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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阳拿起一瓶水递过来，姚路接过道谢，对方没理她，自顾自打开一瓶，咕咚咕咚一下喝掉一大半，然后往椅子上一坐，看向姚路：“说吧。”
姚路也坐到卫阳对面，深吸口气：“关于陆建国的。”
本以为卫阳听到这个名字会很吃惊之类的，谁知对方没太大反应，只是抬眼看着她问：“澜哥让你找我的？”
姚路一愣，不明所以，澜哥是谁？
卫阳很敏锐地抓住她的反应，马上问道：“你不认识澜哥？”
跑题了吧？姚路确实不认识澜哥，听都没听过，但这个人和今天的话题有关系么？
卫阳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往椅子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继续。”
姚路茫然：“嗯？”
不耐烦地皱皱眉，卫阳说道：“你想说的，关于陆建国什么？”
姚路恍然，有刚才的插曲，这次她不敢托大了，斟酌地说：“你先答应我，不问消息的来源，不逼我透露更多内容。”
卫阳觉得可笑，姚家的背景早就打探清楚了，几口人几块钱自己都知道，就凭一个温室里的花朵，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你要么直接把话说出来，要么现在就回家，想办法凑钱去。”
说完，卫阳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姚路着急，如果就这么回家，债还是没完没了，以后再想见卫阳更难，她立即说：“等等！”
卫阳回头，漫不经心地说：“你坐在这里，根本没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
姚路心一横：“我知道仓库的位置。”
卫阳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姚路，直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他慢慢走到姚路身边，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
姚路怎么也没想到，卫阳会是这么个回答。
虽然一脸懵，但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站起身，握紧拳头，和卫阳对峙。
卫阳看了一眼她紧握的手，冷哼一声：“就凭你那点本事？”
姚路心知今天是来错了，她一时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位子距离门口比较近，院子里只有瘦猴一个人，如果跑的话……
卫阳冷冷地看着她，居然打起了逃跑的小算盘，简直可笑。
姚路收回视线，看向卫阳，她很清楚那衣衫下的肌肉蕴含多少力量，硬碰硬，自己绝不是对手，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告诉你陆建国仓库的地点，条件是我家的债务一笔勾销。”
“凭什么相信你？”
“宝山路十七号。”
卫阳挑挑眉，盯着姚路思索了一下，又退回椅子上坐好。
姚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这个地址她从没去过，猜着是宝山那一片，不过她能确定地址不会错，这是陆建国第一个被捣毁的仓库，因为这个仓库，陆建国被捕，当时新闻上报道很多。
陆港集团早年是经营非法勾当发家，成立陆港集团后，那块生意依然没有放下，而且越做越大，后来被连根拔起时，被媒体公布的仓库就有一大一小两个。
而姚路知道的，没被公开的，还有一个，不过不在T市，而是相邻的一个小城市。
宝山路这个是被媒体公开的其中之一，是姚路知道的三个仓库中最小的一个。
之所以敢把地址告诉卫阳，是因为她知道卫阳是个线人，宝山仓库被搜就是因为他提供的线索，自己把地址告诉他，无非是将陆建国被捕时间提前，反正坏人早点落网也没什么不好。
也许卫阳已经知道这个地址，那也无所谓，这么大的消息，自己能知道，他总会有点盘算，至少在债务上能给点余地。
实在不行，自己掌握了三个地址，他不可能三个都知道。
其实，姚路也曾想过，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警方，尤其是第三个仓库的地点，当年好像那个探员就是在这个地方牺牲的。
不过这个想法，她自己就立马给否定了。
一来，陆建国被抓是必然的，也就在两年后，二来，自己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现在估计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刻，贸然让人知道自己掌握的信息，只会给自己和母亲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既然这消息不能说，而它本身又很有价值，姚路可是打算多利用利用的。
沉默了片刻，卫阳起身，姚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终于笑出来：“你不会以为我打女人吧？”
