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野外回到府中,已经是半夜了,封云霓的头部已经不再流血,可却一直处在昏迷里。
老医师诊着她的脉,一下一下摇头,柏崇见这样子,心急如焚。
“老医师,到底怎么样?为什么娘子还不醒来?”
老医师深深叹了口气,再一次检查过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大人,老夫与你相识这么久,也不想隐瞒你什么。夫人本身就有旧疾在身,这几日不知受了什么苦,让旧疾加重。这本就不好调理了,偏偏又挨上怎么一下,夫人她有一半的可能,是醒不过来了。”
“什么!”柏崇听得老医师这话,只觉得头晕目转,根本无法接受。
大头和小木也是分外激动,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娘子,娘子,你可不要有事呀!”
南宫晏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属下对不住你,是属下疏忽,才叫那女人用石头对夫人下了手。”
柏崇闭了闭眼睛,稳住了几乎摇晃的身体,声音呐呐,“说这些有神秘用,我只想我的娘子,我的娘子。”
柏崇扑到了封云霓的身边,望着封云霓苍白的面庞,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
老医师挥了挥手,把南宫晏和大头小木都叫了出来。
大头一出来就抱住了老医师的腿,哀求他一定要救救娘子,南宫晏也目光殷切的望着老医师。
老医师深深明白他们的意思,可封云霓实在伤得太重,除了努力就职之外,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们不要打搅大人了,好好照顾他,如果他倒下了,那么夫人更加没有了希望。”
老医师拿出写好的方子,递给南宫晏,惋惜地离去了。
南宫晏觉得老医师说得有道理,交代了大头去抓药,小木来看着柏崇,自己则亲自赶往太子府邸,把这些事告知了太子殿下。
太子除了派人送来一些贵重药材,也别无他法。
大头抓药回来,就认认真真煎了药,然后和小木一起送到了封云霓的房间里。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就快接近黎明了,封云霓还是像回来的时候那样,静静躺在床榻上,一动也没动。
柏崇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他双目通红,絮絮叨叨在念叨着什么似的。
懂事的大头倾晴拍了下柏崇的肩膀,“郎君,你别太伤心了,医师说了,若是你的身体也差了,夫人就更加没有希望了。没有了你,没有了夫人,咱们家也就算完了。”
柏崇明白这些道理,回过头抚摸着大头的头,“嗯,我明白,大头不要担心。”
“那好,那么郎君快给夫人喂药吧。”
柏崇接过还是温热的药碗,一点一点舀动,然后取了一勺慢慢往封云霓的口中倒去。
可是,封云霓的牙关紧闭,除了从牙齿缝隙中流进去一点点,其他的药汁全部顺着嘴角流入了脖子里。
“娘子……”
柏崇的声音中,一下子带了哭音,他的云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呢
脑海里,过去的一幕一幕闪过。
他双腿不能动的时候,是她日夜照料,带他看病。
他被人算计的时候,是她出谋划策,温柔安慰。
连他吃药的时候,封云霓都会准备出美味的蜜饯,就怕他苦到了。
本以收起的了泪水再次决堤,娘子,你为我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你变成这样了呢。
大头和小木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景,无声退出了门外,柏崇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用自己喝一口,再把口中的药缓缓送入云霓的口中。
这样一点一点,封云霓总算喝进去了小半碗。
可等她喝完了药,已经是第二天的天明。
就这样,连续三日,柏崇闭门不出,一直守护在封云霓的身边。
他不去上朝,不进皇宫,连太子的信也不去回应,他一心期盼着他的娘子能够睁开眼睛,对他说,阿崇,我心悦你。
就这样,封云霓出事的事情基本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和柏家交好的人们纷纷前来看望,可每一次都被管家好心劝了回去。
这一日,大头照例推开了房门,把药碗放在了桌案上。
“大人,太子过来了,说想见一见你。”
柏崇摇头,闻若未闻,“不见。”
“不见?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头为难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太子的声音,太子一身华服,大步进了门,一把扯过了柏崇,“柏崇,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
太子话没有说完就倏然皱了眉心,柏崇!这是什么样子!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胡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刮了,看上去那样狼狈和颓废。
尤其是他的腿,看起来和往日大不一样,似乎是因为太痛而不得不弯曲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太子几乎气急败坏,“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想,封云霓醒来,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如何!”
柏崇一言不发,面对太子的指责他是无言以对。
而过后想想,太子所言不无道理。若是云霓醒来见他这副德行,不知道又会有多么难过呢。
“是,臣就去洗漱。”
柏崇退出了房门,太子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唉,想不到柏崇对于封云霓是这样的情深意重。他忽而想起自己前些时日里,对封云霓的胡思乱想,真是悔恨而自责。
自己对封云霓的感情比不上柏崇的十分之一。
忽而,他的视线落在了封云霓身上,“封云霓,你快醒来呀!你知不知道你的郎君此时此刻多么痛苦,你看,他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休息,他走路都走不稳了,你希望他重新变成一个残废吗!”
