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不做声,来到凌善道的旁边,柔声道:“父亲,刚才女儿在园中晕倒,让父亲担心了,既然大夫还没到,那便不用请了,女儿已无大碍。”
凌善道大惊,“晕倒了?怎么回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第003章 事不过三
凌善道虽然很多事上比较糊涂,可对子女还是很疼爱的。
翠翠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不明白。
邹氏瞪着她,呵斥道:“混账东西,大小姐病了让你请大夫,你却偷懒儿不去,着实可恶,送去人牙子那里,从此再不是我们凌府的人了。”
翠翠才深知事情严重,眼眶一红嘤嘤哭道:“姨太太明察,婢子不敢,只是---只是婢子见大小姐没事儿了,就----就折回来了。”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凌依,期待着后者开口替她求情,这个主子一向没脾气,心里虽然看不起这样的主子,可眼下却还得靠她的善心帮自己脱困。
翠翠爬到凌依的腿边,哭的好不凄惨:“大小姐,婢子真不是故意的,见您起身了,今日又是您生辰,怕请了大夫过来不吉利,婢子这才折回来的,求大小姐开恩,饶了婢子这一回吧。”
凌依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裙摆,温柔的看着邹氏道:“姨娘打算如何处置?”
邹氏眉头一皱,“依我看,还是送去人牙子那里的好,我重新给你选个机灵的丫头。”
门外小丫头跑进来,恭敬道:“姨太太,老太夫人吩咐传膳了,让大家先过去。”
这意思便是眼前的小事先暂时放一放了。
北秦这片江山,是始帝和凌氏先祖一起打下来的,至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这段不短的时间内,凌氏一直传承,长年积累的深厚底蕴让其成为北秦影响最深的侯门世家。
如此悠远的历史,在北秦几乎无人敢招惹,就连皇室,也都是礼遇有加。
凌氏家主给爱女做寿,纵是一品大员,也派人送了礼过来。
不过男人聊政事,女人聊八卦,生日倒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凌依起身福了福,“姨娘,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若梦阁留奶娘照顾我就够了,也能省些丫鬟钱。”
言下之意,便是将翠翠按律处置了,顺便拒绝了其他丫鬟。
翠翠大惊,大小姐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这不符合常理啊?
她哭着要追上去,邹氏却快一步让人将她拦住。
翠翠急道:“姨太太,婢子可都是按照您说的做的,婢子对您忠心耿耿,您救救婢子吧。”
邹氏一甩衣袖,怒道:“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假意去叫个无名大夫过来?活该,她若是替你求情,我倒是能顺水推舟,可这丫头今日不知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竟然不说话,那我也不好再保你了。”
出了园子,胡氏才小心翼翼的看了凌依一眼。
后者虽然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她照顾了凌依十多年,对后者的脾性了若指掌。
她能看出凌依面上在笑,眼里却透着寒霜。
“大小姐,翠翠这丫头平日虽然糊涂懒散了些,可是没有坏心思,若是送去了人牙子那里,日后只怕日子难过啊。”
凌依嗯了一声,却不接口。
她的脑海里,有另外一幕。
无论眼下是梦还是真实,记忆里,是翠翠指证奶娘偷了姨娘的东西,然后被赶出了凌府。
路过花园的池塘,凌依停下来,偌大的池面上铺满了王莲,看上去如同一只只小船似的。
她记得,这个池塘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填平了。
凌依瞳孔微微一睁,猛地回头:“奶娘,今天真是我十三岁生辰?”
胡氏吓了一跳,疑惑点头。
凌依却脚下一歪差点栽倒下去。
胡氏面上一急,忙扶住了她,“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凌依扶额,她也想问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正常,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十三岁,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十六岁的待嫁女,坠个崖竟然回到了十三岁?
荒唐,荒唐至极。
心中的惊恐越甚,凌依脸色苍白的可怕,她踉跄着脚步往若梦阁走,“奶娘,你让人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昨晚着了凉,这会子发烧难受,下午就不去园子了。”
反正她在不在,别人都不当她是一回事。
胡氏忙应是,她要送凌依回若梦阁,后者却执意要自己走,没办法,胡氏只能去找大夫,再让人通知前院的人。
凌依浑浑然在花园里游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可是又有些微的变化,譬如那本该被填的池塘,又譬如满院子本该被移走的假山。
她停在一座丈高的假山旁边,后面有一条可以爬上去的小坡道,是她曾经和凌慧最喜欢玩儿的地方之一。
“姐姐,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没在屋里躺着,胡妈妈也忒不尽职了些,竟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凌依回头,冲走过来的凌慧笑了笑,“妹妹没在前院吃饭?”
