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灿不由乐了:“庭泉,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火啊?”
哈哈哈,居然说邵明渊不行?一想到这个八卦,他就想捶地大笑。
邵明渊瞥他一眼,没做声。
池灿不知死活凑过去:“到底怎么啦?说说呗?咱们不是兄弟嘛,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遇到什么难事,可别一个人扛着啊。”
朱彦与杨厚承同时摸摸鼻子。
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庭泉,我们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所以过来看看。”朱彦道。
“无关紧要的小事。”邵明渊道。
“那就好。”
池灿却不甘心,笑吟吟瞄了邵明渊一眼:“庭泉,你说实话,你到底行不行啊?”
邵明渊背靠椅背,修眉微挑,波澜不惊问:“你是盼着我行,还是不行?”
池灿张大了嘴,久久没有合拢。
老实人要是不要脸起来,真是要命啊!
“三天后我正式搬家。”邵明渊抛出了一个消息。
杨厚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太好了,你早该搬了。就你们那个侯府,还不如呆在客栈舒心。”
朱彦跟着点头。
“那天记得过来喝酒,现在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留你们了。”
邵明渊回到靖安侯府,在靖安侯夫妇面前提出了搬家的事。
靖安侯有些意外:“这么急?”
沈氏直接恼了:“搬家?我知道,你是嫌给我早晚请安烦了,所以才想早早搬出去逍遥自在,是不是?”
“母亲想多了。”
沈氏冷笑:“我想多了?不然你这么着急上火搬出去做什么?你这个不孝子,在北地呆了那么多年,才回来几天,家里就留不住你了!”
“母亲,冠军侯府是圣上赐的宅子,如今已经修葺好,如果不搬,恐怕会令圣上不悦的。”
一听邵明渊搬出了皇上,沈氏不好再多说什么,恨恨道:“那就随你好了。”
三日后。
靖安侯问沈氏:“夫人,二郎今天搬进冠军侯府,可准备了暖屋的物品?”
“准备了。这种小事侯爷如此上心做什么,难道我是这么不周全的人吗?”沈氏淡淡道。
靖安侯尴尬笑笑:“我就随口问问。”
男主外女主内,这话按理他不该问的,只是夫人对次子什么态度他也清楚,这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侯爷放心,我给老二准备的礼物,绝对让他高兴。”沈氏意味深长道。
她可是给邵明渊准备了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就等着揭晓那一刻,让他“高兴”了。
冠军侯府今日难得热闹,不只池灿三人来了,邵景渊与邵惜渊也到了,再加上身体好起来的乔墨,众人凑了一桌子,就连晨光都特意跟乔昭请了假,赶过来凑热闹。
酒过三巡,邵景渊开口道:“二弟,恭喜你了,如此年轻就成为一府之主,让大哥好生羡慕。”
池灿听得直皱眉。
靖安侯世子这话,听着有点酸啊。
邵明渊淡淡笑道:“大哥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
“呃,对了,那个系红绸的红木匣子是母亲命我带过来给你暖屋的,母亲交代我跟你说一声,一喝酒险些忘了。”
邵明渊看向静静摆放在桌案上的红木匣子。
母亲居然会给他送礼物?
“是什么东西啊,还用上好的红木匣子收着?”池灿起身把红木匣子拿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不算重。庭泉,我打开了?”
那老妖婆不是什么好东西,最会刻薄庭泉,他倒是要瞧瞧是什么。
“嗯。”邵明渊没有反对。
沈氏会送礼物已是出乎邵明渊意料,在他想来,顶多是一些贵重却没有什么诚意的物件罢了。
池灿把红木匣子打开,不由怔住,喃喃道:“怎么这么多信啊?”
第253章 伤心
“什么信?”邵明渊站了起来。
池灿目光落在信封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合拢了红木匣子,干笑道:“没什么,一堆没意思的玩意儿。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邵景渊不悦地皱眉。
这人怎么说话呢?
邵明渊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去拿红木匣子。
池灿一手搂着红木匣子往后躲,心知躲不过,扬手把匣子扔出去:“杨二,接着!”
