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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已经在这里三日了!
“哗啦”一声,那本曾经被无数弟子珍视的《毒典》就这样被云瓷宁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地上。
“背你大爷啊!”
“这是复刻本,师父房里还有十几本。”临渊无情的提醒将云瓷宁拉回现实,她方要踏上《毒典》的脚瞬间缩了回去。
看见临渊,云瓷宁十分狗腿地笑笑,捡起了地上的《毒典》,用衣袖掸了掸上头的灰尘,笑嘻嘻道:“这书教我十分受益,背一背还是有些好处的。”
临渊点了点头,坐在了云瓷宁的对面,替自己倒了壶茶,语调波澜不惊:“你知晓便好。”
“临渊大哥,你练功累了吧?”云瓷宁将书放在桌上,双手撑着脑袋问道。
临渊不知前几日背书背的快要发疯的云瓷宁现在为何有时间问自己的事情,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茶杯,“练功若是不累,如何能达到理想的造诣?”
一瞥眼,瞧见桌上放着的糕点,青花小碟里头那几个艾窝窝显得十分可爱,尤其是上头的红枣点缀,色泽雪白,形如于笑,圆滚滚的教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不得不承认,练功练了那般久,累倒是不累,肚子却着实有些饿了。
云瓷宁像是看中了临渊的心思,笑着将身前的碟子朝着临渊那边推了推。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熟悉——依旧是那抹猥琐的笑,还有那双推碟子的手。
临渊挑眉,将碟中的艾窝窝拿起吃了一口,云瓷宁顿时心花怒放,开心的快要飞起来,心中默数——“一,二……”
由于太过激动,“三”字直接被她喊出了口,对面的临渊瞧见她这疯癫的样子明显一惊,把自己给噎住了,喝了口茶,继续若无其事地吃下第二个艾窝窝。
云瓷宁目瞪口呆地把青花小碟夺了回来,“你为什么没事?!”
临渊稍稍抬头,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十分淡定道:“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百毒不侵。”
“我!”云瓷宁呲牙咧嘴地对着临渊,临渊却依旧一幅“不服就来打爸爸啊”的样子,这让云瓷宁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意义。
她压下心中的怒气,抓起了桌上自己刚刚在山谷里采来用来帮助自己记忆的草药,咬咬牙道:“我握了棵草!”
“知道。”临渊点点头,抬了抬眼皮瞥了云瓷宁手中药草一眼:“还是下马仙,摸完记得净手。”
听见这句话的云瓷宁如同抓了烫手山芋一般忙将那株下马仙扔的老远,脑子里头想起她所背诵过的内容:“下马仙,味甘,大寒,体表接触,有小毒。”
只见一阵风刮过,山涧旁云瓷宁使劲儿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差些搓下一层皮。
坐在屋内的临渊无奈地摇摇头,“当真是‘疯’一般的女子。”
☆、第043章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天南星,其味苦、性温、有大毒,含有皂苷,生服有毒。”前一秒还是正经画风的云瓷宁后一秒便全身变成了软体动物,毫无力气地趴在桌上。
双手将《毒典》竖起,下巴磕在桌上,云瓷宁原本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对黑眼圈,看着书中的内容,看着看着便双眼模糊,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自己在念些什么。
只听见,小屋里头传来这样的念书声——
“流水漾清波,孔府一品锅。”
“白日依山尽,来串炸面筋!”
“花间一壶酒,东坡肘子醉排骨~”
“贫病诚可羞,陆稿荐酱猪头肉~吸溜~”
等等,最后还有个“吸溜”是什么鬼?练完功提着剑的临渊呆愣愣地站在门外看着趴在桌上、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云瓷宁,走了几步推了推她,十分嫌弃道:“醒醒!”
睡梦中的云瓷宁一巴掌扇了过去,将临渊方搭上自己肩膀的手甩开,闭着眼十分不快道:“谁不让我睡觉,我便教他长眠!”
临渊双手抱臂,挑眉望着别处,轻声道:“呀,该用午膳啦!”
“哪儿呢?哪儿呢?”方才还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云瓷宁瞬间抬起了脑袋,双眼放光地盯着临渊,放才倒在自己头上的书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今天是第七日。”临渊挑眉,提醒着她时间,先前她还不嚷嚷着要出去找人么,这都第七日了,还未曾背完。
云瓷宁这才知晓他方才在骗自己,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我知道。”
她弯腰将地上的书拾起,合上,闭上了双眼,好像脑子里头浮现出各种草药——曼陀罗、钩吻、乌头、马钱子、半夏……
药用,毒用,外服如何,内用又如何,清清楚楚地都在脑子里头过了一遍。
人的潜能果真是无限的,云瓷宁想到前世自己期末考之前拼命复习的情形。
《毒典》算是背完了,第二步便是破阵。
丛丛鸢尾之后,种着的是紫竹,每一棵竹都像是要深入云霄,长势十分喜人,三角状的箨叶微皱,立在这阴森森、还飘着雾中的竹林里,云瓷宁又想起了她曾经同毒姐姐的对话——
“那……其他想进来的人呢?”
