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无心之人,可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是否又觉得我们可能了?若是真如你说的那般喜欢我,你又何苦会逼着自己娶不喜欢的人。你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既然如此,不觉得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吗。这世上有太多的人都是有缘无分,譬如你和我。”
明知不可能,却还要抱着那一点儿幻想,这不仅仅是痴人做梦,还是自欺欺人,为这样的结果,找了一个借口来安慰自己,殊不知,就算一开始就知道又能怎样?阻止不了,他也没办法说服庆隆帝让自己娶凌依而非袁欣。
祝陌坐在地上久久不语,他知道凌依一切都说的对,只是心中接受起来很困难罢了。
凌依走到他身边,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却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并非背叛了你,他们是你的挚友,是你的良师,亦是你日后的忠臣,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他们也明白,此后不用你说,他们也会为你效力。
在他们看来,你这个朋友即便骗他二人十年,即便一开始是怀着目的接近他们的,他们依旧不会忘了这十年的感情。”
祝陌张了张嘴,似乎在问她为什么。凌依笑起来,“我知道,一开始你不过是受那位的安排,与他二人保持联系,顺便打探宫白以及张凌四家的任何消息。不得不说,他的这步棋,走了十年,确实隐忍至极。”
祝陌咽了口口水,因为凌依说的,皆对,他确实一开始是怀着目的接近宫曦儒和白朗,甚至------已经打算好将后者变成自己未来的左膀右臂。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恍然,十年的时间,怎能如此之快,快的让他觉得只不过是弹指间。
他心中的火气降下来,凌依也就站起身,一如往常那般笑道:“既然话说完了,我便让他们进来了,这桌上的饭菜还得让人重新热一热,不吃多可惜,这么久了,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你不介意大家坐一张桌儿吧。”
祝陌有些闷闷的嗯了一声,他本带着满腔怒火而来,可现在却是满腔的委屈,这差别可就大了,前者他并不打算原谅宫曦儒和白朗,可后者却代表着他已经原谅了,只是觉得这么轻松就妥协的自己很憋屈,心中苦闷不堪。
凌依开门将旁边屋里的几人重新叫进屋内。宫曦儒和白朗先后在祝陌左右坐下,三个女子则对面而坐。
六人互相看了几眼,最后还是祝陌率先拿起酒杯,闷声道:“罢了罢了。那件事我就此揭过,我也不怪你们骗我什么的,你们也不能计较我这么多年隐瞒身份的事,同意就干了这杯。”
白朗笑拍了拍他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祝陌。一杯怎么够,起码得一坛。”说着与他碰了碰酒杯。
宫曦儒也举着酒杯与祝陌碰,“这是祝我们的未来。以后我们三人,一定会一直一起走下去。”
既然知道了祝陌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没有为其效忠的觉悟呢。白朗明白,宫曦儒也明白,祝陌这时候身份公布,并且娶了将军之女,就意味着立马就有了军势的支持,夺得皇位也是指日可待。
离开朗庭轩的时候,祝陌特意与宫曦儒最后留下来,两人在屋里说了片刻功夫的话才出来,六人才两两分别各自回府。
回去的路上,宫曦儒不见凌依问。不禁奇道:“你就不好奇他最后找我说了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的,定是说了让你莫要辜负我,否则就不顾兄弟情面,将我接走之类的话。”凌依微笑道。
宫曦儒拉着她的手,“我一直觉得很庆幸,你这般聪慧的女子,却嫁给了我,其实若不是我捷足先登,一旦祝陌登基,他一定会不顾众人反对将你接进宫。”可那时候身为臣子的他。怎能与皇上争夺,除非是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
凌依一副看破他的样子:“所以你不是早早就计划好了吗。”
宫曦儒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暗道这件事上他确实耍了小心眼儿,他一直知道祝陌对凌依怀着那样的感情。后来察觉到祝陌的身份不菲的时候,即便没猜出他是四皇子,却还是心中不安,这才提前计划。
现在想来,若是自己还未娶了凌依,那祝陌一定会将凌依带进宫去。顿时又觉得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其实你不必将责任推在自己身上。”瞒着祝陌。一部分是自己的私心,还有一部分,是那一点点的担忧。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兄弟,他也实在做不到完全信任。
凌依不在乎的笑道:“我若不说是我的主意,他即便今日不计较了,将来某一天坐在高位上,回想起来,浅疤就会成为深痕。
高处不胜寒,那个位置,坐的越久就会越害怕。我只是为了避免一些可能会生的事罢了,至少要制造出你们三人之间的信任没有破裂过的假象。”
宫曦儒很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凌依说的对,今日若是当真承认了是自己与白朗刻意瞒着祝陌的事,后者心中必定会生芥蒂,即便现在不作,将来有一天也会的。
“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凌依安慰道。
这就是君臣关系,再好的朋友,一旦他成为你的主子,一旦他开始号施令命令你,那兄弟情就会变味,再也不像是原来那般,即便是玩笑话,也要小心谨慎,因为已经没有纯粹的兄弟了。
凌依走的时候只带了织羽,让织扇在阖度堂守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宫曦儒一走,毕和堂的那位一定会忍不要去翻箱倒柜。
果然刚刚回府,织扇就面色不好看的上前道:“侯爷,夫人,您们走后,老太爷果真来了,还亲自带人过来,说是要将院子腾出来,让人将嫁妆都抬了出去,还逼着婢子将单子拿出来给他看。
婢子若不是记着夫人的话,打死也不会给他的。”
凌依笑着往屋内走:“他看过之后,又是怎么反应的?”
