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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眼下凌府面临着不为人知的威胁,不过中秋节还是如期而至,凌依并未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府内上下一片欢快。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宫家派人送了月饼过来,小厮是宫曦儒身边的人。
“少爷临出门前就吩咐小的,团圆夜一定要送月饼给小姐。”
凌依微微一笑,赏了小厮银子。
织羽好不容易见她露出了开怀的笑,心里甚慰。这几天大小姐一直担心官银的事,几乎没放下心过。
“还是宫少爷有心。”织扇忍不住道。
凌依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月饼。
织羽轻声道:“大小姐要不要尝尝。”
凌依自己捻起一个,吃在嘴里,又甜又软。
却说路笑天连夜出城。一路追寻踪迹,沿途追了三天,摸清了宫曦儒三人走的路线,遂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到达石桥湾之前追上了那几人。
宫曦儒三人已经全完整掌握了官银的路线。还未到石桥湾,他们的行踪一直隐藏的很好,可当三人看到出现在房间内的路笑天后,那种自我良好的感觉,瞬间没了。
宫曦儒虽然知道凌依身边有高手,可从未见过路笑天的真面孔,并未认出来,反而是将他当作是宫承焰身边的人。
祝陌和白朗,更加不认识了。
三人互看一眼,同时动手。将路笑天紧紧围住。
路笑天一一扫过去,笑道:“既然都摆好了架势,不动一动手多可惜,看在你们都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的份儿上,让你们十招。”
三人不过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自然有一股倔强和傲气。
祝陌冷笑:“不知为何,看着你这个人,我就打心眼儿里讨厌,最好别让我十招之内解决你。”
白朗虽然不会武功,可并不代表他没有防御能力。他手中拿着短弩,箭头都是钢铁所制,一旦射中要害,必会索命。
他退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让宫曦儒和祝陌围攻,自己则做掩护。
路笑天到底是江湖高手,对付三个毛头小子还如闲庭散步。
别说十招,恐怕一百招之内,三人联手还有胜算的可能。
宫曦儒立马就看出了差距,给祝陌和宫曦儒使眼色。
三人合作默契。也心知肚明,趁着路笑天防守的时候,迅速撤退至门外,准备撤离。
路笑天一急,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再让这几个小鬼跑了,他不又得花功夫找,遂道:“几位小兄弟先别急着走,我是凌大小姐派来的。”
宫曦儒脚步倏地一停,狐疑道:“凌小姐?”
祝陌也跟着停下来,他别的没听清楚,只听到个凌大小姐,以为后者出了什么事,追问道:“凌丫头怎么了?出事了?被你绑架了?”
宫曦儒默默看他一眼,卸下防备重新回到屋里,“何以证明你是凌小姐派来的?”
路笑天拿出凌依给的信道:“大小姐特意派我过来配合你们,信上已经说明了。”
宫曦儒一看封面字体,就认出是凌依亲笔写的,看着路笑天道:“你就是那日码头易容成邹建的人?”
路笑天得意洋洋的笑:“多谢宫少爷夸奖,鄙人不才,略懂一些旁门左道,让你见笑了。”
祝陌眼睛都要瞪圆了:“你去了码头?凌丫头和邹家闹翻了,你在现场?”
