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宫曦儒作势要打他,“你看了内容?”
宫升面容一呆。咽了口口水,唯唯诺诺的道:“小的马上去给少爷准备赴约的衣服,这一次,保证合适,小的告退了。少爷您赶紧画,兴许明日还能送给凌小姐做礼物。”
话说完,人已经消失了去。
宫曦儒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了,非得将这个宫升带在身边,不过显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凌依确实邀他去雪山。
宫曦儒目光定定的看着帖子上娟秀的字迹,看着看着,就好像变成了那个熟悉的面孔,总是带着一丝浅笑,可实则却又危险不容小觑。
“少爷。衣服准备好了。”宫升手捧一件雪白锦袍,得意洋洋:“少爷您的衣服都是黑色,这次我们穿个白的,一定让凌小姐眼前一亮。”
宫曦儒呆呆的看着他,良久,才摇头道:“不要。”
“少爷,小的专门儿找人给您做的,您不能老穿那些死气沉沉的衣服啊,年轻人,就该穿的光鲜亮丽些。八十岁的老头子才穿黑色衣服。”
宫曦儒额角青筋迸出,咬着牙道:“我是八十岁的老头子?”
宫升一面伺候着他换衣服,一面空出手打自己嘴巴子:“小的说错话,小的嘴笨。可心实,少爷您莫怪,小的也是想让您穿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去见凌小姐啊。”
宫曦儒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最后站在铜镜前,与从前的自己截然不同,让他有些不习惯。
“没事没事。多穿会儿就习惯了。”宫升笑呵呵的道:“小的已经命人回凌府的话,少爷您明日辰时在凌府门口等凌小姐。”
宫曦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看镜中的自己,似乎也确实好看了些。
宫升忍不住笑:“少爷到底还只是十七岁的孩子,要去见佳人,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宫曦儒微微弯起的嘴角立马放下,面无表情的离开铜镜,“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宫升抿嘴笑,嘀咕一声:“少爷害羞了。”
被宫曦儒瞪了一眼,他忙恭敬的行礼退下。
翌日,凌依简单收拾后,带着织扇织羽出门。
宫曦儒一早就在凌府外街等待,看到凌依笑吟吟的走出来后,心莫名的狂跳了几下,想到宫升昨天的话,他猛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走上前与凌依问好。
“早就说要谢谢宫少爷这次的帮忙,今日才得空,还请宫少爷莫怪。”
宫曦儒做了个请,“凌小姐客气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老说谢谢,倒是生分了。”
凌依想想觉得也对,咧嘴一笑:“那我收回刚才的话,这次纯属请朋友吃饭,自从上次吃过雪娘那里的菜,总觉得吃其他的都少了些味道,果然这嘴,也容易养刁。”
宫曦儒听后,眼角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或许过了今天,两人的关系,可以到好朋友了吧。
织扇织羽走在两人后面,趁前面两个主子聊的愉快,自己也开始咬耳朵。
织羽最是心细敏感,笑吟吟的道:“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只要在宫少爷面前,就会变成孩子。”
织扇笑的坏坏的,“别的事我可能反应没你快,不够这件事,我可早就知道了,大小姐对宫少爷,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了?”身后传来一个悄咪咪的声音。
两姐妹吓得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看,却是宫升。
织扇怒道:“宫管事,没事儿能不吓人不,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宫升连连拱手道歉,追着两姐妹问刚才的问题。
织羽冲织扇眨了眨眼,后者会意,莫不在意的道:“主子的事我们怎好讨论,宫管事还是赶紧去赶车吧,没看到主子们都等着吗?”
宫升抬头一看,果然宫曦儒正面色不好,他忙呵呵一笑去赶车。
*
京城北门儿,通常都是官货进出行的门,寻常百姓都只能走南门和东门,至于西门,则长年累月的紧闭。
正午的太阳毒辣,祝陌热的受不住,拉低了斗笠,低声抱怨:“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今天出发吗。”
“急什么,总会来的,许是路上耽误了。”白朗话刚落,就看到远处一大堆人马正朝北门而来。
他赶紧偏头,将视线落在桌子上,低声道:“来了。”
宫曦儒不动声色的观察那一行队伍,一共五十多人,每人腰间都别了武器。
祝陌兴高采烈,一边吃菜一边道:“总算来了。”
队伍从三人旁边经过,却忽然停下来。
三人都不动声色的喝茶吃菜。
“老板,给我们灌几壶茶水。”带头的人提着十多个水袋走进棚子里。
老板一见是差爷,哪儿敢不从,忙点头哈腰的去灌水。
因为铺子里还有其他人吃饭喝茶,差爷并没有留意到靠边的三个戴着斗笠的人。
老板递过灌满水的水袋,送走了差爷。
祝陌长长的舒一口气,“幸好,我还以为他要认出我们了。”
白朗笑道:“哪儿那么容易认出来,我们穿成这样,谁能认出来?”
