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抽了抽嘴角。
谦逊?懂礼数?
乔姑娘哭笑不得看着黎光文。
父亲大人,您心中那个懂礼数的后生都恨不得把您闺女当外室养起来了,您还在这一脸满意呢。
“这么说,父亲很喜欢池公子?”乔昭试探问。
她要有点心理准备,不能哪天被父亲大人卖了还不知道。
黎光文点点头:“嗯,作为棋友,还是挺待见他的。不过——”
说到这里,黎光文深深看了乔昭一眼,一脸认真道:“不过他想娶你,我是不乐意的,一码归一码。”
乔昭对黎光文只剩下敬仰。
这样的父亲大人,她是服气的。
黎光文抬手揉了揉乔昭头顶:“昭昭啊,你娘说你晚上吃得少,是出门遇到不愉快的事了吗?”
“嗯,是有些不开心。”乔昭忽然不想在黎光文面前伪装了。
眼前的人,是她的父亲呢。
黎光文用大手把少女的发揉乱,语气温柔:“谁让你不开心,以后咱就不跟他打交道了。”
“我明白了,父亲,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那为父就回屋了。”天色已黑,黎光文自是不便在女儿屋里多呆的。
黎光文离去后不久,有丫鬟送来食盒:“三姑娘,老爷和太太命婢子给您送夜宵来。”
夜宵是一碗冰糖燕窝羹,乔昭拿起勺子一口口吃着,一直从喉咙甜到胃里。
她忽然掩面,任由泪水渗透手指缝隙。
又是一个不眠夜,翌日的清晨,天色依然是明媚的,乔昭乘车到了冠军侯府。
“眼下还早。”知道了好友对眼前少女的心意,邵明渊便觉得二人独处时间太久越发不合适。
乔昭却一脸淡定:“正好给邵将军施针熬药。”
邵明渊犹豫了一下,道:“黎姑娘,其实我手下有擅长针灸之人。不知黎姑娘方不方便把驱除寒毒的施针步骤交给我的手下,以后由他来替我施针?”
乔昭淡淡看邵明渊一眼,收回视线摸出一根银针,平静道:“当然不方便,针灸之术不能外传。”
“那——”
“邵将军宽衣吧。”
邵明渊默默脱了上衣。
“躺下。”
敏锐察觉眼前少女有些不高兴,年轻的将军识趣地躺好。
一根银针轻巧没入肌肤,邵明渊睫毛颤了颤。
乔昭抬眸看他:“疼吗?”
“不。”
又一根银针没入,邵明渊身体紧绷了一下。
“这次疼了吧?”乔姑娘一脸温和问。
邵明渊抿了抿唇。
为什么有种黎姑娘是故意的错觉?之前那两次施针,明明毫无感觉的。
小小惩戒了某人一下,乔昭不再捉弄他,认认真真把剩下的针刺进去,而后眉眼平静问他:“邵将军对针灸之术感兴趣?”
“呃,就是每天都要黎姑娘过来,太麻烦你了。”
乔昭睃他一眼。
这人又不说实话。
前天让她一天跑了三次,最后一次还是被他骗来的,他怎么不觉得麻烦她了?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乔姑娘面色微沉。
兄长还不知情况如何,她已经够累心了,这混蛋还要给她添乱,知道池灿的心意就要帮着撮合了?
乔昭目不转睛看着邵明渊,越想越恼火。
撮合自己妻子和好友,这世上也就这傻子了!
邵明渊被乔昭看得心惊肉跳,轻咳一声:“黎姑娘?”
乔昭淡然伸出手,落在了对方腹肌分明的小腹上。
第278章 无措
温热柔软的手落在小腹上,邵明渊险些跳了起来。
他连“黎姑娘”三个字都喊不出口了,睁大一双黑亮的眸子错愕望着乔昭。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澄净如高山雪水,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可这个时候因为吃惊莫名多了几分稚气,倒像是茫然无措的少年一般。
把他这样的表情尽收眼底,乔昭忽然就有了不良少女调戏良家美男的错觉。
她手指微曲,按了按对方结实紧绷的小腹,一本正经道:“寒毒已经开始往这里扩散了。”
果然是硬的。
邵明渊只觉小腹处仿佛被少女柔软的指腹点燃了一把火,那一瞬间突破所有理智咆哮着往一个地方涌去。
他猛然翻身下地。
乔昭一脸错愕,急道:“不能乱动!”
