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听了她的话,便把药丸吞下去,桃蓁见他吞了才放心。
“小蓁,我听你的。十七呢,她有没有事?”
“没事,她好得很,你先担心好你自己吧。”
桃蓁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斜眼瞧见躺在一边的鲛人,甚是苦恼。
“这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令羽问。
桃蓁不答,直接将她自己的头发弄得凌乱,还撕破她自己的衣衫。
“你这是做甚!”令羽按住她,不让她再撕开,眼睛也不敢往她身上看。
“不做出一副我被欺负的样子,怎么安全走出去。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桃蓁先是踢了几脚躺在地上的鲛人,让他踢令羽,她要踹回来。
踢了好几十下,她才嫌弃地扶着他来离开此处,走到门口处,听到令羽忧心的嘱咐。
“小蓁,事事小心,护着你自己不要受伤。不然,师父定会也跟着你伤。”
令羽很明白,桃蓁在师父心中是何等位置。
“墨渊有你这般为他着想的弟子,是他的福气。”桃蓁对他一笑,便离开了此处。
路上的翼兵倒是没什么疑心,任由她扶着鲛人族世子回他的房里。
桃蓁喂他些药,让他昏昏睡睡三四天。趁天色微暗,便回到自己的木屋里。
白浅见她一身狼狈,吓得半死,不停地追问发生何事,桃蓁只好简言告知。
“小浅,这事绝不能让墨渊知道。”
“好,听你便是。喔,对了,我上回不是与你说过我与二皇子离镜相识成朋友,他与他妹妹胭脂说可以带我们离开此处。”
“甚好。”
桃蓁似乎不惊讶,她照常品着茶水,以白浅这容颜与性子,能让那二人倾心也不奇怪。
反正,就算离镜他们没有办法带他们离开,如今来了翼界这么长时日,在昆仑墟上的上神也该出关了。
“好啦,既然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我们就安心睡个好觉吧,可好?”
“好,我都快困死了。”
桃蓁与白浅和衣便各自躺在床上歇息了,也不知是哪一年开始,白浅坚决不肯与桃蓁同榻而眠,桃蓁也没追问,自己霸占一床也是乐事。
这晚,白浅睡得很是安稳,而桃蓁做了个梦。
梦中白雾缭绕,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她用袖子拂开重重白雾,这地方似乎像昆仑墟。
“桃蓁,桃蓁,桃蓁……”
她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声声哀切婉转,桃蓁顺着声音走过去,她看见墨渊闭眼打坐,嘴里痛苦呢喃着她的名字。
她想走过去,可惜雾越浓,眼前一黑,她便从梦中醒来,她擦擦额角的汗水才起身。
她没多在意梦中之事,全当是个日有所思的噩梦。
今日的阳光暖和,是个适合踏青的好日子,也不管这里是翼界,桃蓁一脸闲情地在这丛林间漫步,花香四溢,树木苍郁。
她半蹲在花丛里折花,手捧了一束绚烂的花儿,她垂头嗅着花香,忽而一缕缕白雾在眼前聚拢。
白雾里落下了如天神降临于地的男子,他面如冠玉,仙气刺骨寒冷,他眉目如月华,一看见了眼前的女子安好无恙,提起的心才能放下来。
突然乍现在眼前的墨渊,让桃蓁微惊,还未开口就被他强行揽入怀中。
“你可有伤着了?”
桃蓁知道他们不该这般,她推开他,远离他一尺,面色平静道:“回上神,我无事,我们该去找司音与令羽。”
她刻意地远离,眼底的疏离,墨渊都知道她在与他划清界限。
当断即断,好一个桃蓁!
他们保持着一尺的距离走出山林,桃蓁捏紧着手,好让她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若十七受伤,你可会……难过?”沉寂的墨渊突然来了一句话。
桃蓁点头,“会。”
开口问话的墨渊,又沉寂下去了,桃蓁猜不出他问这话的缘由是何,想了许久都不通。
过一会,他们便在池边找到了白浅,白浅一看到墨渊又是抱又是跳的,乐坏这孩子了。
紧接着,他们也把令羽救出来,墨渊手持利剑,杀了一轮又一轮的包围,但世事哪有这般顺利,擎仓带着手下围攻他们四人。
“墨渊,真想不到你为了三个小徒弟,违背盟约,来我大紫明宫大开杀戒。”
墨渊上前,冷光乍现,“擎苍,你妄为翼族之王,不过是个狐潜鼠伏之辈,竟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来绑我徒儿,如果要的是一战,那便战吧。”
墨渊举起利刃,剑光指向擎苍。
擎苍与墨渊一触即发,二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刀光剑影中的仙气剑气足以将他们给甩远。
扶着令羽的桃蓁柳眉蹙起,将令羽交给白浅来扶着,她守在二人面前施结界护二人。
擎苍将墨渊引远,趁空隙,竟手持武器往她方向攻来,幸好二皇子离镜挡了一击,大喊着:
“快走,他有东皇钟!”
