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到那时候,以宗缜的名望,这左邻右舍肯定是要来的,十里八乡知道这事儿的也肯定会不请自来,桌子椅子都要借不少回来备着给客人坐才成。
祁玉柱一趟一趟的往宗缜家里拉东西,每次拉来了东西,卸车之后,就蹲宗家院门口抽一只烟,然后无声无息地就拉车就走。
余娇娇一直想找到苏秀秀给她做新人穿的衣服,祁玉柱去了衣来伸手只看到店门关着,问附近的人,也不知道老板啥时候开门,余娇娇觉得遗憾,可是又怕时间上来不及,就只得找了另一家的师傅过来给王丰收以及余娇娇量尺寸。
师傅给余娇娇量完尺寸之后倒是没说什么,去给王丰收量的时候,就说王丰收块头太大,这原来扯布的钱就不够,得加钱才能做。
祁玉柱不干了,这师傅一路上因为要茶水费,车马费,各种各样的理由,已经加了好几次钱了,要不是不想扫余娇娇的兴,祁玉柱又要上去蹬翻他。
这都到家了,已经是给的高价,居然还要临时加价,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祁玉柱正要喊,就看到王丰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黝黑黝黑的眼瞳,直直地看了过来,那还准备絮絮叨叨要钱的师傅直接闭上了嘴。
王丰收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字一顿地对师傅说:“我想结婚想了很多年了,谁触我霉头,我要他人头。”
做衣服的师傅吓着了,直接夺门而逃,哇哇叫着:“我不做了,一分钱都不赚你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今天祁玉柱给他的钱掏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往门口的木头台上放。
“这是你们给我的钱,一分都不少,我全还给你们。你们这活我做不来,东头还有一家衣来伸手,老板是个年轻姑娘,叫苏秀秀,她也有几分本事,爸爸是个老裁缝,自己也心灵手巧的,做的衣服更好看,你们找她去做去。”
王丰收立马腾地睁开眼,挣扎着突然坐了起来,瞪眼看着老板。
“你说什么?苏秀秀?会做衣服的秀秀?”王丰收记得,秀秀说过,她上山下乡时带的那老大一包衣服,全是她爸做给她的,她的爸爸,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老裁缝!
第七百三十八章 王丰收,对不住了
做衣服的苏秀秀,即将要和他定婚的秀秀……王丰收感觉到这事情有些不对劲,立马打起了精神。
老板被王丰收那凶兽般的眼睛一瞪,直接都吓得两腿打颤,说话也不得索了。
“是,是,苏,苏秀秀也会做衣服,做得还挺好。你,你们找她。年轻人,年轻人好交流。我,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这儿居然有两个秀秀,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那哪一个才是我要的秀秀?”王丰收终于想了起来,他在还没清醒的状态下看到过秀秀,但那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还没曾真正见过六年后的秀秀长什么模样。
“我要见秀秀,我要见秀秀!”王丰收看到门外有个女人的身影,直觉地认为是秀秀,就冲着那边直嚷嚷。
余娇娇犹豫着挪了几步,小小声地回他话:“那个做衣服的秀秀老板关了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我才找了这个老师傅来量尺寸,给我俩做新人衣服,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给我们做新衣服?
可这并不是秀秀的声音啊。
王丰收微微一愣,脱口道:“你是谁?”
“我是娇娇啊。”
“娇娇不是秀秀?”
“娇娇是娇娇,秀秀是秀秀啊。”
“那,那天我第一次醒的时候,在这间屋子里的女人,她在哪儿?”王丰收急了,直接开吼了。
余娇娇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说:“那是做衣服的秀秀老板啊,她是送衣服过来的,送完衣服,她就回家了啊。”
王丰收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这里始终只有一个叫苏秀秀的女人,就是他的秀秀,开了个成衣店会做衣服的那个秀秀。
“叫秀秀来,我要见秀秀。”
“秀秀老板不在,店关了,人不在。”余娇娇一急就直接进了屋,坐在王丰收床前,“扯布做衣服本来就慢,找不到秀秀老板,我们就将就找这个师傅做一身衣服把婚定了先啊。”
“定婚?我和你?”王丰收看着余娇娇,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搞错了,我以为你是秀秀。你不是秀秀,我就不能和你定婚结婚。衣服,也不用做了。”
听到王丰收的话,余娇娇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住了,她慢慢眨着眼睛,一点一点的转着眼珠,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又扭头去看祁玉柱,“玉柱表叔,他刚刚说什么?”
