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某天,他听说其实有手段能让他恢复视力,但是因为之前长年的盲眼生活形成的行为模式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得掉的。
虽然有了明亮的眼睛,能像普通人一样看到正常的视觉世界了,他还是保留着瞎子的一些行为习惯。
他闭上眼睛也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所以他在看那些图画的时候,或许是被催眠了,但是因为他曾经是一个瞎子,他的感官触觉都是比普通人灵敏许多倍的。
他只是视觉被催眠了,回到了瞎子状态。
傅经年说过,陈老大的精神还有点问题。
他极有可能是精神意识也是分裂了的。
催眠只造成了他的部分意识和视觉沉睡,而分裂的意识和其他的感官意识却还活跃着。
所以他在这种状态下说出来的话,是不尽不实的。
或许是真的,却一定不会是完整的。
这种神经病可真是难搞啊。
催眠还得连带着把他的五感,他的主意识和分裂出来的人格都催眠了,才能完全说实话。
这也只是林小满的个人猜测,她打算趁这几天时间,再想想法子,多尝试试几次,看到底能不能完全催眠陈老大。
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傅经年好歹也心理学的权威教授,林小满算是半个门外汉,徐卫国呢则是审人的熟手,三个人集思广益的结果就是陈老大受罪。
一个一个法子轮流往他身上试。
这个不行再试下一个。
林小满的猜测也被一一证实。
陈老大就是个神经病,意识是不统一的,他有两重人格。
在多方的努力和配合之下,陈老大终于被放倒了。
这时候,离着魔鬼海只剩下一天路程了。
陈老大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林小满拿了根筷子使劲地戳着他,陈老大完全没有反应。
“这下真的能行了?确定把他所有人格都催眠了?”林小满收了筷子,头疼地看着傅经年。
傅经年迟疑了一下,才犹豫着点了一下头,“这次再不行,我们就真的只能打道回府了。”
徐卫国挥了挥手,让蹲在舱房角落里的几人先行离开。
“这些天辛苦大家了,都去歇歇,喝口水。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来叫你们。”
张福点了点头,领着两个船工迅速地出去了。
徐卫国听到走在最后那个船工低声问着张福,“汪…等下是不是还要过来?那个,要是还来的话,我想和阿二换换。一会他学狗叫,我学青蛙叫,行不?”
“为什么?你学狗叫叫得挺好的啊。”
“就是叫太好了,我连续叫了三天,我自己有时候都把自己真当成狗了。”
走在中间那个叫阿二的船工边笑边附和道:“呱…我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成了只青蛙。你听,我一张口就会习惯性的叫一声呱……”
徐卫国默默地看着陷入沉睡之中的陈老大,慢慢地握紧了双手。
这一次一定要行,不然,他们就真没时间了。
“陈老大,兰家人的族地到底在哪儿?”
第九百五十章 兰家人可以控制船难发生?
“在蓬莱古岛,离着现在的蓬莱有一千多海里。”陈老大闭着眼睛回答道。
傅经年和林小满对视一眼,齐齐皱眉。
怎么会还是这个答案?
“那你知道怎么去吗?”傅经年继续问。
“知道,它在海图上北纬 25°、东经 142°的位置,蓬莱古岛就在这片水域上,岛很大,有 130万平方公里。”
陈老大一说完,连徐卫国都忍不住猛地回过头来,一脸想揍人的表情。
难道,这一次陈老大依旧没被完全催眠吗?
他们忙活了这么多天,画流线图的画流线图,学动物的学动物,一次一次的尝试,却始终不能从陈老大嘴里得到一句真话吗?
林小满只觉得眼前一片黯淡,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傅经年也失去了再往下问的兴致,屋子里一下子静默下来。
过了好几分钟,林小满才有气无力地托着腮帮子,抱着十二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又问了陈老大一个问题。
“你认识孔忆青吗?”
