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偷跑出来的,她想都不想,出门便走,她只一人,不会御剑,但还是回房中背起雪剑。
“青儿你要回去么?我送你。”
青骨咬了咬唇,说:“我怕你。”
这句话,像是一记刀子扎在云凉的心上,原来她竟是这样想的。
“不必怕。”云凉抱起她,片刻后飞到了首阳山,还未落地见到山上黑雾滚滚,本皎洁的月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青骨大叫一声不好,还不等云凉放开她,她在离地一尺时便跳下了剑。
“师傅!掌门!师兄师姐!”她一边从山阶往上跑一边大声地喊着。
跑到平台广场时,看到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师傅元风与师兄师姐身上明显有伤,他们不敌对面,正在渐渐后退,可见之前已经交手过一次了。
对面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妖怪,应当又是什么山的妖成了精,来杀上仙门抢灵药的。
此时两方阵营的目光都盯在青骨的身上。
青骨当然是想都不想便跑向了师傅一侧,“唰”的一声拔出雪剑,扔掉剑鞘,握紧了剑柄。
“师妹还活着!还好。”
青骨闻此,心中愧疚之感大增。
对面的一个树精肩上扛着大砍刀走上来,说:“喂,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识相的快把仙丹交出来,否则杀光你们再去抢也是一样的。若是乖乖交了,留你们个全尸。”
那树精修为高深,这几句话用了内力,传过来时,青骨明显感觉胸腔被震得生疼,侧头看向师兄师姐们,也都是一样难捱的模样。
妖怪们见此,一阵欢呼,将手中的兵器举起来示威,有节奏地呼喊着“大王万岁!”
元风等人已经撤到了上清殿门口,他布了个阵,随后侧头说:“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晴儿,若是不敌,你带着茵儿先走。务必保护好藏书阁和藏宝室。只要我首阳山灵脉不断,不愁他日东山再起。”
青骨离他们很近,听在耳中,知道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她不禁将剑握得更紧。
“给脸不要的东西!兄弟们!上——”
那树精一声高呼,抡起手臂将大刀砍在地上,飞速地跑上来,那长刀拖在身后,一路摩擦得直冒火星,刺啦啦的声音十分刺耳,但却使其身后的妖怪们更加兴奋,紧随树精身后一路前冲。
元风的阵很快就要抵抗不住。
青骨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就在阵破之际,听得一声龙吟,众人抬头看天。此时丑时已至,东方即白,天色雾朦。
青骨不知如何描述当时看到的他,他一身月白色长袍,从天而降,烈风将他的衣袂吹得乱飞,同样乱飞的还有他的碎发,鹰隼一样的眼睛扫视下面的所有人,他就这样悬停在两阵人的中央。
树精明显被他的气场震慑到,望着他眨了一会眼又挠了几下头发,一时猜想不出他是哪方的人,于是试探问道:“敢问阁下是?”
“你不配知道本君的名字,识相的,就快滚。”
妖怪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一番,是对着云凉指指点点,最后树精一拍大刀,说:“小白脸,你莫狂。看你一身气度不凡,但也不是那些杂碎之辈,不如加入我们,本大王封你个二当家的,抢来的仙药我们兄弟平分,如何?”说完,一众妖怪纷纷起哄,顿时笑作一团。
云凉嘴角抽了抽,并未将他们看在眼里,他落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青骨。之前青骨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在看,但与他对上后,立刻移开视线不敢去看。
云凉心中暗笑,长袖一挥,只见本蒙蒙亮的天色陡然刮起黑风,飞沙走石,广场上的百年桃树尽数拦腰折断。
青骨被沙子迷了眼,随后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待黑风散去,见到面前以无一站着之人。
那些妖怪被大卸八块,鲜血流淌了满地,像是一条小溪,弯弯曲曲地向四面八方流淌开来。尤其是那只树精大王,如果别的妖怪是被卸了四肢,那么他便是被碎尸万段。
血流流到了青骨的脚下,她吓得跳起来,环视一圈也未发现云凉的身影,不禁暗暗叫了一声:“云凉……”
元风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说:“他是什么人?”
所有人都摇头不止,唯有青骨还不动。
当然,方才云凉与青骨的对视,自然没有逃掉元风的眼睛,他拉起青骨的手走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与这满地残尸鲜血的场面格格不入。
方晴带着一众师弟打扫广场,将那些妖怪尸体都抬进了炼丹房,这些妖怪修为甚高,炼成仙药必是上上之品。
而青骨被拉着走进了上清殿。
元风松开了手,青骨立刻跪在地上,若是这次瞒不住,便只能如实交代云凉的身份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是阿凉?”
