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陆演低头,眉毛微微拧着望着了沈嘉园:“嘉园,你约他过来凉亭了?”
“啊?”沈嘉园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抬头与陆演深邃的目光相视,她又赶忙的低了头,晃了晃:“陆哥哥你怎么会这样说?”深更半夜的,她怎么可能会约会一个男子在凉亭上呢?
陆演伸手指了指凉亭上的人影:“他说的。”
看着沈嘉园那张大着嘴巴明显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抬手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想着你也不是那般鲁莽之人的。”他说了一句,便没了言语,只是静静的抬头望着了凉亭。
沈嘉园看他一脸凝重的模样,又偏头望了凉亭一眼,眉头轻轻蹙了起来。陆哥哥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他定然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语,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么一问的。
只是……她从来不曾约过萧津啊!
沈嘉园抬手轻轻挠了挠头,今儿个夜里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她怎么感觉像是有人故意针对她似的呢?
沈嘉园正在胡思乱想着,陆演低声在她耳边道:“又有人过来了。”
沈嘉园抬头,便见一身穿黑衣的男子快步朝着凉亭走了过去。远远的,他走的很急,但待走到了凉亭台阶之上,他的脚步便顿了下去。
“怎么是你?”袁佩余的声音仿若是浸着寒风似的,整个人给人一股扑面冷冽的同时,声音也是凉冰冰的,他双手合着在身前,笔直的站在萧津的跟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萧津把手中的折扇收起,放到了石桌上面:“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你以为该是谁的?”
袁佩余抿了抿唇,撩起袍子,坐到了萧津的对面:“沈嘉园约我在这儿见面的,我以为在凉亭上等着的人是沈嘉园。”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错珠的望着萧津,注意着他脸上的神情。
萧津明显的带了一抹儿愕然,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出来,他放到了桌子上:“巧了,我也是被沈嘉园约出来的。她约我今儿个夜里寒月潭一叙。”他把手中的纸条朝着袁佩余的方向推了推,“你看看,这是不是沈嘉园的笔迹?”
袁佩余神色不好的伸手拿起桌上的纸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她的笔迹。”只是,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他便高兴不起来,“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隐隐的带了一抹儿愤怒。
原本,袁佩余以为沈嘉园是真想通了,愿意答应他的请求的,却不想,原来,她不仅仅是约了他一个,她还约了萧津过来!
想起这两日在书院听到的流言蜚语,袁佩余的心就沉不住起了,两根手指紧紧的捏着那雪白的纸条,抖了抖,听着它在风中飘荡发出一声“簌”的响声,袁佩余问:“萧津,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沈嘉园了?”
因为现在两人是在用正常的音量说话,而沈嘉园靠在假山后,间隔的距离并不远,是而,他们的对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她是想要冲出去说个明白的,可陆演伸手拉着了她:“先静观其变。”他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波澜,便是那语调也是不起不伏的。
沈嘉园却生怕陆演误会了她去,连忙拽着了他的衣袖,低声解释:“陆哥哥,我不曾约见他们两个,真的!”她有些焦急的咬了一下唇,抬眼对上陆演低头望过来的视线,道:“南宫美霖告诉我,是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我才匆匆赶过来的。”
陆演点了点头,抬手轻摸着沈嘉园的脑袋给予安慰:“我知道嘉园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龌龊。你先别说话,咱们就在这儿好好看看,这到底是谁在背后导了这么一出戏出来的!”
这人的心思也太过歹毒了一些!
深夜约会男子,还是袁佩余与萧津两个众人争相巴结示好的男子!怕是被旁人知晓了,沈嘉园水性杨花,左右逢源的名声也就传了出去!
这背后之人,是在把沈嘉园往绝路上逼迫啊!
陆演想着,攥着的手不觉紧了紧,双眸望着凉亭,亦是深邃暗沉了不少。
彼时,萧津正蹙着眉头紧紧的盯着袁佩余。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袁佩余轻轻掸了掸衣袍,冷声道:“我已经听说了,萧津。我前脚刚刚离开书院,你后脚就跑去棠梨院门口找了沈嘉园,而且,还对她表白了。”
说到这儿,袁佩余的情绪也染了几分激动。倾身,他半直起了身子,伸手就使劲的揪着了萧津的衣领:“萧津,你明知道,我对沈嘉园有意思,你却偏偏要在中间横插一脚,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津抬手把袁佩余的手指掰了开来,笑道:“袁佩余,旁人说什么你就要相信什么了么?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肤浅之人了?”
见袁佩余冷冷的望着他,萧津拿着折扇起了身,在亭子中走了两步,他摇晃了折扇,道:“是,我是对沈嘉园有些好感,可这份好感是出于对她的尊重,对她的钦佩。你也知道,建安伯府是个什么样的破败情况,也知晓,当初全京都的人对伯府内出来的姑娘有多不屑,有多嗤之以鼻。可沈嘉园却一点一点的改变了我们的看法,佩余,你喜欢沈嘉园,难道不是因为她的才女之名么?”