祁玉柱盯着王丰收,手慢慢地握了起来。
“催着结婚定婚的是你,现在说不定就不定的也是你。你把娇娇当成了啥?我不管你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现在大家都知道余娇娇要和你王丰收定婚了,大家就等着到日子来吃酒了,你这时候搞这种脓包事,你像话不像话?”
“我要的人一直是秀秀,不是娇娇,还好我们在定婚前把误会弄清楚了,不然到定婚现场,我才发现对方不是秀秀,事情就会变得更难看。趁还来得及,来得及改正这个错……”王丰收知道如果不是对方救了自己,他早已经是死人一个,这宗家的人就相当于是他的恩人,他必须耐着性子把话说透才行。
余娇娇无法理解这件事,她只知道,宗缜告诉他,王丰收自己说的要和她结婚,越快越好。
所以,她就欢欢喜喜的准备着做衣服,通知亲朋好友,等着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她每天都在学怎么做好一个新娘子,怎么做才不会在婚礼上失礼献丑,怎么做才能让男人更喜欢她.
她满心期待着这场婚礼,她无法接受这突然而来的变故。
眼泪哗啦啦地从她眼里涌了出来,她哭喊着去捉王丰收的手,紧紧地攥住。
“我要当新娘子,你跟我宗爸爸说好的,要和我结婚的。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做新娘子了,你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不要我。”
王丰收看余娇娇情绪十分激动,手也不好抽,只能让她攥着,他试图跟她讲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娇娇,你听我说,结婚是一件大事,这本来就弄错了,我们现在改正,对大家都好。”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当新娘子!我不听,不听!”余娇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激愤,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王丰收的肉中,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指。
她看着红红的手指,突然笑了起来,咯咯道:“我要当新娘子咯,我要当新娘子了,看这红布手套多漂亮!”
王丰收还想说什么,祁玉柱突然朝后面摸了过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用手砍了一下,王丰收感觉到疼痛,还回头看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为什么之后,身体这才直直地倒回床上。
余娇娇看到祁玉柱打王丰收,立马又松开手,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追着祁玉柱打。
“你打我男人,我打你!打死你,打死你。”
祁玉柱不还手,任余娇娇打,不一会儿,他的脸上胳膊上全都被余娇娇挠出了血印子。直到余娇娇打累了,瘫坐在地上直喘气了,祁玉柱也坐了下来,陪她坐到地上,伸手心疼无比地摸了摸她的脸。
“可怜的娇娇,你放心,玉柱表叔不会看着你白受欺负。你想要做的事,玉柱表叔帮你做。你想和他结婚,我就让他和你结婚。只要别犯病,别哭,天天开开心心乐乐呵呵的,玉柱表叔就帮你。”
余娇娇眼里亮了一下,认真地问道:“真的可以?你真的可以让他和我结婚?”
祁玉柱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一定可以的,表叔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这个你别操心,表叔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你就照旧,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行。对了,今天他说不和你结婚的话,可能就是睡迷糊了,不算数的,你别跟其他人说,连宗爸也不要说,免得节外生枝。”
“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就做不成新娘子了。”
“那我不说,不说。玉柱表叔,你对我真好。”
祁玉柱进了宗缜的备药室,拿了一支镇静剂,直接推药入针,给王丰收扎了,让他陷入了沉睡。
他在药室里又找了几样药,拿在手里又放回去,然后又咬牙拿了起来,给王丰收敷到了伤口上。
“王丰收,对不住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苏秀秀在哪儿
火车靠站,刚一停稳,一名身穿草绿色军装的英俊男子就快步跨了下来,直奔出站口而去,速度快得像是一溜轻烟似的。
徐卫国没有给自己留哪怕一点点的喘息时间,径直一下火车就赶往了医院,到达医院外的时候,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医院门口,安安静静的,他心里一沉,意识到医院早已经落入了贺家人的把控之中,似乎已经戒严了。
或许此时的他,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所以任何的潜藏都是无意义的了。
徐卫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守在门口的两个男人看了他一眼,脚在地上蹭了蹭,最终却没敢走出来,只是在徐卫国越过去之后,拿起电话给里面的人通了个信儿。
“徐卫国来了。”
徐卫国来了。
啪,啪,啪。
住院楼的灯突然全都亮了起来,把里里外外照得光堂堂的,纤毫毕现。
一个像幽灵一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住院楼的入口处。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立领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夹着一支钢笔帽子,只有帽子,而口袋里却没有笔的形状。
国字脸,棱角分明,五官端正却中透着成熟男人的气质,他和徐卫国打了一个照面,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略略冲着徐卫国点了一下头。
“你来了?”