宫曦儒没有答话,而是拆开信。
祝陌也懒得追究,忙凑过去,白朗也跟着伸出脑袋。
信并不长,三人很快就浏览完,只不过面色各异。
宫曦儒虽说平静,可眼里还是难以掩饰震惊。
白朗和祝陌则是困惑不解。
“你将我们的事说给凌丫头了?”祝陌问道。若是没有,那凌依怎么会清楚的知道他们在哪儿,要做什么,并且要帮他们呢。
白朗和祝陌有同样的困惑,唯独宫曦儒,他并没有告诉凌依任何关于自己这次行动的事,就算行迹可以打听,可自己的计划,甚至是无人所知的宫承焰的计划,她不可能打听到。
将信仔细收好,宫曦儒并未打算多问。
他知道凌依并非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他也知道,若是后者不想说,自己问也白问,所以他不准备问,而是等着,等着凌依亲口告诉他的那一天。
“还有两天他们就到石桥湾了。”宫曦儒道。
祝陌正色起来:“若是他们真的如我们猜测那样,找山贼盗取官银。那山贼数量一定不少,我们是不是要提前混上山。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不是猜测,而是真有其事,石桥湾一定会有山贼事先埋伏好。”路笑天肯定道。
白朗点头赞同祝陌的话:“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出其不意才能致胜。”
宫曦儒略不赞同:“若只是打击官匪勾结的计划。这么做是可以,但我的目的并不在此。”
他看着路笑天,“你是我们当中功夫最好的,我想凌小姐派你来,一定有她的道理。”
路笑天指了指自个儿。笑道:“这是----在询问我的意思了?要我说啊,干脆直接杀过去----”
看到宫曦儒脸色有些不好,收回玩笑,又道:“杀过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得智取,事实上,临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三人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路笑天忽而一笑:“来到别人的地盘,拜访这里的父母官,再礼貌不过了。”
赵雷半个月前就收到朝廷送来的加急文书,说是十万两赈灾银两要从石桥湾经过。
作为地方官。他最清楚石桥湾的状况,早些年自己已经将大头目都抓获,剩下的那些小喽啰根本构不成威胁。
赵雷信心满满,等着宫中堂令和都御史的到来。
但他没有等到队伍到来,而是三个年轻少年,和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成年男子。
赵雷一生坦荡,根本不惧怕有仇家找他,面对四个陌生的闯入者,也只是微微惊讶,立马就恢复了正常。
“四位既不黑衣蒙面。也不刀光剑影,却是哪路的朋友?”
宫曦儒拱手道:“赵大人,我们此来并非作恶,反而是要帮你。请听我们道一件事,赵大人听后再做判断。”
他将宫承焰意图与山贼勾结假装丢失官银的事,如数告诉赵雷。
这一次,赵雷再也无法保持面上的镇定,而是错愕道:“不可能,你们从哪儿听来的。中堂令可是皇室的身边最信任的人,为人忠正,他怎么会----”
宫曦儒走近了几步,站在灯光之下,“赵大人当真不认得我?”
赵雷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将宫曦儒从上看到下,再次震惊道:“你是----你是中堂令的长子,宫少爷?”
宫曦儒在曲阳本就明显出众,再加上年前参加了延边战时,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少年英雄。
“正是,赵大人既然知道中堂令是我父亲,就该知道,若不是真有其事,我怎么会陷害自己的父亲,何况盗取官银可是大罪,事发之后我也难逃罪责,我为何会要说假话让自己陷入险境?”
事情来的太突然,赵雷惊愕的撑着桌面,脑子里迅速思考眼前少年说的是否真实可信。
宫曦儒任他打量,泰然自若。
赵雷想了很久,终于问道:“石桥山的山贼都被我剿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若是真如你说的,去哪儿找又有身手又有胆量并且数量足够多的山贼?”
“既然是计划,你认为他们不会考虑这些问题?魏县盗匪猖獗,并且是鄠县的邻县,你以为找几十个亡命之徒会有多困难?
你是鄠县的父母官,官银若是在你的地盘上被山贼盗窃,你以为自己能脱得了干系?你可听过前朝一位石桥湾的县令是如何死的?”
赵雷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县令,他怎么不知道呢,到时候皇室拿罪,首当其冲就是他自己和他的家人。
“赵大人不要再犹豫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别人考虑,你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会因为你的失误,而受到什么惩罚,你根本无法想象。”
路笑天眼神一动,看着宫曦儒。
赵雷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宫曦儒嘴角微微一扬,“我要向大人借一百精兵。”
☆、第136章 山贼来袭
渐渐临近石桥湾,左钟的神经紧绷起来,眼看天色渐暗下来,可队伍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策马追上宫承焰道:“大人,前面就是石桥湾,地势险恶,道路狭长,没有一个时辰是走不过去的,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今晚在外面扎营,明日一早再出发。”
“左大人莫非害怕了?”宫曦儒笑道。
左钟微微蹙眉:“下官并非害怕,只是十万两银子不是儿戏,不得不小心对待,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都得脑袋搬家。”
宫曦儒脸忽的一沉,“左大人是觉得本官判断有误?还是觉得本官不配担任此次赈灾职责?又或者是,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疑问?”
