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五皇子发现了赵家的什么打算,所以想要提醒九叔叔几句?
思及上一次在酒楼遇到赵太保那次时,五皇子的诸多表现。再想到今日种种反常,君兰隐约猜到了五皇子有甚打算、九叔叔他们做了些什么安排。
琢磨出这一层关窍以后,君兰只觉得心砰砰跳得厉害。
一是因为,这样要紧的事情居然被她知道了。
二是因为五皇子写这个纸条的用意。
字显然是抽了空急匆匆写好的。而且,如果不是今日碰巧遇到,五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消息送出来。
不对。
五皇子为甚会把东西给她?而且还为了给她而特意找茬。难道是没有机会给九叔叔了么。
或许,赵家人今日会掌控着五皇子的一举一动?
“蒋婶。蒋婶。”君兰高声喊着,把蒋夫人叫来,“蒋先生可在这儿?”
蒋辉是清王爷身边的人,等闲不会再出现在这儿。除非王爷要回闵家待上片刻,或者是他有甚事情要去棘竹院的时候,方才会在闵府短暂停留一下。
君兰抱了一丝希望,细问蒋辉的去处。
蒋夫人遣了人去棘竹院转了一圈,速度回禀:“在棘竹院呢。刚刚要走。我看姑娘在找他,就吧人留住了。姑娘现在见么?”
“对。就现在。”君兰说着,把松了的腰带仔细系好,边往外走,边道:“别了。还是我去见他吧,这样快一些。”
九叔叔留下的那个通道,旁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她可以。
从那个通道过去,要比从垂花门那边绕道要快很多。
君兰急着把消息给九叔叔,片刻也等不得,径直出了院子往棘竹院去。
蒋辉取了王爷需要的一些旧物后打算即刻启程往王府去。哪知道人没走多久就被叫住。
稍微等了会儿功夫,他就见到姑娘脚步匆匆地推开书房的门,走到了棘竹院的院子里。
蒋辉赶忙过去行礼问安。
君兰止了他的动作,压低声音,急切道:“先前在外头的时候,五皇子塞给我个字条。我不解是何意思,还请蒋先生帮忙看看。”
听闻“五皇子”三个字,蒋辉的眉心已经皱了起来。待到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后,他神色凝重,郑重道:“我会尽快把消息给爷。姑娘且等着消息。”
君兰心急如焚,沐浴后连歇息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一直在等九叔叔的回信儿。
这次来的,并非蒋辉,而是孟海。
“……爷说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即可,不用担心。”孟海脚步匆匆地来寻她,说道。
“不用担心?”君兰微愠,“这事儿一看就很急。怎能不担心!”
孟海笑道:“姑娘莫要小瞧了王爷。之前王爷已经有了诸多安排,只不过没来得及和五皇子说。”
看君兰神色丝毫未曾和缓,孟海看四下无人,悄声问君兰:“什么事儿啊到底?爷也没和我多说。”
“我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
君兰心急如焚。
九叔叔刚才来得晚不知道。她是明白的,卿剑轩为了给她这么个纸条,费了多么大的力气,还差一点被赵宁帆给看到。
不对。
九叔叔一定能够知道,五皇子传出消息来不容易。
只是他相信安排得万无一失,所以不肯放弃明天的行动。
在九叔叔看来,一切安排妥当,不用太过在意突发状况。
可是……
可是五皇子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他冒那么大的险来递出这个消息,可见这一次的事情对九叔叔来说十分危险。
必然有什么事情是赵家人打算去做,而九叔叔无法得知细节的。
君兰心里发慌。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让九叔叔明天不得不留下呢?
他会生她的气也好。他会对她发怒也好。
只要能留下不过去就行。
原来的时候,还有五皇子可以和九叔叔商量着来做事。现下五皇子脱不开身,两人见不到面,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君兰方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发凉。
刚才觉得屋子闷热不利于思考,所以开了窗。只不过一不小心想的太过专注,把窗户开的久了些。现在时间一长就能很明显感觉到凉意。
虽然入了夏,晚上还没热起来。再加上今儿晚上的风刮得大,这么吹时间长了定然会着凉。
君兰走到窗边打算将它们闭合。刚要这么做,手却在触到窗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感受着这冷冷寒意,她静默了会儿。考虑过后,非但没有关窗避开,反而选择坐在了窗前。而后双手用力,把窗户敞大。
*
翌日,卿则带好人马,打算出发去往京郊。却在临行前一刻,收到蒋夫人遣了人火速传去的消息。
——姑娘感染风寒,起了高热。病重。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九叔叔会怎么决定呢?
*
妹纸们很棒,一下子就看出来五皇子是什么目的了~
☆、第九十四章
马不停蹄赶到闵家后, 卿则便也不要人通禀了, 直接闯入其中。一路前行, 直奔棘竹院, 疾步绕到思明院。
还没进到小丫头的院子,便能闻到浓浓药味。再往前行, 隐约可听到有好几人在低声说话。
卿则忧心烦乱, 越过几位正在商议病情的大夫, 直接推门而入。
手刚碰到屋门,一位刚好站在屋边须发花白的老者伸手去拦他。
“这位公子。”老大夫诚恳道:“姑娘病重, 奄奄一息,不得打扰。您还是莫要进去了,免得惊扰……”
“奄奄一息”几字入耳,卿则心中大痛,反手扣住老者手臂,咬牙启齿道:“你竟然这样咒她!再敢多说一字, 要了你的性命!”
