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一个有故事,历尽沧桑的女人。
谢长歌以手撑脸,苦中作乐地想。
……
午后,谢长歌小憩了一会,朦胧中感觉脸上有点痒,睁眼一看,安重元在顺她的头发。
“阿元,你醒了!”
还没等安重元开口,她已经如连珠炮般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脑袋晕不晕?有哪里不舒服?渴吗?饿吗?我去给你洗果子吃!”
安重元一句话都没说,就目送谢长歌欢快地拿着果子去河边洗了。他摇摇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谢长歌很快就回来了,雪白的掌心捧着绯红的野果,令人赏心悦目。她可以随便擦擦就吃,阿元是病人,得吃干净的。
吃了后,安重元指着一边放着的那串鱼问:“那是放着中午吃的吗?”
“已经是中午了。”谢长歌脸色一层红,“我不会打理鱼,就只好放着了。”
安重元失笑:“那交给我吧。”
“你身体还行吗?能做这些吗?”谢长歌忧心忡忡。
“你放心,别小瞧我。”
说着安重元就要起身,谢长歌忙把他按下:“你别动,我去把鱼拿过来。”
安重元目光带笑,谢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把剑,便解释道:“我没有工具,也不会做鱼叉,只好捡现成的了。”
安重元接过鱼串,笑着说道:“嗯,我们家玉娘真聪明。”
果足鱼饱,谢长歌慵懒地复躺下,听见安重元说:“对不起。”
哎?
谢长歌翻个身,面对安重元:“什么意思?”
安重元说道:“咱们被找到后,你的名声……可能不太好听。是我不好,带你走出这么远,也没有保护好你。”
谢长歌笑了:“名声算什么?我又不会少块肉。而且这样我就只能嫁给你了,皇帝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安重元叹息道:“可是这样与我们的初衷不同。我希望你能顺利嫁给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安安稳稳,不受到任何伤害。”
谢长歌倚在安重元的胸前,小声地说:“我不怕的。阿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想到另一个逗比的版本,忍痛放弃了,就在这里写吧!
谢长歌将剑放悬在刺客心口上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下手。她只好一直悬着那把剑,突然间刺客睁开了眼。
谢长歌心神一震,将剑刺下去。
“娘——”那刺客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
谢长歌“刷——”地收回来剑,差点闪了腰。
“你叫我什么?”谢长歌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问道。
“娘,你拿着剑做什么?是要杀我吗?”刺客委屈巴巴地说道。
这刺客是撞坏了脑袋吧?年纪轻轻就傻了。
谢长歌心思微动,将指甲放在剑身上:“没有,娘剪指甲呢。”
她指了指安重元:“看见那个男人没有?那是你爹,帮你娘把你爹抬进山洞哈。”
刺客乖巧地照做。在那之后,刺客又听从谢长歌的吩咐,去捡柴、生火、找野果、捉兔子……
哈哈哈~
☆、前夕
营帐内,皇帝低头打量着前方跪着的女子,目光如刀般锋利。
谢长薇眼观鼻鼻观心,眼神落到前方三寸地,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她心里在飞速的思量,皇帝单独召她来面圣,除了跟齐王和谢长歌失踪的事别无他想。
可是怎么会找上她呢?
谢长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天晚上她去见赵王殿下的情形。
谢议经常在曹氏和她面前夸耀自己如何如何讨得赵王欢心,如何如何得到赵王重用,赵王又是如何如何看重他、信任他。再加上她也曾几次和赵王有过短暂地交集,赵王对她和颜悦色,谢长薇以为她在赵王心里有一份特殊的地位,所以她才敢向赵王提要求,希望能借赵王的死士一用。
赵王很爽快地答应了。谢长薇虽然很疑惑,这么重要的事,赵王这么容易就同意,后来得知安重元居然和谢长歌一起失踪了才反应过来。
她被利用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除掉谢长歌,赵王也想通过她的手除掉安重元!
她一边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一边又庆幸,幸好派出去的杀手团全军覆没了,就算查尸体,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反而会指向赵王。
可是现在,皇帝把她叫过去是为了何事?
谢长薇极力思索自己什么地方留下了破绽,忽然听见皇帝开口问话:“你可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叫到这里来?”
谢长薇无声地松了口气,有时候无声的威压要比震怒要有震慑力得多。她端正自己的仪态,恭敬地说道:“臣女愚钝,不敢妄揣圣意。”
皇帝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敢?我朕瞧你胆子大得很嘛!”也不看她,朝王德说道:“将人带进来吧。”
王德一甩拂尘,尖利的声音传入帐篷:“带犯人!”