杨厚承条件反射伸手。
邵明渊一跃而起,瞬间把红木匣子抱在手里。
杨厚承摊摊手:“拾曦,你知道的,让我和庭泉比武力,就好像让我和子哲比下棋,和你比美貌,纯粹是为难我。”
池灿一反常态没有与杨厚承拌嘴,面沉如水看着邵明渊。
众人都意识到不对劲,目光全落在邵明渊身上,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邵明渊低头打开了红木匣子。
池灿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入目就是满匣子的信,一封又一封,有的信封已经泛黄,还有的被虫蛀了,露出里面粗糙的信纸和模糊的字迹。
北地环境恶劣,常年处在战火中物资匮乏,即便很有钱,许多在京城富贵人家习以为常享受的物件都是买不到的。
比如,那些昂贵的信笺。
邵明渊不由自主拿起一封信,摩挲着粗糙的纸张。
这是他写的信。
是他成亲两年多来,怀着愧疚和期待,写给妻子乔氏的信。
可如今,这些信全都被锁在这个小小的红木匣子里,在他搬家之日,被母亲送了过来。
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在战火连天的北地一笔一划写下的这些信,他的妻子乔氏,从来没有收到过。
他以为,乔氏是一直怨着他的,怨他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曾陪在她身边,所以才只字不回。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竟然从未收到过他的信。
那么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被鞑子推着站在斑驳的燕城城墙上,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是……格外的痛恨他?
邵明渊的脸色越发得白,苍白如雪。
“庭泉,这些是什么啊?”气氛太压抑,针落可闻,杨厚承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顶着莫名的压力开口问道。
邵明渊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涩然,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母亲对他如何,早就该看清楚了。
“是——”邵明渊强行开口,忽然一阵气血翻涌,一股腥甜从喉咙往上涌。
“我先出去一下。”他匆匆撂下这句话,闭紧了嘴大步往外走去。
“庭泉——”杨厚承几人不放心追了上去。
才走出房门,灼热的暑气扑面而来,毅力坚强如邵明渊,依然忍不住嘴一张,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落在青石台阶上,格外刺眼。
“将军!”聚在院子里喝酒的亲卫们勃然变色,哗啦一下涌过来。
邵明渊抬手制止:“喝你们的酒!”
世人眼里温润贵公子般的冠军侯,在将士们面前却是直接的、冷硬的。
北地那么多年同甘共苦、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造就了这些男儿铁血的性格。
将军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命令,所有人重新坐下来,默默喝酒,可是这些流血不流泪的儿郎,在这一刻,泪水却悄无声息砸进酒杯中。
辛辣的酒与苦涩的泪混合在一起滚过喉咙,让每一人都恨不得拿起刀,把那些让他们不平的事砍得灰飞烟灭。
“庭泉,你——”追出来的杨厚承等人面色大变。
“二弟,你怎么了?”
池灿猛然看向邵景渊。
邵景渊有些莫名其妙:“池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
“看着你?”池灿挑眉,因为喝了酒,双颊微红,漂亮得让人能忽略了性别。
邵景渊一时愣住。
池灿的拳头却狠狠挥过来,咬牙切齿道:“我还打你呢!”
一拳砸在邵景渊鼻梁上,立刻鲜血四溅。
池灿却不解气,抡着拳头又冲了过去。
“池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邵景渊惊讶又气愤,不由连连后退,最终扭打在一起。
邵景渊从一出生就是靖安侯世子,年幼时靖安侯夫人沈氏恼恨靖安侯常年征战,聚少离多,不愿儿子再踏上这条路,遂请了许多先生教他四书五经。
可以说,邵景渊是按着京中名门公子的标准培养的,琴棋书画都很不错,吟诗作赋亦不在话下,但要说武力值,别说杨厚承了,就连池灿都比不过。
这个时候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邵景渊几乎就是被池灿全方位碾压。
“你们别打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杨厚承冲过去劝架,手死死按住邵景渊的手。
邵景渊险些气死。
他都要被姓池的混蛋打死了好嘛,居然还来一个拉偏架的!
“三弟——”鼻青脸肿的靖安侯世子气若游丝喊道。
邵惜渊这才如梦初醒,甩开脚丫子跑到邵明渊面前:“二哥,你为什么会吐血?”
