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渔就被提审上堂,一名四十来岁瘦巴巴的少尹打着哈欠说:“民女阴九渔,你企图行刺令狐公子未遂,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阴九渔一口回道,看他那副昏聩样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的女子监狱,才真的是不可描述
☆、死罪
少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瞅着她忽然冷笑了一下,一边的小胡子跟着抖了抖,继续慢悠悠地开口说:“你说没有就没有?令狐公子都亲自报案了,更有十五名巡逻侍卫亲眼所见。啧啧,好大的狗胆,连闻太师的外孙都敢下手,我看你就是找死!”
“啪!”一声,他怒目的瞬间一拍惊堂木,总算有了一点病猫发威的气势。
不过阴九渔却连眼皮都没有抖一下,自言自语地重复着“闻太师的外孙”,说完笑笑。她记得古代的官员制度里,有一个三师三公的职位。
三师为正一品,包含:太师、太傅、太保。也就是说,太师排第一,是臣子中的第一位,仅次于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换而言之,令狐珏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外公,啧啧,这身份,难怪那么吊炸天。
阴九渔看向他:“是令狐珏亲自报案说我要杀他吗?”
“废话!”少尹气得大叫一声,这么大的罪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藐视他这个少尹吗!
阴九渔点点头:“好,我认罪。”
少尹眨眨眼睛,不敢信息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忙看左边的下属,看他点了点头。得意地笑着说:“很好,算了你识相,早点认罪免受皮肉之苦。既然她已经认罪了,那就签字画押吧。”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拿着罪状书让她签字画押,阴九渔拿起毛笔,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她最怕用毛笔写字,想不到这一次公开提笔居然就是签字画押,这还真是讽刺呢。
少尹看了一眼画了押的罪状书,满意地点点头宣布道:“罪犯阴九渔判十日后斩首!”
挥手叫人把阴九渔带下去,少尹打了个哈气起身,今日这次堂升得真是无比顺利,唉,要是每个罪犯都这么爽快不死鸭子嘴硬,那他们也少很多事啊。
“启禀大人,有一桩急报,报武状元比赛试子失踪。”门口有侍卫拱手通报说。
少尹门口一蹙:“报案者何人?”
“两名来自外州的试子。”
少尹顿时一脸不屑地甩袖子:“让他们去大理寺,本府只管京畿地区之事,其他地方来的人才没闲工夫管。”
说罢拂袖离去。
府兵匆匆出来,告诉顾冲和布常此事不归擎天府官,叫他们去大理寺。
两人无奈,只有转身离开,朝大理寺的方向赶去。
此时狱中,自从阴九渔进来中年妇人容婆子就在一个劲地打量她。想从她表情上判断出刚才她被带出去是因为什么事。
可阴九渔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
“呼——”阴九渔坐在干草上呼了一口气,想着令狐珏居然这么无法无天,这是早晚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不过转念又拍拍自己的额头,嘲笑自己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在替罪魁祸首担忧,怎么现在才发觉自己这么情圣呢。
“你没什么事吧?”
身后一道极柔的声音说,是那个叫芙雅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叫昭雪,两人昨晚跟阴九渔一起睡在左边的干草上。深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两人中的谁悄悄塞给她半个馒头。两人并不是蛇蝎美人兰姐的心腹,阴九渔能感觉出。
阴九渔瞥了一眼容婆子,知道是她让芙雅问的,故意叹口气说:“唉,事儿大了,十日后斩首。”
“啊?”芙雅和昭雪立即叫起来,不敢相信又满眼怜悯地看着她。
“哎呀呀,果然是上天有眼,恶人有恶报呢。”容婆子立即兴高采烈地道,狗腿地看了一眼兰姐。
兰姐笑笑继续摩挲指甲,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
只有假小子纳闷地看着她说:“我们进来都好几个月了还没说什么时候斩首,你才进来怎么就要斩首了,你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阴九渔笑笑:“对,挺大的事儿。”看她们一圈,“我这就快要死了,倒挺好奇各位姐妹都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要不大家来重新认识认识?”
