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是忽略了，自己未吃早膳的举动，会让妻女跟着担忧。
想到妻女都不甚强健的身子，还要为他操劳，他这心下也有些汗颜起来。
“你跟你娘早膳用了么？你娘进的可还香？”
洛青染融融一笑，“爹爹放心，娘很好，只是嘱咐女儿跟您说，万勿忧思过重，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那就好那就好，此次是我行事不周全，让你们跟着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洛峥听见女儿如是说，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女儿听了您的话，倒有些想法，不知可否说给爹爹听听？”
“哦，你快说说。”洛峥听见女儿此言，忙问道。
他并非像一些封建世族大家长那般****，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点，从他当年坚持求取叶氏就可以看出来，毕竟，叶氏跟着自己的父亲叶竟之叶大师，可是学了不少经史子集的，甚至比一般男子读书更多。
因而有了洛青染以后，洛峥对待这个女儿，更是从未限制过他读书习字。
从小，洛青染就跟着叶氏学诗文，读四书五经，又因为洛峥的缘故，连兵书也跟着他和洛青辰一起看了不少。
因而洛峥在遇到一些想不通的事情时，从不拘在叶氏和洛青染面前，寻求她们的看法。
这一点，在这样一个封建礼教皆将女子视为男子的附属品的朝代，显得尤为难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父女二人的谋划
既然洛峥开口问了，洛青染岂能不赶紧将心中所想都道出来。
况且，她费心引着洛峥对这件事情生疑，为的不正是这个结果么？因而忙将自己的计划徐徐说与洛峥听。
“女儿虽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从爹爹的话中，也能明白些您心中的思虑，若女儿所料不错，想来您是怕南边并不能如上报的那样，迎来大丰收吧？”
“正是，”洛峥听了女儿的话，暗自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你年岁还小，并未真正见过大灾，爹年少的时候，是真正见过一场大灾的，就在这繁盛的华京城内，一场天灾突然而至，那哀鸿遍野的景象，爹至今还记忆犹新，因而昨日听见你说起那番话，才心内犹疑，去找了慧觉大师，再一听大师所言，心中疑惑更甚，担忧也更甚啊！”
“爹爹说的是，女儿本来是没想这么多的，今日听见您说起这些，才也想到这方面去，若是真如爹爹所料，那这可是件大事，您要去上报给皇上么？”
洛青染眼巴巴地看着洛峥，生怕他一时头脑热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去祈阳帝面前说这件事。
好在洛峥此次并未冲动，听见女儿的话忙摇头否定了。
“不，这件事暂时还不能上报给陛下，这毕竟只是我一时生疑，自己在心内揣测出来的情况，若是贸然去陛下面前说这个，陛下定会以为我无事生非，有意混淆视听。”
“您说的对，”洛青染赶紧点头附和道，“不过爹爹可想过，即使不上报给陛下，若此事真如您怀疑的那样，咱们是不是也该早些做些打算，以免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
“我正为此事发愁呢，你便来了，如此正好，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洛峥倒是没有怀疑女儿的用意，他也不觉得向女儿求问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在他心目中，女儿一直是蕙质兰心，深明大义的，就算她不会有什么可行性的建议，可既然她问了，他便不想敷衍女儿。
“举凡大灾来临，有两件事都是最重要的，一是吃住，二是疾病，爹爹是否要从这两点上着手准备呢？”洛青染也知道洛峥的用意，因而并未将话说得太透。
若是她什么都想好了，将一应解决的法子都说给洛峥听，到要引来洛峥的侧目。
到时候，就算洛峥不想怀疑她，只怕心中也会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早知道些什么，如此倒难以解释。
而一点点引着洛峥自己想明白，情况则不同了。
洛峥不笨，相反他很聪明，他只是在有一些事情上过于耿直罢了，因而洛青染只需稍稍提点，他自然能想到后续。
果然，他听见洛青染提起吃穿和疾病两件事的时候，十分赞同。
“你说得对，爹也考虑过这些，若是真的有大灾来临，到时候，恐怕会有不少流民涌入华京，这些流民的安顿就是最大的问题，爹以为，人一生所求无非吃穿不缺，家人安康喜乐，百姓们自然也是如此。”
“还是爹爹思虑周全，女儿恐想不了这么多的。”洛青染附和道。
“你哪里是想不周全，是哄着我自己说出来罢了。”洛峥听了女儿的恭维话，倒是难得地打趣起来。
一时间，父女二人俱都笑了出来。
顽笑过后，还是说正经事要紧。
洛峥问洛青染，“这还有一个问题，若流民涌进来，吃不上饭，洛家该怎么办？”
洛青染答说：“自然要开仓放粮。”
原本每年洛家也都会有固定的日子，开仓放粮，施粥给一些乞丐和穷苦百姓，只是，今年若按着往年的份例去施粥，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洛峥也有同样的担忧，因而道：“你也知道，洛家虽每年都会施粥，但来的毕竟只是华京里的一些乞丐和百姓，若南方真的有灾，便不是一人两人的事情，怕是成百上千也难说，如此一来，原本施粥的数量就不行了，可一时间，洛家也是拿不出那么多余粮的，这才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洛青染看着洛峥一一将这些事情剖析出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这就是他的父亲，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若是南方不会遭灾，他们准备这些岂不白忙一场的话，从得了这个消息，只凭借着一点疑心和慧觉大师的一番话，便开始为流民做起了打算。
如此大义，实在让人由衷地心生敬意，也正因如此，洛青染才敢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爹爹可曾想过要囤粮？”