织扇这才得意起来:“果然和夫人说的一样,以为婢子没有全拿出来,婢子就挨着将箱子打开给他看,看过之后这才走的,那满脸失望可真是逗死了。”
凌依再点了点头,“他想要的没在里面,当然不甘心得很,这时候怕已经让人去那几个地方打听了吧。”
“夫人放心,婢子已经提前知会了良疋和柳大夫他们,至于墨观那边儿,夫人您不是让婢子不去管吗,婢子就没让人去说去。”
“行,反正这几日就要去侯府住了,以后让良疋和柳先生还有文管事,将账簿都送到桂邰街的面馆儿里,我每月月初在那里对账。”
等丫鬟们都退下后,凌依才与宫曦儒道:“祝陌现在身份刚刚暴露,在皇上颁诏书召他进宫之前,肯定会有些耗子想要坏事,你便让无影去弄胭斋帮他,以防有人会夜袭弄胭斋。”
“我也正有此打算,毕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他的臣子了。他的安危,我有责任保护。”宫曦儒轻声说道。又对着空中喊了声“无影”,后者立即出现在外间,得了他的吩咐后,身影一闪就消失了去。
彼时祝陌回到弄胭斋,当真如二人猜测那般,先不说门外聚集了那几对人马,就是祝陌都能感觉到弄胭斋外藏了许多高手。
他可不能肯定这些人当中,是不是都是庆隆帝派来保护自己的,不过隐藏的那些人,要动手也只会选在晚上,眼下还是要先将门口的那些人打了再说。
祝陌领着袁欣从后院儿处翻墙进去,此一来就避免与那些人正面相对,亦可找借口说自己不在。
福源正在厅内急的来回踱步,生怕祝陌不知情回来后碰到门口那些人,那些人虽不足为惧,但祝陌还没到与他们见面的时刻。
“福叔-----”祝陌急匆匆的走进厅内。
福源面上一喜,又立马急问道:“可见过门口的那些人了?”
袁欣拍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气喘吁吁道:“我们-----我们走后院翻墙进来的,没人看见。”
福源愣了愣,注意到祝陌袍子上的灰,替后者拍掉,劝道:“以后可千万别翻墙院了,四爷现在的身份已经亮出来了,也就是说,您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被那群老家伙看在眼里。
若是他们觉得您没有皇子该有的仪态,他们是不会支持您的。您也知道现在朝中就数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呼声最高,这两人在外都有贤明仁慈之称,所以四爷,您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祝陌仰头叹了口气,以后这逍遥日子,是要到头了。
☆、第326章 夫妻归宁
当天晚上,弄胭斋内外一片热闹,漆黑的夜里刀光剑影,时而迸射出刺眼的火花,又有人沉闷的声,祝陌躺在床上,偏头看了看左右两人,这左边的福源他可以理解,可右边的人又是谁?父皇派来的?
像是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似的,无影回头道:“主子猜出这里会有危险,特意让我来保护,说这是臣之本分。”
他的容貌融进黑夜里,祝陌看不清楚,想了想又问道:“是长彦派你来的?”
