马杏花愣愣地看着沈娇,似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傻傻问道:“娇娇你也会看病哪?”
沈娇赶紧摇头:“我不会看病,只是以前在家时看过一些医书,再者我因为是早产身子不好,从小吃的药丸子比饭还要多,久病成医,对药方子自然是懂一些的。”
“那也很厉害了!”马杏花最佩服的就是文化人了。
沈娇再三嘱咐杏花娘停了现在吃的药,再吃下去,身体只会越来越虚的,马杏花听得直点头,表示她回头就同她爷奶说。
这时马大娘扛着一大捆柴禾回来了,身后马红旗也扛了不小的柴禾,马兰花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见到沈娇开心地跑了过来,‘娇娇姐’叫个不停。
沈娇拍了拍小丫头的脸蛋,满足地捏了捏,与马家人告辞离开了。
回去时必定要经过朱家,胡大娘正好也扛着一捆柴禾回来了,见到沈娇面上露出冷笑,心里的小算盘却拔个不停。
沈家那个老不死身上肯定有不少钱,侄女同她说这死丫头上镇里赶集,大米、白面、鸡蛋、野兔这些好东西可是买了不老少哩,没十几块钱根本就下不来,哼,这些资本家凭啥吃得好穿得好?
钱都应该拿出来分给他们这些根红苗正的穷人家才是,尤其是他们老朱家!
沈娇见到这个老太婆暗叫不好,低着头加快脚步。
“咋的见人不喊哩?以前不是还叫我胡奶奶的嘛?现在哑啦!”胡大娘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娇恨恨地咬了咬牙,抬头看向她,不卑不亢道:“朱家门槛太高了,我可不敢与你们朱家攀交情!”
胡大娘面色一变,哪里听不出这死丫头话的讥讽,气得抡起了手:“老娘打死你个死丫头,你们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一天打一顿就老实了!”
哼!
就沈家这样的人家,她一天打一顿别人也说不出个不来,城里可都是这么干的!
沈娇是真恨不得拿出匕首来把这死老太婆给杀了,可爷爷说过,不是生死关头时,轻易不要出刀,否则会惹大麻烦的。
刀不能用,那就只好想其他办法了,沈娇眼珠一转,蹲下身子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朝着胡大娘面上撒去,西北这边大都是沙土,土质极松的,就跟细沙差不多的。
胡大娘眼里进了沙,难受得忙伸手去揉眼睛,沈娇嘻嘻一笑,伸手就往她身上推了把,胡大娘背着一捆柴禾,重心本就不稳,这一推立马就摔了个屁.股墩,四脚朝天地压在柴禾上。
跑过来帮忙的马杏花见状笑得腰都弯了,沈娇拍着手唱道:“胡家专生狐狸精,老狐狸精生小狐狸精,小狐狸精再生小狐狸精,生了一窝狐狸精……”
沈娇的声音又娇又脆,唱出来的小调还挺好听,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此时胡大娘还在地上挣扎呢!
马杏花早已笑得肚子都喘不过气来了,可别提有多解气啦!
农场的人也看得乐呵呵的,冲着地上的胡大娘指指点点,却没一人上前去扶她起来,可见这老太婆在农场里的人缘之差了。
胡大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爬了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土,恨恨道:“贱丫头呢?推倒了老娘就想作罢了?老娘打死你!”
只是她寻了一圈也没找到沈娇,连影儿都没看见,马杏花在一旁脆生生道:“石头奶你可真是好没道理,自己走路不稳摔跤怪别人作啥子?不会是又想讹钱吧?”
听闻此言,围观的人立马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胡大娘与马杏花与俩人。
马杏花冲胡大娘哼了声,甩了甩油亮的大辫子,哼着小调回家了。
胡大娘看着马杏花的眼神极为阴冷,似冬日里的毒蛇一般。
闻声赶出来的马大娘问马杏花外头出了啥事,马杏花讽笑道:“石头奶自己摔跤了,想赖在娇娇头上,幸好娇娇跑得快,没让她得逞!”
马大娘皱紧了眉,这个铁柱家的可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一天到晚找小丫头的茬作甚?
真是为老不尊!
老羊爱吃鱼说
注:八珍汤,中医方剂名,别名八珍散,主治气血两虚症,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甘草八味草药各30克煎水服用。
八珍汤是补气血极好的方子,有人拿八珍汤加乌骨鸡炖汤食疗,效果还很不错,当然是药三分毒,读者们如果想要试这方子,还是要咨询过中医大夫为好,不要随便尝试。
第65章 065 喜欢杏花姐
胡大娘在沈娇身上没讨着便宜,心的火腾腾地烧着,正好她孙女背着一捆柴禾回来了,老太太冲到孙女面前就是好一通骂,手也不停着,又是掐又是挠的。
石头姐姐也不敢躲,只得任胡大娘发作,胡大娘发泄了一通,可算是觉着气平了,骂骂咧咧地进了屋,地上的柴禾也不管了。
可怜的女孩儿抹着眼泪拖着比她人还沉的柴禾,一点一点地往里挪,只是哪里挪得动?
