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追风嘴角一抽,难道说刚刚她想事情出神,竟然连自己步子变快都没有发现?
“我只是在想事情。”
“……”
风绝宣对这个矮他一头的男子越来越好奇,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怕他,而且也没什么尊卑礼数的观念,倒是个他喜欢的脾性。
这性格有点像,有点像…
思来想去,风绝宣只是苦笑地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上官追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抚一下自己的胸口,还好没被发现,不然这战场她是别想再去了。
夜半
上官追风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即离开皇宫,去了望暖楼。
“你是…”风明珏轻声问道,能畅通无阻地进入望暖楼的人不多,只是这个人,他怎么有些想不起是谁了呢?难道说,人过五十就要废了?
看他一脸发懵的样子,上官追风咧嘴一笑,缓缓地将脸上的修罗面具拿了下来,轻唤了一声,“四叔!”
“丫头!”
风明珏眼中满是喜色,忙从榻上坐起身,笑道:“你这丫头心还真是狠心,一去三年,竟是一点信儿都不给四叔,你可知四叔有多担心你。”
“让四叔挂心了。”
两人聊了许久,顾许才说道:“四叔,我现在的名字叫上官追风。”
风明珏手中的白子掉落在棋盘上,眼中满是震惊,她刚刚说什么?她的名字叫上官追风,不就是前不久上官峥嵘新认的那个孙儿吗?
“丫头,你本就是上官老头的嫡亲孙女,为何还要弄个认亲?”风明珏很是不解。
顾许莞尔一笑摇头,“如果爷爷知道我便是上官筠恩,他还会让我跟着去边境吗?这几年,我也走过不少地方,召集了四万左右的人马,就是为了能助阿宣一臂之力,不想半途而废。”
风明珏心下一惊,他是知晓上官追风给上官家带去了不少人马,却不知竟是四万这么多。
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自家侄儿之所以会喜欢面前这个瘦小的姑娘,不是因为喜好独特,而是因为这姑娘确实是个强悍的主儿。
以她的能力和魄力,完全配得上宣儿。
“筠丫头,如今宣儿登基为帝,他定是不会让上官老头去边境的,你…”风明珏瞬间抓住了重点。
“我打算跟着阿宣去边境!所以今夜前来是有两件事求四叔帮忙!”
顾许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眸中满是认真。
“何事?”
“一是希望四叔能够帮我隐瞒身份,若是让阿宣知道,他定是不会让我去的;二是想问四叔要一件兵器。”一提到兵器,顾许的双眸都凉了。
风明珏很是疑惑,这让他帮忙瞒着宣儿,他能理解。不过这要兵器是为何?上次她不是已经带走了两把弓了吗?
反正他也不差一件兵器,一口便应下了。
须臾
两人来到了兵器室,顾许一步一停,认真地挑选起来。心想,绝地和袖臂金弓是一定不能带到边境去的,不然的话,肯定很快便会被阿宣给拆穿。
突然,一把黑色的宝剑映入她眼中,瞬间便移不开眼,轻声道:“四叔,这把宝剑有名字吗?”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风明珏摇头,“这剑是我年轻时候游历西丘国,从一个异域商人手中购得的,当时走的匆忙,便没问过它是否有名字。”
“这把剑可否给我?”顾许兴致满满地问道。
“既然喜欢就拿去,反正这些东西留在我这儿也是用来蒙尘的。”
将黑色的宝剑从剑架上拿下,顾许伸手轻抚着它的剑鞘,通体发黑只在末端镶嵌着一刻蓝色的琉璃。手握剑柄,缓缓地将长剑拔出,顾许眸中的光芒更盛了。
竟是一把双刃剑,一边的剑刃同正常的宝剑一样,是平的。而另一边的剑刃却是呈波浪状,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寒光,果然是一把好剑。
“既然你没有名字,以后便叫追风剑吧。”顾许欣喜地喃着。
“好名字!”