邵明渊背过身去:“黎姑娘,今天就算了吧。”
乔昭完全不明白这人为何反应如此大,沉着脸道:“躺好,寒毒还没排出来就半途而废,那会雪上加霜的。邵将军今天不是还要去见乔大哥,若是支撑不住该怎么办?”
邵明渊背对着乔昭好一会儿才默默转身,重新躺下去。
乔昭仔细检查一番,松了口气:“幸亏没有把针弄掉。”
她抿了唇,嗔道:“邵将军刚刚为何乱动?”
上次明明还是很老实的,这次怎么就不配合了?
邵明渊薄唇紧抿,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说,刚刚不受控制有了不该有的反应,险些出了大丑。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生出那样的反应来。
铺天盖地的羞愧感涌上来,邵明渊垂眸错开乔昭的视线。
乔昭扬了杨眉。
居然不说话,居然不看她,这是拒不认错了?
门口忽然传来晨光的声音:“池公子,您来啦!”
天啦,池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让他看到将军大人这个样子,肯定会无理取闹的!
晨光这么一想,声音更大了:“池公子,外边天热不?您渴了吧?我领您去喝茶——”
“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呢?你们将军呢?”
屋子里,邵明渊眼神一紧。
此情此景,他虽心中坦荡,但让好友看到了,难免不会多想。
呃,不对,他也没资格说心中坦荡,刚刚——
想到这里,邵明渊狼狈不已。
“啊,我们将军?将军他出去了——”
“请池公子进来。”乔昭语气平静,扬声道。
门打开,池灿走进来:“怎么来的比我还早——”
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池灿立在原地忘了反应。
晨光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不管怎么样,随他们去闹吧,别殃及池鱼就好。
池灿如梦初醒,大步流星走过去,气得一张脸能滴血:“你们——”
“池大哥安静点,我在给邵将军驱除寒毒。”
“驱除寒毒要脱衣服?”池灿一双眼睛眯起来,落在邵明渊身上。
“不然呢,隔着衣服施针?”乔昭反问。
池灿这才注意到那些银针。
他心里稍微缓了一口气,依然面色铁青。
也就是说,前天黎昭就是这样替邵明渊治病的?
他居然还站在外面替他们两个把风,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最重要的是——
池灿再次瞄了邵明渊上身一眼,心中暗恨。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身材比他好,脱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想勾搭他的白菜?
邵明渊闭了闭眼。
之前面对黎姑娘袒露上身就已经够尴尬,如今才知道,更尴尬的是被两个人围观。
“黎姑娘,可以了么?”
“嗯。”乔昭点点头,对池灿道,“麻烦池大哥往一旁站站,我要拔针了。”
池灿黑着脸往旁边一挪,目不转睛盯着二人。
乔昭眉心跳了跳,一言不发替邵明渊取针,心中无奈极了。
池灿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她改还不行嘛!
银针全都取下来,邵明渊如获大赦,飞快起身穿好衣裳。
“邵将军定好了什么时候去吗?”乔昭问。
“江堂那边安排好了,会派人通知我。”
乔昭起身:“那我先去给你熬药。”
“还熬药?”池灿脱口而出。
乔昭无奈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屋子里顷刻间只剩下了池灿与邵明渊二人。
池灿坐下来,一手支撑在腿上,默默盯着邵明渊看。
邵明渊不动声色问:“怎么了?”
“你的寒毒,什么时候能完全祛除?”
邵明渊已经从好友压抑的语气里体会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势,迟疑着比划了个“六”。
“六天?”池灿扬声。
这么说邵明渊还要在黎昭面前脱好几次?
