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乔昭自是不会计较刘氏的失言,笑道:“二婶,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呀?”
刘氏紧紧盯着乔昭,眼泪簌簌直落:“对,对,三姑娘不骗人,三姑娘不骗人的……”
“那我先去写药方,让人抓药。二婶需要服药、针灸、药浴三管齐下,才能好得快,只是有一点要注意……”
“三姑娘你说。”刘氏语气急切。
乔昭一脸严肃:“治疗期间不能同房。”
刘氏一张脸腾地红了,抓着乔昭的手讷讷不知说什么好。
这种事由小辈提醒,到底太尴尬。
“那我先去写药方了。”乔昭轻轻抽出手,往门口走去。
“三姑娘——”刘氏回神,在她背后喊道。
乔昭转过身来,笑意盈盈:“二婶还有什么事?”
“那个……”刘氏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你说我会有个儿子吗?”
乔昭听了微微一笑,语气轻柔:“二婶会心想事成的。”
她说完,掀开棉帘子走了出去。
厅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何氏抱着肚子想了半天,蹦出来一句:“我们昭昭肯定不会乱说的。”
呵呵呵呵,她要有个儿子了,昭昭要有个弟弟了。
“三丫头确实不是乱说话的人。”邓老夫人开了口,神情复杂。
情感上,她愿意相信三孙女的话,可理智没法答应啊。
三丫头与李神医缘分深,能治好刘氏的不孕之症虽然令人震惊,但她还是相信的。可三丫头现在就说能让刘氏生个儿子,这,这——
邓老夫人只觉太离奇。
送子娘娘都不敢说这种话吧?
“我相信三姑娘的话!”刘氏咬了咬唇。
无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她都愿意相信三姑娘,反正跟着三姑娘还没有错过!
刘氏这么一想,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要三姑娘真的让她生下儿子,她和两个女儿以后有依靠不说,更不会养狐狸精的孩子日日夜夜添堵了。
“老夫人,我想先让三姑娘给我治病,别的事以后再说吧。”刘氏委婉道。
老夫人一片好心她心里明白,可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不想走那条路。
邓老夫人笑笑:“能治好,自是最好的。”
这样的话,将来她还能少操心些,不过一切还要看三丫头了。
时值中午,青松堂的花厅里将要摆饭。
从东府回来后收拾妥当的黎光书心思重重。
东府大堂哥的态度有些微妙。
尽管大堂哥被降职,可毕竟在京当官多年,那些关系人脉都还在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官复原职了,可这次见面,大堂哥对他的态度似乎过于热切了。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西府的所有主子们都已经在花厅里落座,在国子监读书的黎辉今日本来是今年上学的最后一天,此时也提前下学赶了回来。
黎光书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久未见面的亲人,视线在大姑娘黎皎面上落了落,心中一动。
这个侄女年纪不小了,又是东西两府的嫡长女,莫非是定了一门好亲事,夫家门第高,才让东府那位大堂哥改了态度?
“儿子数年未归,家中变化不大,倒是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大哥,大姑娘应该定亲了吧?”
“还没呢。”黎光文懒懒道。
“大姑娘不小了啊,还不定亲,后面几个侄女亲事要耽误了,大哥与大嫂可要抓紧了。”
黎皎听了脸上火辣辣难堪,垂头不语。
黎光文斜了黎光书一眼:“谁说的,我小女儿已经定亲了啊。”
第574章 浩哥儿病倒
黎光书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诧异看了乔昭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侄女还未及笄吧,亲事定得是不是太早了些?且绕过适龄的长女给次女定亲,总觉得有些蹊跷。
莫非是这个侄女闹了什么不好的事,才急着定下来?
黎光书把茶盏放下来,淡淡笑道:“不知给三姑娘定的哪家府上,孩子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这就是隐隐嘲笑黎光文夫妇对儿女婚事不负责的意思了。
黎光文诧异看黎光书一眼,心道:我闺女跟谁定亲你操什么闲心呐,自己小老婆还没整明白呢!
