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伯?”
莫小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我看他不聋呀,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三长老的眼中滑过一丝警惕,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已恢复了常态,心中暗恼自己,
“怎么就忘了,这丫头也曾中过哑毒呢。”
又转念一想,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细细地琢磨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
“从来没有人,给过这丫头解药!”
这再打量莫小雨的目光,便已带着明显的芥蒂和探寻之意,他发现自己似乎是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女娃。
这孩子虽然长相酷似她的娘亲,却恁是精灵古怪的很。
遂又联想到这丫头自清醒之后的种种出色表现,第一次,三长老有了不妙的预感。
莫小雨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引起了三长老的警觉一般,只是亲亲热热地挽住了老人的手臂,打趣儿道:
“世人只道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却不知道,这'鸡窝'在飞出金凤凰之前,所耗费的心血!
悦儿今天便是来看看娘亲家的'鸡窝'呢。”
嘴里说着,这人就已经不请自进地向屋内迈去。
无可奈何的三长老,也迈着不太情愿的步伐跟了上去。
房间里确实有些颓败的气息,莫小雨倒不嫌弃,东瞧瞧,西看看,走着走着便到了内院。
眼前就是一亮,这才是三长老的真正居所吧。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是石子铺成的甬路。再往里走,是三间房舍,一明两暗。
里面都是合着地势打就的床几椅案,虽是雕刻着简朴的图案,但却是这里难得一见的檀木,泛着淡淡的清香。
床塌上铺着锦被,绣工也是精致的很,散发着女子才有的幽香。梳妆台上虽无胭脂水粉类的摆设,但就是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气息。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只是门上挂着一把精巧的铜锁,看那锁头的光泽与圆润,似是常常有人开启一般。
大致地浏览了一下,莫小雨这才讶异地回头,嘴里喃喃地道:
“看来娘亲的母家,还真不是鸡窝呢,难怪养得出两个玲珑剔透的女儿。”
这话虽是小孩子心性,但却不啻于警钟长鸣,三长老的面色,立马变得不自然了起来,慌忙解释道:
“凤族虽是没落了,但无论怎样清苦,这祖上留下的基业,外公却是分毫也不敢动呢。”
莫小雨遂天真地一笑,指了指里间房内上了锁的小门,打趣儿道:
“若是这门里走出一个美娇娘,悦儿也不意外呢,这房间虽是简朴了一些,但却是干净温馨的很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三长老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
若不是知道这丫头在被掠来之前毫不知情,他都有一种马上要将她灭了口的冲动。
同时,心里也在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从前就没有想到,单是哑伯一个年迈的仆人,是无法将房间打扫得如此洁净温馨的。
这再看向莫小雨的目光,便是复杂了起来。
如此聪慧的女娃,不能为己所用,还真是可惜了。
杀机顿时已起。
他哪里会想到,莫小雨今天就是来“打草惊蛇”的!
第八十四章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莫小雨所说的“患生于多欲”这句话,是绝对的精典。说是“一语道破天机”,也一点儿都不为过。
她那好外公虽是有苦衷,但并非别无选择。
“善”与“恶”,本就是一念之差。但就是因为**多了,才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三长老自幼便天资聪颖,对医、毒都有着极高的天赋和自己独道的见解。
可以说,他大概是中医史上,第一位发明用中药促进排卵的医学天才!
