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良听言,笑了起来:“郡主所言极是,倒是梦良钻了牛角尖了。”他双手做了一揖,告辞回了客苑。
而这边,沈嘉园和玉柔则在宫门口和陆演,六皇子分开,先行回了玉和宫。
喜儿彼时正站在门前朝这边张望着,看两人进来,连忙迎了过来:“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今儿个下午来过了,说是让您回来了就赶紧去一趟咸福宫呢。”
玉柔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转头便往外走去:“既是如此,本公主便先走一趟咸福宫去。”她伸手拽着了嘉园,道:“陪我一道儿过去。”她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母后的。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咸福宫。
彼时,皇上正在咸福宫用着晚膳,听到禀报声说玉柔和嘉园过来了,便让人宣了进来。
“今儿个去那儿了?怎的一天都不在宫中?”皇上龙目瞥了两人一眼,随即摆了摆手:“撤了吧,朕也没什么胃口了。”他起身,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坐到了咸福宫的主位上。
皇后娘娘随之也跟了过去,“玉柔许是接受不了被翠儿背叛的事情,所以才带着嘉园出宫去散心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对着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玉柔看着皇帝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里微微犯了怵,低头,她挺直身子跪了下去:“儿臣在珠钗中搜出了五石散,心情不好,是而出宫散心去了。”
“是吗?”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沈嘉园,你说,去那儿了?”
去哪儿了?沈嘉园嘴唇微微翕动,心里却突地想起了六皇子在逍遥王府内所说的话“本皇子都知晓萧梦良在这逍遥王府内,旁的人难道就不知了吗?”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
沈嘉园心思百转,想着要如何回应皇帝的话。
不想,他却是猛地又加大了音量,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来:“说!”
这一声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莫说地上跪着的两人身子颤抖了起来,便是皇后,也被吓了一个哆嗦。
但她很快掩饰住了不妥,脸上依旧挂了得体的笑容,她起身,踱步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玉柔出宫去那儿了,你知道不知道?”皇帝却又是突地看向了皇后,语气微微冷漠的问道。
今儿个散了朝之后,刘丞相为首的几个大臣在御书房内私下对他说,礼部侍郎萧梦良被逍遥王藏匿在了王府中,且玉柔公主和平安县主屡次三番借着探望郡主的名义去逍遥王府和那萧梦良幽会。
莫说,现如今玉柔待嫁在即,是将要和文武双状元孟连城喜结连理的,便是礼部侍郎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又如何能再与公主私下相见?
是而,皇帝很生气,气玉柔公主的不洁身自爱,又气皇后娘娘的纵容不约束,更气这三个女儿家,仗着他的宠爱,胡作非为,连私藏朝中大臣这种事儿也干得出来!总之,现如今,皇帝的火气大的很,便是那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谴责的力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起来,微微屈身,她道:“臣妾不知。”
玉柔看着皇帝冷沉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好,正忖度着要如何圆了过去,外头,却是响起了六皇子的叫声:“母后,母后!”
“他这会儿来干什么?”皇帝眉头蹙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六皇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笑道:“儿臣有要事和父皇禀报。”
皇帝看他一眼,手指不断摩挲着了扳指,道:“什么事儿?至于你跑到了这咸福宫来找人?”
“儿臣惶恐。”六皇子跪地,与沈嘉园和玉柔稍微隔开了一段距离,道:“儿臣今儿个见玉柔心情不好,便想要一道儿出宫去伯府内喝酒解闷,却不想,半道上碰到了一人。此人和曾经的礼部侍郎萧梦良如出一辙,儿臣惊讶不已,这便派人先把他送到了离所在地最近的逍遥王府内。现如今,那人依旧在逍遥王府内,父皇可要召见他?”
“哦?”皇帝挑高了眉梢,看一眼六皇子,又望着了玉柔,冷笑一声,他道:“那这事儿还真是够凑巧的!萧梦良无缘无故的突然失踪不见了,你出一趟宫却就碰到了,而且,还好巧不巧的送去了玉柔经常过去的逍遥王府之中?”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这事儿的真实性呢!
这巧合的成分委实太多了一些。
俗话说,太多的巧合便是人为,他倒是不知,这刘贵妃的六皇子何时竟会帮助玉柔说话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最后落在沈嘉园的身上,他恍若明白了什么,道:“既是如此,把人宣进宫中来吧,朕倒是想看看,如出一辙的人会不会才学本事也是一样的!”
这话中映射的含义已经非常明了了。六皇子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他想要反口,不掺合今儿个这事儿了,可又觉得受了陆演的委托,要是办不成,真让父皇把所有的责任推倒沈嘉园身上,治罪了沈嘉园也有些不妥。
因而,他只得战战兢兢的跪在那儿,任由事情朝着未知的局面发展下去。
玉柔和沈嘉园此刻也是提着了一颗心。谁也没想到,六皇子会突地这么说,他是做好万全准备了吗?他就不担心萧梦良会戳破他的谎言么?
玉柔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抖了两下,不曾想,六皇子倒是一语成戕,她们真被父皇怀疑上了。
而此刻,逍遥王府内,萧梦良听着六皇子暗卫所转述的话,更是惊愕的目瞪口呆,他身旁的南宫美霖也是被吓得不轻。
跌撞着靠在一旁的门框上,她手指紧紧扣着了门板,道:“完了,完了,六皇子这张乌鸦嘴,怎么说话就这么灵呢?”皇上要是不相信她们编造出来的说辞,那么,她们岂不是要落下一个欺君之罪了?而且,故意藏匿朝中重臣啊,这罪名,想想她就觉得胆子发怵。
第二百零四章萧梦良装失忆,面圣
早知道成为郡主需要这么多事儿,她说什么也不会欢欢喜喜的接受了皇帝对她的封赏的。这那里是赏,这简直就是让她挥别以往的平静,从此胆战心惊的再也安生不了了么?