马杏花看不过眼,想过去帮忙,让马大娘给叫住了:“你个姑娘家别去!”
说完马大娘气冲冲地走到院门口,扯着嗓子冲朱家方向喊道:“一天到晚都不消停,是不是不想在农场里呆了?不想呆就趁早说,我让长安给弄到七队去!”
这个时候的农村妇女可都有一把好嗓子,扯一声就能传出二里地,正喝水的胡大娘吓得一哆嗦,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一把抄起柴禾就往屋里走。
石头姐姐感激地冲马家看了眼,背起另一捆柴禾进屋了,背影单薄得让人唏嘘!
马杏花同情地叹了口气,石头姐姐还比她大一岁呢,可这模样看着也就比兰花大不了几岁呢!
马大娘嗔道:“姑娘家叹啥气,没得折了寿,赶紧烧饭去,你爷和你爸快下工了。”
马杏花眼睛一亮,一阵风似地冲到屋里拿出了巴掌大的馅饼,掰成了两半递给弟妹,馅饼让火炕烤得热乎乎的,一掰开,肉香味就淌了出来。
马大娘惊讶问道:“肉饼哪来的?”
很快她就恍然,肯定道:“是娇娇丫头给你的吧?你这孩子咋这不懂事呢?沈家爷孙俩就一人的口粮,本就不够吃,你咋能要娇娇丫头的肉饼呢?赶紧给还回去!”
马大娘对沈家是十分同情的,一个老先生带着小孙女儿,来到他们这穷地方吃苦受累,多可怜啊,虽然不能明着帮沈家人的忙,可也不能占人便宜呢!
马杏花抿嘴一笑,拉着面露不满的马大娘,径直朝屋里走,从灶台下取出那一大块肉来,马大娘的眼珠子都弹出来了,不过她很快便黑了脸,抢过猪肉就要给沈家送回去。
“奶,您别急啊,听我说嘛!”
马杏花忙拽住她奶,将沈娇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娇娇说她四叔割了一条腿呢,够吃好几顿了,这肉是沈先生让娇娇送来的,说是感谢我爸对他们几人的照顾。”
马杏花强忍着笑,说得一本正经的,肚子里其实笑个不停,因为沈娇偷偷摸摸告诉她,那些话都是哄大人的,实际上却是她们俩是好朋友,有肉那是一定要一起吃的,那才是真朋友呢!
马大娘被这些话哄得心里那叫熨帖呀,真心觉得沈家兴不愧是文化人,做出来的事就是让人舒服,瞧这话说得多中听!
将肉塞了回去,马大娘还是有些不相信,怀疑道:“娇娇四叔真那么厉害?敢从狼嘴里抢食?”
马杏花点头,满脸敬佩:“娇娇说就连头狼都打不过她四叔呢,要不那些狼哪肯让那么多肉给赵四叔?”
马大娘听得啧啧称奇,叹道:“我一瞧那个赵四就知道是个有本事的,一般人身上可没他那股子气势,啧啧!”
马红旗听得如痴如醉,竟没有想到世上竟还有人能够打得过头狼,那得有多厉害啊!
马大娘雷厉风行地将肉分成了八块,一块约有小半斤,冲马杏花道:“今儿个先烧一块,剩下几块腌了熏腊肉,留着过年吃,过年咱家就不用买肉了,省下来的钱好给你妈买药吃。”
马杏花忙道:“奶,娇娇说我妈喝的这药一定得要搀人参才行,不搀人参吃了反倒伤身,她还说让妈先停了药才好,要不然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的。”
马大娘不以为然:“她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啥,牛头村游医都说了,党参也能替人参的,也就是药效差点儿,多吃几付就好了。”
马杏花急了:“娇娇可厉害了,她只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我妈吃的药里差了人参,还知道那药方子名叫八珍汤呢!”
马大娘半信半疑:“她一个小丫头能比人老大夫还强?不能吧?”
沈娇整治了胡大娘一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将吃过的骨头渣子磨成了粉,搀在了兔食里喂母兔,这法子是钱先生教她的,说是能够给母兔补钙,生出来的小兔子才健康。
晚上睡觉前,沈娇将杏花的娘的事说了,问道:“爷爷,我可以拿宝碗里的八珍丸给大娘吃吗?这样杏花姐就能开心了。”
沈家兴想了想问道:“娇娇很喜欢杏花姐吗?”
沈娇点头:“嗯,杏花姐总是给我带吃的,还帮我找柴禾,搂兔草,比秀姐姐对我还好!”
