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哪儿能这么不懂规矩,自然是要千谢万谢的。不过若是小姐能亲自去谢一谢,想必侯爷会更高兴-----”织扇顿了顿,又问道:“侯爷侧面问过婢子,说小姐是不是觉得好婚嫁的人了。”
凌依愣了一瞬,看出织扇没说谎,却还是不肯定的问道:“他当真这么问了?”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婢子怎敢胡说八道,小姐若是不信,可要问姐姐。”
织羽颔首:“侯爷确实这么问过,婢子只说这些事都是凌府长辈们决定的,大小姐年纪还小,暂时还未考虑这件事。”
凌依点头,心中有什么缓缓流过,她不愿多想,让路笑天暂时先回笑仁堂。
*
宫云瑞带着大队人马在街上大肆抓人,被人质问,则说是有贼人,众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反抗。
但最后抓住的人,经过审问和探查,确定这些人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宫云瑞不得不将被抓的人都放了,然后回去禀报宫承焰。
“孩儿明明已经埋伏下众多人马,明明人就在眼皮底下,若不是那些可恶的低贱人,孩儿这时候已经抓到人了。”
宫承焰已经气的无话可说,只能狠狠的给他一巴掌,怒骂道:“蠢货,无用,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已经将法子告诉你,你只需要带人去追就够了,可还是让人给跑了。
就凭你这办事能耐,你还妄想奈何他?你别痴心做梦了,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倒好,没一件事是让我放心的,你说我还留着你何用?”
宫云瑞面无表情,脸色已经红肿他却毫不在意,淡淡道:“父亲若是觉得我办事不利,干脆也将我逐出宫府得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了。”
“你----”宫承焰气的捶胸顿足,又是拍桌子又是吼,“你给我滚,滚-----”
宫云瑞也不想再待下去,拱手行礼退下。
刚刚走出门,就遇到宫曦儒。
宫曦儒看出他脸色不好,担心道:“二弟又被父亲骂了?”
宫云瑞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可脸上还是不得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什么事,我办事不利惹父亲不高兴,还是大哥好,我听说侯爷府再半个月就能翻修完毕,到时候大哥可就要出去住了。”
宫曦儒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生完气,你还是他的宝贝儿子,你 知道的,父亲一向疼你,你可别学我,再府里好好跟着父亲,将来若是我靠不住,他还能靠你。”
宫云瑞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先回去了,你若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让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我听说你在街上抓人,不知是抓的什么人,可抓到了?”
“一个小偷,抓倒是抓住了,不过又放了。”宫云瑞微微一笑:“那大哥回去忙,我也回会宇轩了。”
两兄弟告了别,看上去和乐融融。
分开之后,宫升才哈哈笑道:“二爷这次吃了这么个绊子,恐还不知道是谁在作怪,小人已经想到个法子,能够让二爷越发郁闷。侯爷想不想听?”
宫曦儒淡淡瞄他一眼,“以前没发现,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
宫升呵呵笑道:“小的可没说自己是好人,给人使绊子这种事,小人最擅长了。”
“侯爷可想好如何让黄伟三人入宫?吴县的事拖不得,时间越长,他们越有时间消灭证据。”
宫曦儒略一想,淡淡道:“这件事我要与凌小姐商量。”
宫升不解:“侯爷难道没办法?为何要与凌小姐商量?”
宫曦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就是想与她商量,如何?”
“可是----侯爷您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自降身份去迎合女子,小的-----”宫升又开始唠叨起来。
宫曦儒懒得理会他,让他找个时机去给凌依送信,两人约在桂邰街的面馆见面。
宫云瑞回到会宇轩,一肚子的恼火无处发泄,只能闷坐在屋里。
血狐此时出现在屋内,道:“属下已经查明,当时出现的女人,确实是凌府大小姐。”
宫云瑞脸色一僵,倏地站起来,蹙眉道:“你确定是她?”
“属下问过那条街的所有商贩,最后从一个卖首饰的人那里打听到。外貌穿着打扮,皆与凌府大小姐相差无异,属下肯定,那人就是凌府大小姐,公子是否要属下去凌府深探?”
宫云瑞呆滞的坐下,沉吟了良久,忽然问道:“江燕葬与何处?”
