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喝着茶说笑了一会儿,季晗又提到了之前的话题,“刚刚听妹妹说这‘傲’、“娇”二字,不知是哪个‘傲’?哪个‘娇’?”
季念然思索了一下,微微一笑道:“自然是‘骄傲’的‘傲’,‘娇气’的‘娇’了。”
季晗和秦雪歌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都觉得好奇又有趣,“这个词可怎么解释呢?妹妹是从哪里看来的?”
“就是形容一个人外冷内热。”季念然细细地给他们说明,却有意忽略了解释这个词的来源。
季晗原本就是随口问一句,季念然不说,也就忘了。听了这词的意思后,又和自己脑海中司老爷的形象做对比,不由得抚掌大笑,“这可不就活脱脱一个司老爷嘛。之前我也想过司老爷这个人,到底应该如何描述形容,今天听到妹妹只用‘傲娇’这两个字,就把这个人物给说尽了!”
季念然忙谦虚地道:“司老爷这个人物形象还是很饱满的,哪里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能说得清楚的,二哥哥不过是找个机会夸妹妹罢了,妹妹我是不敢当的。”
“妹妹这《薄生传》读得倒是细致。”季晗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秦雪歌,“秦家表弟也爱这书爱得紧,经常和我说到书中的某些细节,我都不记得了呢。”
这套书的魅力,季念然当然有过更深的体会,也随之附和,“居家无聊……这书写得也确实好看。”
“秦家表弟说,秦家表哥认识写这书的先生呢。”虽说不是他自己认识,但是季晗说给季念然听的时候也带了几分炫耀的意思。
对于这位神奇的很有想法的作者,季念然是真的有几分好奇,她连忙看向秦雪歌的方向,好奇地问:“表哥可知道这部书的笔者是男是女?”
秦雪歌还未说话,季晗倒是先叫起来,“这可奇了!四妹妹怎知这部书的笔者竟是位女子?”
只因《哈利波特》的原作者就是位女子,季念然刚刚提起来的时候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位山寨知名小说的作者竟然真的是女子。季念然愣了一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装出一副娇憨的样子试图含糊过去,“我哪里知道,不过是随口胡说的罢了。”又抑制不住自己对这位女子的好奇,朝秦雪歌问:“不知是哪位奇女子,竟写出这样新奇的故事来?”
《薄生传》作者的真实身份知晓的人不多,但是秦雪歌却从来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秘密,毫无隐瞒地给季念然吐露了实情,“这倒真是位奇女子,是京城稻香书院山长的女儿。她弟弟也聪明得很,有一次我哥哥帮过他一个小忙,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姐姐就是《薄生传》的作者。”
这位同是穿越而来的“老乡”,还真的是不甘于平庸!
季念然喝了口茶,又犹疑地问:“这稻香书院我也曾听说过,传说教出过很多位朝中大臣……出名得很!这位女子既然是书院山长的女儿,怎么会没听人说过此事?”
秦雪歌歪着头想了想,才犹豫着道:“这事京城大约有不少人家都知道,只不过……”他略带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就算知道,碍着稻香书院山长的面子,也不敢在外面乱说。况且,现在京城局势风云诡谲,他们有没有心思在意一部话本小说的作者,还是两说。”
季念然还想再问些什么,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嚷的声音,隔着厚实的棉布帘子,他们也听不清到底闹得是什么。季念然正要吩咐石斛出去问问,布帘子突然被掀开,金鱼和莲花搭着伴儿走了进来。
看到正围着梅花桌坐着的三个人,莲花倒是先笑了,“我就和宝瓶姐姐说,刚看到二少爷和表少爷进了四姑娘的屋子……”金鱼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了,脸上的悔意一闪而过,和金鱼一起给三位少爷小姐福了福身子,才继续说,“二老爷二太太带着三少爷一家回来了,已经到了老太太的屋里,老太太叫少爷姑娘们都过去呢。”
二老爷一家年初的时候就上京了,这半年多虽说时长有书信回来,老太爷和老太太依旧是日日惦记着。前几天刚刚派家人送信来说是已经在回江宁的路上了,没想到这就已经回来了。
季晗原本同这位二叔很是亲近,听到这话忙拉着秦雪歌起身就要往堂屋的方向走,“二叔二婶带着三弟回来了!这下家里可热闹了!”
季念然起身披上石榴红红缎面灰鼠毛斗篷,吩咐流火和授衣看好屋子,才带着石斛慢慢向外走去,已经是慢了季晗和秦雪歌一步了。她也不着急,而是边走,边和还微微有些不自在的莲花说话,“二老爷一家回来的消息,可已经告诉五妹妹了?”