一个小时后，站在灯红酒绿的招牌下，姚路头大，卫阳强硬地带她出来，说是要看看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却来到这么一个夜总会，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档次不高的夜总会。
姚路不知道这是哪，开始还记着路线，没开出20分钟，就已经记不住了，天色全黑，夜总会的生意才刚开始。
她敢提出面见卫阳，一个是仗着自己有两下身手，普通混混三两个近不了身，二是凭自己前世对卫阳的了解，认为他不是一个坏人，这几天从光头和瘦猴的表现看，基本可以印证这一点。
原本以为两人见面后，直接谈条件，自己拿出来的筹码，分量一点也不轻，至少有很大余地周旋。
只是这发展超出预料，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硬着头皮跟在卫阳身后往里走，遇见的服务生全都和卫阳打招呼，其中不少带着好奇的眼光看姚路，但没一个人询问。
看来卫阳是这里的常客，这么一想，姚路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自己当初可是暗恋他那么久……
走到二楼一个包间前，卫阳问姚路认识这里吗？
姚路摇头。
之后，卫阳打开房间门，让她在外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姚路侧身往墙边靠了靠，尽量缩小目标，她有点不自在，偶尔走过的服务生，都会看自己两眼。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姚路在想要不要敲门叫他出来时，一阵哄笑声从楼下传来。
伴随着谈笑，四五个人从楼梯间相继走出，姚路往那方向看了一眼，愣住。
光头没想到，刚上二楼，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姚路，他也楞了。
见姚路直直盯着自己的这边，心中有点窃喜，看来这是认出自己了，他向姚路走去，说着：“你怎么在这？谁带你来的？”
姚路没有理他，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光头身后那个人，上一世，就是他带着几个混蛋，来家里催债，那些落在母亲身上的拳脚，那些对自己的羞辱，她全都没有忘。
现在的姚路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侮的女孩，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明知此时不应该起纠纷，但她就是不想控制自己，放任眼中的怒火燃烧。
显然那人也看到了，他停下脚步，对光头调侃道：“看来你这朋友，不是来找你的。”
虽然是在笑话光头，眼神却没有离开姚路。
光头两边看看，顿时感到棘手，姚家这女儿太能惹事，居然和李三有过节，这下可麻烦了。按道理自己应该站李三这头，但心里就是不想让姚路受欺负。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到这来的，真要是和李三杠上了，自己要不要出这个头？他悄悄摸出手机，准备给卫阳打个电话。
还没等他拨出去，面前的门先开了，卫阳慢慢走出来，站到姚路旁边，一手揽上她的肩膀，一面看向李三，笑着说：“三哥，这是姚家那个女儿，我今天带她来，是想和三哥说一声，她家的债我来顶了。”
说完，他微微低下头，嘴唇轻轻碰触她的发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命令：“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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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根究底
姚路深吸口气，忍住心中怒火，依言低下头，随着卫阳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李三面前，就听卫阳道：“还请三哥给兄弟缓个几天。”
李三没动，还是盯着姚路说：“看起来你这小女友不太高兴啊？”
光头一直站在卫阳身后，听到这话，凑到李三身旁，故意压低声音说：“大学生，有点清高。”
李三呵呵一笑，终于看向卫阳：“不就是个大学生吗，你喜欢这样的，三哥一个电话就能给你找来一打儿。这个给我带去帮你修理修理，就看不惯清高的！”
卫阳笑着说：“不麻烦三哥了，回去一定好好收拾她！”
“千年铁树也能开花，算了，要是让澜哥知道我还和你抢玩意，指不定怎么罚我那，是不是？”李三阴阳怪气地说，回头问身后跟着的几个人。
那几人跟着哈哈一笑，其中一个说：“卫阳，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个周末能上场了吧，澜哥那么看好你，你可别装柔弱啊。”
李三接过手下递来的烟，视线从姚路低垂的头扫过，开口：“那就这个周末吧，你回去准备准备，第一场就先练练手。哪个馆现在没人？”
