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青楼啊。”云瓷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到青楼不是来找乐子还是来做什么的。哦,当然还有可能是媳妇儿来抓丈夫回家的。
一旁的凤珏难堪的想要钻进地缝里去,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说逛青楼的。
辛娘抽抽嘴角,将烟嘴装上,“我说姑娘,这里头女子可不能进去。”
云瓷宁不想与她多言,挥挥手道:“叫你们老鸨来。”
辛娘听了这话更是差些笑出声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奴家便是。”
这话惊的云瓷宁后退了两三步,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电视里的老鸨年纪不都应该挺老吗,这个为什么看上去挺年轻,而且妆容画的也并不是让人觉得那般讨厌。
她重新抬头看了看青楼的牌匾,琼仙苑,名字也起得挺文艺,怪不得与众不同呢。大概和云瓷宁不是同一个画风的,都被她自动归在了文艺一类。
凤珏看她琼仙苑转了半天,没有说话,以为云瓷宁明白了女子不能进青楼的这个道理,可没有想到,云瓷宁一本正经地负手对辛娘道:“琼仙苑外头也没有写禁止女子进入之类的话啊!”
凤珏一拍脑袋,小白瓷到底什么属性啊。
辛娘抽抽嘴角,“可琼仙苑从未有过女子进来……”
“那我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嘛,对不对?”凡事都应当有个开头的,云瓷宁又开启了胡说八道的模式,开始忽悠辛娘。
辛娘以眼神询问凤珏,“这……”
不过云瓷宁显然看不懂这般高级的暗号,在她的眼里这叫“暗送秋波”,她以为是自己身旁的这只小黄鸡被辛娘盯上了,于是像个女流氓一样,一手揽过凤珏的肩用一种痞痞的语气道:“你瞅啥,我今日来带我相公逛青楼,我不进去,他也别想进去。”
装饰华丽的琼仙苑大门前,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搂着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那汉子还为了教她搂得住故意斜了斜肩膀,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辛娘看向凤珏的眼神由敬畏转变为同情,她家主子怎生找了这么个人。
凤珏无奈地翻个白眼,微微点头,她要玩就让她玩好了。反正这里应当没有人会认出他。
于是乎,两人便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琼仙苑。
方才只站在外面的云瓷宁就已经十分感叹这琼仙苑的装潢了,现在进了里头,更加觉得这里的设计巧夺天工。泠泠水声在耳边环绕,水雾弥漫,珠帘起到了十分巧妙的作用,透过轻纱,弹奏乐曲的美人身影若隐若现。
小桥流水,一世繁华。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都来这里,文人雅士也好,官员贵胄也罢,都沉浸在丝竹管弦之中,不愿离去。
光是迷蒙的水雾便足以营造这如仙境的氛围,怨不得这里要叫做琼仙苑。
琵琶声响起,似乎在诉说着琴女凄苦的身世,云瓷宁到今天才弄清楚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坐在正中央弹奏琵琶的女子白纱覆面,正是那个方才在美人靠上眺望凤珏的女子。
在凤珏的身影出现时,她的眼神似乎更加忧郁了。
☆、第034章 琼仙折桂,撸袖开怼
门口外一片喧哗声,方才的辛娘倚在门框旁,看着那个云瓷宁和凤珏不久之前才见过的主持女子,她的身后跟着的是身着“梅、兰、竹、菊”四个花样衣裳的女子。
“花魁选出来了?”辛娘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太快了,锦瑟从队伍后头走了出来,向着辛娘行了个礼。
辛娘吸了吸口手中的烟嘴,似乎对这花魁的结果并不怎么关心,摆摆手道:“行了,都进去吧。”
四个美人,袅袅婷婷,自琼仙苑门前走来,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锦瑟的眼神却并未放在任何一人身上,神色高傲的犹如一只孔雀。
云瓷宁早便看过了那四人,现在只想听琵琶,于是拽着凤珏坐在台前的椅上听琵琶女的演奏。
四人在经过云瓷宁和凤珏身旁时,都齐齐愣了,这……哪有女子逛青楼的?锦瑟的眼神一瞥,这不是那人方才在美人靠上一直瞧着的人么?勾唇轻笑,也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云瓷宁自然也察觉到了四人探索的目光,不过她向来是秉持着“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原则,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吃着糕点,优哉游哉。
忽而,她双眼一瞪,古代冬天也有林檎哎?早就吃糕点吃的噎住了的云瓷宁又将魔爪伸向了盘里的林檎。还未曾碰到,云瓷宁就看见凤珏修长的手指搭在了上头。
不知是从哪里拿来的小刀,凤珏将林檎握在手中,仔细的替云瓷宁削皮。
已然去了后院儿换好衣裳的四人啧啧赞叹,这位公子,可真是又体贴又温柔啊。只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显然,鲜花指的不是云瓷宁。
还未将林檎吃到口的云瓷宁忽而眉头一皱,捂住了肚子,接着便不顾形象地冲向了后院。
待凤珏反应过来时,只能看见月牙桌上留下的惨不忍睹的糕点。