外人只道莫小雨的娘亲是双胞胎,却不知,那一胎一共生下了三个,二女一男。
看着自己用药物催成的三胞胎,三长老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两个女儿如花似玉,儿子却“先天性唇腭裂”,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兔嘴”。
在那个愚昧的年代,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便是妖怪。
与其被旁人指指点点,不如自己亲手了断吧。
于是,趁着妻子产后昏厥之际,他狠下心肠,抱走了那个男婴,本想着自己偷偷地处理掉。
也许是天意吧。
就在他准备下手之时,那孩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么干净、纯澈的目光,让三长老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虽是又将这个儿子抱了回来,但对外仍宣称是双胞胎女儿。
也许是母子天性吧。
悠悠醒转的妻子,在一开始见到这个孩子时,虽是连呼“妖怪”,却也没抵得住一个做母亲的本能。
于是,在三长老的内院,那个小门的背后,这个孩子存活了下来,取名“天赐”。
随着孩子们一天一天地长大,这药物的副作用,便在女儿们的性格上显现了出来。
这双胞胎女儿虽是各个姿容秀美,聪慧绝顶。只是那性格却确是南辕北辙,各自极端到了一种病态。
大女儿喜欢钻研医学,只是善良得过了头。那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懊恼半天的绵软个性,让他直摇头。
在他看来,此女难堪大任。
于是,便转而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女儿的身上。
小女儿偏爱使毒。性格刁蛮任性,古灵精怪。只要是长姐喜欢的,她就偏偏要去据为己有。
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虽是如此,这个女儿倒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事,颇得他的欢心。
不过,随着双胞胎姐妹一天一天地长大,他发现这小女儿对长姐的敌意是越来越重了。
那眼中偶尔发出的,病态的狂热与偏执,让他意识到了危险和不妙。
好在,大女儿一及笄,就无可争议地继承了凤族神女之位。
紧接着,便带着凤族的使命,远嫁京城莫府,这让他多多少少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骨肉相残,是他发自内心,不想看到的画面。
其实,这三胞胎当中,真正让他得意的,是儿子“天赐”。
在他的后院之中,栽种了很多毒草。因为使毒,向来为人们所不耻。所以,他所有的研究,都是秘密进行的。
这天赐似乎是天生异禀。他能准确地计算出毒死与毒晕一只兔子的用量和时辰,并能迅速地配出解药。
这让三长老如获至宝。
可以说,这儿子天赐的地位,在他心目当中,日渐地加重了起来。
渐渐地,当天赐一天天地长大,这个小小的后院,便已关不住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了。
三长老不止一次地发现,天赐偷偷溜出后院,去那须弥山中。接连几日,甚至半个月不回来,已经成了常态。
然而,每次一回家,这孩子总能带给他一些惊喜。须弥山漫山遍野的野草,他却总能分辨出哪一种是有毒的。
带回家的,总是稀罕之物。父子俩常常是钻在后院,废忘食地研究着。
莫小雨所中的断肠草,之所以用量如此精准,便是天赐这个舅舅的“功劳”。
或许,这才是人们口中真正的“天才”吧!
直到莫小雨的娘亲出嫁,她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弟弟的存在。父亲对那个后院讳莫高深的姿态,一直都让她敬而远之。
可莫小雨的姨妈,就不一样了。父亲对那个小院的器重,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发现了这个小院的秘密。
面对这么一个面目狰狞,长相奇特的哥哥,她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初始的反应,便是毒死他,以免被人耻笑。
可是,无论她怎样使出浑身的解数,那怪哥哥都能一一化解。这让她感到困惑的同时,也兴起了无穷的兴致。
从此,后院之中,又增添了她不时来访的小小身影。看着心爱的女儿能与儿子和睦愉快地相处,三长老倍感欣慰。
他哪里会想到,这只是他走上不归路的初始。
当莫小雨的娘亲被选上了凤族神女之后,三长老在与有荣焉的同时,发现二女儿开始了长时间的发呆。
那时不时地便迸射的,淬了毒似的目光,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感到胆颤心寒。
好在,继承神女之位不久,莫小雨的娘亲便带着族人的使命出嫁了,二女儿也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族长。
“皆大欢喜”!
三长老,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这才仅仅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自从当上了族长夫人,这二女儿便三番五次地劝说三长老,要拓展自己的势力,走出凤族。
最打动他的,是二女儿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天赐哥哥是个天才,就这么埋没在荒山野岭之中,未免辜负了上天赐予他的才华!”
这句话让三长老老泪纵横,心有戚戚焉。
从此,本来不太热衷于族中之事的三长老,便在已是族长夫人的二女儿的支持下,开始了对权力的争夺。
这近百年的隐居生活,凤族人早已习惯了山中劳作。男耕女织,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仍需要从外界购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这买之事,从来都是族内长老们争夺的焦点。三长老本不屑于参与,可是,二女儿却看着已渐显颓败的母家,轻蔑道:
“夫钱,穷者能使通达,富者能使温暧,贫者能使勇悍,故曰‘君无财则士不来,君无赏则士不往’。”
通俗一些地说,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一旦走出须弥山,三长老这才发现:
“钱之为言泉也,无远不往,无幽不至。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而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
这才对“孔方兄”产生了无比的热爱,也对二女儿的聪明才智,发自内心地钦佩起来。
自此,在二女儿的授意下,对凤族老祖宗留下的财产,开始了不知餍足的贪污。
在京城的郊外,置办了不少的私人家产不说。又暗中培养和训练了无数名死士。
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只要用天赐研究出的断肠草丸喂下,再定期给予解药就是了。如有异心,解药一停,必肠穿肚烂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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