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怔怔望着王兰之。
望着这位翩翩贵公子,淡淡的梅香弥漫,月光迷离,好似梦幻。
师父,你年轻的时候可是也和王兰之一般意气风发呢?
师父?
你说过的,云梦山鬼谷是我们的家,你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这些可还算数?
师父,是我最对不起你!
无法再见师父,只能透过兰之兄的这张脸,寻找师父的一点影子……
那一刹那仿如亘古一般绵长。
兰之兄的笑容明显一滞,他忽然又笑了,语调温柔,露出充满魅惑的笑容,“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阿离纠结了一阵,默默转过来将他望着,道:“是啊,你说的对,我何时是那种会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呢?”
远处,一大片鲜红如火的红梅正在怒放,枝丫间密密麻麻开满了鲜红色的花朵。兰之兄正手持一把精致的纸扇,神情悠然的望着远方那飘落的梅花。
☆、138 旧账
阿离看见,他眉梢眼角的自在笑容。
他轻言浅笑的风华一如昨日。“冬日只有梅花开,若是樱花开、桃花开或者梨花开的话,那就是不祥之兆。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离心一抽,抖了一抖,道:“不错,师兄跟我说过,梨花冬日开那必是因为梨树要死了,那是最后一树花,而那最后的花就代表死亡。”
兰之兄拿扇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轻轻笑了起来。
“不错,珉之兄总是有各种奇怪的想法。”
阿离的师兄,秦珉之。
他是阿离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兰之兄又道:“梨花冬日盛开时的繁华,始终都是虚妄的。”
阿离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梅花如雨,优雅的兰之兄依旧是那片浮云,那阵清风,像兰之兄那般自在飞扬的人,又怎会有这种感叹呢。
“兰之兄,你是否想告诉我,我现在的和平日子是虚妄的?虚妄之后便是死亡?”阿离的声音低低传来。
兰之兄温和的望了她一眼,点点头。
“公主……”他低低唤了一声,淡淡一笑,“与我走吧。”
“呵呵哈哈,我这不是正在跟你散步么!”阿离打了个哈欠,讪讪道。
他像是明白什么,猛的抬起头来,接着又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阿离隐约听见兰之兄清透幽然的声音:“今年梅花开的真灿烂……”
阿离甚感欣慰,道:“不错不错,真灿烂。”
突然,王兰之幽幽的声音伴着梅香味在阿离身边缭绕,“若我长得并不像你的师父,你可会依旧对我这么好?”
阿离甚感纠结,她对待王兰之很是平常啊,这怎么就好了呢?
真真是莫名其妙啊!
阿离觉得方才以及以前,她对待王兰之根本谈不上特别,这怎么就算是好呢?
这种情况下如何回答兰之兄的问题呢?
唉,还真是忧愁啊!
阿离忧愁无比的将王兰之望着。
王兰之默然,片刻之后拿扇子抵住额角,苦笑道:“终究是我妄想了。”
咦?你妄想了?
你妄想什么了?说说看啊,我很好奇啊。
她根本什么都没说啊,兰之兄到底是如何得到他妄想了这个结论的呢?
兰之兄,你不要脑补的太厉害。
阿离看过很多话本,目前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尴尬一笑,直截了当道:“兰之兄,你莫不是喜欢我吧?”
他微微一愣,显然对阿离的直接有点惊讶。
他竟然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
阿离干咳一声,道:“兰之兄啊,你要清醒点儿,你是绝对会娶谢家千金的。怎么说来着,为了王谢两家的团结,各种压力之下,你是一定要娶谢家千金的。那个啥,我身份特殊,师父说了,我这辈子姻缘全无,命中没有红线,桃花不是烂桃花就是还没开,注定孤独一生的。”
接着阿离故作轻松道:“呵呵哈哈,那个,兰之兄优雅从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狗尾巴草。对不?”
阿离扯了半天,总算说清楚了。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兰之兄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我了。
兰之兄僵住了,眼中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旋即恢复优雅,笑道:“公主殿下开玩笑了。我并非对公主有什么非分之想。”
阿离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早不说晚不说,早点说我岂不是不用解释了?可恨可恼!
阿离的脸都窘迫的红了。
果然自己命里没红线,她还以为这兰之兄喜欢她呢,原来是她想多了!
好丢人!