此时的风明珏想不到,这个被他称赞过的名字,会随着它主人的名字,响彻整片大陆。那时的他站在城墙之下,看着翻飞的黑色斗篷,怎么想怎么觉得是自家的侄儿把别人家的白菜给拱了。
“筠丫头,你不是很喜欢那两把弓吗?”风明珏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四叔,那两把弓的事情也不要告诉阿宣,待得胜归来,我亲自告诉他。”顾许还是没有将那个秘密说出来,现在的生活很好,又何必让大家去想那个已经故去过年的南将。
临走之前,顾许又找风明珏确认了一下风绝宣是否知道这把剑,知道他并不知晓,才放心离开。
待顾许离开之后
风明珏将穆清邺叫到了房间。
“四爷,您找我?”穆清邺微微抱拳,面色很是恭敬。
看着面前俊秀挺拔的人,风明珏心中感慨万千,这孩子来到楼中的时候才十五左右,现在也长大了,也能够独当一面,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清邺,我风明珏一生独身,膝下无儿无女,你可愿认我为父?”
“这…这…”
穆清邺瞬间就傻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愣愣地问道:“刚刚清邺没听清楚,四爷你是说,您要…”
“我需要个义子给我养老送终,你可愿意?”
“清邺求之不得!”
话落穆清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眸中满是激动,四爷对他的栽培养育之恩,他本就无以为报,现在总算有机会了,他怎会不愿意。
第二日清晨,北风国皇宫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一瞬家,城中所有的百姓全部都走出家门,涌上了街巷。不过为了能让大军顺利地出城,百姓们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足够宽的路,一个个守在道路两侧驻足观望。
随着阵阵马蹄声响起,他们看到了身着金色铠甲的风绝宣,瞬时齐齐跪地高声欢呼道:“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北风国必胜!北风国必胜!”
风绝宣狠狠地扯住缰绳,身下的马儿停住脚步,他手拿宝剑举向空中,顿时四周安静下来。
“北风的百姓们,有我风绝宣在的一天,东阳国一兵一卒都休想踏进北风,请大家放心!此战不胜,风绝宣定不还朝!”
“万岁!万岁!万岁…”
百姓们沸腾起来,口中不停地高呼着万岁。若说前几天他们还是惊弓之鸟,每天都在担心着家园被毁,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强国之民,无所畏惧。
因为他们的战王回来了!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的战皇!
望着前面高举宝剑的男人,顾许的内心也澎湃极了,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战场上的不败之鹰。曾经能够与这样的男人齐名,也不枉她活过一回。
两个时辰后
二十万大军的队尾终于走到了城门口,乌压压一群人都涌到了城外送行,四周响起了激烈的议论声。
“你知道吗?我家二狗也在那队伍里,他听说是皇上带兵御驾亲征,昨个儿便自告奋勇地去了军营,真是我们老王家的骄傲,希望他能够跟着皇上将东阳兵赶出去!”
“我们家的小卓也在…”
“还有我们家的两个儿子都在那里…”
听着越来越激动的议论声,祁重淡笑着摇头离开,宣子不愧是宣子,振臂一呼万人响应,天生就是个做帝王的料,偏偏让他躲了那么多年。
回到城中,走进一间不起眼的酒楼的楼顶,祁重连敲七下房门。
“进来。”温和的声音响起。
祁重推门走进去,一屁股坐在女人的身旁,伸手从桌上的果盘中抓了几颗葡萄,说道:“小姑姑,他已经平安出城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女子伸手将祁重手中的葡萄拍掉,轻斥了一声,“多大年纪了,还不知道干净。”
“……”
祁重嘴角一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盘葡萄并未清洗,瞬时鬼叫了一声,“小姑姑,没洗的葡萄你放在果盘中做什么?害得我差点吃了。”
“我喷了些药,用来毒苍蝇的。”
“……”
祁重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到刚刚的葡萄,瞬间头皮发麻。
“重儿,姑姑要离开四方大陆了,你跟姑姑走吗?”女子一下一下地为怀中的白猫顺着毛,眸中的光温和极了。
“我的小姑姑,我的亲姑姑哎!你知道小宣子让我干什么吗?他让我替他监国,直到他战胜归来!”祁重烦躁地挠着头,他志不在此啊。
又要当丞相,又要监国,他哪有多余的时间去陪清邺?
