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出不起,只能拿粮食抵掉,所谓粮食也只是些地瓜粗面,好在她开出的那些草药不用本钱,都是山上采来的。不过这样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摸摸苏萌的头,这阵子小家伙脸圆润不少,红扑扑的,他现在正是张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能断。
还好前阵子上山撞了大运,居然挖到一只年份不错的野山参。
刑震敲了敲门,看到三人愁云满布的表情。
“要不,先去我家拿点米用先。”
苏小蛮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
“大家都不容易,你们帮的够多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今天我们去镇上就是去卖些草药,应该能换到些钱!”
刑震也不再多说,这两个月相处下来知道她很随和,但是自尊心的强烈不亚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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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子期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四九在一旁勤快的扇风。对面的流云不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子期最近似乎都很是烦躁,坐立不安的样子。”
越子期放下水杯一脸惊讶。
“你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
他觉得还好,自己没什么变化呀!该吃吃,该喝喝,生意没少做,银钱一样赚。
看到四九也如捣蒜般地点头,他就放弃挣扎了,把折扇一把扔桌子上。
流云看到他有些孩子气的发脾气,抿嘴一笑。
“最近你来风月楼听我谈琴,都是心不在焉的,怎会看不出来。”
“你倒是看的仔细。”
越子期心里还在盘算着,顿空师傅上次和他说的办法。但是那样明显太轻浮,哪能一声不响,就上去抱一个未出阁的娘子,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是毁了她的名声。
他以为放一放,看看自己最喜欢金子,就会把她忘记,但他发现越想忘记,她的身影就越是清晰。
应该是在上次樱花树下开始,师傅说那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
流云把琴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可是有喜欢的娘子了!”
这次他也不避讳了,直接一个是字回过去,流云的手顿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不知是惊讶还是伤感。
他和自己交好,应该是真的欣赏自己的才学和琴技。
外人都说他好男色,到底是不是,只有他和赵启最清楚。四九看着流云低眉顺耳的样子,心里不禁惋惜。
肤如凝脂,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加上不点而朱的薄唇。这蛊惑人心的容貌,怎么就生在一个男人身上了,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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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蛮紧紧抓着手中的包裹,站在柜台旁敲了敲柜台,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满脸堆笑的快步走过来。
“娘子这是想要点什么?”
苏小蛮礼貌的点下头。
“请问你们家收药材吗?我这里有些品质很好的药材!”
小厮收起笑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收是收!不过可不收些来路不明的。”
春芽听到这话气愤的涨红了脸。
“你这是瞧不起人,这是我们自己上山挖的。”
小厮到也没生气,和气的笑了笑。
“两位娘子误会了,我们毕竟是敞开门做生意,小本买卖总要弄清楚比较稳妥。”
春芽还想上前理论,被苏小蛮拦在身后。她心疼的看向自家娘子,满是水泡的手掌。
怎么会是来路不明的,为了这个山参,娘子足足挖了两个时辰,生怕碰坏它一根龙须。
苏小蛮回头示意了下春芽,春芽老实的站在她身后,不再说话。
“是这话,我妹妹年纪小,脾气比较冲,小哥别介意。能叫掌柜的出来看看,我这东西值多少钱吗?”
