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这种威胁。
因而洛峥回来的时候,上交了兵权,赵氏是赞同的。
可没了兵权的洛家,对外也总是有些“发虚”的,所以这次的事,赵氏才会下了那样的命令。
如今威后盛宠,李家专权,赵氏也是怕这一回的事洛青辰得罪了李国舅,于往后的升迁有碍,因而才同意了洛昇的提议,责罚了洛青辰。
但事后细想起来,赵氏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今儿再见洛青染,她心中的这种疑惑不仅没有消解,反而更甚。
但她毕竟不能对洛青染说起这些,因而只是在心中来回思量,面上却不想表露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洛青染正是为了这个而来,又哪里会错过她一丁点儿的表情变化呢!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心中有了一点儿怀疑的种子,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加速它的生根发芽……
而洛青染要的,正是这个结果。
她今日前来有三个目的,一是真的为赵氏送药膳,二是“不经意”间向赵氏传递洛青辰的消息,三是为了引赵氏对洛昇产生怀疑。
前面两个都容易,而后面这一个,便只能看赵氏自己了…
不过这一点,洛青染对赵氏还是很有信心的。
前世的时候,赵氏最后能以死明志,为她们一家求得生机,洛青染对这个祖母,还是很佩服的。
至少,她是个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糊涂的人。
她暗中观赵氏的面色,想来此刻她心中就有了些计较,如此也不怕因何“冤屈”了谁,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便是来日这事发了,赵氏对谁有了想法,还是处罚了谁,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有些人不仁不义,她自然也无需客气,不过是比着谁的手段更狠厉些罢了!
若只是从前的她,自然不会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可她如今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冤魂”,为的不就是报仇,哪里那么多假仁假义可讲,平白污了心而已!
洛青染与赵氏两个一时间都想多了,祖孙两个均愣在暖榻上出神,反而将赵嬷嬷等人看的糊涂了?
赵嬷嬷想着这样也不是回事,便小心言道:“老夫人,大小姐带来的药膳您要现在吃么?若是用的话,奴婢便吩咐她们午膳减下一道去。”
赵氏和洛青染听见赵嬷嬷的声音都回了神,心中皆在暗恼自己的失神,恐让对方看出了什么。
索性,她二人都出神去了,倒是谁也没注意再去瞧着谁。
赵氏一边点头一边说:“我现在用些,不能浪费了我孙女的心意。”
洛青染听罢忙打开瓷盅的盖子,良辰适时地递过来干净的碗,洛青染笑着跟她道了声谢,便给赵氏盛了一碗药膳,放到了赵氏面前。
“祖母请用。”
“嗯,”赵氏和善地笑了笑,端起碗稍稍用了些,赞道:“做的不错,吃进去胃里也暖,可见你是费了心了。”
“孙女不敢居功,”洛青染接过赵氏吃剩的碗,亲自收拾了,口里接着道,“方子是张大夫给的,今儿这药膳还是半夏看着炖的,孙女倒是白白得了祖母您的夸了。”
赵氏嗔了她一眼,“倘若没有你有这个心思,他们还能这般惦记我么,再说了,没有你的吩咐,他们又哪敢自作主张?你啊,总是怕自己占了好名声,却时时想着别人。”
赵氏语气虽然怪罪,但面上表情哪有一点儿怪罪的样子?
洛青染遂也顺着她的话附和道:“要不说祖母您才是家里的老家主,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去。”
赵氏含笑看着洛青染,没有接她这话。
只在心中暗暗叹气:谁说她警醒,如今这家里,能瞒得过她的事,只怕太多了……
洛青染知道赵氏心中已然开始怀疑,现在只待她们下一步动作之后,赵氏心中的怀疑,便会得到“证实”。
到时候,若是赵氏因为这个跟谁起了嫌隙,就未可知了。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赵氏药膳也吃了,洛青染主仆也该回去了。
赵氏指着良辰吩咐道:“良辰,去把那件羽缎斗篷取过来,给大小姐穿上,别受了寒,再拿件青纹披风,给半夏。”
“是,老夫人。”良辰听命便出去了。
“谢祖母爱惜。”洛青染笑着福身又行了一礼。
“多谢老夫人赏。”半夏却是有些受宠若惊,忙又跪下谢恩。
正说着呢,良辰便回来了,将披风交给半夏,自己捧着那斗篷伺候着洛青染穿好。
洛青染主仆便行礼告退了。
她们主仆走后,赵氏便让良辰带着人出去,屋里只留下赵嬷嬷一人。
良辰知道赵氏这是有话要与赵嬷嬷说,忙带着几个小丫头退出暖阁,去外面守着了。
人都撤出去了,赵氏才道:“心兰,你说昨儿青辰那件事,昇儿所言可否有假?”