“丫头通报说你不舒服,我就过来看看,一顿饭而已,倒是姐姐----没大碍吧。”凌慧面露关切之色。
凌依看不出任何不妥,若非父亲被抓的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太多真相,只怕现在也会被蒙在鼓里,谁能知道,这善意的笑脸背后,竟藏着恶毒的心呢。
凌慧绕到假山后面,招手道:“姐姐,这上面好像有鸟窝,真想去看看。”
一如记忆里那般,凌慧天真的指着假山上的鸟窝说想上去看看,她却怕妹妹掉下来,于是自己爬了上去。
没看到鸟窝,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妹妹一撞,那么高,她才十三岁,摔下去,虽万幸没死,却断了腿,从此以后,她便成了个让人笑话的瘸子。
事后,凌慧哭的比她一个断腿的人还惨烈,她不忍责备,以为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姐姐,你怎么了?”凌慧走到她面前,伸手晃了晃。
凌依回神,笑了笑:“没事,只是想些事罢了。”
她看向凌慧的眼神,那么温柔,笑容那么真切,一如既往。
事不过三,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让人推她第三次。
凌慧一步三回头,眼睛落在假山顶上,嘴上却道:“姐姐,我送你回若梦阁吧,你身体不舒服,要多休息才是。”
凌依嘴角的弧度越甚,绕过假山来到后面仅供一人攀爬的坡道旁,细声道:“妹妹若是喜欢,不如爬上去看看?”
凌慧眼里大放光彩,跑过去就要撩裙摆往上爬,一面又试探道:“真的可以吗?我---我怕----”
“你平日不是很喜欢爬上去的吗,现在怕什么?”凌依状若调侃的打趣。
凌慧垂了垂面,旋即才拉着她的手,撒娇道:“我这不是怕弄脏了这身儿衣裳嘛,姐姐倒是好待会儿不用出去见人,我可就这一件新衣了。”
凌依想了想,“那不若我上去看看吧。”
凌慧使劲儿抱了抱她,嘴里的话能甜死人:“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凌依将裙摆挽起扎在腰间,然后攀着壁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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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倒打一耙
记忆里,她也是这般,在凌慧的央求下,爬上了假山,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凌依外表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手脚麻利,她很快便爬上了假山顶上,左右瞅了瞅,回头道:“没看见鸟窝,妹妹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啊。”凌慧顾不得弄脏裙子,也跟着爬了上去,眼看着就要接近了,她脚下却猛地一滑,整个人朝前扑过去。
凌依站在边上,这位置,若是被那么一撞,必摔无疑。
好在她早有准备,一手抓住旁边延伸过来的树枝,身子轻轻一闪,凌慧扑了个空,却因为势头止不住,继续朝前倒,再往前,就要一头栽下去了。
凌依忙伸手抓住了后者的脚踝,却被拉着差点跟着栽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下落的势头,她冷眼看着凌慧。
半空中,凌慧张牙舞爪大喊大叫,底下乱石林立,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凌依没有多余的力气喊人,她只能四处搜寻能帮的上忙的东西,忽然,她看到池子的另一边,竟然站着一人。
一身刺眼的桃红,凌依虽看不清那人面貌,可她知道,对方看到了自己,既然看到了,难道就打算袖手旁观?
凌依扯开嗓子朝那人吼了一声“救命”,不想那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是打算离开。
凌依气急,又道:“我可是凌府的大小姐,我认出你了,你若是不救,日后别想在这曲阳混下去。”
也不知是她的话管用还是怎得,那桃红竟是足尖轻点从池子那头跃了过来,几个起落便已经出现在假山下面。
离的这么近,凌依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心里却道了句‘糟糕’。
此人长相妖娆,一双凤眼斜挑,容貌如此出众,她却从未见过,只莫名有些熟悉感。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凌依紧了紧发麻的手:“我松手了,你接住她。”
那人却眉梢一扬,退开一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刚才威胁我,让我接,我便接?”