“行,就满足你最后这个愿望吧。”假小子说。走到她面前蹲下说:“我呢其实也没犯多大的事儿,我吧从小没娘,爹又好吃懒做,家里实在太穷我就去混了,跟着老溜子做了小溜子。两个月前干活的时候被人抓住,被送进了这里。”
“溜子是什么?”阴九渔纳闷地问。
“就是贼呗,这都不知道,嘁。”容婆子忙不迭地帮揭短说。说得假小子不好意思地忙低下头。
阴九渔无语地看容婆子一眼,又看向假小子说:“那你的事儿不算大啊,应该不会被斩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假小子指着自己,看她点头忙说:“我叫七巧,不过道上的人都叫我小七,更小的就叫我七哥。”
阴九渔笑着点点头:“那我也叫你小七。”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小七忙问。
“哦,我叫阴九渔。”阴九渔说,说完看向身后的芙雅,“你叫芙雅吧,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呢?”
芙雅一张好看的鹅蛋脸顿时一黯,垂着眼说:“主家夫人说我偷了她的首饰,人赃并获,就被关进来了。”
阴九渔顿时心领神会,八成是主家男人看这丫鬟漂亮想潜一潜,太太吃了醋设计把人送进监狱一了百了。
同情地拍拍她的手臂,又看向她旁边问:“昭雪,你呢?”
昭雪咬咬嘴唇,忽然笑笑说:“我啊,我杀我亲爹没杀死,就这么个事,我是不孝加杀人犯,可能也快了。”
可从她那张委屈而倔强的脸上阴九渔分明可以看出,其中必有隐情。不想再揭她的伤疤,看向容婆子和兰姐。
兰姐一脸不屑,根本就不想跟她说。容婆子牙尖地一瘪嘴说:“你怎么只叫她们说,不说说你自己呢?你说啊,让我们听听你又做了什么大事。”
阴九渔瞥到另外三人都好奇的眼神,点点头说:“行呐,那我也说说我的事。我不是从乾州来的么,而且是乾州老高老高的山上,就是高到从小长大也没见过几个人,只见过几头老虎的那种。”
几人一听,更加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阴九渔又继续扯淡:“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我师傅,他呢是个耄耋老翁了,所以我从小长大就没见过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你们应该能想象吧。可有一天我在山里挖野菜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长得贼好看的男人,贼俊贼俊,俊得好像仙人下凡似的。”
此时几人都被她这天马行空的事给吸引了,尤其是三个小姑娘,像听说书似的一脸急切地看着她。
小七更是忍不住催促她:“然后呢然后呢?”
阴九渔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晃晃脑袋才说:“看到这么俊的男子,我当然就上前问他住在哪里,要不要去我家住,反正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怪孤独的,结果他说……”
“他说什么?”芙雅摇摇她的袖子问,连她都听急了。
容婆子一瘪嘴嘲讽道:“哼,小浪蹄子,见着好看的男人就想往家里拉。”
“快讲快讲。”小七又催促。
阴九渔瞅瞅兰姐和容婆子不屑却竖着耳朵听的模样,暗暗笑笑,看看三人继续说:“结果他说他只是路过这里,他的目的地是擎天,然后就跟我告辞匆匆走了。结果他走后,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的他,茶不思饭不想……”
“这是相思病!”小七立即接话说。
芙雅忙掩嘴笑,昭雪也笑了笑。只有兰姐和容婆子一脸不屑。
在三个女孩的催促下,阴九渔接着编故事说:“师傅看到我这样,就叫我直接来擎天找他,免得成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我千里迢迢,吃了很多苦终于来到擎天。到这里后,我每天到处找他,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结果,人还真叫我给找着了!可你们猜怎么着?他居然说不认识我!还叫我别去找他,不然就报官抓我了!”
“活该人家不理你,有你这么追男人的吗?你可真是不要脸。”容婆子敲着食指幸灾乐祸地说。
阴九渔看着她:“我这么追男人怎么了?难道天底下只许男人追女人就不许女人追男人吗?”
“渔姐别生气,快接着讲吧。”小七又催促道。让阴九渔感叹这人要换在人界肯定成天追小说追剧。
阴九渔深吸一口气,一握拳头说:“我看他如此翻脸无情,瞬间也是怒了,找了个机会,扛上他就把人给偷走了。我把他掳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他到底要不要我?看到他一脸犹豫的样子,我瞬间心如死灰,心想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无意,于是当晚,我就扒了他把他那个了。”
“哪个了?”小七小心翼翼地问。
阴九渔动动两片眉毛,“就是那个了。”
小七还一脸茫然,芙雅和昭雪已经羞红了脸,容婆子装逼的一把捂住老脸说:“哟!你真不要脸!”
