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朝一旁的侍女命令道:“夜妖医说过的话,还不照做?!”
侍女这回不敢再怠慢,连忙去端城主吐过的血。
而此时,城主夫人却再也露不出从前那张佯装温柔的笑脸了,被一个小丫头跟自己明面上作对,作为她名义上的母亲,这么多侍女妖卫看着,让她颜面何在。
她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攒了起来。
侍女将血端了过来,凤九鸢与冰凝一看,那血水中一只只活蹦乱跳的火焰蚣令两人面色煞变!
“怎么会这样!”冰凝叫道,“九鸢姐姐,你不是说父亲体内的虫卵不会这么快蜕化吗?”
凤九鸢拎着眉,确实,不过没有人动手脚的话,就算再过半年,那些虫卵也不会孵化。
小冰凝泪水窜出眼眶,目光忽然恶狠狠地看向城主夫人,“都是因为你!肯定是因为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城主夫人邢婉肜面色微微变化,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意,沉了沉眸,掩去眼底的杀意,好一会儿后,拉开一抹笑来,“凝儿怎能如此对母亲说话?既然凝儿不喜欢看见母亲,那母亲现在就出去。”
说完,看了她一眼,款步姗姗地走出了寝殿。
刚走出殿外不久,便有近身侍女低声道:“夫人,方才小小姐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奴婢觉得您应该教训教训她。”
邢婉肜睨了她一眼,勾起一丝冷笑,森森然道:“她说得过分吗?那药可是你亲自给城主喂下的。”
“可是夫人听了那话,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我不止要教训她,还要让她生不如死!可城主虽然倒下了,冰敕却还活着,妖兵们就难以尽数对我臣服,特别是那个镜戈。待我派出城的雪妖斩杀了冰敕,回头再来教训这小丫头!到时候,还怕这整个雪妖一族不听我的?今日本夫人深明大义,暂且不跟这小丫头置气!”
“夫人高明!”
邢婉肜妖艳地笑着,面色渐渐变得狠戾起来……
城主寝殿内,冰凝坐在榻边擦着眼泪哽咽着,“九鸢姐姐,哥哥还不回来,该怎么办?我怕、我怕父亲等不到哥哥回来了!”
凤九鸢揪着秀眉,沉吟道:“为今之计,只能兵行险招了……”
“险招?什么险招?”冰凝停止哭泣,双眼中带着希冀。
“有一个办法,可以清除一部分火焰蚣,暂时延缓虫卵蜕化成火焰蚣的过程,只不过……过程十分痛苦,我担心城主会坚持不住。”
听到这里,冰凝继续哽咽起来,“只要父亲能多活一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试!九鸢姐姐,你就说吧!”
“封脉。”
“封脉?”
凤九鸢点点头,“需要你找五个妖力较强的雪妖,以他们的妖力来协助与我,否则,光凭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可能做到。”
冰凝站起身来,“我马上吩咐下去!”
目送冰凝出殿,凤九鸢心中有些忐忑。以前的凤九鸢虽然博览群书,对封脉一术了解透彻,可却从未有机会一试,如今的她要封的脉却是妖脉,胜算更是渺小。即便能借助妖力来完成,完成之时,对自己的损伤必然莫大……可若是她不试一试,恐怕城主会熬不过今夜……如此的话,她不仅有负冰敕所托,且不论什么有违医者之德的高尚情操,自己明明可以施以援手却不去救,更是心中有愧。
第五十四章 运针封脉
一个时辰后,冰凝所吩咐人找来的雪妖齐齐来到了城主的寝殿,看年龄都不年轻,应属雪妖一族的长老之辈,修为也应当都是这冰灵城中的翘楚。
“九鸢姐姐,可以开始了吗?”冰凝问道。
凤九鸢点头,让妖卫们将城主扶到寝殿中央早已备好的蒲席上,面容严肃地对冰凝道:“封脉期间,千万要命人守好殿门,严厉把关,不可让任何人闯入。”又看了看殿里的侍女们,“还有,这些侍女,不得留在殿内。”
“那我可以吗?”
“当然!”
说罢,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卷针袋来,将里头的三十六根金针取了出来,一一放在火上消了毒,对那五名雪妖道:“待会儿,你们只需将妖力输入我的体内,我不说停,不可以停下来。”
雪妖们点点头。凤九鸢将备好的装着金针、金镊子等器具的银盘放到盘坐着的城主斜后方,自己则在他身后盘腿坐下,五名雪妖也依次在她的身后与身侧坐了下来。
她指尖捏起一根金针来,暗暗吸了口气,待冰凝出去吩咐完并关好了门,对五名雪妖道:“可以开始了!”