“五姑娘应该已经知道了,是宝瓶姐姐亲自过去说的。”莲花回答问题的态度倒是很爽快。
东厢房和堂屋的距离很近,一问一答间已经走到了堂屋门口,小丫鬟看到她们走来,忙打起门帘子,季念然对着莲花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才进了堂屋的大门。莲花倒是微微一愣,直到身旁的金鱼推了她一把,才跟在季念然身后进了堂屋。
季府内院众人都聚集在老太太房里的小花厅内,老太太坐在榻上,怀里搂着一个看起来很壮实的小男孩儿,季念然认得是二叔家的弟弟,季旸。老太太下首两边的椅子上,一左一右地坐着大太太和二太太,四少爷昶哥儿倒是没来——冬日寒冷,老太太和大太太怕他小小年纪禁不住风吹,等闲不让他出瑞姨娘的院子。几位小姐在老太太的对面坐了一排。他们三个,倒成了到得最晚的。
三个人并排站着给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依次请了安,季晗径自走到大太太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季念然也坐到了季慧然和季茉然中间空着的圆凳上。剩下秦雪歌一个倒是有些茫然——老太太朝他招了招手,让秦雪歌挨着她另一边坐下。
“这是姨妈家的孩子?”二太太看着秦雪歌笑吟吟地问,“倒是乖巧得很。姨父和姨妈倒也放心,就这么着把他放在咱们家?”
十一月的时候秦老夫人就寄了封信来,说是这个年就让秦雪歌留在季家,不接回京城了,据说前院季老太爷那边也收到了一封秦老将军的信,说辞和这一封差别不大,倒叫老太爷和老太太双双犯了嘀咕。
虽说还拿不准秦家的意思,但是老太太也不好自作主张地对着儿媳妇露口风,只好笑着敷衍过去,“这孩子确实是个省事的,就算我那姐姐让人来接,我也舍不得呢。”
“老太太也确实会调理人儿呢,我看我们茉姐儿这半年多来养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就精神了不少。”二太太也是个嘴甜的,几句话就把老太太哄得喜眉笑眼。
老太太搂了搂怀中的旸哥儿,顺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儿,倒是笑了,“我看你也是个会养孩子的,旸哥儿就很壮实。”
原来,这府里老太爷的院子和老太太的院子都是照着北边的形式翻修过的,冬天冷的时候可以烧起地笼,倒是比别的院子更暖一些。腊月里天冷,老太太就叫人烧起了地笼,别人尚且不怎样,旸哥儿只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就出了满头密汉,老太太又摸了摸他的双手,也是热乎得很。
“旸哥儿从小火力就壮。”二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宠溺,“在京里的时候,他喜欢带着人满院子乱跑,只要不出格,我也都由着他。我娘就常说,小孩子就要这样天天跑跑跳跳地身体才会好,我也懒得拘着他。”
老太太点了点头,却不往下接这话——大太太就很喜欢把儿女们拘在屋子里。两个儿媳想必起来,还是大儿媳与她更贴心一些,又是府里日后名正言顺的当家太太,她犯不上为了这些事落了大儿媳的面子。
大太太倒是对二太太的话外之意毫不在意,她慢悠悠的开口,“这话倒也在理,这半年来我看晗哥儿跟着玖哥儿打拳,身子也比前些年壮实了不少。”
秦雪歌小名秦玖,老太太和大太太就依着季家的习惯叫他“玖哥儿”,原本大太太待这位老太太的娘家亲戚不过是面子情,没想到季晗跟着他每日打一套拳,身子倒是康健了不少。为此,大太太对秦雪歌倒是有了几分真心的疼爱,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二太太是二老爷的续弦,嫁进来虽没几年,对这位大嫂的脾气倒是摸得很透。大太太能说出这一番话,可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瞥了老太太一眼,好歹遮住了脸上的惊容,笑道,“这可是好事。”
大太太好像突然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似的,继续和老太太说道:“母亲,我想着,要不等开春了,让老爷选一位老成些的护院,带着家里的几个男孩子都练练拳脚,就算只为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她叹了口气,脸上又露出愁容,“我听老爷的意思,老太爷有意明年让昀哥儿参加秋闱,这身体若是差上一点儿,可不行呢。”
季昀准备参加秋闱是家里的大事,老太太也有所耳闻,“你这也是为了昀哥儿好,就是你公公知道了,也不会有二话。不过明年开春咱们府上事多,你和老大商量着来,到时候问问你公公,也就是了。”
大房的儿子要去考举人,二太太就有些事不关己,又引着老太太说了些京城里的事,老太太就让大家都散了回去吃午饭。
到了晚上,因着二老爷一家回来,老太爷就做主在堂屋里摆了家宴。两张大圆桌,因都是自家人,就秦雪歌一个亲戚年纪还小,就没有以屏风相隔。一大家人少有的聚在一起吃饭,倒也热闹非常,提前有了几分年味。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希望大家都吃到自己喜欢的粽子