便有两名将士拖着一个黑衣人进帐,谢长薇余光偷偷觑了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她不认识这人啊。
等等,这人衣裳好生熟悉……跟派出去那群刺客是一样的!可是那群刺客不是已经无一生还么?
谢长薇顿时心惊肉跳,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很可能又被赵王算计了!
皇帝倦怠地以手撑住额头,道:“你说吧。”
那黑衣人全身遍体鳞伤,找不到一块好肉,谢长薇在身旁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腐朽的气息,显然那刺客是经过了好一番严刑拷打的。
所以他现在是要招供了?肯定是把她供出来了!谢长薇多想制止他不让他开口,只是现在在御前,一旦失礼便又多了一层罪名,她只好听那名刺客说道:“就是这位谢小姐派我们去刺杀齐王殿下的。”
皇帝问谢长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给她机会吗?谢长薇狂喜,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了头,说道:“回皇上,这个刺客说的简直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一来臣女与齐王殿下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理由会加害齐王殿下!而且此事遇害的还有家姐,臣女与家姐关系一向很好,不可能害她!二来,臣女不过一介深闺女子,如何能江湖中人联系,如何能让他们替臣女卖命!可知这刺客满嘴胡言,用心险恶!求皇上明鉴!”
皇上“唔”了一声,那刺客又道:“我有证据!这是四小姐交给我的信物。”说着他怀里取出一两样物事,谢长薇看去,竟是一方手帕,一根银钗。
刺客说道:“这都是谢小姐之物,手帕下方纹了个‘惠’字,而这支钗子,只要去京城各大首饰楼挨个去问,肯定能知晓是属于谢小姐的!”
谢长薇手指甲抓破掌心。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丫鬟保管的,肯定出了内奸!赵王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枉她如此爱恋他,甘愿为他害了亲姐姐!
至于这个刺客,应该是赵王随便指派的一个人来栽赃她吧。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谢长薇又磕了个头,对刺客道:“这算什么证据!手帕和钗子是我的不假,你怎么敢确定是我交给你的?这些东西都是交给我的侍女保管,她万一一个不慎丢落被你捡着了或者是你偷来陷害我的也未可知!仅凭这些就想给我安上罪名,别做梦了!”
“谢小姐不过一介闺阁女子,与江湖没有联系,我为什么会陷害你呢?”那刺客说道。
“许是我的仇家找上了你让你陷害我呢!”谢长薇转头,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女现在觉得嫌疑最大的是赵王殿下!”
皇帝半眯着的眼猛然睁开,眉头狠狠皱起。
只可惜谢长薇低着头,没看见,她继续说道:“臣女曾与赵王殿下有嫌隙,此为其一;赵王殿下与齐王殿下不对付,此为其二;最关键的是,赵王殿下曾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他手下有江湖势力!”
“哦?你可有证据?”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有戏!皇帝相信她了!谢长薇心中升起一股狂喜的情绪,她定了定神,说道:“臣女没有,但是臣女父亲那里保留着赵王与江湖人士往来的书信!皇上派人去府上搜查便可!”
虽然这样做不啻于断了父亲的官路,但是父亲肯定不会怪她的!她可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了,父亲一定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的!谢长薇这样想着,打消了心里残存的几丝愧疚。
“胡言乱语,朕不想再听下去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关押起来。”
谢长薇呆愣地看着突然就变脸的皇帝。
怎么会这样?皇上是不相信她?不会啊!
直到有侍卫把她拖走谢长薇还是呆呆的,不敢置信的样子。当她看见一旁王德那怜悯同情的眼神,她突然变明白了。
皇帝应该早就知道谢长歌和齐王失踪一事的幕后黑手是赵王,可他还是选择了偏袒赵王,把罪名抛到谢长薇头上。
皇帝叫她来,本就是为了给她安上罪名的!
她若是知趣,认了,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她不认,反而把赵王拉扯出来,皇帝就容不下她了。然而她不仅把赵王供出来,还将自己的父亲牵扯进来,说他那里有证据。皇帝会放过这个赵王的威胁吗?
也就是说,她亲手将全家送下地狱。
谢长薇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由得全身一寒。
皇帝怎么能偏心至此?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痛快。
依老皇帝对赵王殿下的偏爱,皇位的下落还有疑问吗?所谓成王败寇,一旦赵王登基,太子、齐王,还有谢长卿、谢长歌,哪一个讨得了好?
