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书里待这么久,况且在这个时间线上,再过五六年,进度估计都到她写的大结局剧情了吧。
柳幽然在心里闷闷地想着,嘴上不自觉就说出来了:“沐兄啊,五六年对我来说好像有点久,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武学也好幻术也好,我想赶剧情进度……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有半年可活,哪里还有五六年的时间修炼啊哇!”
碎碎念之时,冷不防着落了。柳幽然捂着下巴退到沐休身旁,刚才落地时她还靠在沐休肩上,于是被结结实实震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麻了。
沐休的回答声飘入耳中:“你未免想得太过容易了呢,习武修行哪里有省事的法子?就连我这样天资聪颖的奇才,不管在上界还是凡界,学什么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二人一前一后并排向岭中的居所走去,柳幽然揉着下巴道:“你夸起自己来真是一点也不吝啬。”
沐休一手搭在她肩上,没有反驳这话,甚至还欣然解释起来:“呵呵,这可不是自大哟。我本就没有朋友夸,若不自夸,怕是连活下去的自信都要没了。”
老铁,扎心了,我也没有朋友夸啊。这种时候是不是该互相握手以示同道之间的友好?
柳幽然随口道:“是啊,没有朋友,做出点成就更没有朋友夸,只靠那么点可有可无的欲望活下去,感觉你活着也挺累。”
她没有听到沐休的回话,便奇怪地转过头,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沐休淡淡的感叹:“在凡界寂寞百余年,我现在也不图什么了,不过是心中还有未了夙愿。既然她让我入了凡界生而为人,我总不能随随便便放弃吧。”
这番矫情的话,竟让柳幽然听乐了:“我好像总听你神神叨叨说些负能量的话,说来,作为一个实力与权力扛把子的大反派,你的日子当真过得有自己说的这样愁吗?”
“你我同为所谓的‘反派’,愁与不愁,以后等你见识广了自然就知道。”
才说完这话,沐休突然停了脚步。
柳幽然也跟着停下来,警惕打量四周一番:“嗯?怎么了?是浮蹉岭的巡山人出没了吗?”
“这里还只是浮蹉岭外围,巡山人不会过来。”沐休伸手一握,凤鸣声响彻山岭,凰寂剑在他手中显现出轮廓,这一次竟还释放了气场,压得柳幽然忍不住将自己的气场外放,“你下回能不能别伤害自己人?”
沐休无暇回应她,柳幽然只得自觉闭嘴靠近他。能逼他将凰寂剑的气场外放,来的绝非等闲之辈。
“是潼湾的蛟族。”静心感受一阵后,沐休突然出声。
大概是回应他的话,山林之间闪出五人,其中一人身着银色蟒袍,手里捏着银色的烟管,慢慢吸上一口,斜过眼瞥了沐休几眼,方才将烟吐出:“稀客,没想到能在此地侥幸见到凰寂谷的主人。”
沐休冷笑道:“真是奇了,浮蹉岭本是个与世无争之地,什么妖风把你们这些鼠辈招来了?”
蟒袍男人满脸鄙夷道:“可笑,就许你们天上飞的为尊,我们就成了鼠辈?”斜过烟管又吸一口,悠哉悠哉绕着沐休与柳幽然走,似乎没有打架的念头,“许久不见,你怎么又与这人族的小娘子黏在一起了?”
虽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战意,但柳幽然还是寸步不离沐休。这个世界的妖族,笼统点可以简单粗暴地分为三类:独占上界的鸢族、圈地为王的兽族,以及潼湾的蛟族。
在这三族中,又以蛟族最为好战。而眼前围住自己二人的蟒袍男人,便是蛟族的代表人物之一,名为“言囚”,使一柄白银打制的三尖两刃刀。别看他现在还没事人似的抽着烟,真起了杀意,沐休可能还未必打得过他。
值得注意的是,对方还不止言囚一只妖。而且言囚与沐休,私下里梁子结了很多,可以说二人本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柳幽然已经紧握双泣剑在手,背靠沐休站立,思考起言囚来浮蹉岭的缘由。潼湾离挽月城郊外的浮蹉岭甚远,若是让沐休张开他的大烤翅……不是,张开他的火翼,从这里出发,不停不休也要飞上十日。
若没有利益可图,或者没有特殊情况,言囚是吃饱了撑的才来这里溜达。
她将浮蹉岭中生长的珍贵药材一样接着一样回忆过去,沐休还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时,只听她在自己背后轻咦一声:“难道现在是浮蹉叶长出来的时候吗?”