赵嬷嬷揣摩不透赵氏这话的意思,又不敢不答,因而斟酌着回道:“老夫人怎么想起这茬儿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雨夜密谋
赵氏叹息一声,没有管赵嬷嬷的问题,反而有些自说自话起来。
“其实昨儿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按说那时候洛钟和卢府的管家是一同去的城西,怎么当时卢府的管家竟没有找到昇儿口中的那个证人,反倒是事情最后了结了,卢家母女都灰溜溜地走了,却凭空冒出个证人来?还偏偏找到了李国舅?这李国舅,难道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么?”
赵嬷嬷心中略略诧异。
她本以为,赵氏是相信了二老爷的话,才下那样的命令,可看眼下这情形,分明是疑心的?
可转念一想,赵嬷嬷便明白了赵氏的顾虑。
她估摸着,赵氏心中忌讳的,还是李家吧。
果然,又听赵氏接着道:“你应该知道,心兰,如今李家在朝中内外是个什么地位,眼看着便要只手遮天,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与他们家反目,何况是为了卢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实在是不划算啊!”
赵嬷嬷看着赵氏面露愁容,走近了一些,宽慰道:“老夫人宽心些,大小姐刚才不也说了,大少爷年轻,好好养几日就好了,况且又是二老爷下的手,如何能没有分寸呢。”
有些话,她没法说,也没胆子说。
听说那日大少爷回去的时候,是被人架着回去的,若是伤的真不重,缘何要这样?
大少爷可是有功夫底子在的,怎么会是几鞭子就能打成那样的?
所以说,二老爷的为人,还真就不好评判……
可这话她断断不敢跟赵氏说,就算赵氏待她再亲近,可事关她最宠爱的小儿子,恐怕就是真的错了,赵氏也不会希望由别人指出来!
因而,赵嬷嬷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拣着无关紧要的话劝一劝赵氏,宽一宽她的心罢了。
赵氏听了赵嬷嬷的话,心中终于好受了一些,不再提这事了。
彼时,潇湘居内。
洛青染扯过半夏的手,对她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不委屈!”半夏听到洛青染这话,登时就急了,眼眶又红了半圈。
“好了,还说不委屈呢,眼睛都红了,今儿是我考虑不周,让你白白挨了祖母的训斥。”洛青染抚了抚半夏的头发,打趣道。
对于半夏,她的感情尤为复杂。
想到前世她因为自己而玉殒香消,结局惨烈,她就忍不住想要多疼她一些。
今世,她本是不想将她卷入这些阴谋诡计中来的。
但奈何她誓死非要跟随自己,自己也确实舍不得将她送走,最终决定还是将她留在身边,打算亲自为她谋一个圆满人生。
只是,有时候事情一多,她总有顾虑不到的地方。
今日若是半夏真因为自己而受了罚,她心中实在难安。
“小姐,您别这么想,为了您,奴婢做什么都不委屈,只要小姐好好的,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也都好好的,奴婢就不觉得委屈。”
半夏被洛青染温情脉脉的动作弄得心都酸软了,到底没有忍住,泪湿了眼眶。
洛青染拿下自己的丝帕,替她擦了泪,“好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不哭了,快去把衣裳换了,省的着凉。”
半夏自己也伸出手抹了两下脸,“小姐,奴婢先伺候您换衣裳。”
“不必了,”洛青染摇了摇头,“你去将茯苓叫进来就行,你自己赶紧回去换衣裳,倘或你真病了,我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半夏听见洛青染这样说,只好听命出去了。
她先将守在外室的茯苓叫进去伺候洛青染,才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
是日晚,暴雨犹未停歇。
洛峥与洛青染父女二人分别在集英堂和潇湘居室内临窗而立,皆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们心中在忧虑同一件事情,那便是这样大的雨,只怕洛青染口中的那件事,终究要应验了。
想到那么多的百姓将要流离失所,他们心中就忧急得厉害。
此时也只能暗自希望,他们做的那些准备,到时候能派上用场才好!
同一时刻,右相府上,也有几个人临窗而立,正在商量什么。
这几人正是右相李仪,右相之子国舅李云飞,还有户部尚书孟权。
他们商量的,却是前些日子私下“囤粮”的事情。
右相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口气严肃地问户部尚书,“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孟权双手拢在一起,恭敬地答道:“恩师尽管放心,属下都办妥了,那些人也不是头一日与咱们合作了,知晓分寸的。”
“恩,那就好,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右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虽说与他们不是头一日合作,但切记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件事,若是叫陛下知道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孟权忙道:“您放心,属下晓得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事背后的主顾是谁。”
李云飞此时也附和道:“爹您就别担心了,孟大人向来是有分寸之人,这件事咱们也不是做了一两日了,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胡闹,”右相听完李云飞的话,不免斥道,“你总是这般不小心,说了你多少次了,咱们做的是要掉脑袋的买卖,不警醒些怎么行!”
“父亲教训得是,儿子记住了。”李云飞似乎被右相斥责得惯了,只是敷衍着应承了一句。
右相看着他那副样子就生气,又想起昨儿那件事,指着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跟那个洛昇,不要走得太近了,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早说让你多与洛峥走动走动,那才是对咱们有用的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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