凌依面无表情,手猛地一松,凌慧便尖叫着从高处落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男子倏地跃起,半空中接住了凌慧,抬眼与凌依对视,却从后者眼里看到了戏谑。
他心头一恼,眼看着离地还有一人高的距离,嘴角微扬,忽的松手。
“啪”的一声,身体落地的厚实声音,凌慧只哼哼了两声,便晕了过去,却是吓得。
红衣男子一跃,跳上了假山,朝下望了望,又回头看着凌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她分明是故意要害你,却偷鸡不成反蚀米,你为何还要救?”
凌依转身顺着坡道下了假山,不言不语。
为何?她倒不是不忍,只是若是此时出事,她会有数不尽的麻烦罢了。
事到如今,凌依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不管是何缘故,她,真的回到了十三岁了。
后知后觉的仆从闻声匆忙赶过来。
仆从们或惶恐或惊讶的去通知前院,凌依走到凌慧身边看了看,确定只是一些皮外伤,便起身回了若梦阁。
她才刚躺下没多久,胡氏就带着大夫进来,这是惯给凌家看病的大夫。
大夫问了凌依有哪些不适的症状,又把了把脉,最后开了一副药方子嘱咐道:“一日三次,静心休养,喝两天就没事了。”
胡氏将大夫送出去,却是和邹氏一同进来的。
凌依起身,见胡氏面色担忧,不禁道:“姨娘特意来看我的吗?大夫刚走,说没什么大碍。”
邹氏拳头握紧,这张脸,她看了十多年,日日夜夜都念叨着恨不得撕烂了才解恨。
明明老子娘都死了,却还占着主母的位置。
她虽在凌府能说上话,可名义上,却只是个姨太太而已,十多年了,凌善道没有将她扶正,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也没有新主母进来罢。
凌慧是她女儿,这府里上上下下要看她脸色,可自己的女儿,纵然好衣好食,却终归是个庶出,地位低下了许多。
而她十多年都不曾被扶正,早已成了曲阳城的笑柄,只是碍于凌氏的厉害,没人敢笑罢了。
邹氏强忍着要发怒的冲动,温声道:“老太夫人让你过去一趟,顺便说说事情的经过。”
既然是祖母发话,凌依也不好找接口不去,便顺从应了。
一行人来到西厢翠微阁。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哭声阵阵好不凄惨。
门口的丫鬟掀开帘子对里面道:“姨太太和大小姐到了。”
胡氏有些紧张,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却能察觉出邹氏的不善,还有一屋子僵硬的氛围。
她作势要护在凌依前面。
凌依却已经朝床头走过去,对那个伏在床头哭泣的丫鬟柔声道:“二小姐不过摔了一跤,你这般哭哭啼啼跟哭丧似的作甚?今日是我生辰,且不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话。外面来了那么多客人,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丢了凌府的颜面事小,传到皇上耳朵里却事大。”
凌氏与皇室的关系很微妙,都说功高盖主,何况是凌氏长存了百年呢,所以但凡凌氏有丁点儿的动静,皇室那边都会知晓。
她语气温和,如同呢喃,话却锋利如刺刀。
灵秀吓得一愣,果真不敢再哭了,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站在邹氏的身后。
一席话,让屋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坐在上首的老太夫人兰氏,扔了一把瓜子壳,又重新从盘子里抓了一把,仔仔细细的剥壳,却缓声道:“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依望过去,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作为凌家的主心骨,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随时不忘维持自己高不可侵的威严。
前世她惧怕这位祖母,甚至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也因她懦弱性格,很不讨祖母喜欢。
可凌家遭难的那天,却是祖母拔刀挺身而出,助她逃出层层包围圈。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凌依敛了心神,将刚才的事情捡要紧的说了。
最后道:“我见妹妹只是吓晕了过去,身上也只是几处擦伤,正好我那里有治跌打的九里香,内服外敷均可,便带了些过来。”
床上的人似乎刚刚转醒,只是默默流泪,梨花带雨:“姐姐既一心厌我,何苦还拿药过来,我竟不知姐姐这般不喜欢我,竟还一直把你当做亲姐姐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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