第24章 第 24 章
人齐了,季家这个年就过得很热闹。年前家里年长的两个女孩儿都说了好亲事,明年皇上南巡早就定下了让季家接驾,嫡长孙又预备着秋闱——怎么看,季家这两年都在走好运,顺得很。
尤其是接驾,这是天大的荣耀。腊月里修园子的工人都回家去了,正月里季老太爷也不闲着,刚过初五,就天天把两个儿子叫到书房来,商量着接驾的事。
过了十五元宵节,离国子监开课的日子近了,二老爷一家又收拾东西准备进京。这些日子季茉然倒是和二太太处出了几分情谊,虽说依旧被老太太留了下来,但是二老爷和二太太走的那天,她依依不舍地送了二太太一个新荷包,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好久。
只是这伤感不过两日,随着天气转暖,季念然叫着季茉然到小花园里玩了两日,季茉然脸上就重新有了小模样。
老太太也是心下有数,私下里和宝瓶两个人在屋里聊天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季念然身上,“这念丫头倒是个好的,知道体贴妹妹。有她带着,这些日子茉丫头确实开朗了不少。”
在宝瓶眼中,家里这几个小姐中季慧然最值得重视,季初然和她最亲近。季念然虽然也很和善,也有心亲近她,但是毕竟普通了些。只是此时老太太看重季念然,那她就也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夸夸这位四姑娘,“我这些日子在一旁看着,四姑娘确实是个懂事的,性子又好。虽说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偶然说出一句半句的,也风趣得很,二少爷有时候过来,都爱去寻她说话呢。”
“哦?”这些倒是老太太平日里没注意到的,此时也被勾起了兴趣,“晗哥儿平日里和初丫头慧丫头都是淡淡的,倒是爱找念丫头说话?”
“是呢。”宝瓶忙道,“老太太还记不记得二老爷回来那天,二少爷、表少爷和四姑娘是一道进来的,就是一块儿在四姑娘屋子里聊天呢。从那以后,二少爷就开始爱找四姑娘说话了。”
老太太思索了片刻,神色倒是淡了下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你可知道?”嫡出的少爷无故同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的庶出妹妹关系变好,这可不一定是件好事,老太太不得不多费了几分精神。
宝瓶回忆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道:“听跟着表少爷的小丫鬟说,好像是《薄生传》里的什么事。那天从老太太屋里回去的时候,二少爷和表少爷聊了一路,说四姑娘提了个什么词,有趣得很。”
这并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老太太就缓下了神色。她半眯着眼出了会神,突然又问宝瓶:“我记得昀哥儿好像也和念丫头关系不错?”
“大少爷和四姑娘同一天生日呢,有这个缘分在,大少爷格外看重四姑娘,也是自然的。”刚一说完,宝瓶就发觉这话有些不妥,又忙找补了一句,“不过依奴婢看,大少爷还是更看重大姑娘和三姑娘呢。”
这才是理所应当的事,老太太点了点头,又叹道:“这念丫头倒是个有造化的。”以季老太爷对季家未来的规划,季昀的成就当在他父亲和叔叔之上。能得嫡出的长兄看重,季念然日后无论嫁到什么人家,日子都会好过几分。
宝瓶对季念然的“造化”有些不以为然,“咱家若是说‘造化’,必然还是要数三姑娘。托生在大太太肚子里,这就是大造化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叹了口气,“我倒宁愿慧丫头没这份造化了。”
宝瓶听老太太这话语气不对,心下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埋着头给老太太捶腿。老太太向来看重的,就是宝瓶这份识时务的眼力,腿上不轻不重地敲打只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起来,她半瞌上眼,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太爷前几天进内院的时候,老两口关上门说话,说着说着,老太爷就给她露了口风:现在京里面闹得已经有些不像话了。大皇子拼了命的想把皇长孙往皇上面前推,三皇子表面上本分,私下里却不停拉拢朝廷里那些很有地位的臣子。
过年那几日,外命妇们进宫朝贺,中午的宫宴散了之后,老太太的亲姐姐秦老夫人就被皇后娘娘给留下了。皇后娘娘当着几位朝中重臣家眷的面儿,先问了秦雪歌什么时候能陪着三皇子的长子一道读书,然后又向秦老夫人打听了一下季慧然的消息。虽然都被秦老夫人给敷衍了过去,但是现下朝中之人已经都知道:三皇子这是要把秦家和季家,拉入他的阵营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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