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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国嗯了一声，吃了大半碗饭，一点菜也没夹。
林小满只得发扬她偶尔才会出现的贤惠，往他碗里堆菜。
吃完饭，林小满收拾收拾，又消了一会儿食，就准备像往常那样去小睡一会儿，徐卫国把她拦住了。
“小满，有件事，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瞒着你。”
“是不是楚箫的事？”林小满这些日子一直还在纳闷这事儿呢，收到电报说楚箫来访，结果回九里屯之后，根本没见着楚箫，问方前进，方前进又支支吾吾的。
“小江村那边有人拿到了国家的批文，打算先行试点，承包一些土地用来建一个大规模的化工厂。我派人查了很久，终于查到，这家厂子也是属于楚箫的手笔。”
“你的意思是说，楚箫除了拿下了八一制衣厂，还打算在离九里屯不远的地方，建一个大型化工厂？”林小满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我就知道告诉你这件事，你一定会觉得嗝应。”徐卫国叹了口气。
林小满皱眉，并不是觉得嗝应。而是她觉得这个化工厂的地址选得太奇怪了。
一般化工厂要尽量接近原材料、燃料的产地及产品销售地区，并且交通便利，可小江村在锦官城最边角的位置，交通甚至还不如小王村。
因为化工厂那些化学原料的原因，厂子都要要远离重要的铁路枢纽站、大型桥梁、大型储油库、重要军事工程、飞机场等战略目标，还得避开高压输电线路。小江村离九里屯的直线距离只有十里不到，而且小江村附近有两座高压国电线路。
化工厂在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工业废水，所以肯定不能建在城镇江河、港区、水源地等的上游，可小江村比小王地发势都还高，而且正好在岷江上游位置。
而且，小江村还处于九里屯的上风向位。
林小满想来想去，这个化工厂的选址，没有任何一条是在正常规范内的。就算现在是1980年，可是楚箫可是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对于化工厂选址的认知也不应该没常识到这种地步啊。
“卫国，你确定，楚箫是要在小江村建化工厂？生产什么东西查到了没？”
徐卫国想了想，回答道：“批建手续上写的是生产化肥，硫酸、硝酸、磷酸等酸类，纯碱、烧碱等碱类，还有无机盐，工业气体和无机非金属材料等。”
林小满松了一口气，如果生产的是这种农业化学原料倒还好。
“原来她是想弄一个化肥厂啊，吓我一跳。我以为她要弄什么石油化工，芒烃产品或者丁烯催化脱氢制丁二烯之类的东西呢。不过，就算是化肥厂，污染也很大，要业废水和气体对周边环境也会造成很大的破坏。”
芒烃产品或者丁烯催化脱氢制丁二烯？
虽然已经知道林小满脑袋瓜里装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知识，可是听到这么长的一串化学物质名从林小满嘴里冒出来，徐卫国还是有种新奇感。
“你怎么那么怕楚箫的化工厂是生产芒烃产品或者丁烯催化脱氢制丁二烯的呢？”
“你知道这芒烃产品或者丁烯催化脱氢制丁二烯是作用于什么地方的吗？”林小满笑着问徐卫国。
徐卫国向来是高高在上俯瞰她的那个人，这一次，林小满打算好好给徐卫国开开眼，让他知道知道，她林小满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不是他眼里那只吃喝吹牛撒混的主。
第八百二十九章 终于找着了
徐卫看到林小满一副打算大展身手的模样，心里就好笑。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这芳烃类的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这些都是属于可以合成战备物资的化学原料。”林小满扬眉道。
战备物资？
徐卫国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你说小江村根本不适合建化工厂，对吧？”
林小满点头，“按照我们那个年代的标准来说，小江村没有一点符合建化工厂的地方，楚箫既然能拿到批文，应该就是符合当下的规定的。”
“不，批文只是准许建立生产化肥类用料的厂子，厂址选定后，上面肯定还要派专业的小组下来检查，检查合格了，厂子才能开始报建。”徐卫国想了想，又道：“我得找下相关部门，问一下关于化工厂选址的相关规定。如果小江村真的不适合建化工厂，就不能让她动手脚建起来。”
“如果违规，肯定要制止。如果合现行的法规，就不用理她。只要她不上窜下跳，来我面前招摇，我就当不知道有她这回事儿。对了，宁墨回锦官城也有段日子了，抽我得和他碰个头，研究一下那新产品的投产。红梅姐也快生了，我还得过去搭把手。”
徐卫国一脸严肃地看着林小满，道：“最近不安全，你最好就呆在九里屯，哪儿也不要去。”
“让田七跟着我就安全了啊。”林小满笑眯眯地说。
有田七跟着，徐卫国也不放心。
见徐卫国一直沉吟不决，没有要答应的意思，林小满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