血狐表情微微一动,“在瑞江旁,她曾说过,那条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属下便擅自做主,将她葬于那里。”至少让她死后能够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呆着。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宫云瑞无力的摆手。
血狐领命,退下。
宫云瑞又独自坐了片刻,终于起身,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门。
☆、第195章 时间赶巧
满江燕死的惨,尸体在城墙上挂了一晚上,后来还是宫云瑞亲自将她取下来,交与血狐去埋了。
“你知道,我实则是很看重你。”宫云瑞站在瑞江边,风吹的他衣衫鼓动,脸上表情看上去淡漠冰冷,可若是仔细一看,又能发现眼里流露的一点其他深意。
“你至死都相信,落霞苑与凌府有联系,或许,我该相信你。虽说有些晚了,可你也该瞑目了,因为我已知晓,你放心,害你之人,我必为你报仇。”
宫云瑞往瑞江里扔了些纸钱,然后转身回走。
然而他并没有往回宫府的路走,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
“大小姐,婢子已经准备好热水。”织羽将凌依要换的衣服放在屏风上面。
凌依起身朝屏风后而去,白日跑了一天,浑身又累又脏,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想,只是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婢子就在外面候着,大小姐若是有需要,就叫唤一声。”织羽道。
凌依沐浴不喜身边有人,她和织扇每次都是站在外面等着。
凌依试了试水温,有些微微烫意,正合她意,便褪去衣服下水。
“祖母那边今日不用药汤过去了,从明儿起,三日给她泡一回,若是祖母问起,就说路大夫说了,她身上的湿气已经去的差不多了,是药三分毒,用多了也不对。”
织羽道是。
凌依靠在木桶边缘,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被舒展开,很是舒服,她闭着眼假寐,心思却没有停,想着如何让黄伟三人能进宫,并且进了宫,还要能见到皇上,还能顺利的在皇上面前喊冤。
宫承焰与海宁公主在宫中都有人,这两人绝对不会允许黄伟和罗氏以及小吴出现在宫中。只怕三人一现身,立刻就会被当成刺客而杀吧。
她一想事就停不下来,渐渐地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也就模糊了。
织羽等了许久也不见凌依出来,轻声问道:“大小姐?水是否还热着?婢子去给您添些热水。”
里面无人应。织羽等了片刻,走过去看,却见凌依已经睡过去了。
她过去试了试水温,已经有些微凉,便提着木桶去打热水。
凌依迷迷糊糊听到有走动的声音。忽的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水已经有了泛冷了,她喊道:“织羽,给我添些热水。”
外面没人,又见木桶也没在,她便知道织羽已经去打水了。
屋内很静,凌依的耳朵本来就灵敏,稍微有点声音就能听见,遂那轻微的靠近的脚步声并没有瞒过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水先放外面,去帮我把桌上的香油拿过来。”凌依吩咐道。
脚步声似乎顿了顿。片刻后,才听到其渐渐远离的声音,似乎正在朝桌子走过去。
就在这时,凌依悄然从浴桶中站起来,衣服挂在屏风上面,她站在浴桶中没法儿取下来,只能将放于旁边的擦水布披在身上,然后悄悄走出浴桶。
许是水声太大,又或者是屏风上有影子,总之外面的脚步声又迅速朝她靠拢。
凌依索性不去拿里衣。而是将穿在最外面的袍子裹在身上,倒也没有露春光。
手在头发上摸了摸,放下来。
刚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屏风就被人一把推开。
“二少爷深夜闯入我闺房。恐怕于理不合吧,我若是现在叫两声,你宫云瑞在京中的声誉,可就毁于一旦了。”凌依冷冷的看着来人。
宫云瑞本只是想来质问,只是没想到时间正巧赶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出现在凌依洗澡的时候。
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惨叫救命了。不过他也早就知道,凌依绝非一般的女子。
他的眼神毫无顾忌的在凌依身上打量,眼里噙着笑意。
“凌小姐若是现在喊,恐怕名誉扫地的不是在下,而是你吧。”宫云瑞冷笑道。
凌依任他看,面不红心不跳,“反正我早已说过不嫁,名誉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倒是二少爷可要主意了,你一身清白,若是传出这些话,恐怕维持了十多年的形象,才是真的要毁了。
鱼死网破的道理你该懂吧,我一个小女子而已,若是惹急了我,可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宫云瑞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凌依,良久,他才转身,“我来是有事要问,看来凌小姐这样子也不方便见客。”
凌依嘴角泛着冰冷的弧度,手中的长针顺手插在头发上,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去。
宫云瑞正悠闲的坐着喝茶,手里翻着凌依正在看的书。
“二少爷不惜深夜来访,难道只是为了来看书?”凌依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质问。
宫云瑞放下书,目光落在凌依身上。
平日见惯了后者冰冷白皙的脸,现在的凌依,看上去却与平日不同,让宫云瑞微微发愣。
许是刚刚泡了澡的缘故,又许是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闺房的不自在,总之,凌依的脸看上去有些微微泛红晕。
肤若凝脂唇若朱红,眼如星辰,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似的。
宫云瑞下意识的站起来走过去。
凌依将还在滴水的头发往脑袋后拢了拢。
宫云瑞眼中带着讥笑,“你以为那样的东西,就能奈何我?”