兰之兄抬头看了星辰,道:“殿下,我先回席位了。”
窘迫之中的阿离慌忙摆手,道:“好好好。”
走吧走吧,怪丢人的!
阿离四处溜达,心情郁闷无比。
随处溜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昂首一看,这王府还真是大啊。
月朗星稀,花好月圆,下面一弯曲觞流水,旁边便是那小亭子。
冬夜寒月萧萧,一溪烟水。
疏树底,稀疏月影。
小溪旁,梅花树下,一男子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
月光颇为黯淡,看不清形貌。也不知道在忧愁什么,阿离乍看只觉得这男子长得应该还不错。
阿离亲切向他一笑,自己突然就来了,打扰了人家暗自神伤,人家乍看到自己,难免会惶惑不已。
故而阿离和蔼慈祥一笑,以示对他的安抚。
不料,这男子却直勾勾盯着阿离,唔,难不成这男子也和泽兄一样,脾气古怪?
阿离被这么一看,倒是叫她怪不好意思。
阿离刚想快步离开,免得扫了人家暗自神伤的雅兴。
不料一个声音传来。
“凰儿。”
这一声硬生生的把阿离全身的鸡皮疙瘩激起。
之后就是一阵心神激荡,叫她的人是谁?
阴影中,阿离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脸,只是觉得那男子身影出奇的熟悉。
就像是多年前那位让她非常不想想起的路人一样。
是以,此刻阿离算的上是讨厌强过惊讶。
那货从阴影处走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阿离终于认出来,唔,是这货没错,就是那位她刻意忘掉的货。
此货定定然瞧着阿离,末了,半晌才哑然干涩道:“凰儿。”
阿离前后一掂量,现在自己假装男子,声音都变了,脖子上也有假喉结,说不定这货是想要诈她,试探她的。
“阁下开玩笑了,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更不是什么凰儿,恐怕阁下认错人了。”阿离赶紧后退一步,企图离这货远点,但是人家好歹也是谢家公子,需得要微笑面对,是以此时阿离含笑抬头,甚是慈祥的看着他。
不料这谢家公子并不买账,阿离出神的时候,这谢衡清已穿过稀疏梅花枝丫,从容的行到他面前,阿离这才回过神来。
这谢家公子手一摆,便取下阿离束发的簪子。
阿离心惊不已,只觉得自己一头头发在簪子离开的时候全部披散开来,她心中恼火不已。
却听这货盛有感触道:“凰儿,真是你,我是谢衡清啊。”
阿离用玉箫抚额,
☆、139 厚脸
阿离用玉箫抚额,冷笑道:“唔,原来真的是你啊,谢衡清。谢公子失礼了,凰儿二字你不该叫的。且不说本座已经弃了师父所赐代表鬼谷弟子的名字——君凰,就单单说凰儿这二字吧。师兄尚未称呼过我为凰儿,只有师父才称呼我为凰儿的,你是觉得你比我师兄还亲么?”
阿离寻思许久,要在这货面前端一下架子,不能气势上就矮了许多。
那么问题来了,端架子的话怎么称呼自己呢?本公主,唔,不妥不妥,她虽然是嘉定公主,但众人都知道嘉定公主暴病身亡了。她这个公主此时无名无实。
前思后想,阿离又将本尊、哀家、本宫、孤、在下、小生、不才等等一系列称呼全部排出,最后选择捏架子自称本座。
唔,自称本座的话自然是霸气侧漏的。
气势上隐隐胜过这谢衡清。
阿离心中隐隐感觉自己略胜一筹,不由得甚感得意。
谢衡清幽幽叹了一声,眼神中似乎有点欣喜,一直盯着阿离,末了道:“我便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阿离很不满,居然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自说自话,还一直很是没礼貌的看着她。
但因为阿离自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便也不便与这谢衡清计较甚么。
阿离仔细一想,多年前的小事而已,又何足挂齿,此时不妨大度一点,就不与这厮计较好了。
但不计较归不计较,装作若无其事是不可能的。
阿离想也没想便冷着脸转身离开。
“莫走。我们好不容易相聚,你竟然这便走了?当年的事,我不怪你就是。”
呵,当年的事又岂是你轻飘飘的一句你不怪我便能抵消的。
本座不杀你已经是本座的仁慈了。
其实本座一直都很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一时怒上心头,亲手宰了这谢衡清。
事后想想,还是本座的理智占了上风,理智总是能战胜本座的冲动。