“三丫头是与靖安侯府定的亲。”邓老夫人虽然气恼黎光书带了小妾回来,可毕竟是亲儿子,生气是真的,心疼与想念也是真的。
“靖安侯府?”黎光书很吃了一惊,对东府大堂哥的态度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以往端着架子的大堂哥这次见了他态度如此好,原来是西府攀上了靖安侯府。
大哥只是个小小的翰林修撰,还是那种显然毫无前途的,究竟怎么与侯府结的亲?
黎光书有种茫然的失控感,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喝几口茶道:“冠军侯就是出身靖安侯府吧?三姑娘是与冠军侯的胞弟定的亲吗?”
他离京太久,对京中各府的关系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看来要找时间恶补一下。
“小毛孩子和我闺女怎么合适?与昭昭定亲的是冠军侯。”黎光文不耐烦道。
当叔叔的这么关心侄女亲事,简直莫名其妙。
“冠军侯?”黎光书音调明显变了,摇头笑道,“大哥,你莫要与弟弟开玩笑。”
黎光文板着脸道:“二弟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很严肃的,从不开玩笑。”
黎光书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看向邓老夫人。
邓老夫人颔首:“你大哥没哄你,三丫头是与冠军侯定的亲。”
黎光书抬手扶额。
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现在应该还在马车上,正在做梦呢。
怪不得数年未见的妻子才见面就抓花了他的脸,怪不得明明是亲娘却雷厉风行没收了他辛苦积攒的两万两银子,怪不得东府大堂哥对他态度谦和,怪不得——
黎光书暗暗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突出其来的疼痛令他面色微变,这才清醒过来。
没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恭喜大哥了。”黎光书张张嘴,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他急躁了,回头应该私下里把府上这几年的变化摸清楚再说,如今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黎光文直接丢过来一个白眼:“有什么好恭喜的,我闺女还小呢。”就被别的小子拐走了!
不过——
黎光文想了想,笑道:“不过我女婿挺会赚钱的,岁禄两千石呢,顶咱们干一辈子的了。”
黎光书险些气个倒仰。
得了便宜卖乖不说,还要顺便埋汰他。以为都是这棒槌大哥啊,说月俸八石,就真的再没别的了!
眼看侍婢们开始上菜,黎光文笑眯眯补充道:“我女婿还做得一手好吃极了的青椒肚丝,只这一点我就极满意,不然这门亲事我还要好好斟酌一下。”
黎光书:“……”刀呢?谁给他一把刀?
“咦,老爷什么时候吃过咱们女婿做的青椒肚丝了?”何氏诧异的声音响起。
黎光文嘴角笑意一僵。
糟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考验,这是考验。”黎光文一本正经道。
黎光书面上不露声色,心中气个半死,一顿饭吃得浑浑噩噩,食不知味。
待到丫鬟们奉上清茗,邓老夫人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老二,浩哥儿的事——”
黎光书脸色一变:“娘,浩哥儿年纪太小,又乍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来到京城,强行把他抱离生母身边,他会受不住的。”
“年纪小,才适应得快。”邓老夫人淡淡道。
黎光书忍不住看向刘氏。
莫非是他去东府的时候,刘氏对母亲说了什么?
他就知道,刘氏说不想养浩哥儿是说给他听的。刘氏生次女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怎么可能不想把浩哥儿抱过来养呢?
刘氏被黎光书的眼神刺痛了,冷笑道:“老爷不必看我,我没兴趣养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黎光书暗暗松了口气:“娘,您看刘氏都这么说了——”
老太太垂眸喝茶,眼皮也未抬:“呃,你媳妇不想养,我知道了。”
黎光书露出个放松的笑容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听邓老夫人来了一句:“我养啊。”
噗的一声,黎光书直接把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邓老夫人皱眉:“老二,你的礼仪规矩呢?”
黎光书掩口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小辈注视下尴尬道:“娘,您刚刚说什么,儿子没听清。”
“我说现在孙子孙女们都大了,我每天怪无趣的,趁着还硬朗把浩哥儿带两年正好。老二,你觉得呢?”
在邓老夫人沉沉目光逼视下,黎光书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里无处可发。
“怎么,我连养个孙子都得求着你了?”邓老夫人把茶盏放茶几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响,脆响声震得人心中一凛,“还是说,你出去几年,连亲娘都不当回事了?”