他打量徐卫国的时候,徐卫国也在打量着他,徐卫国知道,这就是贺铭章了。
贺家当中的实际掌舵人,年仅四十的卫戍区部长。
他的人,和传闻中一样成熟稳重,不显山露水。
这种成熟稳重也是一个反面狠角色必备的内在素质。
所以,这种成熟稳重型的人狠起来,才是最难对付的。
徐卫国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目光慢慢地掠过贺铭章,往后面看。
贺铭章做了个请的手势,身体一侧,给徐卫国让出一条道来。
“二楼。”
徐卫国面不改色地往二楼楼梯走,偌大的住院楼里,人影都见不着几个,灯照在地上,显出明晃晃的影儿,脚步声在安静中啪嗒啪嗒的响着,从一楼延伸到了二楼。
二楼有几间病房,门全都敞开着,徐卫国站在转角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呼吸声。
贺铭章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来,慢慢的,淡淡的,稳稳的,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
“胜利在太平间。”
太平间!
徐卫国半眯了眼,整个人突然就绷直了。
贺胜利死了!
贺家绝不会善罢干休。贺家这一代,只剩下贺铭章和贺胜利二人。贺铭章的妻子在唐山大地震之中疯了,儿子也成了残废,贺铭章也因为要回身救人,被倒下来的水塔砸中,失去了生育能力。
贺胜利,是贺家传承香火的唯一人选。
所以,贺胜利有嚣张的资本,敢在京城兴风作浪。
如今,贺胜利死了,贺家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徐卫国直接问贺铭章。这个人的心思,他猜不透,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猜。
贺铭章想了想,道:“我弟弟死了,自然是要先下葬处理后事。”
“苏秀秀在哪?”徐卫国又问。
贺铭章淡淡道:“我弟弟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什么?
苏秀秀已经死了?
徐卫国霍地转过身来,眼神灼灼地盯着贺铭章。
“你杀了她?”
贺铭章摇头,“我不杀人。”
徐卫国半点不敢放松,追问道:“她还活着?”
贺铭章低下头,转了转戴在手腕上的表。
“应该还是活的,不过我不确定。”
贺铭章说贺胜利在哪儿,苏秀秀就在哪儿。他还说苏秀秀或许还活着,但他也确定不了……
在这之前,贺铭章还说,死了自然要下葬!
苏秀秀跟一个即将下葬的人呆在一起,要下葬的人要装进棺材……
苏秀秀被贺铭章装进了贺胜利的棺材!
“贺胜利埋在哪儿?什么时候下的葬?”徐卫国大声问。
贺铭章稳稳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云淡风轻地道:“七宝山,半个小时前。”
徐卫国咬了咬牙,冷冷骂了句:“变态!”
贺铭章也不生气,“苏秀秀和我弟弟感情好,要生死相随,这是美谈。”
徐卫国不想跟这样的人理论,转身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半个小时前就封棺了,明摆着已经来不及了。
他现在去,好像已经无济于事了。可他不得不去。
贺铭章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窗户口子上,眼看着徐卫国冲出医院,他突然淡淡地笑了一下。
“胜利,虽然我没办法让徐卫国下去陪你,可却可以让他付出些代价。”
二三月的天,带着一丝化雪的风,还是透骨的寒。
风吹在脸上,像一把把小刀子在刮。
京地的气候,风也大,沙也大,所以人人都说京城居,大不易。
雪水顺着上山的青石台阶往下淌,行走都得小心翼翼的,不然铁定摔个鼻青脸肿。
徐卫国像一颗炮弹似的往山上冲。
风中不时有纸钱被吹过来,越过徐卫国飘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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