沈娇说的秀姐姐是她大伯的女儿,比她大三岁,从小虽然没欺负过沈娇,可也没对她好过,沈娇觉得这个堂姐与她前世的亲姐很像,所以下意识地便不喜这位堂姐。
沈家兴叹了口气,心疼孙女从小便受家里人排斥,本有些不情愿的心也软了,道:“药丸子可不能乱吃,你要不问问马家人,要是方便的话,就让爷爷上门给杏花姆妈看看,这样爷爷心里也有数了。”
沈娇高兴起来,美滋滋地在沈家兴脸上亲了口,哧溜一下钻进了被窝。
沈家兴看着开心的孙女儿,心里的些许担心也全散了,罢了,只要娇娇能开心,担点风险也就担点吧!
同一时间,马家人也没睡着,马队长吧哒吧哒抽了一管烟,眉头紧锁着,马大爷也同样抽着旱烟,老脸上全是密布的沟壑,良久,马大爷才拍着大腿道:“行了,明天我舍了这张老脸问声沈先生,看能不能请他上咱家一趟,给红旗妈号号脉!”
马大娘有些担心:“沈先生可是戴帽子的哩,请他上咱家会不会影响红兵呀?”
马大爷是大队的老书记,魄力自是不小的,眼睛一瞪,吹胡子道:“有啥影响的?外人问起来就说长安给人思想教育呢!看谁敢在背后嚼舌根,老子我削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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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八珍汤里的人参确实可以用党参替代,但因为党参的补气效果不如人参好,是以,如果气血亏得厉害的人吃了是没有效果的,一定得用人参才行,文中的杏花娘就是气血亏损严重,所以她吃了几年药没见好,身体反倒越来越差了。
老羊对中医也是一知半解的,大家就当看小说看过去就好,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第66章 066号脉
第二天吃过晚饭,沈家兴领着沈娇就上马家去了,马家人都在,看起来是刚吃过饭,马兰花小丫头还趴在炕上慢慢吞吞地啃饼子呢!
“娇娇姐,吃饼饼!”
马兰花对沈娇特别亲昵,举起手里的半个杂粮饼子就往沈娇嘴里塞,沈娇笑眯眯地咬了一小口,把饼子还给了小丫头,又顺手在马兰花脸上捏了把。
谁让马杏花总爱捏她的脸呢!
沈家兴拔出两支大前门分别递给马队长父子,两父子接过烟闻了闻,没舍得吸,夹到了耳朵缝里,马大爷爽朗笑道:“儿媳妇的身子自从生了小孙女后就一直不见好,听长安说沈先生医术高明,便想着请沈先生给看看!”
沈家兴也笑道:“高明谈不上,不过是略懂一些罢了,我这就看看。”
杏花娘的屋子里药味依然浓郁刺鼻,热浪滚滚,沈娇抬眉朝马杏花看去,马杏花吐了吐舌头,在沈娇耳边叽咕:“我奶把窗户又给关上了,还把我说了一顿。”
沈娇并不觉得奇怪,她不过一个九岁的黄毛丫头,马奶奶能相信才怪呢!
沈家兴并不先号脉,说道:“病人的屋子里是一定要保持空气流通的,最好是把窗户开道缝,给屋里换换气,这样病人才会觉得舒服。”
杏花娘腊黄着脸,有气无力道:“妈,昨天杏花给我开了半天窗户,我这心里敞亮了许多,可晚上关上后,胸口又开始闷了。”
马大娘倒也不是顽固不化的老人,听了沈家兴和儿媳妇的话,便忙跑去开窗户了,嘴里还嘟嚷:“老话不是说月子病不能见风,没想到这却是错的哩!”
沈家兴笑了:“老嫂子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您儿媳妇的月子病拖时间长了,长期呆在不透风的房间里,便适得其反了!”
马大娘听得极舒服,面上的尴尬也散了,笑眯眯地看着沈家兴号脉。
沈家兴号脉的时间有点长,面色也有些沉重,马家人看得惴惴不安,尤其是马杏花姐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号好了脉,沈家兴又看了杏花娘的舌头,再问了她一些问题,像晚上睡觉是不是很轻,头晕不晕,睡觉时盗汗不盗汗,心跳是不是会突然加快……等等,问得很仔细。
沈家兴每问一句,杏花娘就点一下头,马队长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埋怨道:“你咋不同我说哩?”
杏花娘温婉一笑:“你又不是大夫,和你说了管啥用,没得让你也跟着担心!”
马大娘突然气哼哼道:“牛头村那个游医可从没这么问过,这个老王八羔子,骗了咱家多少钱呢!”
老太太显是气得不轻,脸都涨得红通通的,杏花娘面有惭色,小声道:“都是我拖累家里了。”
马队长斥道:“瞎咕咕啥哩?咱一家人说啥拖累不拖累的?”
沈家兴忙起身道:“马队长,你媳妇的病我大致是有些数了,不是大毛病,就是生孩子时伤了元气,导致气血两亏。”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如果杏花娘再不好生治的话,以她现在的状况,顶多也就三年的事,这还得看她的运气,否则三年也难。
不过遇上了他们爷孙俩,这三年也就能变成三十年了,也算是这女人的运气吧!
“现在吃的药全都停了,那些药不对症,是药三分毒,就是好人也能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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