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戈心中咯噔一声，他开始慢慢明白了，耶律雪伊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策划的人，因为他太过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耶律雪伊的笑容永远出现在她胜利之后。
可是，这该怎么办？一边是封云霓，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难道要他大义灭亲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的目光停在了耶律戈的脸上，“耶律王子，你怎么想的？说一说吗？”
耶律戈微微摇头，“本王子对于大燕皇朝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柏夫人到底有哪些仇家，本王子说不上来，只希望皇上给本王子和柏夫人一个清白就好。”
封云霓在听得这话之后，一下子拧了眉心，这么怯弱，这不是耶律戈的作风！
“既然如此，能说出真相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了。”皇上下了石阶，来到刘贵人的面前，“朕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有半句隐瞒。朕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皇上面容俊朗，贵气非常，刘贵人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打量过他了，她怔怔然看了许久，慢慢道：“既然皇上要我说，那我便说罢。”
她抬起头来，视线一一看过了耶律雪伊，皇太后和长公主冯紫曦等人。缓缓道：“第一次找上我的人，是曦婕妤，曦婕妤说皇上跟柏夫人的关系不甚清白，第二——”
“你休要胡言乱语。”冯紫曦跳了出来，瞪着刘贵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你不要污蔑我。”
“我可能会污蔑你吗？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你和我走得最近。他们不知道，那是你控制了我，用我的父亲和我兄长。你说，如果我不按照你说的去办，你就会处理掉我的家人，我才不得不做。”刘贵人一句一句，让冯紫曦大为惊慌，她以为她会第一时间咬出耶律雪伊，就算有事，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谁知道，这个刘贵人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你，你不要撒谎了，我根本没有，如果你说我有，请你拿出证据。”冯紫曦强装镇定的，她认为刘贵人没有留下过任何证据，不能把她如何。
谁知道，刘贵人笑了，笑着指向了耶律雪伊，“真的没有证据吗？你忘了？是你让我去联系耶律公主，告诉她封云霓的日常，利用她身边的高手，想要杀了封云霓！”
柏崇和封云霓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玄机，怪不得他们还奇怪耶律雪伊是怎么了解封云霓的。
“不是，不是。”冯紫曦瞧着皇上，“皇上，你听嫔妾说。刘贵人这是疯了，嫔妾怎么可能去害柏家人呢？柏家人可是我的恩人啊。”
“别说笑了。”刘贵人嗤笑着，“恩人？怕你是想要取代柏夫人而失败了，转而才进了宫吧，你以为，你做到那些丑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就这样，你来我往，刘贵人竟然把冯紫曦的过去全部抖了出来。
人群里，长公主一身红衣，不敢抬头。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会不会，一会会不会……她不敢去想。
而这个时候，耶律雪伊出现了在长公主的身后，她轻轻道：“杀了他们，否则我们都会很惨。”
长公主被这话镇住，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走上前对着刘贵人就是一个耳光，“贱人，你竟然敢栽赃嫁祸曦婕妤！”
第一百一十三章龙种
这一个耳光来得又急又快，连皇上都被镇住了。
“长绫，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我哪里有胡闹！分明这个刘贵人疯了，居然胆敢栽赃曦婕妤，谁不知道曦婕妤是怎样的好人。”
长公主也是十分心慌的，但她咬紧牙关，无论如何，她都得阻止刘贵人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不管耶律雪伊如何，但是她自己和母后绝对不能被咬出来。
“你真是莫名其妙，你怎么就知道刘贵人是栽赃陷害，皇姐，朕看你还是退下吧。”皇上一脸不悦，搞不清楚这个长绫怎么就跑出来了。
“皇上，冯紫曦是我的亲表妹，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她可是冯家最善良的了，不信，你问长玉，是不是这样。”
玉公主愣了一下，“嗯，紫曦还是很好的。”
“你看啊，玉公主都这么说了，你休想陷害曦婕妤。”长公主发疯了一样，怒瞪着刘贵人。
而刘贵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突然呵呵笑了，“长公主，冯紫曦，你们可真有意思。这么能演戏，为什么不去搭个戏班子。我是傻，但我还是看得清楚冯紫曦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莫要继续辱没我。”
冯紫曦也走了过来，对着刘贵人叫嚣着，“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而不是拉垫背的下水，你明白不明白。”
三个人就这样激烈的争吵起来，而后长公主对冯紫曦一个对视，三人居然从争吵变成了动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贵人被推倒在了地上，头重重磕在了石头柱子上，刹那间血流满地。
“刘贵人。”封云霓尖叫一声，推开长公主和冯紫曦，抱住了刘贵人，刘贵人已经满头的鲜血，眼睛中含着泪水。
柏崇急忙道：“太医，太医，快来。”
