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爷…”那人边把最后半个馒头往嘴里塞,一边泪眼汪汪地看着风绝宣。
顾许看不下去了,递过去一杯茶,“不着急,吃完了再说。”
那人感激地看了眼顾许,费了好大劲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地解决了一杯茶,然后,“嗝…嗝…”
只见那人“蹭”地跳下椅子,跪在地上道:“十九参见王…十九参见爷,夫人!”
“…噗…”
一个没忍住,顾许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风绝宣眼疾手快地一侧身,才没有被喷成落汤鸡,不过他面前的茶杯就没那么幸运了,眼见着那喷出来的茶水落了进去不少,他感觉脑仁儿更疼了。
“你是十九?”顾许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不会是那天她想讨的小侍卫吧,怎么混成这副样子?
“回王…回夫人,正是属下!”
“你怎会变成这副样子?”
“一言难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顾十九痛陈了这一路上为了找他们所经历的坎坷,不过最根本的原因便是他出门之前并没有带银子。
顾许听得一阵唏嘘,这孩子出门都不带脑子吗?想起了没带银子,就不能写封信给凌瀚要点吗?而且,就这样他们都被他给追上了,不得不说这战王府招揽的都是鬼才,管人家脑子好不好用,最起码目的达到了。
“说完了吗?”风绝宣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抹不耐。
“回主子,属下禀告完毕,无一丝隐瞒。”
“那可以滚了。”
一刻钟…两刻钟…
两人的菜吃的七七八八了,站在桌边的人还没有动,正睁着一双委屈得杏眼看着他们。风绝宣嘴角直抽,待回到王府他一定要好好地查一下,到底是谁把这愣子给招进王府的。
半个时辰后
顾许和风绝宣负手在前面慢慢地走着消食,顾十九牵着两匹骏马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给寻星顺一下毛什么的。
按照风绝宣的本意,并不想带着顾十九,因为麻烦。但顾十九一直强调,凌爷把他赐给王妃当贴身侍卫,王妃便是他的一切,他必须寸步不离守护王妃周全。
风绝宣简直要气绝了,很想一脚踹死他,“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凌爷听谁的?”
最后,还是顾许求情才勉强让他留了下来。
“十九,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顾许状似无意地问道,头也么有回。
“回夫人,十九自幼父母双亡,家中还有个小妹。”
第038顾许病倒了
“原来如此,真是抱歉。”
“夫人您跟我说什么抱歉,生老病死谁能控制,只得一步一步活就是了。”
听他如此一说,顾许停住脚步转身看他,面色看不出喜怒。
“夫…夫人怎么了?”顾十九被盯得有些无措,一双手不知该放哪儿,遂无章法地摸着踏云的脖子。
“无事。”
一路上,风绝宣突然发现顾许变得沉默了,也就偶尔能听见顾十九絮叨几句。
又行了几日,眼见着风沙越来越大,顾许知道西陲快要到了,心情却愈发地复杂起来,她能那么坦然地同风绝宣坦白自己的身份,为何马上要见到爹娘和哥哥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绝宣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为何顾许会如此沉默,将顾十九给支开,沉声说道:“世事无常,就算你变成了女人,你爹娘也会开心的,毕竟你还活着,不是吗?”
本王都不得不接受王妃上辈子是个男人的事实,想来你那身经百战的将军爹也能接受,不过后来事实证明,顾老将军的承受能力真不如战王。
顾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赶路也堵不上你的嘴。”
“你还记不记得本王是王爷?”最近给她好脸色太多了是不是,竟然敢如此同本王讲话!