凌依笑:“能不能奈何你我不知道,不过----”她说着,手中银针刺向自己的脖子。
宫云瑞眼神一沉,只觉得浑身血液一阵倒流,还不待他大脑做出反应,脚已经行动。
他的速度很快,在银针靠近凌依脖子的时候,正好擒住后者的手腕儿。
“你疯了。”宫云瑞瞪着凌依怒吼。擒住凌依的手力道大的连他自己都震惊。
发现凌依微微蹙起的眉,他松了些力气,却不放开,另一只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凌依嘴角笑意越甚,银针迅速从左手换到右手,眨眼功夫针尖已经抵在宫云瑞的脖子上。
宫云瑞怔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彻底松开凌依的手,冷声道:“你使诈。”
凌依听的哈哈大笑,“二少爷竟然说我使诈?这可是我出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说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宫云瑞不知为何,心中很不舒坦,解释道:“我来并非要刻意冒犯,只是---”
“只是时间刚刚好。”凌依接下他的话,针尖轻轻戳在后者的脖子上,问道:“说吧,你来到底为何?”
“若我说是为了你?你可信?”宫云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凌依扬了扬眉,“我当然信了,二少爷可不就是为我而来的。”
宫云瑞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凌依笑道:“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虽然我功夫不如你,但我说过,鱼死网破我也不介意,虽然你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可你也别逼着我。
现在,你找我有事,我们各退一步,你问我答,和平解决,毕竟,这事儿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宫云瑞想了想,最终还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凌依笑着收回手推开几步,“这样的距离是安全距离,现在你有什么话要问就问,若是我护卫回来,恐怕你想走就走不了了。”
事实上,路笑天此时并不会回来了 ,凌依每次都是洗漱之后就不会再让他出现。
宫云瑞重新坐下,此时才觉察到自己浑身冒过一身冷汗。
他何时有这样惊慌的时候?想到刚才的情况,心中竟然有些后怕,若是----若是眼前这个女子,也如满江燕一样消失,那-----
“那好,就从你的护卫开始问起。”宫云瑞淡淡的看着凌依:“他是不是江湖第一高手路笑天?”
凌依淡淡道:“我只知道他是我护卫。是不是第一高手就无从得知了。”
宫云瑞早知她不会轻易承认,又问:“白日你有没有去过宝四街?”
“宝四街?去过,当然去过。我还买了几件首饰。”凌依扬了扬自己的手腕儿,才发现镯子早被自己取下来。
宫云瑞也料到她一定会大方的承认,最后道:“那你可见过这个人。”他拿出画着黄伟的画像。
凌依凑上去看了看,疑惑道:“莫非二少爷觉得我该认识这人?”
宫云瑞收起画像,“此人偷了我府上一柄玉如意,可有人看到凌小姐竟然与他在一起,所以我不得不来问一问。”
凌依咯咯一笑:“既是偷了你府上的东西,那肯定是你府上的人,我又如何知道。二少爷这话问的可真是奇怪。”
宫云瑞盯着凌依,好似要从后者的笑容中看出什么破绽。
但是凌依的笑滴水不漏,看上去真像是她说的那么回事似的,是自己找错了人。可越是这样,他越怀疑,黄伟这件事,凌依兴许在其中扮演着什么重要角色也说不定。
但是为什么呢?难道她知道吴县的事?可这样一想,更觉得荒唐,她一个整日在闺阁中绣花的女子,怎么知道那些事,就算知道,她又有什么本事去帮黄伟和罗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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