“下官不敢。”左钟垂首惶恐道:“大家一天都没休息了,现在已经疲乏不已,脚程也越来越慢,下官觉得,或许让大家休息休息,会事半功倍。”
宫承焰啧啧叹息:“左大人既然都说不会质疑本官,那还多说什么呢。
左大人应该知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一切听本官安排,本官不希望到时候回京禀报,还要加一项左大人抗旨不尊的罪名。”
左钟惶惶点头,恭敬的等宫承焰走后,才大声对后面的队伍吩咐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前方灾民还在等着我们,多耽误一刻,就多死一人,大家一鼓作气,穿过石桥湾。”
其他人心中都不解,大家都知道石桥湾是出了名的盗匪窝,就算现在没有从前那么猖狂,可这么多银子,难免不会有亡命之徒见财起意。
疑惑归疑惑,所有人还是强打起精神走进石桥湾。
前面一段路,大家都保持着警惕心,一路试探着前行,速度很慢,而越到后面。天色越来越黑,更让人心中不安。
唯一值得庆幸的,应该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左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他想不通宫承焰为何要执意孤行。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行至一半,宫承焰终于下令休息。
左钟急了,此处倒前不后的,最是危险,他又对宫承焰:“大人。此处不宜扎营,这里亦攻难防,下官怕-----”
“你怕什么?这大半夜的,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宫曦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左钟叹了口气,知道再劝无意,只能让大伙扎营。
前半夜他都处在警备当中,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左钟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担忧过度了,心中便逐渐放下了防备,然而时至下半夜。一声惨叫吵醒了他。
“赶紧拿银子,谁挡杀谁。”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自两边山坡上冲下不少人,一个个手拿大刀,面露凶相。
左钟一直都睡的迷迷糊糊,所以立马就醒过来,看到周围火光冲天,知道不好,抽出腰间佩刀大喊:“都起来,起来。山贼来了。”
此时动静已经不小,很多人都醒过来,只是他们白日太累,睡的正沉的时候被叫醒。脑子根本都还没清醒,来不及去拔剑,就被迎面的大刀砍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让人始料未及,左钟一剑挡住面前的大汉,只一个恍神。手臂上就中了一刀。
他顾不得痛,忙敛住心神认真对敌。
由于山贼较多,又是偷袭,很快士兵就招架不住,保护圈越来越小。
宫承焰站在最中间怒吼道:“赶紧上,今日立功之人,赏黄金百两。”
重金之下有勇夫,本来心灰意冷的士兵,煞那间又精神百倍,继续抵抗,然而人数上他们已经落了下风,现在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果然,半个时辰没到,或丢兵弃甲或死或伤。
左钟身上有多处刀伤,根本无力反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大箱子银子被运走,消失在黑暗中。
宫承焰踉跄着走到他前面,摇了摇后者的肩膀,“左大人,左大人你还好吧。”
左钟抽回一丝神智,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官银丢失,我们----我们都得提着脑袋去见圣上了。”
宫承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和得意,安慰道:“左大人先别担心,石桥湾属于鄠县管辖范围,本官已经派人去通知此处县令,相信他一定能抓住那些盗匪。”
“没用了----没用了----呵----呵呵呵-----”左钟呆呆的站起来,望着遍地横尸,眼神一凛,突然瞪着宫承焰,厉声道:“我明明警告过你,你却一意孤行,官银被盗,都是你的错,我要立马写奏折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宫承焰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对身边之人吩咐道:“去给左大人准备纸笔,让他好好写,毕竟----这可能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封书信了。”
随从忙去准备纸笔。
左钟愕然,“你要杀我灭口?”
“谁让左大人总是这么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可知道,我看了真的觉得-----恶心。”
随从递上纸笔和墨。
宫承焰指了指地面:“左大人是想坐着写,还是站着写,你放心,你临死前,我至少可以让你舒服些----这样,不如你去马车里坐着写如何?”
左钟一步步的退后,紧紧握住佩刀,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拔刀而起,冲宫承焰砍过去。
可他还未接近,后背就一阵剧痛,刀入肉体的声音清晰的像是在耳边一样。
“我要杀了你。”左钟高举手中剑,来不及下手,正面一刀已经砍在他脸上。
他只晃了晃,就扑通倒下去。
宫承焰可惜的摇头:“让你好好听话好好配合,你偏不听,你说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剩下的人,几乎只有宫承焰的亲信。
随从问道:“老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宫承焰望着山顶隐隐的火光,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迅速禀报皇上,鄠县县令玩忽职守,盗贼兴起。劫获官银,此乃重罪,希望皇上能看在万千无家可归的灾民的份上,能够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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