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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慢——冬天的柳叶

时间:2017-12-24 16:08:47  作者:冬天的柳叶
  江远朝眸光转深,语气波澜不惊,却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压抑感:“如果只是李神医的干孙女,那么,黎姑娘,冠军侯夫人出殡那日,你为何一路追随,望着乔公子流泪呢?”
  “哦,我喜欢他。”乔姑娘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知道与江远朝的见面不可避免,乔昭早就把对方可能会提到的问题想到了。
  还有什么,比喜欢他更好的解释呢?再说,她也没说错,她的兄长,她当然喜欢啊。
  江远朝哑口无言。
  这丫头到底是真的喜欢乔墨,还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他以“我喜欢她”为由,对眼前的少女追问到底,而眼前的少女同样以这几个字原数奉还。
  怎么会有这样狡黠的女孩子?
  身为一名擅长问询的锦鳞卫,江远朝第一次毫无把握这个答案是否出于对方真心。
  江远朝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乔昭的眼睛:“那么,同是李神医的干孙女,就会有一样的荷包吗?”
  乔昭调皮眨眨眼,反问:“不行吗?”
  江远朝动了动嘴角。
  对方这个样子,他坚持追问,总有种风度扫地的感觉。
  可有些事,哪怕风度扫地,他也是会做的。
  乔昭似乎明白江远朝的心思,转而解释道:“那样的荷包,很方便放一些小东西,我见李爷爷有一只,觉得有趣又方便,就照着做了。”
  这一次,江远朝沉默了许久,仿佛有什么星火在他眼眸深处坠落下去。
  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是这样。
  他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如何,笑意有些勉强:“黎姑娘也跟着李神医学医了吗?”
  “是呀,李爷爷给了我许多医书。”乔昭抬眸看天,笑吟吟道,“江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去疏影庵太迟了不大好,你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哦,好。”江远朝默默看着少女转身离去,直到少女全然不见了踪影,才转身下山,返回了锦鳞卫衙门。
  “大人,大都督让您回来去他那里一趟。”江鹤禀告道。
  江远朝轻轻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江鹤摸摸下巴:大人今天好像有些不开心呢。
  “义父,您找我。”
  “一大早去哪了?”
  “今天欧阳御史一家离京去北定,我怕有什么状况,就悄悄去盯了盯。”
  江堂点点头:“你想得很周到。欧阳海在士林中名声颇佳,要是出什么状况,又要咱们锦鳞卫背锅,还是让他安安生生到北定的好。”
  “十三也是如此想的。”
  江堂赞许笑起来:“也亏得为父眼光好,当年外出办差,在街头把你带了回来,如今我儿果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义父过奖了,都是义父教导有方。”
  江堂眼中是真切的欢喜:“十三,我问了问,下个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你们就在那天过礼定亲吧。”
  “嗯。”江远朝垂眸应了,“那十三还是从江府搬出来吧。”
  江堂连连点头:“确实该搬出来。哈哈,为父已经给你买下一座宅院,就等着你们成亲用了。”
  “义父,十三已经买了一座宅院,正要和您说。”
  “你还买来做什么?”
  “毕竟是远朝娶妻,买下宅院安顿妻儿是应当的。”
  江堂一听并没坚持,笑道:“也好,回头带我去看看,哪里不好的,再找人修葺一番。”
  山寺清凉,时光易过,转眼就到了下午,乔昭离开疏影庵,返回黎府。
  守门人一见乔昭,忙道:“三姑娘,不久前有位姑娘来访,正在前边花厅等您呢。”
  “哪个府上的姑娘?”乔昭心中一动。
  莫非是寇梓墨?
  “她说是长容长公主府的大姑娘。”
  乔昭嘴角一抽,语气转冷:“不是交代过,凡是长容长公主府的人再来,就推说我不在吗?”
  守门人一脸无辜:“当时您交代的是公主府的丫鬟,不是公主府的姑娘啊。而且老奴说您不在了,那位姑娘说她可以等。”
  乔昭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错,她是交代的丫鬟,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这世上除了男子和女子,还有池灿这种人!