邵景渊:“……”三弟平时恨老二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吗,吐血的事能不能等会儿再问,再不帮忙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有小伙伴杨厚承拉偏架,池公子越战越猛。
朱彦看打得差不多了,扬声道:“别打了,还是看看庭泉怎么样了。”
差不多得了,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
“对,对,别打了,庭泉要紧。”杨厚承这才把池灿拦住。
池灿忿忿住手,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道:“邵景渊,你们侯府是个什么腌臜地儿,庭泉不愿多说,别以为我们就不清楚!我警告你,以后再做这种缺德事,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邵景渊一张还算俊秀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含含糊糊道:“池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端端的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好端端的?”池灿冷笑一声,“邵景渊,你敢发毒誓说,心里不清楚你那个老不死的娘给庭泉送礼物根本没安好心?你就是趁着庭泉难得高兴的时候看笑话呢,装什么兄弟情深啊!”
邵景渊被池灿骂得哑口无言。
这时却传来邵惜渊的惊呼声:“二哥,你怎么了?”
第254章 恨事
邵明渊在邵惜渊面前倒下,给了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很大震撼。
他一直是讨厌这个哥哥的,因为母亲只要提起二哥就会很不高兴,有时甚至还会气哭了。
最让他讨厌的是,二哥杀了二嫂。
二嫂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女子,聪慧漂亮,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就连他教她射箭,都能学得很好。
二嫂不只射箭学得好,还温柔和善,在他练武受伤时,会细心给他包扎,送他很管用的跌打药。
就是这样好的二嫂,他觉得不会再有任何女子能比得上的二嫂,却被二哥亲手杀死了。
他没办法原谅这样的兄长!
可是,二哥那些英雄事迹,尽管在府上很少听人提及,在外面却听了无数遍。
许多同龄人都因为他是邵明渊的弟弟,而对他另眼相看。
这样能耐的二哥,居然会吐血,会昏倒?
邵惜渊吃惊极了,直到杨厚承等人把邵明渊扶进屋子里,依旧没有回神。
“三弟——”邵景渊艰难喊道。
邵惜渊这才回神,看着鼻青脸肿的大哥大吃一惊:“大哥,你的脸怎么了?撞墙上了吗?”
邵景渊:“……”脸撞墙上能这样?
“回……回府……”
“可是二哥昏倒了。”邵惜渊扶着邵景渊,有些犹豫。
邵景渊翻了个白眼,艰难道:“再不回府,我也要昏倒了……”
邵惜渊忙扶着邵景渊,扬声喊道:“快来人扶一下我大哥。”
院中的亲卫们往这边看一眼,目光杀气腾腾,没有任何人吭声。
十四岁的少年身材单薄,感觉到压在肩膀上的重量,有些急了:“谁帮忙去喊一下车夫也行啊。”
依然没有人理会他。
到这个时候,少年才发现,靖安侯府三公子的身份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委屈得眼圈发红,使出全身力气拖着邵景渊往外走,心中不由茫然。
无论如何,二哥搬入御赐府邸不是件该高兴的事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邵景渊兄弟二人乘着马车回到靖安侯府,沈氏一见邵景渊的样子,险些昏过去,一边喊人请大夫,一边埋怨靖安侯道:“我就说派个管事过去就得了,侯爷非要让他们兄弟过去。这下好了,景渊竟然被那个畜生打成这个样子,这不是要我的命嘛!来人,就说我吩咐的,让二公子回府!”
她料定了邵明渊见到匣子里的东西后会难受,却没想到那个畜生竟敢对明渊下这样的重手。
邵惜渊忍不住道:“母亲,大哥不是二哥打的。”
“不是那个逆子打的,那还会是谁?”
邵惜渊被问住了。
二哥先是吐血,而后又昏倒,他太吃惊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二哥与二嫂的事,竟没印象大哥究竟是被谁打的了。
“怎么,你个傻子还包庇那个畜生不成?”
“我没包庇二哥——”
沈氏冷笑,对靖安侯道:“侯爷,我一直忍着没说,几个月前老二就打过老三,老三却替他遮掩。”
邵惜渊瞪大了眼:“母亲,您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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