擎苍再来第二击时,桃蓁已经做好用尽修为来挡住。
墨渊心惊胆战,不顾一切地飞到桃蓁身前护住她,墨渊杀意凛然迸发,持剑杀得擎苍步步败退。
这会,苍穹乌云聚拢,电闪雷鸣,令羽吃惊:
“天劫!”
桃蓁看了令羽与白浅,猜出定是白浅飞升上仙的天劫,她对着浑身杀意的墨渊喊道:
“墨渊墨渊,今日这笔账日后再算!我们得先离开。”
桃蓁的声音,让墨渊收敛周身的凛冽,他飞回去环住桃蓁,白浅环住令羽,飞离翼界。
苍穹的雷声震耳欲聋,他们匆忙回到了昆仑墟,墨渊吩咐弟子布结界,他放下桃蓁,命令道:
“你给我站在这,哪儿都不许去!”
墨渊拽着白浅的手往莲池洞府的方向走去,桃蓁怎么可能听他的话,现在是白浅历天劫的关键时刻。
她紧随他们跑进去,她看到了墨渊拥住白浅,硬生生地替白浅受了一道天雷,桃蓁心惊,慌乱地咬破她的手指,直至鲜血涌出。
墨渊将哭闹不停地的白浅扔去洞府里,布结界不让她出来,准备继续受剩下的天雷,可仿佛能撕裂黑夜的天雷竟往桃蓁的方向劈去,墨渊脸色瞬间惨白。
桃蓁闭眼施结界去承受这天雷,但天雷还未至,她便被人拥入怀中,背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
声声雷鸣,振聋发聩,天雷一道又是一道地劈在墨渊身上,桃蓁清晰地能感受到雷电在他身体流动,撕裂着他全身,但他仍旧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脖颈间能感受到他紧闭双唇,不让鲜血喷涌而出。桃蓁抓紧他的手,想替他分担些疼痛。
这天雷劈下来,明明只是几瞬间的事情,但桃蓁却觉得过了一个冬天般漫长,凛冽地刺进她心中。
甚疼!
雷鸣停止,泪眼婆娑的桃蓁心慌意乱,双手发抖地在腰间拿些护心脉的药给他吃。
“墨渊,快吃!唔唔唔!”
本塞给他的药丸,被他强硬地用手塞在她自己唇中,他声音隐忍低沉地说:
“你先吃。”
墨渊见她吃下药丸,才微微心安,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想要确定她是否无事,千百般忧心地问:
“可有伤着了?”
桃蓁摇头,他明明唇角都沾满了血迹,居然还来问她可好。
这个傻瓜。
“让你呆着别动,就不能好好听一次话吗?若你伤着了,我怎么办。”
墨渊将安好的她拥入怀中,无比庆幸她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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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让你呆着别动,就不能好好听一次话吗?若你伤着了,我怎么办。”
墨渊将安好的她拥入怀中,无比庆幸她没事。
“我可是桃蓁,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伤得更重,走,我带你去疗伤。”
桃蓁吩咐着看发生何事而冲进来的叠风,让他抱着飞升上仙晕过去的白浅回房间,她则带着墨渊去他房间养伤。
墨渊在榻上打坐疗伤,桃蓁则去给他煎药,她捧着热乎乎的药递给了已经睁开眼的墨渊。
墨渊在喝药时,桃蓁忍不住出声说几句:
“你宠啊音也要有个限度啊,这天劫是她该受的,便让她受,她终究要历劫而长大的。”
墨渊不语,他说不出因为不忍她为十七受伤而难过,他怕桃蓁为难又躲着他。
桃蓁被看得浑身不自然,她摸摸脖子,将他的饮完药的空碗拿去一边。
“你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墨渊不挽留,他自知留不住,只会让她躲得更远。
桃蓁离开他的房间,便去了白浅房里看看她如何了,这丫头怎么自己要历天劫都算不出来。
她给白浅把脉,知她并无大碍就放心,白浅周身的仙气,让她知道白浅已成了上仙。
“恭喜你,飞升上仙!”
桃蓁捏捏她白嫩的脸蛋,心想给她送何贺礼好,给些丹药让她玩,也怕她闯大祸,送一身女装?
提到新衣裳,一道闪光在桃蓁灵台闪过,她撑大双眼,猛然记起墨渊今日穿的是她给他绣的衣裳,那日桃花树下,他穿得亦是这身衣裳。
那可是沾了梦回叶汁的衣裳。
桃蓁抿唇,火急火燎地往墨渊房里冲去,冲到他的榻前握住他发滚的手掌。
躺在榻上的墨渊,双眼紧闭,剑眉紧皱成了个小山峰,满头大汗,他痛苦地喘气呢喃着:
“桃蓁,桃蓁,你心里始终没有我,为何,为何!”
“……我从未将你待成弟子过。”
“两万年都不足以忘了吗?”
“桃蓁,桃蓁桃蓁……”
墨渊攥紧她的手,梦中的他,只想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桃蓁听得很不是滋味,她知道他在噩梦中,循环着那日桃花树下她伤他心之事。
梦回叶,沾染了,是循环千年那日噩梦的毒药。
“我不知道,我会伤你至此。”
原来这些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她造的噩梦中过着。
桃蓁红了眼眶,他每一句痛苦的话语,抽打在她心间,疼得出血!