地屏后头,一串银铃声响起,锦瑟迈着流云般优雅的步子,款款轻盈,如弱柳扶风,秋波暗转,檀口半启,端的是“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
屋内的男子接收到今日花魁的一个媚眼,早已被迷得是七荤八素,差一些哈喇子便要流出,而坐在圈椅上的凤珏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低头用小刀认真地削着林檎。
一抬头,锦瑟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凤珏的身前,她能听出,原本哀怨的琵琶声明显曲调一转,若不是那人曲艺高超用轮指补救,怕是这首曲子早便弹不下去了。
凤珏的眼神放在锦瑟的身上,双眼登时睁大,一双桃花眼在锦瑟的身上打量。看到他这番景象,锦瑟心中一喜,向前挪动了两步,她知晓,就是那若即若离的感觉,才最教人欲罢不能。
正当锦瑟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时,凤珏却张嘴咬了一口手中的林檎,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这位姑娘,可否让一让,你挡住我了。”
琵琶声已然转为激昂而又震撼人心,恍若耳旁响彻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几个带着面具的舞女长袖轻舞,楚歌声响起,凄凉而又壮阔。《十面埋伏》里头,大概这段便是最精彩的地方。
听清楚凤珏话语的锦瑟一时尴尬万分,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风情万种遇上块坚冰也只能作东风了。
刚从茅房出来站在远处观望的云瓷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方才她还以为小黄鸡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呢,本来怒火已经熊熊燃烧的她听到那句话却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小黄鸡比自己还能气人。
凤珏自然知道锦瑟是今日方选出来的花魁,说句老实话,她身上那件梅花样式的衣裳还真是花中之魁。只是,虽然“锦”与“瑾”同音,但“瑾”是美玉,“锦”呢?再好看就是块儿布。
所以说嘛,锦瑟是定然不如白瑾的。
而云瓷宁则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带着小黄鸡来这种地方了,若是将他教坏了怎么办?
翌日一早,云瓷宁方打开房门便看见了门前弯着腰的小二,还未等小二直起腰来同她说上话,只听“嘭”地一声,房门瞬间被云瓷宁碰上,由于门关的太快带起来的风将小二的脸刮得生疼。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房门又被重新打开,里头的云瓷宁穿戴整齐,发髻也梳的好好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小二抽了抽嘴角,将肩上搭着的布拿下来擦擦汗道:“这位姑娘,琼仙苑的锦瑟姑娘找您。”
“找我?”云瓷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看了那个锦瑟一眼,连话都未曾说上,找她做什么?嗨,当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带着满肚子疑问的云瓷宁走了两步站在凤珏的房门前伸手拍了拍,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吧?睡这么死?”云瓷宁转身下了楼,反正就去一会儿,自己也提前报备了。
昨日说过再也不来这里的云瓷宁瞬间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再一次跨进了琼仙苑的大门,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低着头小步走来,在云瓷宁的面前停下道:“这位姑娘,我家姑娘在后院儿等您。”
云瓷宁稍稍点了点头,朝着后院儿走去。柳枝上头的嫩绿的柳叶早已枯萎落下,但沾满霜雪的柳枝却如同一根根银条一般挂在树上,显得格外壮观。
院中央是一方不大不小的荷塘,浮萍在塘中飘荡,没有枯萎的荷也只不过露出个小花苞,塘中央荡起一圈圈涟漪,塘旁一个女子正坐在交椅上看着荷塘。
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锦瑟起身,微微福身道:“姑娘。”
云瓷宁抓了抓脑袋,如同她从前说过的话,自己是十分欣赏美的,方才看到锦瑟笑容的云瓷宁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呀,我叫白瑾。”
“白姑娘。”锦瑟指了指对面的一把交椅,自己也欠身坐了下去,手中的团扇摇了摇,“昨儿在琼仙苑见着白姑娘,锦瑟还在惊讶。如今看来,白姑娘可当真是女中豪杰,一个女子竟然逛青楼。”
锦瑟在说话时连瞧都未曾正眼瞧她,好似多么看不起云瓷宁一般。
对面的云瓷宁差点反手就是一脚把她给踹进荷塘里头,你不屑个鬼咯,说句难听的话,你这种身份的人我连放在脚趾头上都不曾,更别说放眼里了。还真当自己是傻白甜啊?这般具有讽刺意味的话都听不出?
不过她向来直来直去,没有别人出招自己还傻呵呵笑的理由,那些花花肠子绕来绕去的话也说不出,一撸袖子,云瓷宁直接开怼,勾起嘴角露出虎牙笑道:“过奖过奖,若论女中豪杰,锦瑟姑娘才是当之无愧的。毕竟我昨日只在这里呆了一会儿,而你,怕有十几二十几年了吧?”