“卫国，你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哪儿都不可以去。”徐卫国一字一顿地道。
林小满无奈，“那你把我变小，装在你口袋里算了。”
所以，到了最后，徐卫国又只有使出杀手锏。
下了不床就是出不了洞，出不了洞，就万事大吉。
方前进看到徐卫国下班后第一时间是往饭堂走，惊讶地停下来瞄了他一眼。
“卫国，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徐卫国笑了一下，径直进了饭堂，打了两盒饭的饭菜，提拎着又走了出来。
看到方前进还在那里纳闷，徐卫国也不解释，越过他就往营区外走。
徐卫国提着饭盒回到山洞，林小满睁眼看了他一眼，立马又扭过头，侧身朝里，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徐卫国把吃饭的桌子移到了床边，自己往床沿上一坐，静静地看着林小满。
饭盒的盖子是揭开的，林小满闻到了红烧茄子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又吸了吸。
徐卫国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怎么？还起不来？要不然，我喂你？”
“浑蛋徐卫国，我都不想理你。”林小满气乎乎地说。
“你不理我，我理你就成了。”徐卫国把人扶起来坐端正，然后把饭盒往她面前一推，又把筷子放到她手里，“外头真的不安全，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难道来了什么不得了的洪荒巨兽？我说让田七跟着我你都觉得不安全。”林小满一边不情不愿地扒着饭，一边没好气地问。
“李特挨的人你是见识过的，个个都心狠手辣，破坏力极大。可现在看来，李特挨的那些人，跟碧根楼子的人一比，就是低层。我刚得到可靠消息，碧根楼子里一个代号叫蝴蝶的人在锦官城。
我们一直没找到启动李特挨的那个人，我怀疑，蝴蝶有可能就是一直潜伏在锦官城中的那个间谍头子。
蝴蝶抽空了他们组织的资金，要执行一项大计划。在这种时候，我要全力搜查和抓捕这个人，又要顾忌你会不会被有心人盯上，我会分心的。”
蝴蝶？
“怎么听着像个女人的名字？”林小满扒的是自己饭盒里的饭，夹的却是徐卫国饭盒里的菜。
“或许取这个代号就是故意让人误以为是个女人呢？”徐卫国道。
“那说不定人家就是觉得人们会想复杂，偏偏就按对应的性别取代号呢？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人的思想太复杂，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林小满打定主意要抬杠。
徐卫国却开始认真思考林小满的话。
有时候，人容易受格局观影响，思维会沿着固定的模式，规则性的去分析问题。
林小满生性跳脱，又没有受这个时代格局的限制，她头脑里的东西千奇百怪，偶尔说出来的一句话，却往往会歪打正着。
就像那天，她随口说就给刀疤弄桶水一淋，徐卫国真提了桶水去淋，结果立马让刀疤显了形。
那这个蝴蝶，有没有可能真是一个女人呢？
下午的时候，照旧要去跟刀疤过过招。
刀疤依旧不咸不淡的，看到徐卫国来，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就像徐卫国忠于国家忠于党一样，刀疤对于组织的忠诚，已经不可动摇了。
徐卫国也已经不在他身上用刑了，施以刑法的人，一样要付出体力脑力。徐卫国才不愿意做这种无用功。
他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刀疤旁边，用一副闲聊的语气道：“有了方向，再去查，就相对容易得多。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蝴蝶竟然是一个女人。”
刀疤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可他脖子的肌肉突然有收紧的感觉。
这代表他在紧张。
徐卫国知道自己找对了路子。
蝴蝶，竟然真的是个女人。
那么，花也是个女人吗？
徐卫国说完这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刀疤。
刀疤默默地坐着。
两人就像是在比赛谁先开口谁就输一样，注意力其实都放在对方身上，却又要暗自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突破口，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方前进踏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行色匆忙的样子。
徐卫国没等他开口，先站起为迎了过去。
“前进，找到了？”
方前进点了点头，“虽然很费了一番工夫，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着了。”
