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琴声一转,慷慨激昂,大气磅礴,似有风起云涌,惊涛拍岸一般,让人荡气回肠。
琴声中,似有一只火红的凤凰冉冉地苏醒了,并欲振翅高飞!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莫小雨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发愣,谁来告诉她,这突然就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是怎么一回事?
而她就如中了魇一样,鬼使神差地,就把它弹将出来了。
老天,千万别告诉她:这是一架魔琴!
莫小雨抚额!
她并不知道,这琴声早已穿越了这个小院,在整个须弥山中不停地回荡着...
隔壁房间的两个女子,被震撼得久久不能回神,而议事厅的四个长老和族长,则是惊喜万分。
所有的凤族之人,都放下了手中正在干的活计,屏气凝神,那欣喜若狂的眼神,都似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凤女,这是凤女!只有凤女才弹得出这曲'凤鸣天下'!”
只是片刻的功夫,凤族中的四个长老和族长,便匆匆地赶往了这个偏僻的小院,而凤族中人也都逐渐地向这里靠拢...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架已被人遗忘了的,古老的凤琴。
近百年过去了,任是凤族中人如何去拨弄它,除了几声喑哑的低鸣之外,没有人能在这凤琴之上,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渐渐地,它就被人遗忘了。
但偏偏这屋子原先的主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凤族的库房之中,发现了它。
那刁蛮的个性,让她毫不犹豫地,将它据为了己有。
只是弹了许多次,都不成曲。渐渐地,也就失去了兴趣,把它遗忘在了这个角落里。
只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罢!
莫小雨,这算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中年妇人望了望主子一脸的颓然之色,想要安慰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收住了口中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脑海中突然划过一句话:“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便是强取豪夺,也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愿主子能早点醒悟,悬崖勒马吧!
听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个女人面色颓败。不过,“机会一纵即逝”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抓住机会,把灵玉研成的粉末送进了莫小雨的嘴里。她相信,以主子的聪慧,是绝对可以渡过难关的。
莫小雨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考虑太多了,一张嘴,那粉末便已带着一丝丝的凉意,滑进了嘴里。
片刻的失神之后,“夫人”便迅速地镇静下来,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这莫小雨已经是留不得了。
一闪身,就进了莫小雨的闺房。还未等她出手,那莫天宇已从窗牖窜了进来,挡在了莫小雨的面前。
莫天宇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一句从牙缝里挤出的“姨妈”,轰得眼前的女人是连连倒退,面色也变得异常地苍白起来。
“姨妈”!
看着眼前的女人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容貌,莫小雨恍然大悟!
那所有的谜团,都在此刻被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了它狰狞而丑陋的面目。
这时,听雨已通过灵识告诉她,正有五个武功高强之人,向这个小院匆匆掠来,面上似乎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而须弥山中,还不断地有人向此处涌来,那种雀跃不已的欢喜,连听雨都觉得感动呢。
暗暗地估算了一下时间,莫小雨扬起她天真的小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姨妈?不会吧?哥哥,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如果真的是姨妈,她怎么会舍得下手去害娘亲的性命?!
如果真的是姨妈,她就不会忍心喂了悦儿五年的断肠草!
如果真的是姨妈,她也不会在给悦儿下了哑药之后,掠到这里来了!”
那字字珠玑,句句泣血的问话,让已赶至门外的五个人,面色凝重地停下了脚步。
莫小雨在赌,当她看到那个女人,一听到莫天宇唤出“姨妈”两个字,脸色就已经变了。
而且那失去了瞳距的目光,也说明,她已处在了丧失理智的边缘。
她在赌:这个姨妈具有“偏执型人格障碍”!
而这种人,一旦被激怒,往往就会暂时失去理智,做事冲动而不计后果。
今天的莫小雨,就是想激得她功亏一篑!
第八十二章 既来之 则安之
莫小雨的猜测或者说是判断,果然没有错。
“你们的娘亲,她该死!
凭什么都是双胞胎姐妹,而仅仅只是因为,她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便占尽了嫡长女的风光!
如果她出生时就死掉了,这凤族神女之位早就是我的了!
而一句老祖宗的预言,又要剥夺我女儿的未来!
是的,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可那又怎么样?今天,你们兄妹俩个都得死!”