 
 
第198章 池姑娘驾到
  花厅里,坐着个背影高挑匀称的蓝衣姑娘,正百无聊赖托着腮打量墙上的烟雨图。
  乔昭面无表情走进来。
  一个粉衣丫鬟提醒道:“池姑娘,三姑娘来了。”
  蓝衣姑娘霍然转身。
  冰绿瞬间发出一声惊叹:“天呀!”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比那位九公主还好看!
  咦,就是有些面熟……
  “池姑娘,不是约好了去五福茶楼喝茶,咱们到那里聊吧。”
  池灿抬了抬眉。
  去茶馆?他才不去,再被这丫头的车夫认出来怎么办?
  “我想尝尝三姑娘亲手泡的茶。”蓝衣姑娘开口,声音不似寻常女孩的甜美娇柔,而是清朗如风,令人心旷神怡。
  冰绿捂住了双颊。
  连声音都是这般好听,好希望姑娘和池姑娘做朋友。
  “我这里没有茶。”乔姑娘脸色微黑。
  蓝衣姑娘勾唇一笑:“白水也可,只要是三姑娘的,都可以。”
  乔昭:“……”不带这么无耻的啊!
  怕再闹下去被旁人看出端倪,乔昭只得让步,一字一顿道:“那请池姑娘移步雅和苑吧。”
  池灿满意笑笑,起身与乔昭并肩而行。
  乔昭身量尚未长开,本就娇小纤细,而池灿在男子中是中等身量,二人站在一起,顿时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来。
  乔昭忍耐抿了抿唇,不由加快了脚步。
  池灿倒是一脸自在,进了乔昭住处还有闲情左右四顾,赞道:“这院子里的石榴长得真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见乔昭不说话,笑笑道:“我喜欢吃石榴,等石榴成熟时,记得给我留一些。”
  冰绿悄悄拉了拉乔昭衣袖。
  姑娘怎么啦?自从见了池姑娘一直很不高兴的样子。
  但看池姑娘这样子,似乎和姑娘很熟悉啊。
  “好,池姑娘随我进来吧。”乔昭领着池灿进了屋,笑笑,“我去给池姑娘端水。”
  见她转身出去,池灿有些意外。
  这丫头看起来挺生气的样子,还真的亲手给他倒水啊?不会放泻药之类的吧?
  乔昭走到外面,低声吩咐冰绿:“你去一趟春风楼,找春风楼的掌柜,就说我有点事,邵将军要是方便的话,请他在黎府不远处的茶馆等我。他答应的话,悄悄回禀我。”
  冰绿没有多问,脆生生应一声是,扭身出去了。
  乔昭亲自端着一杯水进去。
  尚不知道乔姑娘悄悄挖了个坑的池公子见屋内没了旁人,越发自在起来,笑眯眯道:“都进了屋了,你还带着帷帽干什么?真的没法见人了啊?”
  乔昭淡淡道:“忘了摘。”
  一听有这么一位等着她,她还不够生气的,哪还能记着别的。
  她说着,顺手把帷帽摘下放到一旁的高几上,看向池灿:“池……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池灿目光落在乔昭右脸上,脸色一沉。
  这么水灵灵的一颗白菜,怎么他一错神的工夫,就变成腌菜了?
  “怎么了?”乔昭扬眉。
  “你今天去疏影庵了?”
  “是。”
  “没把人家师太吓着啊?”
  乔昭忍了忍,问:“你今天来,就是好奇这个吗?”
  池灿不高兴了:“什么你啊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对待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
  “池大哥?还是池姐姐?”
  池灿被噎得没了话说:“算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写那么一封信是什么意思?”
  乔昭一听,脸色微沉:“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我来问。”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给你送两盒云霜膏而已。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敢骂小爷——”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池灿险些跳脚:“不然呢?你可别多想。”
  难道她以为他会心疼?
  乔昭笑笑:“我以为你们主仆,都有特殊的爱好。”
  听了乔昭这话,池灿居然没恼,翘着腿眼角微挑,斜了乔昭一眼:“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手段有什么打紧?小小年纪如此迂腐。”
  乔昭真是服气了,叹气问:“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池灿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出我那小厮的破绽的?”
  “这话有些不好回答。”
  “怎么?”