小厮看到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躺着一根野山参,品相的确很好,龙须都保存的很好。
一根都未曾断过,挖的人应该也很小心仔细,才能这么完整无缺的取出。
这次的笑容不再敷衍。
“娘子且稍后,我去后堂叫下掌柜。”
看见小厮身影消失,苏小蛮才转身看了看春芽。
“没发现,你这丫头脾气还挺大,平时见你不声不响的。发起火来倒挺厉害。”
春芽被说的有些憋屈。
“因为那山参,明明是娘子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却被那小厮说成那样。”
她笑着摇摇头,春芽还是年岁小,村子里民风又淳朴,让她没经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
所以稍稍受些白眼,就亮出自己的爪子不管不顾的反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顾虑,他做生意这么小心是对的,毕竟人心隔肚皮,懂吗?下次不能这么沉不住气。刚才受得白眼还不够多,别的店,看到我们这身打扮,店门都不让我们进。就把我们打发了,只有这家店还带笑的,和咱们说几句话。”
春芽点点头,后堂的门帘被掀开,一位穿着蓝布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来,捧起山参看了半天,时不时的点点头。
“这山参不错,小娘子这挖参的手艺也很好,准备多少出售。”
苏小蛮笑了笑:“掌柜的您看着开个价。”
这掌柜的看起来人还不错。
魏老板想了想。
“两百文,如果给我收,我只出的起两百文。”
听这掌柜的话,似乎这参不止两百,苏小蛮有些犹豫,她现在急缺钱。如果能多赚她也想,但是人心险恶,能遇到一个好人的几率不多。
心里敲定主义,刚想开口答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参我三百文收,魏老板这是欺负人不懂行。”
看到来人,魏老板哈哈的笑出声。
“这是什么风,把秦朗君吹到我这小药铺来了,我可没欺负这小娘子,我说了这参和善堂收,只出的起两百文。我们是小买卖,总要精打细算些,比不得秦朗君。”
“魏老板这话倒是不假。”
秦之时转头看向她道。
“苏娘子最近可还好?”
苏小蛮看到眼前的秦之时,有些呆愣。
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牙白袍的衣裳,面料看着光滑细致。还是如此一丝不苟。春芽拉了拉她的袖口,她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好!很好!托秦朗君的福。”
墨竹也笑着对苏小蛮招招手。她不好意思的点头,内心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初,可是在墨竹面前夸下海口,那两百文当借的会归还的,怎么就赶巧这个时候碰到面。如果卖给他,自己还有一百文好拿。
要是卖给魏掌柜,还了他的钱,那她就一毛都拿不到,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苏萌呢,怎么办?
“这位娘子,你现在可以决定是卖给我,还是秦朗君。”
魏掌柜摸摸那两撇小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刚才的小厮,也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心里暗叹。
这小娘子也是倒霉,卖个参遇到这么两个主,秦朗君这个人可以说是相当两面化,轮做生意他是远近闻名的貔貅。
在做生意上。一分一毫都会和你算的清清楚楚,颇有些小肚鸡肠。但做起善事,倒是毫不吝啬银两,赠药送衣施粥,就没有他不做的。
魏掌柜人是很和善,但世上有几个人会是不记仇的,他们掌柜看上去随和好相处,但扮猪吃老虎这种事可是他拿手,小娘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参我卖魏掌柜!”
她坚定的说,魏掌柜笑容开始变得得意起来,对着秦之时抱拳。
“秦朗君,那我就得罪了。尤二!把苏娘子带来的其他药材也一并收了,然后去帐上快些给苏娘子拿钱!”
尤二麻利的接过春芽递过的麻袋。这苏娘子倒是个诚实的,不见利忘义。
秦之时不屑的哼了声。
“苏娘子倒是会做人。”
苏小蛮有些无地自容,都说大树下好乘凉。她必须找个可以长期靠的,秦之时这颗大树,虽然枝繁叶茂规模大,但不能想靠就靠,而且也碰不到他,她高攀不起。
魏掌柜也是个眼睛毒的,看出她的顾虑,拿出一块小木牌递给她。
“这是和善堂的木牌,如果你有药材要卖,我这里全包了。普通的药材也可以,拿着这木牌,即使我不再,也会有人收你的东西。”
她听到这话,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魏掌柜简直就是她的救星解语花。看着她一脸感激,魏掌柜撇了眼秦之时,轮做人,还没谁能超过他。
接过尤二手里的钱袋,垫了垫,她无比眷恋的把它揽在怀中,看到秦之时要走,忙把钱袋递过去,天知道她心疼的都在滴血,简直是万箭齐穿心而过,她的银子嘤嘤嘤!
“秦朗君,这是我还之前从你那借的两百文。”
秦之时看着她眼巴巴的盯着手里的钱袋,一脸恋恋不舍,好像即将分离的是她一生挚爱。
他把手轻轻放在钱袋上,苏小蛮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越有钱越小气。看到她渐渐变得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明明舍不得,还要装大方,我每年施舍出去多少份两百文,数都数不清楚,说是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听到施舍这二字,苏小蛮之前憋屈的怒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那真是多谢秦朗君施舍了,我虽为一介女子,但也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钱我还你了,接与不接是你的事情。”
说完钱袋直接砸在他身上,拉着春芽就走。
☆、越某人的心意
秦之时被这一砸,弄的有些错愕,看着她转身离去,身行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他才被气的冷下脸,这女子简直莫名其妙!