“儿子不敢——”
“不敢,不敢,我看你嘴上说着不敢,心中敢得很呢。”邓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小兔崽子还真是翻天了,为了一个小妾和亲娘叫板,看来是出去太久,忘了拐杖炖肉的滋味了。
黎光书实在坐不住了,尴尬站了起来:“娘您别生气,儿子去和冰娘说一声。”
“还要和她商量不成?”邓老夫人没好气问道。
黎光书强笑道:“不是,儿子就是知会她一声。”
刚刚安顿在锦容苑西跨院里的冰娘正轻轻拍打着睡熟的浩哥儿,见黎光书过来,随他轻手轻脚走到了外间去。
面对着如花美妾,黎光书艰难开了口,冰娘听了久久沉默。
“冰娘,是我对不住你,我失言了。”
冰娘摇摇头:“老爷别这么说,老夫人愿意养浩哥儿,是浩哥儿的福气——”
说到这里,她声音微哽:“就是能不能让浩哥儿再陪我睡一晚?”
黎光书转述了冰娘的请求,邓老夫人点头应了。
第二日,浩哥儿被抱到了青松堂,谁知才过了三日就病了。
第575章 病情
三岁大的娃娃小脸烧得通红,躺在床榻上缩着小身子,口中迷迷糊糊喊着娘。
邓老夫人守在一边,脸色难看得厉害。
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她的孙子,到了她这个年纪没有不疼的。
她打定主意把浩哥儿抱过来养,一是不想让次子的小妾因为把孩子养在身边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二则是为了这孩子着想,毕竟等长大了让人说上一句“小娘养的”太难听。
她冷眼打量过,浩哥儿生得结实,不像是个体弱的,怎么就突然发起烧来呢?
“老夫人,大夫过来了。”大丫鬟青筠打断了邓老夫人的愣神。
邓老夫人站了起来:“大夫,孩子怎么样?”
大夫把写好的药方交给青筠,对老夫人道:“孩子受了风寒,老夫人照方抓药吧。”
邓老夫人瞥了一眼药方,心中不由叹气:又是荆防败毒散,这已经是陆续请来的大夫开的第三张荆防败毒散了。
“可是孩子服了药并不见好。”
大夫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外感风寒,邪郁于肺卫,想要痊愈总要有个过程。”
等大夫收了诊金告辞离去,邓老夫人摸了摸浩哥儿滚烫的小手,心情颇沉重。
这么小的孩子,一场风寒说不准就要命的——
邓老夫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老夫人,二老爷过来了。”红松站在门口通禀。
黎光书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给邓老夫人请过安后张口便问:“娘,浩哥儿怎么样了?”
“还烧着。”
黎光书转进屏风后面净了手,走出来坐到浩哥儿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眉头紧锁:“怎么就病了呢?”
听了这话,邓老夫人抿了抿唇角。
“娘,要不然让浩哥儿还是搬回锦容苑与冰娘同住吧。浩哥儿是冰娘一手带起来的,冰娘知道怎么照顾他。”
“老二,你的意思是,浩哥儿搬回锦容苑病就能好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冰娘是大夫?”邓老夫人没好气问。
“也不是……”黎光书挤出三个字来,心情同样很糟。
他这个年纪才有这么一个幼子,还是与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如今看着孩子受罪,心里哪能好受起来。
视线落在浩哥儿通红的小脸上,黎光书心疼不已,轻轻握了握浩哥儿的小手。
“娘,娘——”浩哥儿闭着眼发出喃喃呓语。
黎光书闭了闭眼,看向邓老夫人:“娘,您看浩哥儿多可怜,孩子生病的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亲娘守在旁边啊。”
邓老夫人同样脸色难看。
无论她心中多么不喜冰娘,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听着稚子含糊喊娘的声音,邓老夫人心中到底松动了,退一步道:“那就唤冰娘过来,暂时留在青松堂照顾浩哥儿。”
黎光书抬脚回了锦容苑,刚刚跨进院门,一眼瞥见刘氏带着两个女儿在院子里悠闲踱步。
黎光书脚步一顿,心中生出几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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