  乔昭叹气:“你的小厮浑身破绽,你应该问,我为什么眼睛没瞎?”
  “说正经的!”池灿抬手想敲乔昭额头,手举到半空忽然落不下去,又突兀收了回去,一双耳朵控制不住红了。
  觉得气氛有些怪,乔昭疑惑眨眨眼。
  “少卖关子,我还赶时间呢。”池灿咳嗽一声。
  “他的坐姿比最没规矩的丫鬟还粗俗,让我很难相信是出自长公主府的丫鬟。他提到池大姑娘参加了馥山社的聚会时身体紧绷、眼神闪烁,这是人撒谎时的常见反应。而令我确信无疑的,却是那两盒云霜膏。”
  “两盒云霜膏能有什么破绽?”
  “破绽有两个。”
  “两个?”池灿听得一愣一愣的。
  云霜膏还能看出两个破绽?这丫头是要上天吧?
  “第一个,是云霜膏的品质。你的小厮送来的那两盒云霜膏,和邵将军送给我的是一样的,都是极品云霜膏。倘若真的是池大姑娘,送些礼品或许有可能,送如此品质的云霜膏,我自认没有这般好人缘。”
  “邵明渊也送了你云霜膏?”池灿声音扬起。
  乔昭:“……”这是重点吗?
  “你用了吗?”
  乔昭摇摇头。
  “那说第二个吧。”
  “第二个,是云霜膏上因为汗渍留下了半个指印,看轮廓,不像是女子的。”
  池灿下意识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这也行?他当时就是多握了会儿。
  嗯,大概就是握到中暑吧。
  池公子颇没面子站起来:“明白了。那我走了。”
  “我送你。”
  池灿顺口想反对,忙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忍了下来。
  乔昭一路把池灿送到黎府外。
  “你回去吧。”
  “我去那家茶馆买些茶点,我父亲喜欢吃那家的绿茶酥。”
  池灿看了看不远处的茶馆,笑道:“那我也买些尝尝。”
  乔姑娘微微一笑:“好。”
  她拿行事肆无忌惮的池公子没办法,还是让他的好友邵将军管教一下吧,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199章 寇梓墨再访
  邵明渊坐在茶馆一个临窗的座位上等着,眼睛盯着黎府的方向,遥遥就看到两名女子渐渐走近了。
  两名女子皆头戴帷帽,其中一位看身形与步姿应该是黎姑娘,另一名女子身材高挑,走路的姿态很是潇洒,又透着几分熟悉。
  邵明渊盯着那身量高挑的女子片刻,忽然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留下几枚铜板,大步走了出去。
  走在乔昭身旁的池灿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邵明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强行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暗暗劝慰自己:不能跑,一跑就彻底露陷了。他现在戴着帷帽,以邵明渊那古板性子,不会盯着一位陌生姑娘看,那就不可能认出他来。
  对,不可能认出来。
  池灿反复安慰着自己,邵明渊已经走到了近前,面无表情伸出手把池灿戴的帷帽摘了下来。
  池灿一脸呆滞。
  不应该啊,说好的一本正经呢?这当街摘姑娘家帷帽的家伙是冠军侯?
  “黎姑娘是否还有别的事?”
  乔昭轻笑:“没有了。”
  邵明渊颔首:“那我就把这麻烦带走了,抱歉。”
  “好。”
  邵明渊把帷帽重新扣到池灿头上,提着他转身就走。
  池灿挣扎:“邵明渊,你放手!混蛋啊你,就不怕传出去当街强抢民女的恶名吗?”
  邵明渊面无表情回道:“虚名而已,我并不在意。”
  “真的不放手?我可喊非礼了。”
  “你可以试试是你喊得快,还是我手快,本来没打算把你劈晕的。”邵明渊淡淡警告道。
  池灿彻底泄了气,快走到春风楼才反应过来:“我明白了,我这是被那丫头给卖了吧?”
  “你能想明白,我还是挺惊讶的。”
  池灿大怒:“她这是恩将仇报!等下次,我非要——”
  “再有下次,我会揍得你谁都认不出来!”邵明渊凉凉道。
  “凭什么啊?邵明渊,你究竟是谁的朋友?”
  “你的。但你再啰嗦,我就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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