“封云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这么一睡不起!柏崇也就完了,他恐怕要跟你死在意思善罢甘休!”
太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封云霓,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话音落下,太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人握住了,他定睛看去,是封云霓反握住了他的手,口中似乎还在轻轻呢喃着什么。
“阿崇……”
“阿……阿崇……”
太子兴奋之极,立刻高呼,“来人,来人,快传大夫来!快把柏崇叫过来!封云霓这是醒了!”
柏崇这会子本来在沐浴,一得知这消息,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擦,裹了袍子就奔回了封云霓的面前。
这时候,房间里头未满了人,管家和南宫晏都闻讯赶过来看。
老医师诊过封云霓的脉,一脸惊喜的神色,“太好了,夫人这几日的休养,竟然恢复了不少,说不定,今天就能彻底醒过来。”
“太好了。”柏崇内心真是满满的幸福感,他抱住封云霓就像是抱住了一切。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太子,刚刚不是您在房里……是怎么一回事,您用了什么良药给云霓吗?”
太子干咳了两声,哪里有什么良药,还不是自己大骂了她一顿,谁想,她就真的有了反应。
“咳咳,我也不清楚,她是自己醒过来的吧。”
他瞧着柏崇那万分激动的样儿,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丝嫉妒来。
第六十一章诡计
傍晚十分,清风微凉,八皇子一身绛紫色的长袍,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眸色幽暗。
一名侍卫从外面走进,单膝跪倒在了八皇子的面前。
“参见八皇子。”
八皇子回头,“怎么样了?”
“回禀八皇子,属下已经从柏崇家打听到了消息,那个封云霓至今还没有醒过来,柏崇一直都守护在她的身边。还有,太子过去了一趟,不过仅仅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走了。”
八皇子听得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嗯,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我想去见见皇姐。”
御花园中,百花飘香,各种花草争奇斗艳,长公主着一身紫红色的抹胸曳地长裙,在牡丹从边缓缓走过,神色是一阵寂寥。
“如此良辰美景,可皇姐,为何面带忧愁呢?”
身后传来阴郁的男声,长公主转过头来,见是八皇子,神情落寞般,“八弟,你怎么这么清闲,还跑到御花园里来了,这御花园是妃嫔公主们活跃的地儿吧。”
长公主口气不善,想来并不愿意与和八皇子有过多的接触。
八皇子却是一点也不着急,采下一朵艳丽繁复的牡丹花,轻轻别在了长公主的乌发间,“皇姐,你看这牡丹虽然艳,可是跟你比起来,简直黯然失色。”
长公主听得这话,扑哧一声笑了,“我还不知道,八弟也是如此会说话的人。”
八皇子笑言,“皇姐实在高贵貌美,我哪里是会说话,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长公主这下心情好了许多,索性拉了八皇子在凉亭里饮茶闲聊。
几杯清茶入口,八皇子也开了口,“皇姐,说真的,你这段时间脸色一直不是很好,我问过你身边的侍从们,他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你这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八皇子言辞恳切,眸光真诚,长公主大大的惊讶。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皇姐大概是忘了,我母妃在时,跟皇后娘娘的关系是很好的。我幼时,皇姐还抱着我出宫游玩过,我现在长大了,自然要懂得关心皇姐,为皇姐分忧。”
长公主连连点头,难得这个八皇子还这样念旧情,所以絮絮叨叨说了自己的心事。
原来,自从柏崇这个人出现在京城里,长公主就已经注意着他了,他相貌堂堂,又文采极佳,长公主也是情窦已开的年纪,自然是十分爱慕。可偏偏,这柏崇在老家就已经娶了妻,阻了她的道儿。
本想着,让父皇帮帮自己,慢慢的取代那个封云霓,谁知道又被柏崇一口拒绝了。
这事实在是搁在她的心头,难以放下,难以释怀。
八皇子听完长公主叙述,心道,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长公主的心里自始至终还是装着那个柏崇。
不过,究竟是真心爱慕,还是得不到故而不甘,那可就说不清了。
见八皇子不说眼,长公主便问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错了。”
“非也,非也。”八皇子回过神来,“皇姐身份贵重,又如此美貌,按说哪个家伙拒绝了皇姐都是他眼神不好。可柏崇那个人,咱们心里有数,他可是个没用主见的主儿,他根本不是不喜欢皇姐,而是被他家里那个女人给死死控制住了。”
闻得这话,长公主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狠戾起来,“我就说嘛,柏崇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真的喜欢那种乡村野妇,他一定是被那个女人用什么手段控制住了。”
长公主越说越气,简直恨得牙根子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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