哈哈哈,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
谢长歌和安重元在傍晚时分才被找到,在诸位将士的护送下回到营地。
谢府众人连忙把谢长歌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安抚她,潋墨更是喜极而泣,话都说不利索了。谢长歌一一回答了。
而另一边,皇帝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儿子,只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安重元也很冷漠地应了,一点也没有父慈子孝的模样。
皇目光落在安重元那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庞,心里有一些波动。可能是愧疚,也可能不是。
随即,皇帝下了两条命令。
封谢长歌为安乐郡主。
赐婚于齐王殿下与安乐郡主。
直到这一刻谢长歌才明白了老爷子让他们等到春猎后才成婚的原因——老爷子是要在春猎中替她求得郡主的位子,得皇帝的庇佑,这样嫁过去也才有底气,安重元欺负她皇室也不至于偏袒。
……
谢长歌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刚刚重生的时候。和那时候一样,谢长歌现在也被贺氏勒令躺在床上,不准下床,更不准出门,每天要么和药汤,要么喝鸡汤,现在谢长歌看见鸡汤就犯怵。
她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的,但是每次当她掀开锦被想下床,潋墨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一副“你辜负了我”的可怜模样,谢长歌没辙了默默地重新盖上被子。她知道,这次的确把两个丫头吓坏了。
而安重元那边情况要严重得多,不过幸好有段恒段神医为他医治。谢长歌现在不能去看望她——当然就算她能出门了也只能偷偷地登府,所以她打发了清砚去齐王府照料,顺便传个话啦,带点东西啦什么的。
谢长栩去年冬通过了青崖书院的考试,开春便去了青崖书院上学,乍闻姐姐跌落悬崖,忙请了假回府探望。谢长歌心下感动,也不愿意耽误弟弟的课程,催他去读书,谢长栩在家磨蹭了三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贺氏也没闲着,一直忙着准备谢长歌的嫁妆,只等安重元身体恢复了就去商量婚期。
便在这看似安宁的气氛中,谢府迎来了两位熟人。
第一位是谢长萱。
那日皇帝给谢长怜定了罪后,谢府二房除了谢长萱这个出嫁女无一幸免。谢长薇、谢议、曹氏、谢长桦以及好端端做着官没想到莫名其妙就飞来横祸的老二谢长枫全部被流放到衍州,衍州苦寒之地,对于自幼在京城娇生惯养的二房众人来说与赐死没什么两样。
虽然谢长萱逃过一劫,但是周家却因此提心吊胆,生怕一个搞不好皇帝又想起了谢长萱,万一把周家也一并发作了怎么办?于是周家上下全都来找谢长萱,求她高抬贵手休了周梦鹤,赶紧回谢府吧。
谢长萱让周梦鹤在她房间外跪了足足三天三夜,心满意足地提着一个小包袱了。
周梦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长歌刚刚被允许下地,赶紧到安平居去——那是谢长萱出嫁前的闺房,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还是住原来的地方。
见到谢长萱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半分被遗弃的伤心难过,谢长歌的心放下一半,义愤填膺地说道:“周家人真是太无耻了!二姐你放心,这个公道咱们谢府一定会给你讨回来的!马上就让下人去他们家说道说道!”
谢长萱噗嗤一声笑了,面庞如花般娇艳:“我刚刚才劝祖父别过问了,现在又要劝说你!玉娘你放心,便是他们想要留住我,我也要上赶着求他休了我呢。如今他们倒先提出来了,正好免去我一番功夫。”
谢长歌不由得疑惑:“姐姐你这是……”
谢长萱找出那个从周府带回来的小包袱,将里面的物事拿给谢长歌看:“你瞧,这是近一年来我暗中搜集到的周氏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证据,前些日子刚刚整理好,便已做了和离的打算。”
律例有明文规定,妻告夫者,妻亦要判罪。
想到最开始谢长萱是打算与周梦鹤同归于尽的,再看到如今谢长萱已从噩梦中走了出来,为生活做打算,谢长歌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位则是谢长卿。
谢长卿是坐着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子从谢府后门回府的,几乎没惊动任何人,直到一个下人来请她的时候她才得知这个消息。
匆忙赶过去见她,谢长歌才知道,自从冬日昏过去以后,皇帝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近几天更是发作频繁,甚至在早朝的时候昏过去,如今已卧在龙床之上,基本上可以说是苟延残喘了。太子系和赵王系的人纷纷有大动作,看样子变天就在最近了。
太子决定让谢长卿远离政治漩涡离开东宫。胜了自然好,若是败了,也能保全自身。
谢长卿也不愿太子在考虑国事的同时还要分心保护她,也同意了,悄悄回到谢府找谢长歌,打算和她一起去谢府京郊的宅院避避。
不多时,一辆轿子低调地从谢府后门离开,马蹄哒哒地奔向远方。
谢长歌掀开帘子,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就要压下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空气沉闷,倒有几分肃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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