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用对外摆酒,都是自己人,咳,那就再等你一个月。”赵默成追进屋,却被茗华关在门外。
躲在廊下暗处的丫鬟们笑作一团,平时里沉稳持重的大人居然如此心急。
茗华隔门问道似乎听得竹萧之音,赵默成说有人思慕婵娟,得不到心头好,郁气难解。
远山月影下,崔严孤身一人,独立山巅,迎风吹箫。
中秋月圆,郡守府内欢聚一堂,大家为赵默成和茗华布置了喜堂。
巧衣翠英为茗华准备了全套嫁衣,赵姜赵有才则将新郎官打扮一番。
唯一知情的“外人”崔严送来了提前预付给茗华的大封红。
近乡情怯,早已如家人一般的新郎让茗华莫名紧张,不知为何,自从赵默成撕毁休书,茗华便再不能如常相对了。但挂念已成习惯,在大家的打趣撺掇下,茗华也觉得这是自己最好的依靠,可是临近婚期,紧张加剧。
又不是第一次嫁给他了,紧张个什么劲!
小斐萧水生和葛大嫂郭缠虎两对夫妇分别引着新人交拜。
虽无龙凤烛,但有情意长。毋须设罗帐,盟誓百年享。
因新郎不能饮酒,为了照顾他,众人也是点到为止,因此也并没有闹洞房的烦扰,留给两人静静相处。
成亲次日,即将归营的郭缠虎跟赵默成道别时不知说了什么,就听郭缠虎大嚷道:“以为你五六次呢,竟然……你等着我,给你个好东西。”
有人来报,说有秦族人作乱,赵默成一听事涉秦族,回府跟茗华说了一声,放下一本册子让茗华收好后就急忙点兵前去了。
茗华正在担心乌云开心,葛大嫂上门了,看看面色红润的新娘子,打趣道:“这好男人是成亲后才能看出来的,看来粗剌剌的郡守大人倒知道疼人。”
满面通红的茗华急忙让她进屋,怕她毫无顾忌地话让那些丫头们听了去。
眼尖的葛大嫂进屋后就捧起了一物,茗华发现时已经抢夺不及,正是赵默成交给她的册子,原来是一本画书。
茗华见葛大嫂看得默不作声,伸过头去,一瞧之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夫人新婚,可要适可而止……”葛大嫂坏笑着欲言又止,“我就说赵大人是个疼人的吧。”
茗华的脸红得能滴出水来,没注意葛大嫂已经将册子揣进怀里,一脚踏出了门。
“葛大嫂……”怎么说,让她把那东西留下?茗华突然张不开嘴了。
葛大嫂无所谓地拍拍胸前,“放心,我先替你试试,一定还你们,嘿。”
说得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快步走出了郡守府。
第55章 意外之伤
日落西山,联袂归来的赵默成和郭缠虎边走边说。
郭缠虎道:“痛快!可是二哥就不怕他们去卢大人那里告状吗?”
“随他们告去,不能让他们披着民族的外衣为所欲为,该打就打。”赵默成朗然道,“坏人就是坏人,不能因民族政策而不敢抓。要把犯罪和民族割裂开,任何群体里都有好人坏人。再说我们只是抓了领头的,又交给了他们长老,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能告什么!”
留郭缠虎吃罢晚饭,赵默成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新娘子,奇怪道:“平时你早问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说来听听。”
“那个,你早上交给我的……”茗华难以启齿,“让葛大嫂借去了。”
“哦,我当什么事呢,无妨,反正也是她家的东西,也算物归原主了。”赵默成一边洗漱一边说。
“她们家的?”她们家的她会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对啊,缠虎早上给我的啊!”赵默成带着一身好闻的松叶香靠近了。
茗华现在只要闻到他身上混了男人气息的松叶香就心跳加快。
很奇怪,原来在行军大帐中也曾闻到过这种松叶香,还以为是野外的味道,现在才知道来自哪里。
茗华开始往一边躲:“你没看过?”
“还没来得及……”赵默成粗重的呼吸已经近在耳畔了,茗华浑身立马僵硬。
“想想也知道是什么,军中来的……”赵默成见茗华含羞带怯的样子,一把打横将她抱起,轻喃着,“别怕……”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茗华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了。
小斐把饭食送到床前,茗华不好意思道:“又不是生病动不得了,哪里有在床上吃饭的?”
备好洗脸水的巧衣恰好进屋,说:“大人交代了,不必叫醒夫人,不想动就在床上用饭。”
“我想洗澡。”他怎么知道自己醒来不想动的?茗华顾左右而言它。
“昨天夜里不是洗过了吗?大人自己动的手,没让我们帮忙。”巧衣边说边笑。
茗华自己臊的大红脸,本来想转移话题呢,结果进了更大的坑里。
“大人去哪儿了?”茗华深吸了一口气,问。
“说是秦族的首领来答谢,请大人进山打猎去了,一早走的。”小斐回答道,她现在对郡衙的一举一动都很上心。
茗华端起巧衣端上的白粥,刚吃了一口,面色大变,问道:“这粥是哪来的?”