女子咯咯一笑,伸手点了下祁重的头,说道:“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哪里像个当丞相的,简直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小姑姑,爹要是不把我送到四方大陆,我还真有可能活成个悠哉的浪荡公子。”
“所以你这是不跟我回去?”
祁重点头,他舍不得清邺,如果清邺肯跟他走,回到清泉大陆也是可以的。
“罢了,你如是不愿回去,我便自己回去。”女子轻笑着摇头。
“小姑姑,你确定要走吗?那临走之前,你不去看看他吗?”
听他这样一问,女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躲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勇气去见他,现在更没勇气了,他们此生注定无缘,就这样算了吧。
见她不停地摇头,祁重眉头微皱,突然觉得那老头子好可怜。
到底应不应该帮帮他呢?
“小姑姑你何时启程?”
“再有一个月左右吧。”
一个月后
祁重这两天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穆清邺单手撑着下巴,眸光跟着他动来动去,没好气地说道:“祁重,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我看着头晕。”
“头晕吗?怎么搞的?”
祁重连忙停下脚步,坐到穆清邺身边,一脸关切。
“……”
穆清邺很是无语,这家伙根本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还一脸无辜地问他为何会头痛,不过好在这家伙总算停下来,不会再在他眼前晃悠了。
“祁重,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这两天你不对劲儿。”
“我…我问你,你希望老头子幸福吗?”
半天,穆清邺才反应过来祁重嘴里说的老头子是谁,皱眉说道:“义父他人那么好,我当然希望他幸福,怎么,你知道有人要对义父不利吗?”
“……”
祁重嘴角一抽,他才一个多月没来望暖楼,老头子什么时候成了清邺的义父了?那他以后岂不是也要跟着清邺唤老头子义父了吗?
…老头子还不得,得意死。
思来想去,祁重还是冲进了风明珏的房间,急吼吼地说道:“老狐狸,赶紧跟我去一个地方,不然你非得后悔一辈子。”
“什么地方?”风明珏头都未抬,继续研究着手中的棋谱。
“……”
祁重突然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扯住他的衣领,瞪着眼睛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吗?你不是想知道我接近你和宣子的目的吗?跟我走。”
风明珏的手一僵,棋子差点没拿住。
须臾
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对宣儿并无恶意,就够了。”
“……”
最后,祁重还是将风明珏给拉出了望暖楼。
一路走到酒楼门口,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了马车,祁重急吼吼地将车夫给唤住,指着马车,转身对风明珏说道:“你赶紧上去,里面有你相见的人。”
风明珏不明所以,但在祁重热切目光的注视下,他还是跳上马车,掀开帘幔走了进去。
帘幔被撂下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常会在他的梦中出现,风明珏不敢置信地轻声唤道:“暖芝,是你吗?”
女人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马车,惊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会来!
“暖芝…”风明珏又低低地唤了一声,他整个人都傻了,分不清他现在所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会将人给吓跑。
他无数次地梦到她,然后她无数次地在他的梦中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害怕了。
半晌,女人才找回自己的神志,颤抖着出声,“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殿下。”
一声殿下将风明珏的心敲得生疼,是了,这一定是现实,她唤他殿下。梦中的暖芝是他塑造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设想在发展,梦中的暖芝唤他夫君。
“暖芝,你不是已经…”风明珏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个“死”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暖芝没有解释,只是莞尔一笑颔首说道:“这么多年,谢谢你为宣儿所做的一切,暖芝无以为报,这恩情怕是只能来世再报了。”
风明珏直摇头,“不…不…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报答,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我只是…”
说到最后,风明珏觉得自己已经语无伦次了,好似一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
看到这样的他,祁星阮眼底一热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忙垂首不去看他,风明珏啊风明珏,你连我的真名的不知道,却这样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殿下,值得吗?”祁星阮轻喃出声。
“如果做什么之前都考虑值不值得,那要多累啊,喜欢了就做了。”风明珏傻笑了一声,试探着伸出一只手,见她没有躲闪,他摸上了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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