他站定到袁佩余的跟前,目光灼灼的望着了他。
袁佩余沉默着没有应声。
夜风呜呜的吹着,飘扬了两人的衣袍与头上的发,萧津猛地笑了一声,道:“也对,你是和她父亲认识的,或许,你也就是因为她父亲,所以才喜欢的她吧?”虽然袁佩余的秘密他知晓的不多,可两人再怎么样也是朋友,多多少少的他也隐约知晓一些事情。
嘴角隐隐带了一抹讽刺,他把折扇收了起来,扇尾落在袁佩余的身上,轻点着定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佩余,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劝你,用你的心去真正感受一下沈嘉园的好。若你是真想要娶她的,那么,做兄弟的我自然是双手赞成,送上祝福。可若是你根本就是别有目的的想要娶她,那么,对不起,即便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当了你的垫脚石,当了你争权夺位,谋取前程的牺牲品。”
第一百二十七章计划有变出破绽
萧津说完,抬眼朝着茫茫夜色中看了一眼,抿了抿唇,重新坐到了石凳上:“沈嘉园并不傻,从她之前对你三番两次的躲闪中就可以看出来,她对你并没有什么意思。”他拿着折扇在石桌的桌面上敲击了两下。
“咚咚”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响亮,那两声敲打仿若是敲击在了袁佩余的心房上一般,他盯着萧津看了一眼,启唇道:“她那是教养好,并不是对我没有意思。”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将来会对她好的!”这算是对萧津刚才所说的话的回应了。
萧津自然明白,但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是么?”
袁佩余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我承认之前我注意她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但后来接触的次数多了,在书院中听到的关于她的事情多了,我是真心喜欢上她了的。”他伸手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了一张纸条:“今儿个夜里,沈嘉园也约了我过来此处的。虽然不知晓她约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但我想,她心中定然也是做好了某种选择的。”
袁佩余说的笃定。
萧津则是有几分诧异的看向了他刚刚大掌拍下在桌面上的纸条。
微挑了一下眉梢,他伸手拿起了两张纸条:“佩余,你确定,这真是沈嘉园的字迹?”她约见了他,却也约见了袁佩余?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想要当着两人的面摊牌的意思么?
萧津挠了挠头,越发觉得搞不清沈嘉园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袁佩余却是笑了起来,道:“许是约我们过来是想要告诉我们她的选择的。”
那狂妄自大的语气,让假山之后的沈嘉园听得差点吐出来。谁要在他们两个之间做选择了?袁佩余这人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一些!
沈嘉园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轻跺了一下脚面。
地面上是松软的土地,有落叶堆了厚厚的一层,沈嘉园这么一抬脚,便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声响。
凉亭上的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是听到了这细微的动静,面面相觑一眼之后,袁佩余冷声朝着假山方向望去:“什么人?”
沈嘉园的身子猛地僵硬起来,呼吸也下意识的屏了起来。
陆演也微微有些紧张起来,他和沈嘉园两人紧紧挨着站在这儿,若是被人发现了,她的名声可真要毁了的!
手紧紧攥上沈嘉园的手腕,他给予她无声安慰的同时,也在心中快速盘算着要怎么样脱身。
袁佩余和萧津若是不下凉亭的话,凡事都还好说,若是他们两个走下来,可要怎么办是好?是不顾一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与他正面对上?让嘉园先在此处等着?他一人出去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陆演想着心里下了决定,偏头,无声的用唇语问沈嘉园:“嘉园,怕黑么?”
沈嘉园轻抿了抿唇,听着风声吹在假山上发出的巨大声响,看着树枝摇晃间在月光照射中倒影下的巨大影子,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说不害怕是假的……然而,她却也知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便违心的摇了摇头。
陆演自是看出了她的害怕,但听着袁佩余的脚步声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也只能低声的在她耳畔说一声:“别怕,陆哥哥就出去一下,放心!”他撩了一下衣袍,以一副决然的姿态,迈出了一步。
却不想,不待他从假山后走出,一侧的花丛之间蹿出了一人来。
那人哆哆嗦嗦的,身子在风中带着几分颤抖:“我,我,我……”女子一身碧绿色的衣衫,仓皇间走到凉亭的下面,嘴唇哆嗦了一会儿,对上袁佩余冰冷若霜的眸子,吓得“啊”的大声叫唤了一声。
陆演刚刚悬空的脚掌收回,探头,身子紧贴在假山上,往远处看了一眼,随即偏头对沈嘉园道:“没事儿了。”
袁佩余此刻的集中力已经全被面前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听着她猛地发出一声叫声来,他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刚想要开口斥责人两句,却不想那女子却是提着裙摆就小跑到了凉亭上头:“嘉园姑娘,嘉园姑娘……”那声声的呼唤在看清面前萧津的脸庞之时,彻底的失了声音,“这怎么会?”她震颤的捂了一下嘴巴,向后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我明明是跟着嘉园姑娘过来的,怎么这现在变成了……”她话没有说完,然而,刚刚走上台阶的袁佩余与萧津却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两人隔着那女子相对视了一眼,随即,袁佩余开口问道:“你说你是跟着沈嘉园姑娘过来的?”
“是,是,奴婢千真万确是从棠梨院跟着她出来的呀。”那女子使劲的点了点头,眉宇间也闪现了一抹儿的不解。
袁佩余眼睛微眯了一下,见那女子不似说谎的模样,又问道:“你是谁的婢女?怎么会跟着沈嘉园过来了?莫非,你是在监视她不成?”今晚上的事情处处透着不对劲,袁佩余这会儿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儿不妥。
莫非,沈嘉园真的朝这边过来了?可是她人呢?萧津是先到达亭子上的,想当然的,袁佩余便把目光又投向了萧津。
萧津右手握着扇柄在左手心中敲打了两下,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女子微微屈了屈身,道:“奴婢是建安伯府三姑娘身边的柳儿,今儿个晚上三姑娘说有事儿想要问四姑娘,便让奴婢去请四姑娘过去,却没想到,奴婢刚走出去我们姑娘的房间,便见着那四姑娘朝着棠梨院门口走了过去。奴婢叫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应声,又见她一个婢女也没有带着,怕她会出什么事儿,便赶忙的跟着过来了。”
这番说辞倒也说的过去,不过,细细想来却也是有些破绽的。
萧津停顿下敲着手心的动作,抬眸,目光直直的望着柳儿道:“这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姑娘找沈嘉园会有什么事情?怎么就不能等着明儿个天亮了再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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