池公子有种无法容忍的感觉,可想到好友的毒只有那丫头能治,强行把不悦死死压了下去,勉强道:“能治好就行。”
邵明渊沉默了一下,老实交代:“是六个月。”
“六个月?”池灿直接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瞪着邵明渊。
别开玩笑了,两个人这个样子朝夕相处六个月?六个月后,他是不是直接等着当干爹了?
“这怎么行?这不行!”池灿来回转了几圈,看也不看邵明渊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邵明渊看着不停摇晃的门,无声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黎姑娘说他若是寒毒不除,活不过一年。他原本不吝这条性命,可是如今舅兄身陷囹圄,又怎么能任由舅兄孤立无援?
他能为亡妻做的,便只有照顾好她的兄长与幼妹了。
池灿找到乔昭时,乔昭正围着炉火熬药。晶莹的汗珠渗出额头滚落到炉子上,发出滋的轻响,她却丝毫不嫌热,神情一丝不苟。
池灿默默站了一会儿,开口:“黎三。”
乔昭挥动扇子的手停下来,看向池灿。
“你说过,庭泉的毒只有你和李神医能治?”
“对。”
“那你不许给他治了,我这就派人去找李神医。”
“已经起了头,不能停了。”
“要是停了呢?”
乔昭抬起眼帘看池灿一眼,波澜不惊道:“会死。”
池灿抬手摸摸鼻子:“呃,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好给庭泉治。”
半年就半年呗,反正是邵明渊脱衣服,这么一想,他家白菜其实也不吃亏。
第279章 大火蹊跷
药还没熬好,邵明渊便来叫乔昭二人出发。
晨光手里多了一套男装,交给冰绿:“将军让三姑娘把这身衣裳换上。”
“这是你们将军的?”
“不是,是新的。”
“这还差不多,那我的呢?”冰绿把衣裳接过来。
“只准备了一套,你应该不用去吧。”晨光不确定道。
“我凭什么不去?我要伺候我们姑娘呢!”冰绿柳眉倒竖,蹬蹬蹬跑去找邵明渊理论。
“邵将军,您只让晨光准备了一套男装,没有婢子的。”
邵明渊面色平静:“只有黎姑娘去。”
“那怎么行?我们姑娘去那种地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呀?”冰绿一听急了。
“危险?”邵明渊周身气势一冷,瞥了冰绿一眼,淡淡道,“不会。”
冰绿还从没见过邵明渊如此表情,嘴张了张,莫名有些畏惧,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终抱紧怀中衣裳扭身走了。
乔昭很快换好了男装,走出来时便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郎。
“二位大哥,可以走了么?”
“难看。”池灿皱眉。
邵明渊笑笑:“挺好。”
三人离开冠军侯府,在锦鳞卫指挥使江堂的安排下,进了天牢。
天牢设在地下,随着一个个台阶往下走,明明是盛夏,却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到了下边,潮湿之气更甚,让人格外不舒服。
这样的环境,哪怕是身强力壮的青年,时间久了身体也会垮的。想到兄长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晚上,乔昭心疼不已。
领路的狱卒停下来,态度恭敬:“侯爷,乔公子就在里面了。”
三人面前的是铁栅栏挡住的牢房,里面的男子虽穿着囚服,背影却挺拔依旧。
听到说话声,男子转过身来,语气微讶:“侯爷?”
乔昭不由用手扒住了栅栏。
大哥——
她张张嘴,没有出声,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
“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说说话?”邵明渊问狱卒。
“这——”狱卒一脸为难,不由看向陪着邵明渊三人前来的锦鳞卫。
锦鳞卫开口:“侯爷的话没听到么?”
“好的。”狱卒忙点点头,掏出钥匙把牢门打开。
“多谢。”邵明渊礼貌致谢,弯腰走了进去。
乔昭与池灿二人紧随其后跟进去。
“舅兄,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邵明渊半蹲下来。
乔墨笑笑:“还可以,吃得不算差,住的也是单人房,多亏侯爷关照了。”
“舅兄说这话就是见外了。”
乔墨垂眸苦笑:“侯爷不怪我有所隐瞒就好。”
“我知道舅兄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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