对了,她的血,她的血能解梦回叶的毒,她失措地变出一把匕首划破她的手掌,殷红的血顺着伤口露出。
她扶起墨渊,将掌间的血液喂入他的唇中,他本苍白的唇此刻艳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妖冶。
她在房内喂血,房外正是乌云密布,雷鸣闪烁,似乎在等待些什么而一触即发。
桃蓁不知给他喂入了多少鲜血,他才渐渐蠕动眼皮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桃蓁紧绷的心也无法放松下来,她垂头问:
“为何,为何还要穿着这身衣裳?”
意识开始清明的墨渊,映入他眼帘的是她满是鲜血的手掌,他心惊地拉过她的手。
“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桃蓁任由他拉着,她双眼仍旧看着他,继续问:
“为何还穿着这身衣裳?”
墨渊恍如未闻,他急急地去翻找伤药给她擦药,他轻柔地将药粉涂抹到她甚深的伤口,墨渊心疼又生气。
“疼吗?”
他细心呵护着她受伤的地方,温声问桃蓁,见她双眼通红,墨渊心慌了,他知道,桃蓁就像个长不大的娇气孩子,怕疼,怕冷,怕热!
墨渊哪儿舍得她疼,对着伤口温柔地吹着气,试图减轻她的疼。
“为何,还要穿着这身衣裳。”
桃蓁抽回在他掌间受伤的手,目光攫住他双眼,不依不挠地继续问。
墨渊抿唇,似笑非笑,手轻抚着他的袖子,道:
“你不在,想着有这身衣裳伴着也是好。”
“你疯了吗?这衣裳一针一线绣得都是毒、药,你明知已中了梦回叶的毒,你继续穿着只会毒入攻心!”
桃蓁震惊,忍不住拍桌痛骂这个傻子。
墨渊眼神略过着急,猛地拉过她伤着的手,看看伤口是否有裂开。
“你气我,躲我,都好。身体虽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时,就没有想过别人会心疼吗?”
墨渊气她的任性,伤她自己的行为。
“那你呢,明知有毒还照样去尝,你为何要让我这般内疚。”
“墨渊,你的情,压得我这里好难受。”
“日日都在怕,见到你我该如何,好不容易对你狠下心,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桃蓁双眼含泪,锤着她自己发涨的胸口啜泣道。
墨渊不知,他放在心尖宠着的人儿,他的情竟伤了她,让她痛苦落泪,他一时胸口抽疼地让他浑身发颤。
墨渊眼底是愁云聚拢,是比那天雷还来得可怕的伤痛,他闭上眼睑,不让这份情感让她更愧疚难安。
他强忍着心中撕裂的疼,别过身,抿唇压低声音,艰难道:
“桃蓁,你……你离…开…”
墨渊话还未说完整,怀里无端端扑来个娇软的人儿,他睁眼看着拥紧他的桃蓁,一时之间不明所以。
桃蓁不忍他这般黯然销魂的伤心模样,既然欠下了,那她就该还。
她紧拥着不放,墨渊亦顺从本心,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想将她揉入骨血。
“你说给我两万年忘了你,你给的时间太短了,我根本就做不到。”
“既然你忘不了他,就不要忘,你亦不要逼我忘了你。”
桃蓁听得心伤,从他怀里仰着头,抚上他的苍白的脸容,坦然道:
“我并非故意要伤你心的,面对你,我始终理智不下来,心里乱糟糟。”
“都怪你,我好不容易狠下心,你又让我动摇了。你来翼界找我时,我其实是开心的,你受天雷的时候,我是想替你受着,你中毒的时候,我……我好生心疼。”
“既然你忘不了,就不要忘了我,我也会努力地将你成为我情之所系,心之所要之人,好不好?”
她泪眼朦胧,也藏不住她眼底的真挚。
墨渊温柔地抚着她的眉眼,他好怕这还是在梦里。
指腹间的温度让他狂喜,将她搂得更紧,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不敢相信这刻是真实的,方才那种苦痛,他再也不想尝。
“你在,便好。”
桃蓁也放宽了心,唇角带笑地埋入他的怀里。
相拥还不到一会,忽而,本来拥着她的男子像失了重心似的,向她娇小的身子压来。
他沉重的身子,桃蓁勉强搀扶着。
“喂,喂,墨渊,喂,墨渊!”
桃蓁伸手给他把脉,他脉象平稳,便松下心。他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桃蓁无奈地笑看他唇角微弯的睡颜。
“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刻睡着的,而且还是熟睡。”
桃蓁伸手揉捏着他的脸,又不忍太大力吵醒他,只好步步艰难地将他拖回榻上歇息。
给他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可睡梦中的墨渊拉住她的手不肯放,桃蓁挣扎无果,便趴在榻上托腮看他恬静的睡颜,伸手去描绘他深邃精致的五官。
来来回回地抚了几遍。
“或许,爱上你并不是件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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