五名雪妖相望了一眼,双手捏起一个印伽,顿时,五股强大的妖力开始润物细无声地渗入到凤九鸢的体内。
刚开始时,有些难受,凤九鸢咬牙忍了忍,那五股妖力汇聚到她体内融合成了一股,通过她的指尖流了出来,灌入到她指间的银针里,被她果断而迅地刺进了城主头顶的百会穴中。
顿时,坐在城主身前不远处的冰凝便看见,城主的脸上,那些汇聚在他头部的火焰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趋之若鹜地朝下钻去。
只是,城主似乎非常痛苦,才第一针,眉心便紧紧揪了起来。
冰凝捏了一把汗,心里忽上忽下地瞧着凤九鸢继续运针。
只是凤九鸢接下来的动作愈来愈快,若是普通人一定会看得眼花缭乱跟不上节奏,然而虽然快,却每一针都扎在了穴位上,又准又狠,一步步将那些火焰蚣逼到了城主的双手上。
眼见着大部分火焰蚣都已被趋向城主的双臂,凤九鸢的额际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因为她要做的不仅是扎针,更重要的是维持这些金针中的灵力不会消退,坐在她身侧的雪妖能看见,此时城主的背后,正呈现出一副连通奇经八脉的奇特图案,隐隐散着金光。只不过,他们却担心,这丫头会因为承受不了他们的妖力而体力不支。
“这是……遗脉仙诀?”右侧的雪妖汀祖似乎认出了凤九鸢的阵法,面色微变,心道:“此乃药仙于婵遗失了几百年的针法仙诀,他作为雪妖一族屈指可数的妖医血脉,当年都只能有幸见识过一次,虽然只是匆匆一瞥,那其中所汇含的绝妙却是他终生都无法忘记的!这个丫头怎么会?”
现在,汀祖担心的不是凤九鸢会因为纳入体内的妖力太过强大而承受不住,而是,遗脉仙诀的反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况且是这个完全没有力量来护身的……人类。
是的,作为阅人无数的妖医汀祖,无论凤九鸢身上的气息被怎样遮掩,甚至是进门时五名辈份不低的雪妖都未现她的身份,可往她身体里一输入妖力,是人是妖,立马便见了分晓。
凤九鸢擦掉唇上不知不觉留下的鼻血,只觉得两耳有些失聪,双目有些失明,看针的视线也变得微微模糊起来。
还有最后五个穴位,她右手拇指落在城主脊椎骨的腰俞穴上,指尖的灵力陡然灌入,随着经脉下走,另一只手上的金针毫不犹豫地落下,刺入腰俞穴。
紧接着,她张开两手来,往城主两侧腰间灌入一股灵力,没过多久,城主双腿上的火焰蚣也开始纷纷往上爬。
凤九鸢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只觉得好像随时都要炸开一般,待那些火焰蚣差不多往上爬尽,她立刻封住城主腰间的两道穴位,又往上封住手臂根部两道穴位,对冰凝道:“取盆,放血!记住,只能割开食指指尖!”
“哦!”冰凝连忙跳下椅子,急急忙忙地将一旁备好的银盆拿过来,迅地割开了城主的十个手指头,在凤九鸢的再一次灵力灌入下,手臂上皮肤下那些弯弯曲曲的凸起开始向外流去。
眼看着皮肤里的火焰蚣已经稀疏进了银盆,而城主也跟着倒在了地上,五名雪妖收回妖力后,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只白瓷瓶来,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冰凝,“快,给城主服下!”
