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心中叹息,他弟子们的心里压力还是太嫩了。
坐在莲池边上的桃蓁以身体抱恙而坐一旁歇息,好整以暇地瞧着他们混乱,笑意不断涌上眼里。
在她快要笑抽过去时候,墨渊转头瞪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些。桃蓁怎么可能听他的,仰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瞧着他。
若是其他男人敢这般轻薄她,她桃蓁定会将那个男人煎皮拆骨,让他元神烟消云散。
她现在对他小惩大诫,已经是她最大的宽恕。
墨渊自知占她便宜确实非君子所为,只好今日一整天都任由她摆布胡闹,将他一身形象给破坏够彻底。
反正错或对,他都宠着。
或许是桃蓁玩累了,日落黄昏时,携着他站在昆仑墟庭院的围栏处,眺望这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墨渊与她并肩而站,为哄她,墨渊尝试伸手指着苍穹的一朵云彩道:
“那朵云状似一个桃子。”
桃蓁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朵云,眉眼抽搐,摩挲着下巴,道:
“我只看到一只牲畜,你看那朵云有四只模棱两可的脚。”
经她这一说,墨渊也觉得确实比较像一只坐骑,他顿时窘迫不再言语。
天空那朵似桃子似坐骑的云漂浮过去后,他们二人仍旧不言不语,静静地享受此刻的美好。
不知何时,渐渐靠近她的墨渊已经从她身后拥住她,桃蓁也没挣扎,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看这夕阳西下。
其实她一想起他说他占她便宜的话语,她实则又羞又恼。
残阳如血,落在桃蓁艳丽脸容上,更添娇艳,垂眼看她的墨渊不禁心动,俯身轻吻她绯红的脸颊。
突然被吻的桃蓁侧头惊慌地看着尽在咫尺的俊容,她呼吸一窒,便怔了。
落日斜晖照亮了他深沉眸子中藏着的绵绵情意,浓烈如一坛埋藏千万年的美酒,让人欲欲想尝。
桃蓁觉得她未尝先醉,是她在这两万年中,将他这份浅显易懂的情深给忽略了。
原来她算尽人心,却唯独漏了他。
墨渊见她这般专注地凝着他,他忍不住伸手去抚着她如花的脸容。
“桃蓁……”
他低声婉转,一声入骨入心,桃蓁从不知她的名字竟这般好听。
他缓缓靠近,彼此呼吸相缠,桃蓁含笑问:
“你想欺负我?”
墨渊笑了,将唇印在她的唇角后,回道:
“是,想欺负很久了。”
他这会不再让她有机会说话,直接将唇覆上她红润的唇瓣。
两唇紧密相贴,唇上的温热柔软渐渐地入了他们的心,他们睁着眼柔情又紧张地相看对方,就足以让二人的心拉近。
桃蓁心跳如雷,唇上的柔软似乎不满足这般浅贴,开始吸允轻含住她丰满的唇瓣。
还未等墨渊更深一步,便被桃蓁推开了,她唇角翘起,双颊晕着一抹红意。
“我还有正经事和你说。”桃蓁赧然,撇过头不看他略埋怨的小眼神。
“这就是正经事。”墨渊一本正经道。
桃蓁一口气噎着,嗔他几眼,才缓缓道:
“你的伤势需要闭关些许日子才能完全痊愈。”
桃蓁与他对望,不再躲闪,道:“黄昏过后,我便回桃林。”
墨渊深沉的眼盯了她半晌,才道:“你都决定了,我有何理由挽留。”
他眼底深处的落寞,藏得极深,要不是桃蓁心神放在他身上细看,定会像以往,将这切给忽略。
她上前捧住他板着的脸容,拉扯着他嘴角,这小媳妇的模样真是可爱。
“我不想再逃避,我将近两万年没有见过白真,想看清我心里对他还剩多少情。”
墨渊抓住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不回去不看清,又有何妨,日后与我似今日般相处,亦是件乐事。”
墨渊心间的患得患失之感油然而生,他捏紧她的手。
“始与终总该有个说法,墨渊,你难道想让我这生都逃不出对白真的念想中吗?”
桃蓁见他眼底的一抹不安,便知他误会了,她对他解释:
“这次回桃林就是为了彻底与他那段情痛快地来个结尾,告别了过去,才能有以后。”
墨渊将她拥入怀中,“我等你回来,与我开始。”
桃蓁仰头,戏谑道:“你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亲也亲过,莫非墨渊上神想不负责任?”