☆、第035章 瞅你损塞,我自己来
“你!”锦瑟气极,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讽刺云瓷宁,本想说她一个女子逛青楼不知羞耻的,现下却被云瓷宁反讥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尽管她心中再怎么嫉恨,面上却脸色未变,那个“你”字说出口后,便再也没了下文。
嘴角一勾,脸上瞬间挂上一抹平易近人的笑容,云瓷宁心中纳罕,怕是变脸的行家都没她这般快,这若是放在现代,妥妥的一个演技派。
锦瑟调整好心情,从交椅上缓缓起身,走了几步,站在荷塘旁边,轻声细语道:“白姑娘不来瞧瞧这塘中的锦鲤吗?五彩斑斓,甚是讨喜呢。”
尽管云瓷宁好奇地同她一样前去站在荷塘旁观看,心中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五彩斑斓的锦鲤,涂了色素吧?你确定吃了不会中毒吗?”当然,她不会明白,这里的锦鲤是拿来观赏而不是吃的。
“呵呵。”只看见枯萎的荷叶却并未看到什么锦鲤的云瓷宁从嘴里蹦出了这两个字。
别看只有两个字,这里头却包含了云瓷宁对锦瑟说法的嘲讽与不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的,我也是瞎编的。
“在哪儿啊?”依旧没有瞧见锦鲤的云瓷宁身子向前倾了倾,伸长脖子,双手扶在栏杆上问道。
“就在那儿啊!”锦瑟伸出一根手指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双眸中的恶毒却越发明显,她的另一只手,马上就要碰着云瓷宁的背,只要狠狠一推,“噗通”一声,她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云瓷宁挑眉,屁股一扭,身子一侧,正巧躲过锦瑟的那一推,未曾站稳的锦瑟眼见着就要跌进荷塘之中,云瓷宁憋笑道:“我怎生没瞧见呐?”
好在锦瑟抓住扶手,才只是沾湿了裙摆,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云瓷宁却发挥了助(luo)人(jing)为(xia)乐(shi)的优良品质,小手一推将锦瑟安安稳稳地给送进了荷塘里头,推完之后,还得意地拍拍手道:“瞅你那损塞,想害我,回去再修行几百年吧!”
云瓷宁在心中大笑三声,想不到我云瓷宁也有咸鱼翻身虐别人的一天。正当她刚刚将双手插在腰间,还未来得及笑出声来时,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拽,和锦瑟一同被带入了荷塘之中。
尖叫声此起彼伏,清澈的水被刚才掉进来的两个不明物体搅得十分浑浊,荷塘边的浮萍荡漾,原本在水中吐泡泡的鱼儿如飞镖一般躲在了荷叶的根茎后头。
这般冷的天,在触碰到冰水的一瞬间,云瓷宁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要将云瓷宁裹成冰块儿。
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后,云瓷宁不仅没有离荷塘边缘更近,反倒不知为何慢慢扑腾到了荷塘深处,惊慌失措的云瓷宁立即拍着水面大叫:“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啊呜呜呜——”
可越是这样,被她吞进肚里的水却越多,脑袋渐渐被冰冷的水麻木。
恍惚间,她好像瞧见荷塘旁边一抹缃色的身影,那简直就是云瓷宁的救星,她只能看见那个身影渐行渐近,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四肢渐渐无力,再也坚持不下去。
“噗通”一声,凤珏没有多加思索,便跳入了冰冷的荷塘之中,手上缠着的绷带被水浸湿,原本快要恢复的伤口又开始裂开,手上传来的疼痛刺痛着凤珏的神经,他瞪大了眼睛奋力朝着云瓷宁游去,直到他的双手拽住她的衣袖,云瓷宁才肯松了口气,放心地闭上双眼。
原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锦瑟,美艳的脸在沾上水的那一瞬间,变得十分骇人。浓的、淡的、红的、紫的,如同颜料般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蔓延,加上她不顾形象的在水中扑腾几下,整齐的发髻早便不成样子。
拔了毛的孔雀,还不敌野鸡半分。
方从外头回来的辛娘,听见了尖叫声,手中的烟枪忍不住一抖,烟袋差些掉落在地上。
当她赶到后院儿时,正巧瞧见凤珏抱着云瓷宁从荷塘中上来,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凤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手背上的绷带已经湿透。
“快!还不快去拿个披风来!”见着这一幕的辛娘双手有些颤抖,声音不经意拔高了几分,一边吩咐着丫鬟,一边朝着凤珏那边小跑。
湿透了衣裳的凤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池中挣扎着的锦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脸色惨白的云瓷宁,咬了咬牙道:“辛娘,这便是你带出来的人。”
说罢,头也未曾回便抱着云瓷宁走出后院儿。辛娘心中“咯噔”一声,料想到出了大事,一手夺过丫鬟拿来的干衣裳,忙跟了上去,“主……公子,实在是对不住……”
“哼。”凤珏冷哼一声,不愿同她多言,方才小白瓷肯定被吓得不轻,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就算辛娘是女人,凤珏也要做到赏罚分明。
辛娘扯了扯嘴角,瞥见他手背上的伤,试探地问道:“辛娘找几个丫头将白姑娘送到房里?”
“我自己来。”凤珏不愿同她多言,抬脚上了楼梯,转头问道:“琼仙苑可还有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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