刚刚说话的人回他：“暴风拳馆。”
姚路呼吸一顿，心中一道亮光闪过，原来这个周末就要开始了吗？身旁的卫阳似是感受她的情绪，看了她一眼。
李三前脚刚走，姚路迅速跳开，卫阳一脸好笑。
光头的视线在两人中间几个来回，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阳子，你们俩……真的？”
他俩能在一起，光头打死不信，他给递的话，这才刚第一次见着，难不成还一见钟情了？如果不是真的，卫阳怎么会帮她扛债，那数额可是不小！
卫阳拍拍他肩，摇摇头，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命运啊……”
光头瞪大眼，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姚路看了眼卫阳，张张嘴，想说话，最终没有出声。
她反感外人误会他俩的关系，但又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用仓库地点换取的好处。
另一方面，她也很意外，让债务一笔勾销的方法竟然是卫阳替她还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自己还会这么做吗……
应该还会。
卫阳驱车送姚路回学校。
车子驶上高架桥，卫阳问：“什么时候认识李三的？”
“……以前看到过他上门讨债。”
卫阳余光瞟了姚路一眼：“知道他为什么叫李三吗？”
摇摇头。
“因为他是陆建国的表弟，排行老三。”
姚路心中更恨，希望陆建国快点被抓。
“以他的资历，早就不需要亲自上门催债，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几岁？”
姚路这才明白，原来卫阳是在拆穿自己的谎言，一个几岁的孩子看到别家被催债，怎么会有这么仇恨的眼神，她反问：“以他的资历，怎么会和你称兄道弟。”
卫阳也就二十四五岁，在“陆港集团”里论资历，他肯定排不上号，不也是一口一个三哥叫着。
卫阳轻笑：“你说的没错，正巧前不久李三犯了个错，陆建国罚他下来做事，我又立了点功，就把我安排在李三手下。”
联想到之前李三阴阳怪气的话，姚路猜，估计是同一件事，李三犯错，卫阳立功，所以李三看卫阳不顺眼。
看出她明白怎么回事了，卫阳又说：“你家的债就是李三负责，那天晚上也是他派光头去催债的。”
原来如此，李三下午来时被物业轰走，晚上才派光头又来。
所以，自己才有机会见到卫阳。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吧，这算是蝴蝶效应么？
下了高架，马上就要进入城区，卫阳突然将车停在路边，扭过脸，严肃地看着姚路，问道：“如果那天去你家催债的，是李三的人，你也会这样和他交易？”
姚路脱口：“怎么可能！”
卫阳立马反问：“那为什么跟我交易？认识我？”
姚路灵机一动，说到：“我是看你让光头他们去医院道歉，所以才觉得你可以信任。”
“可以信任？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和陆建国的关系，就敢说消息对我很重要，如果我根本不认识他那？”
“……”
“你知道今天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
姚路不想回答，她直觉地认为这个问题又是陷阱，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闭嘴不言。
见她不说话，卫阳也不在意，继续说：“那就是宝山路十七号。”
姚路恍然：“原来这个仓库被藏到夜总会里。”
“这个仓库？还有几个仓库吗？”
……心好累，和这个男人说话太伤神了，他总是飞快抓住自己话里的漏洞，哪怕一点点，也要盘根究底。
那个斯文体贴又绅士的卫阳哪里去了？快把他还给我！姚路内心咆哮着。
她把眼睛一闭，头向后靠到椅背上，用行动表达出“不想和你对话”的意思，今晚她已经够累的，实在不想和他绕下去，反正自己就不说，他又能怎么样。
卫阳看了她一会，见她放松的样子不似作假，摇摇头：“你还真是相信我。”
姚路睁开眼，和他对视，慢慢开口：“对呀，卫阳，我确实相信你，也请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
卫阳无语，这句话究竟从何说起，他俩很熟吗？
顿了顿，他说：“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你和我说过的话，绝对不能再向其他人提起。”
“那是肯定。”
“债务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以后咱们尽量少联系。”
“最好不要联系了。”
“……”
卫阳语塞，第一次有女人对自己说这句话，也算是全新的体验。
☆、不客气
姚路闭着眼，不发一言。
卫阳眼睛定在她身上，过了一分钟，摇摇头，发动车子，继续往学校驶去。
假寐中的姚路忽然想起一事，悄悄睁开眼，面露纠结神色，偷眼瞟向卫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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