老者瞬间脸色发白。
盛嬷嬷刚好从屋里出来,忙去阻止,“王爷!王爷!这位老大夫是蒋夫人好不容易请来的, 您……请您松手啊!”
听说“王爷”二字, 知晓里面这位姑娘身份的大夫们纷纷下跪行礼。
盛嬷嬷出来的时候屋门开合了下,里面更浓的药味瞬间往外溢出。
卿则再顾不上什么其他, 松手丢开了扣住的人,直接冲进屋里。
门窗紧闭,又拉了帘子。屋子里很暗。
在这样昏暗的光影中, 床上之人裹着被子的纤细身影显得有些模糊。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还有痛苦地紧紧闭起的双眼,却十分清晰地映入卿则的眼中。
他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小丫头的手平日里带着些微凉意,和他的温热总形成鲜明对比。
如今对比亦是十分明显,却成了他的温热,她的滚烫。
身边有人在说着什么。
卿则半个字儿都无法听入,自顾自拉了凳子在旁坐下。把她的手贴在脸侧,抬指轻柔地为她把额上凌乱的发拨开。发现她额头滚烫,却一滴汗都没有时,他惊觉自己的举动太过鲁莽,忙小心地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生怕屋子里的寒气让她难受。
“……王爷,王爷。”
终于发现旁边有人在轻唤,卿则缓缓回头看过去。
蒋夫人轻声道:“王爷不若在外间稍等片刻。大夫要来给姑娘诊脉了。这位大夫是京城里极其有名望的,王爷可放心让他给姑娘看诊。”
她身边站着的,赫然是门口那位老者。
老大夫犹记得刚才那一幕,惧怕王爷暴怒的脾性,见清王爷望过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卿则起身,朝他略一颔首,低声道:“刚才本王心急了些。对不住。”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床上,声音沙哑,“她身子一向不太好,你多费些心。”
老大夫惶恐道:“草民知道。知道。一定尽心。”
卿则这才迈步出屋。
蒋夫人请老大夫上前。
*
出了屋后,卿则本打算在外间待一会儿,陪着小丫头。可是看到大夫不紧不慢地在那边把脉,他心焦至极,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伤了大夫,忙推门出屋,去院子里冷静一下。
长宁已经禀过,说是姑娘的屋子开了很久的窗,一夜未关。姑娘许是累极了在窗下睡着,方才受了寒。
卿则却知道,一定和昨儿收到的剑轩那张字条有关系。
他一向知道这丫头有股子傻劲儿。却没想到她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其实这次坚持要去,并非是因为他安排妥当。剑轩那边既是送了消息来说事情有变,那么一定是有甚他们之前没有料到的新情况出现。
此次坚持要去,一定颇多艰险。
他知道。
同时他也知道,赵太保如今并不甚信任剑轩。倘若这一次他收到消息后不过去的话,那么赵太保必然心中有数,知道是有人泄了密。
不必多想,赵太保一定明白剑轩靠不住,和他通了消息。
赵岳其人甚是小心眼。
剑轩先是假意投诚,而后被发现欺瞒,赵岳定然咽不下这口气。很可能会恨剑轩更甚于恨他。
即便剑轩是皇子,可赵太保在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手段又阴狠,完完全全能够自己不动手,就能毁了一个人。
赵岳的党羽还未铲除,若在这个时候被赵太保记恨上,剑轩还不知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为了保住剑轩,卿则宁愿自己涉险。
谁知这个时候,小丫头竟是走了这样一步。
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他对这小丫头不一般。
如今她病重,他不去,合情合理。
只要剑轩撑住,在赵岳跟前不表现出异状,那么这件事儿就算是瞒过去了。
他没事,剑轩也没事。
事情完满进行,当初的计划不用改动太多,剑轩依然在赵岳身边伺机行事。
所有都有条不紊。
唯一受苦受难的,是她。
*
京郊。
卿剑轩骑在马上,屡次问人清王爷怎地还没来,却听闻了那小姑娘病重的消息。
他都惊诧于自己的冷静。面对着赵岳,甚至还笑了。
“病了?”卿剑轩扬了扬眉,“原来就看她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身体那么差。也罢。虽然那谁我看不上,但这小姑娘还是挺乖的。不如我让人找个大夫帮忙去看看。”
他口中的“那谁”自然是说清王爷。
赵岳的马和五皇子的马挨得很近。两人这样并辔而行,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于最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楚。
赵岳捋须微笑,“五殿下长久在北疆,对京城事务怕是不甚熟悉了。寻大夫的事情不若交给老夫,老夫让人找个大夫过去,以您的名义帮您看看。不知五殿下觉得如何?”
卿剑轩笑道:“这敢情好。那就多谢您了。”
“殿下客气。”
卿剑轩一直和赵家有说有笑。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回房间,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憋不住红了眼眶。扬起手想要一拳头砸在墙上,又怕这边动静太大引起了赵太保的留意。
卿剑轩暗骂自己是混球。
怎么就找了那小姑娘来帮忙?
……当时的情形太过紧急,而且也真的是赶巧了,就正好遇上了她。
卿剑轩知道赵家这两天看自己看的紧,一来是怕他把消息给清王爷,二来也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与赵家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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