“助蛟族重塑身体的浮蹉叶?”沐休显然愣了一下,转向言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捡来的那条大青蟒,七寸受了我一剑,过了二十一年居然还活着啊?”
他此言一出,柳幽然立即明白要坏事了。言囚被骂个狗血淋头也不会气,但假如拿他家那条捡来的大青蟒说事……
“给爷住口!”她还未想完,言囚已然动了肝火。他随从的四位蛟族,一听这四字,二话不说亮出随身带的一对分水刺,不必等他下命令,便径直划向柳幽然二人。
沐休马上将柳幽然护在身后,将手在凰寂剑上一抹,登时抹出一道火弧。他旋身一斩,剑与八把分水刺相接,与此同时脚底腾起天火,艳的如同滴血的火光中,一朵朵赤莲相继绽开。
柳幽然唤出水元气结作屏障,在身旁护好,扭头冲着沐休的耳朵道:“你伤完漓漓就算了,别揭人家伤疤啊!现在他们人多势众,我知道你很牛掰很厉害,可在这里打起来实在是不妥当!”
“恰恰相反,我觉得很妥当呢。”她听不出沐休的语气是轻松还是嘲讽,“激他动手,怎样都比站在原地互相干瞪着省时间。”
“可是你——”柳幽然还要说,元气波动自侧面传来。就在感知到元气波动的一瞬间,她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言囚的攻击,还伴随着扭曲敌人意识的精神冲击。柳幽然修为低,加之本身就没有修炼过精神力,因而只是稍微一接触,便已被他的精神冲击搅得头疼不已。
与此同时,地面不断颤动起来,一圈土墙围绕二人从地面上升起,将二人与言囚强行隔开。
柳幽然痛苦地缩在地上,抱着脑袋拼命嘶喊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出来,言囚正在以全力攻击自己的水障,他也知道她的存在就是沐休最明显的弱点。而且这奇特的精神冲击,其实还是个锁定技,柳幽然被攻击之时,沐休只得在旁边干看着,哪怕唤出土墙来将她与三尖两刃刀隔开,精神冲击仍会持续下去。
言囚这人,使用手段的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沐休,三尖两刃刀在水障上这平平一刺,其实已榨干了他那四名随从的生命力,眼下那四名随从正倒在沐休的赤莲丛中,被天火一点点吞噬,直至化为灰烬。
柳幽然挣了几挣,又唤出水元气去抵御,可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徒劳。她听见沐休在喊自己,身体也被一双熟悉而温暖的手臂环抱,但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双泣剑被她挥舞着,不知道砍在了何处,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沐休。
承受痛苦之时,柳幽然只能在心里怨着沐休,希望他下次能好好说话,而不是随随便便就出言戳仇家的痛处。
耳中传来一声又一声不甘的凤鸣,随后就有一团火一般的温热之物将柳幽然裹在当中。柳幽然强迫自己睁开眼,但见沐休正向土墙外飞去,他那一身浅蓝长衫,此时却是染上了绯色,看来是被她刚才无意间挥出的双泣剑伤得不轻。
凰寂剑竖在柳幽然眼前,火光从剑中泻出,化为丝缕进入她体内,一遍遍安抚过去。这让她意识到,此时离开的沐休其实是空手而去,如此一来,对上言囚,沐休本就不大的胜算,更变得不能推测了。
她此时已经能勉强直起上身,但见沐休跃上土墙,手中出现下线已久的玉手板,与言囚的三尖两刃刀堪堪相交。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在二人背后,忽而出现了漫天剑影。
看清并确定那真的是漫天剑影后,柳幽然如释重负般倒了回去。果然神仙打架影响大,总算是把小小浮蹉岭的主人给惊动了。
第35章 走不走心里有数
剑为本,影为介,踏月掠水,独往独闲。标志性的剑影既出,言囚立即住了手,收了三尖两刃刀化为银光入体,任由沐休的玉手板在自己左肩一点。
他一收招,柳幽然顿时好受了很多,只是没等她站起来缓缓,半空中坠落下来一个人影,差一寸就要砸在她身上。
挥手掸着飞起的尘土,柳幽然一把将沐休托起,捏着衣袖给他擦嘴边的血,好生好气劝他道:“以后有话好好说,你一冲动,不光我要被连累,你自己也不好过吧?”