“死了。”
想到这里,云瓷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说不定她脚下踩着的,便是尸骨化作的黄土。
吞了吞口水,云瓷宁双手合掌,神神叨叨道:“各位大佬,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一定要保佑我顺利走出去啊!”
站在竹林外的临渊翻了个白眼,看着云瓷宁宛若跳大神的背影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
云瓷宁呼了口气,闭着眼回想毒典最后一章记载着的破阵方法:“东行,三十步,见紫竹,其上刻蝎形,止。”
“东行……”云瓷宁望了望四周,“东……”
一拍脑袋,伸出手指点了点,“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好,走右边。”
一直在用水云幻镜瞧着她的临渊差些栽了个跟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是什么邪术?
未曾想真被云瓷宁给蒙对了,她的右边,还当真是东。
在看见刻着蝎子形状的那株紫竹时,云瓷宁松了口气,恍若打游戏过了一关一样,继续回忆着过关的方法,“西行二十五步,见紫竹,其上刻蛇形,止。”
这次的云瓷宁变聪明了,西便是东的反方向嘛,她咧了咧嘴,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感到高兴。
不对!先向东行三十步,再向西行二十五步,合起来不就是向东走五步吗?神经病啊这破阵方法!为何不直接写向东行五步?现在她走了这么久,又得退回去。
“二十,二十一……唉?”云瓷宁抬头,望了望面前将自己拦住的许许多多紫竹,要想从这里穿过去,可不是件容易事。
莫非是她背错了?
云瓷宁重新回忆了一遍,没错呀,书里是这么写的。
站在紫竹前的云瓷宁愣了半晌,忽而一拍脑袋,上学时老师怎么说来着?
“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敢于挑战权威!就像车上装的导航一样,提醒你向前直走,你明明瞧见前头一个坑难道还超前开吗?肯定要绕开呗!
竹子是后天生长最快的植物,说不定是这里的竹子生的太快,破阵方法还未来得及改变,所以才会有紫竹挡住她。
云瓷宁喜滋滋地想了想,绕过那株紫竹,瞧见云瓷宁这番动作的临渊却有些遗憾地摇了摇脑袋。
*
两个时辰了。
云瓷宁还在紫竹林里头晃悠,肚子早已开始抗议,云瓷宁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从遇见那株莫名其妙的紫竹开始,后头便全都走错了。
原本她以为东行、西行什么的,就跟玩家家酒一样容易,现在她决定收回方才立下的flag,皱了皱眉头,云瓷宁始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预备靠在一株紫竹上歇息一下,那株被云瓷宁靠着的紫竹却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在云瓷宁靠上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长满紫竹的那一小块儿土地,现下变得光秃秃的。
“原来如此!”云瓷宁茅塞顿开,原来她方才绕过的紫竹只不过是阵法造出用来迷惑她的幻象!
知晓是哪里走错了,解决问题也便容易的多。云瓷宁退回方才的位置,继续按照书上的方法一步一步破阵。
最后一步:“正北行五步,见蟾蜍,阵法破,得出。”
“哈哈哈!”又是同方才一样的情况,面前多出一株紫竹,“别想骗我!”
云瓷宁飞起一脚,只听“咔擦”一声,云瓷宁恍若听见自己的脚趾骨清脆的响声,疼的她眼泪汪汪,毫无形象地一只脚在竹林里头跳来跳去。
竹林尽头的临渊抽了抽嘴角,接着用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你破了阵。”
仅仅不到三个时辰,她便顺利出来了,想当初,他花了整整三日,才通过师父的这个考验。而面前这个瞧上去并不聪明,实际上也不怎么聪明的女子,竟然三个时辰便通过了。
“是……”云瓷宁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答道,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要瘫在草丛中长眠了。
“你可以出去了。”临渊收好手中的水云幻镜,手伸了伸,脑袋望向自己的身后。
方才还颓废不堪的云瓷宁听见这句话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呀?”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鬼地方去找小黄鸡了,云瓷宁此时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出去。
☆、第044章 素手一挥,枯骨成堆
“不过,要凭借你自己的本事出去。”临渊退后了两步,依旧保持着旁观者的姿势,双手抱臂,倚在一棵大树旁望着云瓷宁。
云瓷宁比了个“ok”的手势,“好!我绝对不会麻烦你的,哥们儿!”云瓷宁信心十足地说出这句话,说罢,扭头将周围的环境瞧了个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山谷的四周,立着四面结结实实的围墙,她瞧了半天,都未曾瞧见出口在哪里。
云瓷宁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怒气,咬牙问道:“门呢?”