“我还是南宣小将顾许呢!不服我们用拳头来比划比划?”顾许朝他扬了扬拳头,眼中尽是挑衅之色。
风绝宣觉得自己有必要研究一本家规出来,否则这要是过一辈子还了得,他堂堂北风国战王还不得被这小鬼给气死?而且,再过几年他三十几岁,她才二十几岁,真的不敢肯定能不能打过她…
两日后,三人到达了西陲荒凉之地,漫天黄沙的土城中,鲜见几个人影晃过,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咳咳…咳咳…”
“怎么咳得越来越重了?”风绝宣下意识地伸手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眼中一片凝重。
顾许皱眉摇了摇头,又猛咳了几下,怕是要大病一场了,这风沙真是吹得人难受得紧,也不知爹娘他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眼见着她慢慢地从坐姿变成趴在马背上,好似怕掉下去一般,不够长的双臂死死地抱着寻星的脖子,很是吃力。
风绝宣心中瞬间很堵,一把便将她捞到自己的马上,然后把人紧紧地揽在怀中,轻声道:“再坚持一会儿,不远处就有客栈了。”
“好…”话落便有些无力地倚在风绝宣的怀中,缓缓地闭上双眼,心底轻叹,终于暖了一些了。
风绝宣怕持续吹来的风沙会加重她的病情,忙褪下披风给她裹上。
待他们找到客栈安定下来,天色已晚。
“娘亲,你缝的是什么…娘亲…许儿冷…”
“你说什么?”风绝宣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亦是没有听清楚她之前的呓语,只捕捉到了一个“冷”字。
这都盖了两床被子,额头满是汗珠,还是冷吗?
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风绝宣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人紧紧地揽在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第039诡异的梦境
顾许咕哝了一句,但他却没怎么听清。不久,风绝宣便感到怀中的人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喊冷了。
看着她睡得熟,他竟也起了睡意,想着顾十九去找郎中还要好一会儿,便借着这股子乏累劲儿眯起了双眼,很快就见了周公。
迷雾中
风绝宣心下一惊,刚刚还在客栈中小憩,怎么转眼便来到了战场。纵是在那么多次战役中趟过,也被眼前这尸横遍野的荒凉之景所震撼,真是一场恶战。
“哇…哇…”微弱的啼哭声响起,纵是弱到几不可闻,风绝宣还是瞬间便觉察到了。
在尸堆中翻找着这啼哭声的主人,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不知为何越来越烦躁,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可就在他一个接一个地扒拉着尸体的时候,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的心瞬间便慌了。
“你在哪儿,继续哭啊…父皇在这儿…”
话刚一出口,风绝宣便如被五雷劈焦的枯树一般伫立不动,他刚刚唤自己什么?他是谁的父皇…他又不是皇帝…那块万人哄抢的臭肉他才不要。
“父皇,你看诺儿的手…”精致的女娃含着两泡泪,一手抱着他的大腿,另一只手使劲往他面前伸,企图让他看清她的掌心。
风绝宣一愣,脑海里下意识就想问“你是谁?”
然则,他的手可比嘴要快多了,俯身将小女娃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托着她那只受了伤的手,轻声责备道:“知道会受伤还去爬树,没人能管得了你是不是?”
“哇…父皇你凶诺儿…再也不要理你了…”话落女娃撇过脸不再看他,挥舞着另一只小拳头“砰!砰!砰!”地砸着他的后背。
孩子能有多大力道,一点都不疼么。
突然,风绝宣一凛,眸中的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立时将怀中的孩子放到地上,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父皇…”女娃伸着双手讨要抱抱。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她刚刚捶打他的时候,他何止是没有痛意,甚至连一丝触感都没有,若是真实的,怎么可能。
“父皇,你根本不悦诺儿的存在,诺儿再也不要见你了…”
待女娃喊完这一句,她便碎成了齑粉,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就好似不曾有过这人一般。
“砰!砰!”
风绝宣猛地坐起身,急促地喘着气,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发现掌心触及之处皆是汗水,原来只是个梦。
“砰!砰!”敲门声继续着。
“王爷,属下找到郎中了,不知可否进去。”顾十九的声音响起。
“先等着。”
怕惊着顾许,风绝宣轻手轻叫地挪下了床,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低声道:“把人带进来吧。”
稍顷
郎中切着脉望着面色,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抱着药箱猛地跳开,转身就要跑。
风绝宣眼疾手快上前扯住那郎中的衣领,便将人给拽了回来,然后改为掐着他的脖子问道:“你为何要跑,快些给她医治!”