顺便把沐休被剑气划开的袍子观察了一番,再抬头,方才那漫天剑影,以及沐休布置出的土墙,全部消失无踪。仅一个照面就能伤了沐休,看起来岳涟应该非常反感有人在自己的闲居打斗。
沐休听完话便转向言囚那边,但见高傲的蟒袍男人、潼湾蛟族的统领,此时正跪在一位身着普通青衣的青年面前:“在下潼湾言囚,特来拜见岳山主!还请山主能允许我入内采取浮蹉叶!”
只见岳涟袖一拂,俯身请他起来:“不必行此大礼。”接下来的话,却好似是说给沐休听的,“只要不生事,来的都是客。”
柳幽然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看这样子,岳涟似乎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位“生事人”是他妹妹的师父。岳岚对沐休……准确来说是对慕容岩,又是仰慕又是敬畏,甚至还对他怀有报恩之心,要是她知道自家兄长把自己师父打伤,不晓得会不会气到抱着琴天天扰岳涟心神。
言囚闻言大喜,起身立在一旁,静唧唧等待岳涟继续发话。
见岳涟接下来将目光转向自己二人,为了让进山变得容易些,柳幽然不假思索就如同抱她床上那只鲲一样,一把抱紧了沐休,冲岳涟嘿然笑道:“那个,我是息红伊的好友柳幽然,这家伙是我没养熟的宠物鸢族,刚才有些冲动就失态了,还望山主大人海量啊!”
话音才落,她清晰地听见了关节作响的咔吧声。
听清她的身份,岳涟面露讶色,但很快便一点头:“原来狐儿方才提的友人便是你。好,你也随我来吧。”
感觉到他并不想放沐休进山,柳幽然抱得更紧了:“那什么那什么,山主大人啊,这家伙离开我就会干坏事,什么砍木烧草吃野兽啊,我不太放心他留在外围,请让他也跟着我们一道,这样好吗?”
是错觉吗?她好像……依稀听到了沐休的磨牙声?
柳幽然的余光瞟向岳涟身旁的言囚,只见他正竭力忍着笑,却没有出言揭穿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先想办法顺利进去,以下犯上就以下犯上好了,大不了晚上多让沐休占点便宜……等等,这画风和思想都不对啊少女!
见沐休闻声一改刚才的死鱼脸,转而面露温和的笑,岳涟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息红伊还在闲居等自己,他没多问,转身走向山中。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柳幽然眼尖,目光捕捉到了他袖中透出的一抹紫色。那是名剑铘兆,岳家祖上遗留下来的宝物。
言囚跟着过去了,沐休在柳幽然的帮助下站起,刚站稳,便一把捏住了柳幽然的两腮。
眸中透出一种名为危险的光芒:“嗯哼,你刚才说谁是养不熟的宠物?”
柳幽然被他捏着腮帮,说话声糊里糊涂的:“我粗不会缩素你呢(我才不会说是你呢)唔……”
唇上一痛,原来是沐休趁机偏过头在她唇上微微一啄,白牙对着粉色的嫩肉切了下去,一瞬间产生的疼痛直达脑髓。
“你最好祈求一会儿别和我分在同一个寝居。”他声音阴冷地放了句狠话,拉过她跟上去。
……
浮蹉岭上缘溪亭,早摆了一张木几,两个蒲团,桌上左有茶壶,右有米酒陈酿,杯自取,中间摆着一副棋盘。常规设定便是如此,只要岳岚在山中,便会与兄长下棋,谁输谁罚酒或茶。
柳幽然四人还未走入亭中,远远地就见到一抹红影伏在木几上。这时岳涟径直不管身后三人,脚下踏起特殊的步法,身形几瞬,转眼先入了亭中。
柳幽然注意着他的步法,若有所思地道了声“折莲幽步”。除无雨城薛家众人外,岳涟应该是目前她所知第二个会折莲幽步的人,毕竟他年少时曾在薛家做过外门弟子。至于这第一个么,自然是沐休了。
岳涟这么急着过去,便是因为伏在木几上的人是息红伊。柳幽然三人慢悠悠靠近缘溪亭,才踏进亭中,鼻中当即钻入一股恶臭。
柳幽然几步过去,见岳涟正将醉倒的息红伊扶到一旁去吐酒水,忍不住道:“岳山主,红伊她昨晚就醉得不轻,依我看,木几上的酒还是收几日吧,免得你一没留心,她就借酒消愁。”
岳涟叹了一声:“多谢提醒,待我扶她回房后就收。我倒不曾知道她昨晚才醉过酒,若是早就知道,也不会……”一语未了,息红伊因力竭而软倒在他怀中,额上涔涔的都是细汗,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没了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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