兰姐不信地笑笑反问:“就凭这就要把你问斩?天极皇朝没这个律法吧?”
阴九渔叹口气:“唉,本来是没这个律法,可坏就坏在,我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他乃当朝闻太师的外孙——令狐珏!”
臭小子,敢置我于死地,我也坏坏你的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是真的太爱,谁会女追男
☆、越狱
果然,此话一出几人都目瞪口呆,闻太师的大名她们自然知道。随即个个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快被判斩首,这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居然敢睡闻太师的外孙。
小七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竖起大拇指道:“渔姐,我服。”
芙雅叹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这样一个负心人,白白……”
阴九渔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是啊,现在想想是挺不值的,可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的话,我也会一辈子放不下,这么一想又觉得没什么,试想,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敢把自己瞧得上的男人给睡了呢,是不是?”
“你傻子吧,嘁。”容婆子顿时骂道。
兰姐也一脸嘲笑,心道,之前还以为你挺能的,原来就是个傻子啊。
只有小七、芙雅和昭雪同情地看着她,还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慰。
这么一来,四人也变成了熟人,一天都在牢里说说笑笑。
却白白急坏了顾冲和布常,去大理寺报案后,那边竟然说事情发生在京畿地该归擎天府管,拒不受理。两人六神无主,干脆去了刑部。苦苦哀求,刑部才把答应帮去问问。
晚上,阴九渔无趣地躺在干草思索对策,牢门打开,一名狱卒进来,眼睛落在了她身上。芙雅和昭雪立即同情地看向她。
“睡着那个,起来吧。”狱卒喊道。
阴九渔闻声看向他,纳闷地从干草上坐起来说:“叫我吗?什么事儿?”
狱卒上下打量她一番,阴鸷一笑说:“问这么多干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阴九渔发现他直往自己胸上看,顿感不妙,又看看旁边芙雅和昭雪紧张的样子,故意说:“我早上已经被判了刑,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该走的程序也走完了,而且这个时候府尹大人又不当值,还能有什么事儿?你如果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
狱卒一听立即怒了,骂道:“反了你,一个死囚哪还有那么多讲究,让爷快活一天就有你好日子过一天,不然,叫你活着比死还难受!”
听到这里阴九渔哪里还不明白果然被自己猜中了,难怪芙雅她们迟迟不被判刑,敢情是在这里供狱卒免费消遣呢。难怪昨晚芙雅出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难怪昨晚会有人深夜给自己半个馒头。
想到这里,阴九渔简直火冒三丈,暗暗捏起拳头打算杀人了。
手腕被一把握住,昭雪起身说:“禄爷,她今日才被判了斩刑正是情绪最不好的时候,即便去服侍各位爷又哪能让各位爷快活,不如今晚就由我去伺候几位爷吧。”
“昭雪你别去!”阴九渔立马站起来怒视狱卒喝道。
昭雪勉力对她笑笑,赶紧拉狱卒说:“禄爷快走吧,再晚怕是要换岗了。”
男人捏捏昭雪的脸蛋笑道:“还是你有趣。”
两人说着一起走了。
阴九渔握着拳头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还是她来到天原界后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在被冷玄极的迷魂阵困在山中快要死去的时候,之后她就再也没哭过,直到今天。
原来这就是天极皇朝吗?好,很好。
阴九渔退回干草上坐下,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她忽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此时此刻,牢房里的其他女人也没有说话。面对这最悲惨的遭遇,终于连容婆子和兰姐这样的人也说不出话了。
坐在干草上,阴九渔一直等着昭雪回来。
至少有两个半小时后,昭雪才回来,手里拿着一点可怜的食物,努力让自己走路的动作和表情自然的样子。
走到阴九渔旁边坐下,打开手里的油纸,露出两个馒头和三片鹅肉。
“饿吗?吃点吧。”她小声说。
阴九渔看向她,努力笑着拿起馒头掰了一小块说:“谢谢,我最喜欢吃馒头了。”
“这肉你也尝尝,我听说是十里飘香鹅买来的,那是我们擎天鼎有名的美味,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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