徐卫为就拉着方前进往外地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去外面说。”
第八百三十章 攻心为上
“确实找到了？”徐卫国问。
“找到了。”
“为防夜长梦多，我觉得今天就向上报告一下，再计划计划，争取尽快实施抓捕。”
对话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刀疤慢慢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又过了十来分钟，徐卫国才重新走了进来，冲着刀疤道：“或许明天，你又会多一个伴儿了。”
刀疤抿紧嘴唇，梗着脖子不说话。
徐卫国也没多作逗留，说完这话，直接转身又走了。
等到徐卫国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刀疤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徐卫国和方前进通过暗孔观察着刀疤，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刀疤除了叹气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表情动作。
徐卫国表情凝重。
方前进用笔轻轻地在纸上写着，写完之后递给徐卫国看，徐卫国看完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前进唰唰地写了一行字。
徐卫国挥了挥手，方前进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方前进回到营区，交待了王楠几句，就直奔饭堂。
“赶紧的给我弄点吃的。”
才下午三点，司务兵全都在饭堂后面摘菜呢，冷不丁听到有人进来就嚷嚷着要吃，司务长头也没抬，直接就开怼了。
“也不看看才几点，这时候就来找饭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旁边正在摘茄子蒂的司务兵戳了戳司务长，小声地道：“是方教导员。”
司务长抬头一看，果然是方前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我当是哪个呢，原来是你啊。这个点儿，饭堂米还没下锅呢，没吃的呢。”
方前进笑道：“有面没，给我整碗面也可以。”
“我找找。”司务长起身，在厨房里找了找，然后摊摊手道：“没找着。教导员，你要实在饿得慌，就回家属楼吃点吧。”
方前进点点头，只得出了营部，回家去弄吃的。
虽然李爱红的月子已经坐完了，可是方前进家的炉子上，还是时时热着吃的。
“爱红，给我做碗香喷喷的面。”方前进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压低声音道。
李爱红应了一声，“那你得等一会儿了，我还在给孩子喂奶呢。”
林小满从里屋窜了出来，笑眯眯地问：“你上班时间也能出营？就不怕卫国逮着你？”
方前进看到林小满在自家屋内，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肯定又是来逗小孩来了。
“我听卫国说，好像让你在山洞里面壁思过来着。”
“我会在他下班前回洞，他逮不着我的。”林小满得意地说。
“那你在正好，我需要一碗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流口水的面。”
要求这么高？
林小满上下打量着方前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挑剔了？还色香味俱全，你怎么不说要五星餐厅级水平的？”
“不是我要吃，是卫国要拿这吃的做文章。”方前进小声地道。
拿吃的做文章？
既然是徐卫国要的，林小满自然上心，袖子一卷一捊，直接就开干了。
表皮光亮，色红肉厚的干辣椒去蒂去籽放铁锅里翻炒炕焦，然后让方前进拿到一边去捣成辣椒碎末。
老姜唰唰的去皮捣成姜蓉，加点冷开水一调。蒜去皮捣成泥，小葱剥皮洗净切成葱花。做完这三样之后，方前进的辣椒碎也完成了。
开炉架锅炼油，滚油泼进辣椒碎里，辣椒碎发现滋滋的声音，香气四溢。
再烧水下面，面好起锅，再烫几片绿菜叶子往上头一放，舀上一勺辣椒油，加入葱花、蒜蓉、姜末、花椒粉、冬菜、榨菜、花生碎、酱油、醋。
林小满仔细看了看这碗面，汤色红亮，卖相不错。
方前进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林小满一脸防备地盯着方前进瞧，“喂，这面是给卫国用的，你不能吃。要吃的话，完事儿后回来我再给你做都行。”
方前进拿个土碗倒扣着把面碗盖上，又拿了个篮子一装，提拎着快步往审讯室而去。
徐卫国趴在审讯室的暗洞边上，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刀疤。
方前进提着篮子过来的时候，他鼻子骤然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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