无影没有做声,当是默认了。
宫曦儒的人祝陌倒是放心,他知道前者身边有个贴身的护卫,虽从未见过护卫的模样,但他也知道那护卫身手极好,遂便安心的闭眼休息。
“明儿早别那么早叫我起来,我得趁着还有机会,多睡会儿懒觉。”祝陌吩咐福源道。
福源点点头,将床幔放下来,自己则和无影一左一右如同守门神似的杵着,但凡有不自量力的人闯进来,二人就你一个我一个的顺序上前解决。
这一晚虽不太平,不过祝陌还是睡的很沉,等醒来的时候,果然天已经大亮,屋内看不出任何痕迹,显然是福源已经都处理好了。
无影回去后禀报宫曦儒,说是昨夜一共来了三拨不同的人,不过目的都是一致的,要取祝陌性命。
“三拨人,除了大皇子、三皇子,还有一路人马,应该是太后派来的。”凌依分析道。
太后当年赐毒酒给月妃,又称四皇子是邪物,是克天下之命,本欲将其送去别国做质子,却被庆隆帝以那样的方式送出了宫,让人以为四皇子已经死了。
如今得知四皇子还活着,并且还要争夺皇位,太后能容忍才怪。
“祝陌这条路也不好走,要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甚至是太后的认可,他还需要做的太多。”宫曦儒正色道。若是祝陌要做的还有太多,那他和白朗要做的,同样还需要太多。
凌依点头同意。并道:“暂且不要表露出与祝陌的任何关系,若是让太后知道你们已经要效力于他,必定不会留你们性命。”
“放心,有你挂心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宫曦儒笑道。
织羽这时候走进来道:“侯爷。夫人,老太爷派人过来,说是膳厅已经摆好了饭,请侯爷和夫人去用膳。”
凌依起身准备下床,刚要弯腰穿鞋,宫曦儒就已经快她一步拿起绣鞋给她穿上。
“做什么呢。”凌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下人们都看着,堂堂侯爷怎么能给人穿鞋,传出去还怎么得了。”
宫曦儒却不在乎的拉着她起身,“我给自己的妻子穿鞋。有何让人说的。他们还能管着我们夫妻间的事不成。”
凌依看着屋内站成一排的丫鬟,笑道:“可有些人就是爱管闲事儿啊。”她走到丫鬟们前面,笑吟吟的问道:“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丫鬟们怎么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呢,一个个惶恐摇头说什么也没看到。
凌依看似很满意:“没看到就对了,我就是有些好奇,待会儿你们回禀父亲的时候,会怎么说?是说侯爷和夫人恩爱有加,还是水火不容?”
这下丫鬟们都不知道如何答了,老太爷只让她们来监视,将屋内生的一切都如实禀报。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夫人这意思,莫非是让她们假报?
“夫----夫人------婢子们都是伺候您的,您怎么吩咐。婢子们就怎么做。”一个还算机灵的丫头答道。
凌依笑容越温和起来:“倒是聪明的姑娘,你们可别忘了,过了明日,你们都是要随我们去侯府做事,以后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自己掂量清楚。可千万别选错了位置。”
几个丫鬟早已吓得面色白,这夫人虽然看着面善,可说起话来,却让人直听的心尖儿颤,似乎只要自己等人做的稍有不对,下一瞬笑容就会变成无情的冷笑。
凌依与宫曦儒来到膳厅的时候,海宁公主和宫云瑞以及宫承焰和彭氏都坐下了。
海宁公主见二人走过来,嘴角泛着冷笑,“喲-----嫂嫂精神不大好啊,昨夜是否没睡好?大哥怎的看着面色也不太好呢?昨夜怎么了,二人莫非都没睡觉?”
她以为两人昨晚上都是分床而睡,毕竟正常人可不能忍受身边睡个喜欢男人的人,而宫曦儒也无法忍受身边睡个女人,这话说出来,也是为了要嘲讽两人,尤其是凌依,看着她正在承受自己差点儿要承受的痛苦,海宁公主心中就乐得不行。
宫云瑞淡淡道:“早上吃饭,你少说两句------嫂子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我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看看,你这几天忙坏了,许是累着的缘故。”
凌依笑着坐下:“这两天确实累着了,我待会儿就去笑仁堂配几服药回来。”
宫承焰眼皮微微一跳,笑道:“文玉你看你笨的,你嫂嫂可是有一整个笑仁堂,你还多此一举,找什么大夫,待会儿去将笑仁堂的柳大夫叫来就是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家里有个什么病痛的就不要找外面的大夫了。”
“我如今都是出嫁女了,哪儿有什么笑仁堂,是再没脸皮去管娘家的事了,父亲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的,只专心管这里府上的事。”
宫承焰眉头微蹙,心中暗暗骂了句,他不就是为了凌家那三处财产吗,若是真没当嫁妆拿过来,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没有那几处做嫁妆,他还有一点可以当做安慰,至少能让宫曦儒和凌依这两人,一辈子都仇视对方,一辈子都不好过,正如他自己那样,一辈子都不好过。
第三日的时候,按照惯例凌依是要带着宫曦儒一起回门的,早上一早织羽就和织扇起来收拾东西。等天刚微微亮就收拾好了,等着凌依说出。
与宫承焰等人告别后,凌依与宫曦儒坐上马车去凌府,另外让宫升又准备了一辆马车。将阖度堂内的东西都搬上回侯府,包括在凌依屋里伺候的那几个丫鬟。
路上,宫曦儒与凌依道:“回去后,那几个丫鬟你便随意打了吧,留着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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