是以,本座时常都会感慨,有时候冲动一点是不是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阿离腹诽着。
不过现在不能忍,因为这货居然一双手死死地扳住她的小肩膀,一脸诚恳加喜悦的将她望着。
若不是因为此时阿离没什么内力,她早就一掌打出去了。
但此时的阿离并没什么能力,一个小孩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她。
谢衡清涩然道:“凰儿,以前在大凉的时候,我只要一得到你的消息,就想去见你,可是你却都不见我,还拿出公主之尊阻扰我找你。”
阿离冷笑,一双眼睛明亮无比,道:“如今本座倒也不是什么公主之尊了。你倒是敢来了。本座没事,你倒是很遗憾啊。”
“你莫要这么说。如今我的腿已经好了,你……”
阿离斜眼觑了觑这谢衡清的腿,唔,这货脸皮够厚啊,居然还有脸提他的腿。
他的腿天生有疾,只能坐在轮椅上,后来他的腿便是师父治好的。
阿离着实没料到这货居然敢有脸提他的腿,阿离正大惑不解间,只听得他说:“你……往事我仔细一想,我也有错,如今,我们便都忘了吧。”
阿离挣开他的双手,冷着脸往后连走两步,企图离这货远点。
他却很不自觉的又近前三步,急道:“凰儿,你不要这样,你可知我这些年来是有多么的想你?即使你这些年来用公主之尊压我,不让我见你,可我还是很想你,很想你。”
阿离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薄怒,道:“谢公子莫要说笑,你已有娇妻美眷,又谈何想我?你这么说可对得起你的娇妻?”
他的身子蓦然一愣,半晌,才哑然道:“我不是与你说了吗,我娶她那是因为王谢两家的利益。既然是为了利益,这又谈何对不起她,我本来便不爱她。我只知道我想的人是你啊。”
阿离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哦?是么,我记性不好,不太喜欢记这种小事,既然谢公子说了,那我便当你说了。我便先告退。”
阿离一想,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这谢衡清知道了。
需得要威胁他一番,确保他不能说出去。
末了,阿离便道:“刚才我怎么打那家奴高手的恐怕谢公子也看到了。惹怒一个江湖高手是不对的,说不准哪天这高手就会在月黑风高之夜取你的首级。我今日虽不再是大凉公主,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望谢公子想要泄露我什么秘密的时候掂量一二。”
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但阿离威严毕露,令人不得不信。
可大概只有阿离一人知道此时自己是扯大旗当虎皮,江湖高手她现在委实算不上,以前的话倒还算得上。
他打断阿离的话:“原来在你心中那竟然只是一点小事。”
那真的只是小事而已。
事情其实很简单的。
五年多前,师父带着阿离,也就是当时的君凰,以及师兄一起游历江湖,来了这陈郡谢氏的地盘,师父发现这谢家小公子双腿天生有疾,不能行走。
善于岐黄之术的师父就带着君凰与师兄留下来诊治这谢家小公子谢衡清。
这谢衡清年纪与君凰相仿,君凰性子活泼,再加上师父为了给他治病,两人时常接触,于是乎两人便玩到一处了。
这谢衡清无事献殷勤,不是送花就是送簪子。现在想想,他还是太年轻了,居然轻易许下了此生只爱君凰一人的誓言。
誓言只是所有轻浮之物中最轻浮的。
一生太长,没过完一生,谈何一生只爱一个人呢?
君凰的小心渐渐沦陷,把师父的话抛之脑后,师父给她算过卦,说她姻缘全无,命中没红线,只能孤独终老。
君凰心中对这谢衡清有点感觉之后,硬是只身一人去山上采给他配药的药引,多亏了那药引,师父才能制成药。
但谢衡清双腿顽疾,服了药需要针灸一段时间才能站起来。
师父当时说,最快半年,但如果三年了都没效果,就没必要接着针灸了。
也就是说如果三年都没好,那就是不会好了。
☆、140 幽会
第二天,君凰从下人嘴里知道这谢衡清早就与琅琊王氏的千金订了娃娃亲。她便明白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做了一回小三,不由得伤心黯然。
这谢衡清找到君凰,要送给她奇怪的什么药材火灵芝,吃了可以强身健体。
君凰甚是诚恳的说火灵芝留你炖汤喝。然后她又把他送她的所有东西还给他,跟着师父师兄回鬼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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