第040得了瘟疫了
郎中忙求饶道:“这位爷,不是小的不给尊夫人医治,而是无能为力啊!”
“怎么讲?”
“敢问尊夫人可是进了城之后,才病倒变成如此状况?”郎中拱着手颤声问着。
风绝宣点头。
“那便是了,最近这城中疫病横行,根本没有治疗的方子。能挺过来的则慢慢会好,挺不过来的几天便去了。小人劝爷您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时候还是顾着自…”
不待这郎中说完,风绝宣一把将人给摔到床边。
“今日若是不能让她症状减轻,让她好受一些,不用等你得疫病,今日就可以直接见阎王。”
一个时辰后
果真如这郎中所说,针灸汤药都用过了,这人却是越烧温度越高,眼见着那脸比苹果还要红。
“风绝宣…”如蚊蚋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感觉如何?”坐到床榻便,将她半搂在怀中,轻拍了几下她的背。
顾许摇着头说道:“我没事,放他走吧,刚刚的话我隐约听到了一些。”
“可是…”
顾许伸手轻捂住他的嘴巴,摇了摇头
风绝宣一愣,那微烫的掌心贴着他的唇,好似这种感觉并不赖。顾许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伸手指了指那个正捂着自己嘴的手,风绝宣眼中尽是无辜。
顾许这才发现刚刚情急之下做了什么,忙收回手。心底不断地安慰自己,慌什么,之前不也总是伸手蒙大哥的眼堵大哥的嘴么,都是一样的。
“你知不知道放他走,你有可能会死?”风绝宣担忧地问道。
“真一直拖着留他在这儿,我才真的会死不瞑目。赶紧上路去找我爹娘吧。”
话落便掀开被子要下地,被风绝宣一根手指就推了回去。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了救你爹娘,难道他们就比你的命重要?”这话让他说的有些恶狠狠的,眼中尽是怒意。
顾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难道你爹陷入危难你不救?”
“看心情。”
“……”她竟毫无反驳之力。
身体难受得紧,也不打算和他继续开玩笑,顾许轻声解释道:“一来我着急救他们,二来我娘会医术,若是她医不好的人,也没几个敢说能医好,你明白了吗?”
“那我们赶紧走。”
于是,三人顶着狂肆的风沙,向着羁押着劳作囚犯的城墙监牢而去。
一个时辰后,便到了目的地,在门口被人两名守卫给拦住了。
“关押囚犯重地,闲人速速离去。”
“我们是皇上派来宣旨的钦差…咳咳…速速带路去见你们掌事之人…”顾许从包裹里拿出圣旨在守卫眼前晃了晃,语气很是强硬。
“是,还请钦差大人室内等候。”
来到屋内,没了风沙的侵袭,顾许瞬间便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人也清明了不少。
“倒是想不到这西北边陲有如此上等的好茶。”风绝宣笑道。
“都是民脂民膏罢了,这地方山高皇帝远,搜刮多少又有谁管得住。”顾许讽刺出声。
第041押解回京了
“嗒啦…嗒啦…”
随着鞋底打地的声音越来越大,一身材不高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谄媚躬身道:“不知钦差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见三人都没有理他,男子继续道:“不知钦差大人此次前来,带来了什么旨意。”
“哗啦…”
顾许面无表情地打开圣旨,低声道:“皇帝诏,昔日顾忠一族之案朕思虑不周,特命钦差将顾氏一干人等押解回宣城,重新审理此案不得有误,钦此。”
“下官领旨,吾皇万岁。”话落便点头哈腰地将圣旨接了过来。
一行几人来到一处面积很大的荒地,荒地四周用铁栅栏围了起来,中间竖着修了一半的城墙。此刻,有好几名赤着上身的汉子背着箩筐扯着吊绳往上爬,再一看那箩筐里,尽是半人高的岩石和一些砂砾。
顾许瞬间便心如刀绞,他们过得便是这种日子,为何她没有早点来,她该死!
“顾忠、顾擎、顾安、顾氏速速过来跪好,皇上有旨意来了。”胖官员厉声喝道,令顾许不悦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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