“大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啊。”巧衣和小斐面面相觑。
“拿去倒了。”茗华一面说一面抠喉咙,想让自己呕出来,小斐急忙上前探看。
“去问问厨房,粥是谁做的。偷偷问,别惊动了人。”茗华对巧衣说。
两人这才觉得事情太不寻常,有大事要发生了。
“夫人,这……”小斐仗着自己多年的情分,大胆询问道。
茗华面如土色:“这味道好熟悉……”
小斐多年不见茗华惊慌失措的表情了,心头疼惜无比,上前抚着她的背,就听茗华轻声说:“你去查查奶娘最近在做什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几天过去,一切如常,茗华也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表面宁静下波涛暗涌。
小斐几次回复说奶娘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安排府里诸事井井有条,兢兢业业。
茗华也基本排除了对奶娘的怀疑,因为那有味道的白粥还是日日出现在饭桌上。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就失去了基本的警惕性,想想赵默成现在所处的环境,云府的贵族们虽不像开始时明面上对着干了,暗地里使的绊子想来也不少,自己竟然如此粗心大意。
“你去请焦神医来,寻个妥帖的借口。”在不知内鬼外鬼的情形下,不能打草惊蛇。
结果焦神医进山采药去了,一个月后才会回来。
“你让萧大哥日日去看,他一回来就请了来。”茗华急道。
当天赵默成回府吃饭时就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身子不爽,我请了医馆的郎中来,不要等焦二狗了。”
茗华不想拿没谱的事儿烦赵默成,他事情已经够多了。
“我有个民间偏方想问他,想来医馆的郎中不一定知晓,不是什么大事。”茗华敷衍。
结果第二天,赵默成到底请了云府的名医来为茗华诊治,确定她真的并无大碍才上衙去了。
茗华说自己一吃白粥就恶心,不要厨房再做了,结果那味道就出现在了其他饭里汤里,茗华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是谁?
这人是要害赵默成还是害她?居然手长到郡守府里,还查不到,快要崩溃的茗华终于等到了焦神医。
进山采药归来的焦二狗心满意足,神采奕奕,接到召唤马上进府。
一见脸色蜡黄的茗华,急忙问询,仿若大病初愈之人。
茗华让小斐端出早饭剩下的汤,让焦二狗闻了闻,问道:“神医可知这汤中有何药物?”
“这是小人所配之药,夫人从何得来?”焦二狗闻了一下马上答道。
哦?这回轮到茗华惊讶了,本来想找他询问一下,确定心中所疑,不成想居然问到了正主。
“你别管我哪儿来的,你只告诉我是谁让你配的。”
“这……这是赵大人让我配的……”焦二狗被茗华的急切吓到了。
茗华失神落魄地跌坐回椅中,她这一个月怀疑过几乎所有的人,唯独没有怀疑过的人居然就是下药之人。
“我问你……这药可是让人绝后的?”茗华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没有那般狠毒,只是让人不易有孕罢了。”焦二狗解释道。
茗华并没有因此而好受一些,“这便够了。”
自从喝出那种熟悉的味道后,她就一直怀疑有人想害赵默成的子嗣,自己百般小心,为查凶手寝食不安,还一直怕影响他,自己一个人饱受煎熬,千算万算不曾想这药是他亲手所下。
茗华眼前出现赵默成微笑着看自己喝下白粥的情景,他不知道他一走茗华就转身吐了,不想让他知道只是怕他多为自己分心。
茗华不愿再想,闭上眼,一行清泪顺颊而下。
小斐送走了焦二狗,叮嘱他不要乱说,回来安慰茗华。
茗华窝在被子里,无声哭泣。
想自己穿来第一次被他所救,根本没想过会和这个男人产生纠葛。
第一次嫁给他,他不愿意娶自己不想嫁,居然新婚夜就领到了休书,气愤难当,想弄明白赵默成在干什么。
后来在杏花楼挣钱了很开心,顶替赵姜被俘虏后被吴王所打动。
之前只是贪图男色,欣赏仇胜谷,但没想到吴王竟然喜欢自己,感动不已。
尤其是吴王仇胜谷为救自己而死,自己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谁了。
那时看赵大胡子很不顺眼,要不是你截胡我多幸福,不对,就算吴王娶也不能嫁,他是姐夫啊。
然而,自己冷言相对,他全不在意,教自己射箭,教自己骑马,战场上一次一次救自己,渐渐打开了自己的心房。
自己一直告诉自己不喜欢他,然而当他撕掉休书求婚时还是毫无犹豫地点了头,虽然后来小有挣扎,还是顺从本心嫁了他。
他倒好,亲自求人给自己配了无子汤,天天“好心”地看自己喝掉……
小斐看着耸动无声的把自己裹成蚕茧的茗华,心疼不已,早知道自己就再坚持一下,不让她嫁了,如果嫁给崔公子,必然不会伤她至此。
哭够了的茗华平静地叫过小斐,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里本来不属于自己,当断则断,是时候离开了。
闻讯而来的赵姜一边哭一边跪地死死拉着茗华,茗华也不忍地泪落如雨。
连日饮食极少,担惊受怕,加上伤心欲绝,茗华居然哭得晕了过去。
赵姜急忙让小斐去请大夫,一面让人找管家快去寻赵默成回府。
翠英很快请来了焦二狗,焦神医为茗华探了脉,惊讶地又诊了一回,神秘地请了翠英去一旁询问。
急的小斐几个团团转,以为茗华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一会儿翠英回来居然面带喜色地说,夫人是喜脉。
喜脉。
喜脉又怎样?偏是现在这个时候……几个人又沉默了。
思前想后,她们告诉了苏醒的茗华实情,希望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暂且留下。
茗华说先留下也行,让焦二狗给自己再配一副药来。
一直找不到人的赵默成十分高兴地回府了,与他同归的还有个年长妇人。
那年长妇人是他远在阳北的大嫂,当初赵默成被举荐就是因为他孝敬大嫂。
茗华知道赵默成很尊重他大嫂,正是她一力撑起了赵家,为其父母养老送终,在赵家大哥早逝后教养弟弟,过得很不容易。
茗华忍住所有伤心难过,尽量笑脸相迎,热心接待。要想将来走得利索,此刻就要装作如常一样。
赵大嫂拉过茗华左瞧右瞧,虽称赞茗华漂亮,但是也说她太过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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