墨渊宠溺地刮了她挺直的鼻子,俯身垂头,额头紧贴着她白润的额头,目光灼热,沙哑的声音从他薄唇传来。
“桃蓁,我想吻你。”
桃蓁娇羞,脸如被火烧般滚烫,攥紧他衣裳,声音温软:
“回来后,小女子任凭战神大人处置。”
墨渊笑出声,将这个令人又痛又爱的女子紧紧拥住,桃蓁唇角翘起,梨涡渐深,伸手同样紧紧地将他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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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墨渊笑出声,将这个令人又痛又爱的女子紧紧拥住,桃蓁唇角翘起,梨涡渐深,伸手同样紧紧地将他抱住。
二人紧密相拥直至黄昏将末,夜幕降临,才肯松开对方。
墨渊送她到昆仑墟大门,桃蓁便不让他送了。
“又不是从此不见,就是数日罢了。你回去吧。”桃蓁艰难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没有手中温软,墨渊握了空,不舍地想再牵住她的手,却被她躲闪兼瞪一眼。
“你快快回去。”桃蓁催促着。
“我看着你走。”
桃蓁点头,转身离去,墨渊挺拔的身影立在大门前,如黑曜石的双眼凝着她纤细的背影,渐渐离去。
桃蓁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他定还在,就不想徒生依依不舍之情。她在树林间穿越,走到山下。
途径一个林间空地时,她止住了脚步。
她环视四周,即使过了多年,她还是记得这儿曾有一间木屋,是她千方百计引诱墨渊至此,设局报复他。
桃蓁忍俊不禁,他们第一次真正见面的场面竟是这般剑拔弩张,如今想来倒是津津有味,记忆深刻。
在此停留些许时间才继续往前走,在快要走出林间时,前方有个修长身影。
他站在沉沉暮色下,深蓝衣袍已染了黑,暮色中她还是能看见那人长发束于冠中,周身是令人敬畏的仙气。
“墨渊你……”
他走上前,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紧蹙的眉舒展,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刚毅的五官在暮色中柔和了。
“有句话,忘了与你说。”
“你说,我听。”桃蓁靠在他溢满清香的胸膛,等着他说。
墨渊将她拥得更紧,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乎将这沉沉暮色给撕裂照亮,他说:
“一个月为限,你未归,我便去找你。”
*
桃蓁在夜色中与墨渊告别后,她便用了多个时辰,磨磨蹭蹭地往十里桃林走去。
从黑夜走到翌日清晨,朝阳东升,朝霞染了天际之时,她终于回来了。
明明只需腾云便能极快到桃林,但桃蓁心底百感交集,慌张又不安,思切又胆怯。
两万年前,她搁下狠话说再也不回十里桃林,但这些年,她多少个夜里都梦回那漫天桃花的地方。
阔别多年,这里仍旧如记忆般绚烂,漫山遍野千树万树桃花开,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抿紧唇瓣,步履缓慢又沉重地踏进桃林。
在桃花纷飞的指引下,她渐渐靠近曾居住的木屋子处,遥远地,她看见了在树下木桩下围棋两个风华男子。
一个风流倜傥,一个儒雅俊秀。
她止住了脚步,再也抬不起脚靠近,就那样静静地凝视他们面带笑容地下着围棋。
她知道他们定能察觉到她的气息,但他们却没有转头看她,桃蓁的心霎时感觉被人用硬邦邦的石头捣着,砸着。
好疼!
是她先抛下桃林这个家的,如今还能回来吗?
在她惆怅渐生时,坐在木桩子的两个男子停下下棋的动作,眉目温和地转头看着她。
白真眉目柔和得似能暖和冰天雪地,他唇角翘起,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你回来啦!”
桃蓁鼻头泛酸,心里的惆怅被他的笑容被治愈了。
一旁的折颜摇头,笑道:
“没见一阵子,怎么这般傻。别傻愣在那,过来沏茶。”
“好久没喝到小蓁沏的茶,甚是想念呢。”白真伸手呼唤她走过来。
泪眼婆娑的桃蓁,所有的不安早已烟消云散,这儿仍旧是她的家。桃花树下,她漾起真挚的笑意,一步一步往他们方向走去。
“我回来了。”
她碎玉落地的清脆声音随着这阵风,飘散在十里桃林。
明明多年未见,但却像仅是昨日分别,岁月并没有将这份情给磨灭,许是她念着他们,许是他们亦是打听着她的事情,关心着她。
桃蓁在旁给他们沏茶,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时不时回答着他们俩的问话,话题也是闲话家常与斗嘴。
“你与墨渊处得如何?”折颜忽而扔出这么一句话。
在洗茶的桃蓁手一抖,与墨渊亲昵的画面涌上,她尴尬地红着脸。
“奇了,你这丫头现在是在不好意思?”折颜仿佛看见了怪事,他八卦的眼神直盯着难得羞窘的桃蓁,继续戏谑:“莫非,已是木已成舟,啊!”
桃蓁直接拿滚烫的茶杯砸向折颜,瞪着他道:“都老大不小了,说话总是这么欠扁!”