“囤粮？”洛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女儿的意思。
“是的，囤粮，”洛青染肯定地点点头，“您也说了，若真有大批流民进京，咱们家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如此一来，便只有囤粮可行了。”
“可是突然囤那么多粮食，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呢？”洛峥想到这个，又皱起了眉头。
家中现在毕竟还是四房一起生活，表面上没有分家，自然不好一房独断专行。
洛青染提醒道：“您忘了，家中举凡大事，都是需要祖母点头的，咱们不妨从祖母那里下手，她老人家眼界宽，自然不是那些浅薄之人可比的，况且咱们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将华京的粮食都囤到自家来，也是得要量力而为的，相信祖母定然也会支持我们的做法。”
语罢见洛峥还有犹豫，忙又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女儿就怕若南方真的遭了灾，会有一些不法商贩，囤粮不发，到时候，百姓们可就苦了啊。”
果然，洛峥一听见洛青染说这个，忙点头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你祖母那与她商量商量。”
“爹爹稍等片刻。”
洛青染见洛峥急着要走，忙喊住了他，走到他身边，让他微微伏下些身子，自己则附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一些话。
只见洛峥听得连连点头，俱都应了下来，这才忙着离开书房，往远香堂那边去见赵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深谋远虑的赵氏
洛峥到了远香堂院门外，刚要进去，正逢赵嬷嬷从里面出来，洛峥笑问：“嬷嬷哪里去呢？”
赵嬷嬷抬头见是洛峥，忙要行礼，被洛峥拦住了，也笑道：“这不中秋快到了，往年这个时候是要开始准备赏秋宴了，老夫人打发奴婢去瞧瞧大夫人怎么样了，怕夫人身子未好，又急着操劳。”
“原是这件事，”洛峥点了点头，道，“嬷嬷放心，早起的时候，我见澜依气色不错，想来应是无大碍了。”
赵嬷嬷一听这话非常高兴，“那敢情好，奴婢就赶紧先去看看，不耽误国公爷了。”
“嬷嬷慢走。”洛峥目送着赵嬷嬷出了院门，才转身提步往院中走去。
不多时候，到了赵氏居住的内室，先叫丫头们通传一声，得了赵氏的传唤，才进去。
赵氏正无聊着呢，见了洛峥来了，心中高兴，面上便带出笑来，问道：“怎么这时候来了，今早不是才过来的么？”
洛峥先恭敬地向赵氏行了一请安礼，坐下后，才道：“有件事要与母亲商量。”
赵氏见他面色颇为凝重，遂也收起了顽笑之心，道：“什么事，你说罢。”
洛峥遂将刚才在自己书房里与女儿商量的事情，慢慢地，极尽详实地说了一遍，于赵氏听。
赵氏听罢沉思良久，没有出声。
洛峥想到临走前女儿的那番嘱咐，遂道：“虽说这件事现在只是儿子的猜测，但儿子总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要来，儿子从得了这个消息开始，就寝食难安，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要来与母亲商量一下，且儿子还有一层考虑，先不说咱们家便是多存了这些粮食，也不至于说别的地方就要捉襟见肘，况且儿子本是打算将自己私铺的利钱都拿出来做这件事的，您也知道，皇上对洛家不可谓不忌惮，若真如儿子猜想的那样，南边要有乱子，华京内将涌入大批流民来，重灾之时，咱们若能开仓放粮，稍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来日皇上便真的有心要动洛家，也要想一想这份恩情。”
“有道理，”赵氏点了点头，欣慰地看着洛峥，“我儿不愧为洛家的家主，思虑甚全，只是单拿你私铺的利钱出来可不行，这事若真有了，以后受益的是整个洛家，该当大家都出力才是。”
“母亲谬赞了，只是此事毕竟只是儿子的猜测，贸然大张旗鼓地跟大伙说要动用他们的私铺利钱囤粮，又没法跟他们细细解释，到时反倒惹的他们不痛快，倒是毁了儿子的初衷了。”洛峥没有同意赵氏的话。
非是他不想听赵氏的，若是真要大家伙都拿出钱来囤粮自然是好，可如今此事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若到时候真就没出这事，大家心里定然都有埋怨，再引得家中不宁，实在不美。
况且，此事现在还不能对他们明说，纵使众人在赵氏的威压下拿出钱财来，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倒要彼此生了嫌隙。
既然这件事是他自己要做的，那么拿他的钱出来，即使以后这事没成，他也打算将这些米粮发给贫苦百姓，反正每年他们家都要施粥，今年就多发一些，也未尝不可。
在他看来，钱财都乃身外之物，自然不能比人命更金贵。
所以即使是将自己私铺的利钱全都拿出来，洛峥也不心疼，相反，若真能用这些钱在大灾之时救了流民性命，他反倒觉得，这钱花的实在是值得。
赵氏也知洛峥说的在理，因而也并未坚持，但是，单单只拿洛峥的利钱出来，也不好。
因而便道：“你平日里还要会友，用钱的地方本就多，哪能将你的私项都拿来填这个缺，我也说了，这事若真出了，将来受益的是整个洛家，既然你执意不想让他们也拿出自己的私项来，那便从中馈中出吧，反正每年中秋之后，洛家也都要施粥，我便做主今年多存一些，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在赵氏看来，她们这样的鼎盛勋贵人家，拿出些银钱来做善事，也无不可，便纵是这一次拿的多了些，可做人眼光要放长远，她更看重的，是此事成了之后，为洛家带来的隐形利益。
“还是母亲您想的周道。”洛峥这一回倒是附和了赵氏的话。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手中几间大的私铺，近来才开始盈利，他算了一下，怕是能抽出来的现银不会十分多，因而赵氏若能做主从府中出些中馈，是再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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