话刚落音,有鲜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她也意识一沉,倒了下去。
一旁的汀祖连忙为她把脉。
“九鸢姐姐怎么了?”冰凝吓坏了,唤了人进来将城主手指包扎后抬回了床榻,跑到凤九鸢身边焦急地问道。
汀祖叹了口气,捋了捋下颌上雪白的胡须,摇摇头:“伤得很重。”
“汀祖爷爷,求你救救她!”说着,小冰凝开始泪眼汪汪起来。
“唉!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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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森林的西南面,妖虺谷外,毒雾缭绕。
到这里,冰雪已不复存在,只不过,这里的植被生得与别处不同,树叶绿得不正常,树形也长得奇怪,四处都是黑褐色的藤蔓,多得人无法下脚。
前来寻找五弦金钱蛇的冰敕已经与带来的十名雪妖冰困在这里三四日,由于迷雾重重,走了很久都找不到妖虺谷的方向,甚至连来时的路都辨不清了。
刚来到这片树林时,他们是要直接飞过去的,可这偌大的森林上空,毒雾将其笼罩得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不得已,他们只能徒步寻找。
原本,他可以释放妖力将这里变为一片冰天雪地,可对于他这只才生存三百多年的雪妖来说,损耗过大,他必须留着去对付妖虺谷中那些更难对付的东西。
“少主,怎么办?”一名妖兵问道。
冰敕凝了凝眉,“释放冰霄鸟!”
第五十五章 原魂惊现
妖兵领命,将自己腰间的灵兽袋打开,从里面放出一只浑身雪白却十分袖珍的长尾鸟来,极为不舍道:“少主,这可是我们冰灵城最后一只冰霄鸟了!”
“我知道。”冰敕叹了口鼻息,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线一端套到它脚上,另一端则系在自己的尾指上,对冰霄鸟道:“去吧,找到妖虺谷!”
冰霄鸟吱吱叫了几声,拍着翅膀飞远了。
半个时辰后,冰敕终于带着十名妖兵来到了妖虺谷的入口,只是,银线已断,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与一根雪白细长的尾羽,冰霄鸟已不知去向。
先前那放出冰霄鸟的妖兵一脸沉痛,对冰敕道:“少主,冰霄鸟死了。”
冰敕没有说话,只是看看妖虺谷毒雾重重的密布着藤蔓的入口,走到一个藤蔓绕成的圆形甬道前看了看,里面,似乎深不见底。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妖兵道:“你先进去探路,我们随后跟上,记住,提高警惕!一有情况,立刻吹哨!”
妖兵抱拳,“是!”说罢,便身先士卒,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边往下走,甬道一边摇晃着,那些青黑的藤蔓上,一条条奇形怪状的毒虫缓缓蠕动着,被那领头走着的妖兵一一冻成了冰霜。
不到一刻钟,他们便从甬道的另一头走了出来。
妖虺谷中与外面不同,明明是同一片森林,外面虽然毒雾环绕,却有树有草。而这谷中,除了枯草,便只有枯石,一根根矗立在地面上,仿似一座七弯八拐的迷宫。
刚落地的雪妖们将眼前一片挡住视线的石柱望了一眼,不意间,脚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冰敕警惕地低头看去,就见他们脚下的土壤呈青褐色,还奇特地露出一片片毫无光泽的鳞片来……
“快走!”冰敕连忙道,只是话才刚落音,脚下的“土地”霍然拱起,一颗独眼的巨大蛇头从他们头顶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咬了下来!
雪妖们纷纷飞走,一双巨大的翅膀挥打下来,将其中几只猝不及防的雪妖拍倒在地,一道浑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入谷者死!”
……
冰灵城内,緄寧苑。
凤九鸢昏睡在榻上,额上汗迹涔涔,眉头紧拎,面目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
好在汀祖妖医已经为她止住了血,只是她的身体时冷时热,无论妖医怎么为她灌入妖力,都无法维持体温平衡。
从城主的寝殿过来的冰凝见到凤九鸢这副模样,不由担心道:“汀祖爷爷,九鸢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她在为城主治疗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汀祖叹了口气道。
“反噬?”冰凝面色有些呆愣,“可是九鸢姐姐在救治父亲之前,并未说过行针会受到反噬呀!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后果吗?”
“作为医者,还是一位懂得高深医术的医者,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治疗方法对人对己的利弊,大概是不希望你担心吧!”
冰凝泪眼汪汪,“既然知道会受到反噬,她却还是要坚持救治父亲,这份恩情,我冰凝永生都不会忘记!汀祖爷爷,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恶劣,筋脉尽数破裂,我也只能暂时用妖力保住她的性命。可纵使有妖力维持,至多也只能维持三日,三日之内,我会尽力去寻找救治她的办法。”
“那其他的妖医会不会有办法?”冰凝急切地问道。
“我会找信得过的妖医商量商量。但是小小姐,目前宫殿中的情形不比城主还醒着的时候,这位夜妖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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