“不。”刘贵人摇了摇头，虚弱无力，“太，太医，别麻烦了。我，我也不想活了，但是，临死之前，我，我有句话必须要告诉封大人。封大人，谢谢你，封大人，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是被冯紫曦威胁的，封大人，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很多，很多人都恨你呢——”
“刘贵人，你先别说这么多，你先看大夫呀。”封云霓焦急的叫着，刘贵人却已经没有了气息，手腕从半空中垂落了。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早上她还在提醒封云霓，而现在，她马上要变成冰凉的尸体了。
封云霓有点抓狂，怒视着冯紫曦，“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灭口！你为什么会这么狠毒！”
谁也不是傻瓜，开始明明只是争吵，后来竟然变成了动手，分明是有人害怕刘贵人才说出什么，才会被灭口的。
“我哪里，哪有，我只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冯紫曦望着刘贵人的尸体，突然泪流满脸，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想杀她的，真的。”
皇上看到冯紫曦这幅样子，不禁有些犹豫了，到底是刘贵人说得对，还是曦婕妤说得对呢，刘贵人在她记忆里，是任性而善良的，而曦婕妤也是十分温柔和善的女子，那么她们……
封云霓看出了皇上的纠结，于是道：“皇上，民妇想，如果换做是任何人，都快死了不会不说真话吧？皇上，还是好好调查调查冯紫曦都做了些什么吧。”
“嫔妾没有……”冯紫曦眼泪直流，“皇上，嫔妾刚刚真的只是太生气了，嫔妾不是故意的。刚刚是因为她嫁祸嫔妾，嫔妾才一时冲动的，皇上……求你原谅，原谅啊……”
冯紫曦单薄纤弱的身体，跪在寒风里，她哭得梨花带雨，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让皇上一时间都分不清黑白对错。
“皇上，这件事本来就是刘贵人口说无凭，你不能因为这个而定曦婕妤的罪呀。”冯大人站了出来，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
刘贵人一死，这个案子没有了任何线索，而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冯紫曦就是害封云霓的人。
封云霓看向了柏崇，“相公，我们该怎么办？”
柏崇抬了眸，在皇上面前单膝跪下，“皇上，就算微臣不再追究云霓被污蔑的事情，可曦婕妤到底是要了刘贵人的命。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曦婕妤还是要为刘贵人的死付出代价的，对吗？”
皇上深深点头，“柏大人所言极是，朕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冯紫曦，不管刘贵人对你的指控到底是真是家，你的身上都背负了一条人命，朕不得不治你的罪。”
“可嫔妾不是有意的。”冯紫曦哭诉着。
“来人，把曦婕妤贬为庶民，逐出皇宫。”皇上冷着脸，闭了眼，冷冷道。
冯紫曦慌了，“不，不要，皇上，嫔妾离开皇宫是无处可去的，不要啊。”
“不，不可以……”冯紫曦怔了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皇上求你凯恩，嫔妾的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算不在乎我，也在乎在乎嫔妾肚子里的隆重啊。”
冯紫曦一语惊人，连皇上都惊得转过了头来，“你，你此话当真？”
“此事千真万确，嫔妾本来打算明天告诉皇上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差太医前来看诊。”
皇上挥一挥手，一个太医迅速上前为冯紫曦诊脉。
片刻之后，“皇上，曦婕妤这，这的确是喜脉啊。”
“喜脉？”皇上大为惊喜，而一瞬间后又变得沉闷，他转向冯紫曦，“你既然怀了龙种，就先在宫里住下的，至于定罪的事情，我们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做论断。”
“嫔妾叩谢隆恩。”
一场围猎风波，就这样因为刘贵人的死，和冯紫曦的有喜而结束。皇上贴了告示，昭告天下，耶律戈和封云霓清清白白，不允许民众再以议论，发现者杀无赦。
在皇上的强力压制下，那波风言风语很快消失了。
虽然柏崇和封云霓心里都明白，那件事一定还有幕后主使，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让时间来回答。
九月末，天气越发冷冽，柏崇和封云霓正在方面里看书，外面梅饼进了门来，“娘子，外面耶律王子找你和柏郎君。”
“哦？”封云霓诧异，“他怎么会来了？”
柏崇想了想，“我想他要回塞北去了吧，皇上已经跟他签订了借粮的协议，估计是来跟你告别。”
“那我……要不要去呢？”封云霓小心翼翼道。
柏崇轻笑，“去啊，为什么不去，客人来了，主人哪里能跑掉呢。”
柏府门外，耶律戈一身灰色毛皮衣裳，牵着马站着，他似乎很多日子没有刮胡子了，脸上好多胡茬。
封云霓一见他，便惊异道：“怎么？耶律王子变风格了吗？”
耶律戈笑笑，“本王子本来就是这样的，上次是因为一个人，才剃了胡子。不过现在，本王子发现，想要得到一个人，剃胡子是没有用的。”
“你懂得就好。”柏崇也出了门来，一脸和气。
“呵呵，本王子要走了，过来跟你们说上一声。”耶律戈低下头，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遗憾，似乎，还有愧疚。
“希望耶律王子一路顺风。”封云霓巧笑，“他日若是有缘，我们再相见。”
“好。”耶律戈爽快地答应着，牵着马转了身。
然而他走出了几步之后，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封云霓，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
封云霓略一思考，“我知道，你说的是耶律雪伊的事，我不会记恨了，你不要太愧疚。”
耶律戈缄默了须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一抬腿上了马，策马飞扬远去。
皇宫里，永寿宫。
“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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