“认识啊,哪有爸爸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的?”陈老大略带鄙夷地回答着,他的语气里有着无尽的嘲讽,像是在嘲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怎么那么弱智啊。
林小满突然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揪第一下时候就用上了点力气,所以立马就感觉到了疼痛。
然后她犹豫着要揪第二下的时候,徐卫国的大手就贴了上来,把她的手握住了。
他微微弯了一下腰,附耳小声地说:“我也听见了。陈老大说孔忆青是他的女儿。你别再揪自己耳朵了,耳朵都揪红了,再揪就该揪伤了。”
林小满仰头看着徐卫国,眼时满是欣喜的光芒。
“卫国,我们成功了,这次好像跟之前无数次都不一样。”林小满高兴得想跳起来,可是考虑到动静太大可能会发现声音,万一把陈老大吵醒了就不好了。
这好不容易才催眠成功的呢。
得赶紧抓紧时间多问点干货出来。
傅经年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张了张嘴,又顿了顿,强自镇定下来,才止住了颤音。
“那你知道兰家所在的蓬莱古岛附近为什么会有那么我船只失事吗?海中真的有头巨大的海兽吗?”
“吞船的事我听说过,但是海中有没有巨大的海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未经兰家人允许擅自靠近蓬莱岛,将会发生大恐怖。那些失事的船,极有可能是触怒了兰家人所导致的。”
“你的意思是说,兰家人有手段可以控制船难的发生与否?”
“兰家很有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我亲眼见过有人安全登岛的同时,触怒兰家人的那些船却突然消失在海面上。兰家很大,人很多,规矩也多,很多地方我根本不能去,我在兰家呆的时间不算短,却对兰家事知道的不多。
除了兰家嫡系,其他人是不允许随意在岛上行走的。”
陈老大竟然在兰家呆过很多年!
他不是陈家的人么,怎么又在兰家呆了很多年?
几个人都有些想不明白,索性就直接又开口问了:“你跟兰家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兰家呆那么多年?”
“我,我是兰家选定的内婿。”
“你是兰家选定的内婿,内婿不是会和兰家女子婚配的么?你又怎么可能和孔家人生下孔忆青?”林小满怀疑陈老大脑袋不清醒,说话前后不搭。
“我妈生下我就死了,我从小没有爸爸,一直在街上讨饭。很多叫花子饿极了的时候都会顺手牵羊,然后渐渐的尝到了甜头,不再讨饭,专去偷。
越是小的孩子偷东西越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大人们对孩子的防备心没那么重。
而且就算被抓到了,小孩子说点讨饶的话,也容易被人原谅,不会像其他成年小偷那样被人打。
他们也叫我去偷,我不肯。
他们就说不是他们的人就是敌人,说我总有一天会坏他们事,干脆弄死算了。
我那会儿五岁多,被他们戳坏了眼,装在麻袋里扔到了河里。
然后,我就遇上了兰家的人。她们觉得我心性不错,而且孤苦无依,就把我带回了岛上,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兰河生,教我做人的道理,给我吃饭穿衣。
等我长大了之后,她们还给我指了一门婚,让我和兰心结婚,说我和兰心八字相合。
可是当时我二十,兰心才十岁,我得等兰心长大。
兰心叫我河生哥,扎着羊角辫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我跟她说我比她大十岁,等她十八我都二十八了,而且我是个瞎子,我问她嫌不嫌我老和残?
兰心说她永远不会嫌弃我。
在兰家的那些年,我学会了没有眼睛也能写字,走路,去想去的地方。
她说晚上怕黑,我就每天抱着她睡。
她要是撒娇说不想走路,只要是安全的地方,我还会背着她走。
她说想要做把羽毛扇,我就在林子里呆了一个月,做了很多外面是尼龙绳里面是铁丝的网,我在网后放上好吃的,把那些贪嘴的笨鸟用电电晕,然后把它们身上最漂亮的羽毛都拔下来,凑到一起,然后送给她做扇子。
她一天天长大,我每天都会摸摸她的脸,我知道她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是我的妻子。
我对她再好都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如果兰心没有发现,如果她没有偷偷跟着七姨她们出岛的话,我想,我会一直生活在兰家。”
就算是在催眠状态下,陈老大说起兰心的时候,唇角也是上扬的,像是在轻轻地笑着。
但是故事讲到中间的时候,他又开始哭了。
哭着哭着就停不下来了,中断了述说。
看得出来,陈老大曾经是真心喜欢过兰心,对她付出过真感情的。
陈老大也曾经是一个善良的人。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变得面目可憎。
关于兰心这个名字,林小满也听孔火提过。
兰心是兰家失踪的那个女孩,比苏杨大几岁。孔火还怀疑,其实苏兰贞是被兰家人带走的,苏兰贞极有可能是兰家失踪的那个女孩兰心的女儿。
“兰心出岛之后,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是谁杀了那些兰家的人,又是谁带走了兰心?”