青骨被吓得一哆嗦,没想到师傅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她咬紧了下唇,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不止。
“师傅……他……”
“只需说是或不是。”元风径直打断她的话。
青骨点头,老实回答:“是阿凉。”
“之前可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知道。”
又是长久的寂静,青骨不知道师傅到底猜到了多少,师傅所问的身份究竟是指方才场中见到的能力还是他就是魔界的魔王呢?
她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以后不要再来往了。山上愈发不太平,不要惹火烧身,自寻死路。若是掌门在的话,谁也保不了你。”
青骨一听,心中大喜,这便是师傅决定原谅她不再追究了,并且她也知道,师傅并没有猜到云凉的身份。
“多谢师傅。”
青骨告退去和师兄门一起打扫了,但到之时,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她想着,也许还未埋光,她还是有地方去帮上手脚的。
她拦住一个正在用水擦地的小师弟,问:“那些尸体埋在哪了?”
小师弟正干得焦头烂额,一边擦汗一边说:“埋?师姐你……”他抬起头一看,原来是被师傅带走的青骨师姐,便知她当时不在场,于是耐心说道:“抬到炼丹房了,现在应该在炼丹炉里烧着呢吧。师姐若是想帮忙,便去炼丹房添柴吧。”
青骨走到炼丹房,还未走近,便看到塔顶黑烟滚滚,走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她亲眼看到那些碎尸被扔进高炉,师兄师弟们正在添柴。
而那些柴,还都是之前青骨为了打发云凉,让他去砍的。
“师妹,你来正好,快去砍些柴来,没想到这么多柴,还是不够用。”说着,方茵将一个大竹筐塞到她的怀中,便又去忙了。
青骨抱着竹筐,拿起砍刀,垂头丧气地走到后山。她心中一直在想着云凉,之前是不是太任性了?说好要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但是出现分歧为何赌气不理他呢。
现在好了,他走了,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青骨砍向一棵桦树,心中暗想:我与他有何分别,我们认为杀掉妖怪是天经地义,就连其尸体也该炼成丹药,那么阿凉他……
一颗树被砍倒了,青骨捡起树枝,扔进竹筐,向下一棵走着。
她有些后悔了,她该听他解释的。
“阿凉,我想听你解释。”她呐呐地说,但是树林中只有她一人,此话也只说给了风和树听,回应她的除了风声,还有回音。
又是一棵树被砍倒,青骨捡起树枝,神色暗淡,她后悔了。
突然,身后想起了熟悉的一声:
“青儿。”
作者有话要说: hhhhhh讲真,认知不同就很容易出纠纷啊。比如青骨和云凉,云凉杀人手起刀落,但青骨可是修仙啊。还好,渣辰本着事不过三的原则,误会三章解释清(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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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QAQ渣辰病了,这几天降温天气好冷,小天使们要记得多穿衣服啊QAQ
☆、玲珑劫火
树林间雾气氤氲,青骨看见眼前的人如从画中来,不枉如初见之时将他错当做神仙。
但想着之前的事,她心中桎梏,一时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青儿。”
云凉缓步走来,抱住了僵硬的她,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还怕我么?”
青骨的心跳得很快,那人的声音在耳中回荡,她小声呢喃着说:“还是有点怕的。”
“那以后不让你看到这些,好不好?”
青骨本想点点头,但因人被他抱在怀中,这个动作却变成了在他怀中蹭,有些暧昧,她不禁羞红了脸。
眨了眨眼,她抬起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颤了一下,变成了黑色。
云凉当然未发现她的变化,还享受着重逢的温存。
“啪”的一声脆响,是青骨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你竟敢轻薄于我?我和你拼了!”说着,她像是巷子里受气的小媳妇突然反抗,小拳头不住地锤向他的胸口。
云凉当即明白,原来是五日之期已过,又让她变了个人,当即施引魂术,压制了这个青骨,将她变了回来。
青骨的动作还停滞在用拳头捶他,换回褐色眼睛时,手就搭在他的胸上,她抬头,看到他的右脸脸颊有三道红印,复而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她有些迷茫……
我打的?
“阿凉,我……你疼么?”她觉得此事有蹊跷,方才明明没有这个想法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打了他呢?