说着,一扬手腕,那手中握着的毒粉,便要向莫小雨兄妹俩个袭来。
那屋子外面的五个人,同时惊呼一声“住手!”便如五道旋风,冲进了“莫小雨”的闺房。
这个姨妈擅长使毒。所以,莫小雨在激怒她之前,早已和听雨沟通好了。
因此,当凤族的四大长老和族长冲进闺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夫人的手,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般,举在半空之中,正徒劳地挣扎着。
当看清房间里冲进来的那五个熟悉的面孔和越来越多聚集在院子里的凤族之人,她才幡然醒悟,不经意间便着了莫小雨的激将法。
凤族虽是内斗不断,但残害同族是绝对的大忌,更何况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眼前的夫人,不但害了自己长姐的性命,还给当时年仅五岁,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喂了长达五年之久的断肠草。
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相对而言,族长的目光,就显得变幻莫测,复杂多变了。有失望、痛心、悲伤...然而更多的,却是绝望!
而其他四位长老的目光,不用说,都充满了鄙夷。
围观的凤族人,则沉默着。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六年前的惨案,又历历在目!
那么美丽、善良的人儿,甚至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自责半天的女人,却在最后时刻,化身凤凰,托住了自己的女儿,也托住了凤族近百年来的希望!
惨笑着望着自己的丈夫,也是凤族的族长,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夫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耀哥哥,你可是恨我?恨我毁了你心爱之人,又差一点儿害得她家破人亡?”
凤耀轩沉默着。
如果说以前,他的心随着莫小雨娘亲的出嫁,就已经死掉了。
那么,在后来的岁月里,眼前的这个女人,用她痴痴的爱,已经慢慢地让它苏醒了过来。
也许是造化弄人吧,当他想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时候,老天却把如此残忍的真相,摊开并摆在了他的面前。
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恍惚间,已与另一个女人的音容相貌相重叠...
如果说,从前,他有多爱那个女人,那么,现在,他就有多恨这个女人!
一念之执,竟能让她对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和她的孩子们,毫不留情地下此狠手,真是心肠堪比毒蝎!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一个年迈的长老,已赤红着双目,走至她的面前,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下,便再也没看她一眼。
老泪纵横,踉跄着走到莫小雨兄妹面前,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小雨与莫天宇对视了一眼,看见老者的眉眼中,仿稀有娘亲的影子,心中便有数了。
即使从未相见,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又如何能隔断?
直接无视了莫天宇眼中的不满,莫小雨一把挽住老人的手臂,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回过头来,暗暗地瞪了莫天宇一眼,娇憨地笑了笑:
“外公莫怪,哥哥自打娘亲受害,便流落在荒山野谷之中,得了'癔症性失语'和失忆,这思维便有些异于常人呢。”
顿了一下,便又有意无意地瞟了面如死灰的夫人一眼,接着道:
“若不是'姨妈'今日出手,我那好哥哥,还真有可能一辈子就如此下去呢,悦儿都担心死了。”
这“姨妈”二字,莫小雨咬得既缓慢又清晰。
果不其然,那夫人又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抬起头来,那淬了毒汁一样的目光,便又紧紧地“咬”住了莫小雨。
身旁的老者,顿时一声大喝:
“孽畜,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悟吗?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你就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莫小雨的心中,便是一阵冷笑,她就说嘛,看族长的架势,并不知情。
若仅仅只是一个族长夫人,她的手,还不至于伸得那么长。背后,必有相助之人。
老者的大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夫人顿时清醒,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了头。
然而,那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却未逃脱莫小雨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莫小雨心道:
“这事情,便愈发地有趣儿了起来。看似简单的姐妹之间的凤女争夺,或许背后还另有隐情。”
心下当时便是一冷。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在自己神志不清和哥哥失踪的这五年期间,娘亲的母家无一人问候。
莫小雨的心中,便已是暗暗留意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光,自然是在夫人被关押、与娘亲的母家相认,以及凤族中人发自肺腑的诚挚邀请中,渡过的。
莫小雨发现,或许是因为长期的与世隔绝和山中劳作,这凤族中人,竟是异常地淳朴和天真。
即使是凤族长老议事之地,也仅仅只是在一个石窟之中,简朴的很。
若不是中间矗立着一个比寻常人家大一些的火炉,上面还咕噜咕噜地烧着开水,周围是几把散落的椅子和随性而放的茶壶、茶碗,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似乎是看出了莫小雨的疑惑,族长有些尴尬地解释,平日里,这几大谪支都是各忙各的。
唯有长老们,常常聚在这里喝茶议事聊天。但因族人们比较淳朴,大多也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而已。
莫小雨的心中就是一动,这样清贫的日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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