三人都是穿的粗布麻衣,头上戴着的也是庄稼汉经常戴的笠。
“这可不一定,这是宫家的队伍,他们难道还认不出自己的小主子?”祝陌反驳道。
宫曦儒一直没说话,像是他只是来认真吃饭喝茶似的。
祝陌推了推后者:“长彦,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和你父----你们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你死,你要他亡,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宫曦儒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面无表情的道:“不要多管闲事。”
“多---多管闲事?!”祝陌仰头望天,弄掉了斗笠,又赶紧拾起来,“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竟然一句多管闲事就想打发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宫曦儒也不恼,喝下最后一口茶,起身道:“你若感兴趣,自己去查。”
“是你说的,那我可就查了,若是查出什么来,你到时候可不能杀人灭口。”祝陌煞有介事的道。
白朗推他一把:“好了,队伍都出城了,还闹。”
祝陌嘿嘿一笑,望着已经走出城的队伍,又忍不住道:“你们父子俩知己知彼,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一定会跟上?”
宫曦儒沉默了一瞬,嗯道:“知道。”
“既然知道,那我们还去做什么?”祝陌不解。
白朗敲敲他脑袋:“谁说我们要跟上去了。”
“不去?不去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祝陌指着自己的粗布麻衣:“为了这次行动,我可是专门换下了我的锦衣玉袍,这粗麻布硌得我难受我都忍了,到头来你告诉我不去?”
宫曦儒嘴角带着浅笑:“所以不能提前告诉你,否则刚才你也不会那么自然的表露出我们要跟踪的意思。”
祝陌翻了翻白眼,看看宫曦儒,再看看白朗,难得机灵了一回,惊讶道:“你们是想做出故意跟踪的假象,让你父亲以为我们已经跟上他了,实际上---”
“他既然能料到我会去,我为何不能料到他这也是障眼法,此次赈灾十万银两,由钦差陪同,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他这顶帽子,只怕戴不牢了。”
祝陌兴奋的摩拳擦掌,“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南门,真正的赈灾银子,一定会从南门送出去。”宫曦儒转身往南门走。
白朗紧随其后,祝陌还在想为何一定会从南门运出去,见两人已经走远,忙小跑追上。
☆、第133章 凌氏之难
七月低,石楠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地动,死伤饿殍浮尸无数,大量难民朝京城移动,路途中暴乱频频发生,庆隆帝接到灾区官员上报折子时,难民暴动已经无法阻止。
听说大批的难民已经快到京城,城内无不惶惶担忧,一旦难民进京,势必会引发一场掠食和打杀,国不能内患,否则外忧将接踵而至。
庆隆帝连发两道急昭,将京官全部叫进宫商量解决事宜。
文官都是高谈论阔纸上谈兵,武官只懂武力解决,没一个说有用的话,庆隆帝暴跳如雷。
最后还是宫承焰提出要大力赈灾,并且自动请缨前往灾区赈灾,才安抚了庆隆帝。
石楠地处偏僻,距离京都更远,庆隆帝嘉奖宫承焰蟒袍一身,并且派了督察御史左钟配合。
宫承焰再次请示,说要带上宫云瑞,让小儿子出去历练历练,庆隆帝觉得合情合理,遂准允。
从国库拨出十万两赈灾银子交于户部,再由户部护送前往石楠,大部队于八月出发。
天气还极热,宫曦儒慢悠悠的往南门走,看上去像是悠闲散心似的。
祝陌急的跺脚:“长彦,你倒是快点,再不去,我们都跟不上了。”
白朗不住的摇头:“亏你还说与长彦做了十多年的兄弟,你还不知道他?”
祝陌眼珠一转,惊喜道:“你们已经在南门埋伏下了?”