“不必多说,只是青儿同我玩笑而已。”云凉打断了她的话,看到她身旁还背着竹筐,于是拿起镰刀,背起竹筐,拉住她的手,向下一棵桦树走去。
“我来就好啦。”
云凉还是未把镰刀交给她,就这样,青骨同他说着话,不消一刻钟的功夫,砍满了一筐柴火。
走至小厨房不远处,青骨停下脚步,抢过竹筐背好,说:“不成了,就到这里吧,再往前就会被人看到的。师傅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他警告过我,我不能再涉险了。我们以后私会,我可以去找你。”
云凉隐去身形,在她耳边说:“只有你能看得到我,不必惊慌。”
好吧,确实,他法力高强,师傅掌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样一来,青骨也放下了心,和他一齐走到了小厨房。
刚放下柴,听得炼丹房那里传来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
众人大叫一声不好,纷纷快速飞向炼丹房方向。不会御剑的青骨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刚要求助阿凉,却被人拦腰抱起,脚下虚空,耳畔狂风鼓舞,瞬间超过所有人,率先赶到了炼丹房。
此时的炼丹房外一片狼藉,丹炉炸开一个大洞,遍地都是断肢残骸,腥臭与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片区域。
里面黑烟呛人,青骨捂住口鼻靠近,没想到是那些妖怪炼不化,竟然将丹炉炸了。
不等青骨说话,她听到阿凉一声轻笑。
丹炉生起通红的火,火光刺目,不可逼视,青骨想看清,但是耀眼得愈发看不清了,甚至流下两行泪。
“这是什么?”
“劫火。”
青骨大吃一惊,《神纪》所云:凡劫火乃上古之火种,以血脉相传,劫火灭万物,灭七情,灭六欲。
所以说,这些妖怪被劫火煅烧后,必然不会再出来作祟了。
这时,在后面的众师兄弟赶到了,黑烟渐渐消散,青骨生怕事情暴露,扯了扯阿凉的衣袖。云凉会意,带她趁众人未发现她的身影之前,快速溜了。
回到姑媱峰房内,青骨祭出结界,再三确认无人发现后,才长出一口气。
“哇,你这么厉害?劫火是怎么变出来的?是从口里吐出来的还是从掌心吐出来的?”
“想看?”
“想!!”
云凉二指一伸,一道火苗在指尖燃起,但只燃烧了一瞬变消失不见。因着火光太过刺眼,青骨只看到了一道光。
“太快了,但也知足啦。”
“这个危险,不能给你玩。”
青骨踢了鞋,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看着屋顶,说:“用血炼的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呀?”
未听到声音回应她,青骨侧目去看,不知何时,阿凉已然躺在她的身侧,正弯着一双眼,看着她。
青骨被他吓了一跳,看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当即推脱说:“白日宣淫,不可。况且我身子还未恢复,不可……”
云凉坐起,打了个响指,床边出现一个小白毛团,巴掌大的毛团渐渐展开,变成花醉。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再递到云凉手中,然后迅速消失,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生怕耽误了君上的好事。
青骨望着他手中药碗,尤其是里面还在波澜晃动的鲜红色药汁,皱眉问道:“人血熬的?”
“是鹿血,放心吧。”
青骨不想喝,还未凑近便闻到血腥气冲鼻,她别过头,委屈道:“算我收回方才那句话好不好?我身子好得很!我不喝这个成不成?”
云凉淡淡一笑,说:“那可不成,你若是不喝,我就只能……”
说着,云凉一仰头将碗中的药喝光,扔了碗掰过她的头,就这样嘴对嘴地过给了她。
青骨毫无防备,被他灌进了药,她瞪着一双眼,就是不肯咽,但没想到,她一刻不咽,那人的唇便一刻不肯离开。
她最后妥协了,红着眼睛咽下了药。
直到她咽光了药,云凉才起身,坐在她腿的一侧,说:“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青骨的唇边还渗着鹿血,她擦了擦嘴角,说:“哪有你这么强迫人的。”
云凉再次附身压了上来,“这也算强迫?那你含着不咽,莫不是想让我多吻一会?”
“我……”青骨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吹在耳畔,很热,“我哪有嘛……”她侧开头,不敢直视,红晕从耳朵根爬上脸颊,整张脸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猝不及防,她的耳垂被含住。
哪有什么强迫,从来都是妥协。
“白日宣淫,不太好吧,我们等天黑了好不好?”
“放心,没人来管我们。”
“轻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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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骨已经睡着了,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云凉摸出一方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兀自穿好了衣裳,坐在床尾打坐。
这些日子法力用得太多,是时候长期闭关一次了,劫火确实是以血炼化的,已经几百年没有动用过,冷不防动用,还生疏了很多,加之压制青骨魂魄的引魂术,同样消耗大量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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