临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优哉游哉地说道:“没有门呀!”
“!”云瓷宁差些上去把临渊给揍一顿。没门?这是在暗示自己,想逃,门都没有吗?她在心中重复了无数遍南无涯曾经说过的话——“世界如此美好,我不能太过暴躁。”
良久,她平静下来,眯着眼,脸上挂着天使级的笑容问道:“没门,那哥们儿你平日里和毒姐姐是怎生出去的?”
“我与师父一直呆在毒仙谷,未曾出去过。”临渊眨了眨眼,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云瓷宁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呵呵!”楚玉蕤咧开嘴,对着临渊皮笑肉不笑。“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一锤子抡死你,四周都是墙,难不成她还有自动探测功能,碰到墙飞进来的?
接收到云瓷宁的笑,临渊并未生气,挑了挑眉,摊手道:“墙是你来之后师父才建起来的。”
“我来这里才七日!”云瓷宁伸手,比出“七”的手势,她脑子有时候是有些不灵光,但还不至于蠢死。七天就建四面围墙,还这般高,神都没这般快吧?
“是七日又八个时辰。”临渊纠正道。
这个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好吗?“建围墙建这般快,秦始皇建万里长城时就应当教毒姐姐穿越过去,素手一挥,一个长城不就出来了?若当真如此,孟姜女怎会这般惨,失了自己夫君不说,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你在嘀咕什么?”临渊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云瓷宁嘴一张一合,差些便要揉着脑袋暴走了。
云瓷宁摆摆手,十分嫌弃道:“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仙女的烦恼,你不懂。”
一串咳嗽声从临渊那里传来,大概是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总之,为了小黄鸡,她拼了!墙又不是没爬过!大不了再摔一次,就是不知道以临渊的武功能不能接住自己。
虽然面前依旧是墙,但这面墙比家里头的高多了而且也没什么缝隙可找,云瓷宁只能垂头丧气地在那面墙前头晃悠。
不知为何,瞧着垂着脑袋的云瓷宁,临渊心里头竟然生出一分恻隐之心,未曾去管曲千靥曾经交代过他的事情,开口想要帮助她,“其实我……”
一句话还未说罢,便被云瓷宁打断,她伸出一只手向后一推,差些打在临渊的脸上,“你不必说了,我说过不会麻烦你的!你就在我背后默默给我精神支持吧,哥们儿!”
“……”算了,他方才生出的那分恻隐之心就当是喂狗了吧。
面前的云瓷宁将自己的一双手举起,对着那面墙比划了一会儿,又压压腿,扭扭腰,一旁的临渊瞧得目瞪口呆,最终云瓷宁双手撑在墙上,长叹一声,“唉,其实我好想放弃。”
“咳……”靠在树上的临渊差些一头栽在地上。
但她并未放弃。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最喜欢做的便是口是心非。
明明嘴上说了放弃,心里却仍旧咽不下那口傲气。云瓷宁咬了咬嘴唇,不管前方的那一关有多难闯,她已经度过了这般多关,怎么能在最后一步放弃?
身子从半空中掉落,她摔得四脚朝天,肩膀磕在地上,尽管是草坪,但依旧能教云瓷宁疼的龇牙咧嘴。
临渊的手还停在半空之中,有些颤抖,想要将地上的她拉起,云瓷宁却如同没有知觉的木偶般,从草坪之中起身,擦了擦满是灰尘的脸,继续朝着那面墙去爬。
一样的状况,她没有轻功,翻过这面墙对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云瓷宁却站起来继续方才的动作。临渊别过了脑袋,不敢再去瞧那因身子落地扬起的灰尘与荒草叶。
他敛眉,掏出了袖中的水云幻镜,尽管上头只映出了自己的那张面孔,他却拧紧眉毛,想到了曲千靥闭关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要走,便教她走吧。”
临渊微抬了抬首,不知师父这般做的用意到底是为何。先前她主动收云瓷宁为徒便已经教他十分惊讶了,现下竟就这样将她放走,难道师父不担心这里的阵法被别人破了吗?
“但不许帮她,能不能出去,凭本事。”曲千靥的语气恢复了从前的冰冷,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
“可师父,那百足阵……”那百足阵,自己从前花了三日才从里头走出来,她当真能办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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