他也是闲的和她说这么多话。墨竹在一旁也只能苦笑不得,朗君性子冷清,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就算是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许娘子,也是如此,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
也就身边知根知底的人,习惯了不介意,所以从来不见郎君有些什么朋友。
魏掌柜见这样也赶紧躲开,谁叫他这么不会说话,不懂人情世故,魏掌柜还纳闷,就这样死板的人,是怎么让他把生意做那么大的。
苏小蛮拉着春芽走出去没多远就后悔了,冲动果然是魔鬼,刚才自己还言之凿凿的给春芽说道理,到自己这确受不住了。
摇了摇钱袋,看到里面只剩下的二十文钱,捂脸羞愧。尊严比起吃饱肚子,简直一文不值,她自己就算了,如今拖家带口的可怎么活。
“只剩二十文了!先去买点米吧,总能先顶些时日。明天我们再去山上碰碰运气,也许还能挖到点别的。”
春芽坚定的点点头,娘子自从这次回来后,做事条理分明,人也可靠很多,肯定有希望的。
刑震站在茶楼外,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越子期正烦躁的用折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到楼下的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让他想想这是谁来着?
四九看见自家郎君看着楼下苦思冥想,也垫起脚往楼下看了看。
“咦?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娘子搭救的仵作吗?”
对了!是那个仵作,他这才想起来,流云也转头看了眼。
“你认识楼下那人。”
他点点头,倒了杯茶端到嘴边轻抿一口。
“算是有一面之缘。”
突然他瞥见不远处,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口茶没憋住,直接喷到正对面的流云身上,还好流云有先见之明,提前用衣袖挡住了,他赶忙道歉。
“流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一脸歉意,流云风淡云轻的说了没事两个字,就淡定的接过四九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拭。
“你平时很少失礼,这是看到哪个绝色佳人了?让我很好奇。”
苏小蛮对着刑震挥挥手,刑震看到她们笑着小跑走过去,接过苏小蛮怀里的大米。
“我来!这米很重。”
苏小蛮笑着点点头,怀里一轻让她舒服了很多。楼上的越子期看着她,对着别人倒是笑的开心,酸酸的哼了一声。四九看到苏小蛮也一脸惊讶。
“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娘子,这怎么和那个仵作这么熟络了。”
“哦!”
流云好奇的又看过去。
接着他就皱起眉头,楼下的女子容貌并不出众,顶多算的上清秀,脸色看着也有些蜡黄,身形又消瘦!看到越子期有些赌气的转头不看。
流云也开始疑惑了,这就是让他看了失态的女子,但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非要找出优点,也就那双眼睛还算可以,笑起来弯弯的,不知怎的,会让看到的人心情愉悦起来。
虽然心里不舒服,越子期还是有些忍不住转头看看。然后又马上转回去,师傅说的法子要不要试试,明目张胆的做肯定不妥,要找个由头!
看到街口行驶来的马车。他心生一计。这个时间点,刚好这条街人流最少的时候,掏出身上的银弹珠,漫不经心的走到窗边,找准方向,若无其事的发动手指,轻轻一弹。
银弹珠重重弹在马腿上,马吃了痛,当然撒丫子就一路狂奔,可把赶车的给吓坏了,一路大喊闪开闪开。
眼看着就要冲到苏小蛮她们身边了,越子期从窗户直接一跃而下,机会刚刚好,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千钧一发之际越子期总算赶上了,把人紧紧的护在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慰。
“没事!没事!那马车过去了。”
她也太瘦了,瘦的硌手。但他抱的依旧开心。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僵直了身子,他低头一看,吓得马上哇地一声大叫,推开怀里的人。
怎么会抱错人,抬头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不远处,安然无恙的苏小蛮,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谁来给他解释解释,还真是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套牢了。看到楼上楼下伸出的脑袋,和周围渐渐聚拢而来的人,他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
怕是过段时间,他在元安的名声更盛从前。回去又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训。最重要的是,偏偏在她面前出这样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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