南宫美霖心里埋怨不已,但在皇帝派人过来之时,还是一言不发的就赶紧跟着人进了皇宫。
萧梦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发白的唇色泄露了他此刻的忐忑不安。幸亏今儿个六皇子先提了醒,他白日里便有了准备,要不然,这会儿猛地召见,他真要露馅了不可。他死倒是无所谓的,可就怕拖累着旁人也无辜被惩罚了。
皇宫说远不远,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宫中专用的马车便行驶到了宫门口。
萧梦良和南宫美霖从两辆马车上分别下来,跟着前来宣旨的小太监进了咸福宫中。
“草民见过皇上,见过皇后!”萧梦良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明显的心虚不已。
六皇子却是勾唇轻笑了一下,这胆战心惊的模样装的还挺有模有样的,正常的普通人面见圣颜可不就是这一副兢兢战战的模样?
“草民?”皇上蓦地笑了起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的!”他猛地用大掌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都给朕从实的招来!”
帝王动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轻轻抖索了一下,萧梦良的身子也猛地僵硬了一下,但想想之前被告知的措辞,他还是稳了稳心神,道:“回皇上话,草民前尘往事俱已记不太清,只记得草民醒来第一眼是在一个人人称之为‘城隍庙’的地方。”
“前尘往事都忘记了?”皇帝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些呆愣起来。
六皇子趁机回道:“父皇,先前儿臣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他便是这番措辞的,玉柔也因此才心急的想要问清楚他的事情,可不曾想,儿臣问了好久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皇帝也没法和一个失忆的人去计较什么,只是摩挲着了拇指,又问道:“你果真是今儿个下午才到的逍遥王府?”
“是!”萧梦良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声。
皇帝摩挲手上扳指的动作快了一些,良久,他对着一旁的田林道:“去把苏太医叫过来,让他帮他看看。”他倒要看看他是真失忆了还是装的!
天下的人这么多,会有这样神态动作都像极了的人儿?秦妃和硕王妃便是那么相似,也有着细微差别的,他敢肯定,眼前这人定是萧梦良无疑!
可他一个失忆,所有的事情便都撇了开来,似乎,他也没法治他什么罪呢!
皇帝瞪着地上跪着的萧梦良,缓缓起身,朝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走的很缓慢,每走一步,就仿若是踩在了众人的心上一般,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的望着厅正中跪着的人身上。
萧梦良的手心后背俱已经出了汗,但他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来,只是茫然的低着头,跪在那儿,欺君之罪若被揭露了便是人头落地的事儿,为了帮他和玉柔公主的这么多人,他也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来。
彼时,皇帝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他连忙匍匐跪在了地上。
威严带着肃穆的声音响起,皇帝沉声问道:“可识字,会武?”
“回皇上话,草民武艺不精,才学一般。”
话音刚落,皇帝猛地倾身,五指成抓,他便朝着萧梦良的肩膀头袭了过去。
萧梦良一惊,皇上这是在试探他会不会武功吧?他身形快速一闪,偏头,堪堪躲过了皇帝的攻击。
皇帝面上微微带了一丝儿笑意:“身形倒算是灵敏,不过却也并不能说明你就懂些武功。”他抬手,手掌扣着在了萧梦良的肩膀上,加了内力。
沉重压抑的感觉自肩头传来,仿若有千万斤的石头压在了身上似的,萧梦良轻咬了一下牙,硬扛着,挺直了身子。
胸口处被刺伤的刀口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隐隐作痛起来,额头上也有汗珠细细的渗了出来。萧梦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弯下腰去。
他会武功,他一定要学会武功的!心中默念着六皇子暗卫交给他的运功口诀,他力求能减轻一些痛苦。
但习武之事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成效的?眼见着萧梦良就要承受不住,苏太医却是被人带着走了进来。
皇帝收手,沉眸敛眉看了萧梦良一眼:“你果真不记得是谁?”
“不记得了。”他上下牙齿轻轻抖索着碰了一下道。
皇帝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苏太医道:“检查一下他是否失忆了。”
“这……”苏太医有些为难,这失忆要怎么检查?看着眼前这人,摆明了就是萧梦良啊,可人家不承认,他们也没招。
只不过,随着苏太医的把脉,他却是眼神沉了下去。莫非天下竟然真有这般相似之人,若不然的话,他们为何会长得这么相似呢?
苏大夫这会儿已经完全肯定了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萧梦良,只因为萧梦良成婚五年,育有一子,而眼前这人,从脉象看来,定然是童子身无疑的!
松手,他道:“皇上,此人是否失忆臣查不出来,但臣查出了一些事情。”他抬眼望了一眼跪地的玉柔公主,沈嘉园以及南宫美霖道:“只是此事需的再查证一番,是而,还请皇上先暂且屏退了女眷。”
“屏退女眷?”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苏太医凑到皇上耳朵边轻说了一句话,皇帝眉目间掠过一道诧异来,随即挥了挥手:“都先出去吧!”
见着众女眷都一一走了出去,皇帝才瞪了眼睛问道:“他当真是童子身无疑?”
六皇子嘴角轻抽了一下,而后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了萧梦良。
萧梦良却是暗自庆幸,幸而他没有碰过其他女人,幸而,侍郎府中的夫人育有一亲子,这样,便是皇帝再怀疑什么,也只能认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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