“若是没有完全准备,我何以会跟上去。”宫曦儒淡淡道。
祝陌哈哈一笑,拍着脑门儿道:“是是是,你宫大少爷就是神机妙算,我比不上,行了吧。”
白朗故意要调侃他:“现在知道,也不晚。”
三人笑呵呵的到了南门,果然,路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足以吸引人眼球的商队或者马队。
“护送银子不能明目张胆,他们一定会乔装打扮。我们的人会留下记号,跟着走就行了,只要在桥石湾赶上赈灾队伍,就没有问题。”宫曦儒走到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旁边。
白朗一撩衣袍跳上马。笑道:“他们还以为我们一定会从北门跟上去,却想不到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
祝陌也跟着上马,却疑惑道:“长彦,你如何肯定他们一定会在桥石湾下手?盗抢朝廷赈灾银子,这可是杀头大罪。他既是这件事的负责人,怎么还会监守自盗,到头来还不是脱不了干系。”
“桥石湾地势显赫,出了名的盗匪窝, 先皇在世的时候,也曾有官员运送赈灾银两在桥石湾被打劫,先皇也并未将责任全部怪在那位大员身上。
相反的,当地地方官的罪名更大,因管理无方才使得盗贼猖獗,先皇将地方官全家发配至边疆。
况且。这次负责运送的可是户部的人,宫家只是带了一小部分自己的人罢了,就算到时候要追究,那也是户部不利,因为皇上确实是让户部护送银两。
而且最重要的,他不会亲自动手,只不过是推波助澜。”
祝陌怔了怔,失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宫曦儒白朗纷纷看过去,没明白祝陌为何突然反应如此强烈。
“有问题?”宫曦儒问道。
祝陌愣了愣,恍觉自己失态。呵呵笑道:“没问题,我是说,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心中猜想了无数种可能。为何你要追踪你父亲,为何要在桥石湾劫赈灾银子。”
白朗笑道:“什么劫银子,我们是保护,保护懂吗?石楠遭遇天灾,死亡惨重,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哪对商队能独自通过的。”
祝陌哦了一声,垂下头,闷声道:“让你们平日老卖关子,看我猜不着,心里乐死了吧。”
“这倒是没有,顶多笑了笑。”白朗一抽祝陌马背,马儿吃痛,哒哒哒的跑起来。
“长彦,走了。”白朗也一驾马扬长而去。
宫曦儒走在最后,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在望什么,片刻后,才一扬马鞭扬尘而去。
*
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虽然还没到,可京城中已经到处一片欢愉气氛,街道上也挂满了红灯笼,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意。
织羽捧着一盆开着朱砂色的盆栽,快步走进兰阁。
“大小姐,您快看,这株朱砂紫袍今儿早开了。”她献宝似的拿给凌依看。
凌依像是没听到,盯着手中书出神。
织羽放下盆栽,放轻脚步走到凌依跟前,见后者心思全没在书上,不禁问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
凌依回神,愣了一瞬,“你刚才说什么?”
织羽指了指窗台上的花道:“那株茶花开了,婢子见开的好,就拿过来放在窗台上,应景。”
凌依微微颔首,又陷入沉思,嘴里还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织羽以为她问现在是什么时候,答道:“今日八月初八,还有七天就是中秋节了。”
中秋节!对了,就是中秋节。
凌依眼睛倏地一亮,旋即又面露着急,“父亲呢,今日有没有出去?”
织羽摇摇头:“婢子马上去打听。”
“不用了,我自己去。”凌依顾不得收拾,急匆匆的去凌善道的书房。
她对前世的记忆还是很模糊,特别是外面发生的事,前世的她,并没那么好奇外面的大事。
可即便如此,她还记得一件对凌府来说很重要的事,那件事,在当时她不以为意,可现在回想,那件事却是凌府遭至灭顶之灾的引火线。
索性凌善道在书房,见凌依急匆匆的汗水直流,不禁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凌依来不及歇口气,认真的问道:“父亲,鄠县的地方县官,是不是您的同窗?”
“鄠县?---凌善道略一想,你是说赵雷?你怎么知道此人?”凌善道狐疑的问道。
赵雷与他是在同一家私塾读书,两人关系很好,同时考取功名,只因自己是个状元,赵雷落榜,后来就离了京。
三年后赵雷再次参加科考,总算是过了,再加上凌善道的推荐,勉强做了个鄠县县令,不过后者两袖清风,一心为老百姓办事,是个好官,也没让凌善道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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