第九百五十一章 我一定要找到她
“蓬莱古岛兰家每一次更迭家主,都会在更迭之前举行九鼎会,并重申九鼎世家的责任。
四十年前,我二十一岁,兰心十一岁,那一年,兰家老祖退位,家主之位传给兰心的母亲兰珂。
岛上召开九鼎会,除去林家,徐家之外,其他七家人都派了代表前来。
九鼎会在琳琅宫的中举行,不够资格的人不能出席。
兰珂做为即任家主可以与兰祖同时出席,其他六家人只允许一人在场。
兰心都不够资格去参加。
可她想去,只是因为对于九鼎的好奇,所以她缠着我,让我想办法带她去听听。
琳琅宫戒备森严,我们根本靠近不了。
兰心告诉我,说琳琅宫地下有条秘道,通过秘道可以爬到开会的那间屋子的地下。
我和兰心进了秘道,碰见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我看不到男人长什么样子,兰心却可以看到。
她说我和男人长得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男人也发现了我,问了我母亲的名字,然后抓着我的胳膊说,我是他的儿子,我应该姓陈。
他说他一直在找我们母子。
他说他查到我被人丢进河的时候,兰家的人刚好在那附近,所以猜测我是被人带到了岛上。
他说他跟着大哥前来,只是为了找回我。
我是个孤儿,从小乞讨为生,受尽人家的白眼,挨饿受寒本是家常便饭。
可我看到人家有爸有妈,我也想过我爸爸是什么样子,他知道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声泪俱下地抱着我,喊着我母亲的名字。
在那一刻,我突然动摇了。
我在兰家虽然好,可是终究是寄人篱下。
他说他要带我回陈家,让我过养尊处优的生活,要补偿我这些年失去的亲情,还会给我找个门当户对,又聪明又贤惠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
我舍不得兰心,我没有答应他。
兰心也舍不得我,我答应留下来陪她,她很高兴。
因为我爸的突然出现,我最终也没和兰心去听成九鼎会。
因为我不肯跟他走,他却想让我跟他走,所以他就使了些手段,说要我们父子俩好不容易相见,至少要多点时间相处,相互了解,所以他约我当天晚上见一面。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因为我喝醉了,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没穿衣服,我也没穿衣服。
我很慌乱,我做了对不起兰心的事。
那个女人却告诉我,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要我负责任。只要我当这一夜不存在就好。
再后来,是九鼎会结束,其他六家的人要离开的时候,我大伯突然找到了我,让我去见我爸最后一面。
我很惊讶,因为九鼎会开了三天,我基本上每天都能遇上我爸,有时候虽然一句话也不说,我却知道他能跑能跳,怎么突然之间就说什么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了呢?
我以为我大伯在骗我。
就像那天晚上我爸骗我去,结果我醉了之后却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睡到了一起。
我不想去。
最后还是兰心偷偷的告诉我,有人潜入秘道的事发了,兰祖和兰珂按规矩要处死所有进入过秘道的人。
我爸把这事儿一人担了下来,死也不肯说出我和兰心也去过秘道之中。
进入过秘道的人要么立即被处死,处死方式有很三种,过刀山,走血河,点天灯。
我爸过的是刀山,过完之后还没死,所以他的尸体可以送回原族。
我大伯来找我,除了让我去见我爸最后一面,就是告诉我兰家有一种秘药,拥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如果我能偷出这种秘药,我爸就能活。
大伯说,为人子女,不求我能像哪吒那样割肉还父,至少在他生命垂危之际要略尽绵薄之力。
他说那秘药的药方就写在一张羊皮上,羊皮在兰祖睡的那张雕花床的床头暗格里。
他说如果我偷不到,可以让兰心帮忙。
我犹豫了。
在血脉亲情和养育之义间,我不知道做出什么选择才是对的。
兰心瞒着我去偷出了那张羊皮卷,让我拿去给我大伯誊写一份,然后抓紧时间还回来,她放回原位。
这样的话,就不会被兰祖发现了。
东西偷都偷出来了,我就送去给了我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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