“折颜,你这是活该。”
白真也不帮他,白真把目光移向一旁的桃蓁,蠕动着唇瓣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桃蓁若有所觉,侧头目光与他一对上,她心里一阵慌乱,急急地转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眉眼。
白真摇头叹息,一阵黯然。
他们继续下棋,桃蓁则去厨房的木屋里做些下酒菜,与他们夜间饮酒谈天。
他们三人各挑一棵桃花树慵懒随意地躺在上面饮酒,月华如水,落在他们恬静的脸容上。
桃蓁头枕着自己的手,腿则架在一旁的枝丫,抿了一口酒后,她说:
“这些年,我常在昆仑墟后山的桃花树下喝酒,我便念着这里的漫天桃花,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的,说再也不回来是假,逃避是真,为了我那该死的自尊心。”
桃蓁再抿了一口酒水,便听见折颜一贯腔调的话语传来。
“你不在,我更是省心。这儿本来就是你出生之处,何时都能回来。”
“你这只老凤凰,想要安慰我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两万年了,都不来昆仑墟看看我。”桃蓁侧头埋怨。
“我可不敢与战神墨渊对敌,敌不过呀,敌不过呀。”折颜揶揄着。
桃蓁一听,便知折颜定是上过昆仑墟,定是墨渊那登徒子和折颜说了些羞人的话,才会让折颜放下心让她呆在昆仑墟多年。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别回来。”
“非也非也,你的房间,真真一直都在为你打扫,我们知道你是会回来的。”
折颜突而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从树上起身,神色认真深沉地瞧着桃蓁,继续道:
“桃蓁,日后就莫要再赌气离家出走。”
桃蓁亦从树上起身,难得向折颜认错,“这次出走就足够我难受了,我怎会再次自讨苦吃。”
折颜也没想责怪她,毕竟当时她那心伤的模样,确实伤情啊。他转头看向一整晚都未开口说话的白真,顿时头晕头疼。
“我先去酒窖里找找我的桃花醉,今晚可是要不醉不归的。”
折颜笑着离开,桃蓁当然知道他为了让她和白真独处。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那边一声不吭的男子,以往对他的情意涌上心头,甜酸苦都齐了。
他绝情的狠话让她胆怯退避。
在桃蓁踌躇不定时,墨渊的脸容浮现,桃蓁才有勇气走向白真。
她仰着头,拉扯着树上他垂下的白衣袍,白真放下酒瓶子,优雅地从树上下来,站在她对面。
四目相对,他们俩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抱抱你。”桃蓁轻声。
白真点头,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中,桃蓁伸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对她的疼惜,白真从未少过。这些年未见,却很是想她,担忧着她。
“小蓁,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但这桃林终究是你的家。”
“从未恨过,怨过你,我只是怨我自己为何不早点与你相识。”
“白真,若我早点与你相识,你可否会心悦于我?”
桃蓁从他怀里退出,仰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白真目光闪烁,似犹豫似疑惑,他拂了拂她的额间的发丝,摇头道:
“从我有记忆开始,折颜便一直在我身边,我无法想象从一开始便没有他。”
白真的手从她的发丝挪到她的脸容上,温声认真道:“若是非要我在四海八荒娶一个女子为妻,我会选择你。”
绷紧脸的桃蓁霎时笑了,连带白真也被她给染上了笑意。
“有你这句话,待你的情便值了,也无憾了。”
白真将她再次拥入怀中,愧疚难安又感谢着:“小蓁,谢谢你待我的情意。”
“不要对我心生愧疚,我现在过得很好。”桃蓁拍拍他的背安抚着。
“是因为墨渊上神吗?”
提到墨渊,桃蓁不禁眉眼染上了愧意,她微微用力挣脱了白真的怀抱,走到一边的桃花树下,黯然地伸手轻抚着树皮的粗糙。
“我方才不是说过我在昆仑墟时常在后山饮酒,那会的我总是在树上看月饮酒,全副心神都神游了,却忘了树下有个男子在看着我,陪着我。”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沉默不语地伴在我左右。”
桃蓁收起抚摸着树皮上的手,她转头看向白真,在夜间嫣然一笑,如桃花绽放时艳丽动人,让白真移不开目光,她神采飞扬地笑说:
“我桃蓁从不是个爱吃亏的人,当个战神夫人比当狐帝儿媳来得更多人敬仰。”
白真一笑,“看来呀,我这个小小的上仙是难以与墨渊上神可比了,入不了咱们桃蓁大小姐的眼。”
“我只是顺应天命,顺从我心,与他携手一生。”
桃蓁双颊发烫,但眼底是坚决的光芒,她唇角翘起,梨涡漾起醉人的温柔,她坦然道:
“白真,我不想瞒你,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相伴到老的男子,而墨渊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吗?”白真呢喃着。
桃蓁仰头,目光穿越桃花与黑夜,落在那一轮皎洁明月中,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他。
想起与他曾在月下小酌,她教他猜拳,趁机捉弄他、逗他的时日。
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在她猝不及防,无任何防备时,他静默的情意悄然进了她的心底。
白真将她脸上的柔情看得很清楚,他明白眼前的女子是真确将他放下。
他也可以放心了,她终于觅得她心中所要,第一个怎能敌过最后一个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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