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收容所——山下兰芽

　　片子上映之后，胡原在小说上也赚到一点钱，自己买票请书吧的人看，连方山山也被请了。结果就是纸妖也要去，苏毫把妹子一卷，捧手上让她看完了一整场。
　　“挺不错的。”大家评价。
　　没想到在那之后，找胡原拍电影电视的居然还不少，虽然都是小角色，但毕竟不是死跑龙套的背景板，而是有台词能露脸还能给观众留下印象的角色。
　　胡宁开始还恭喜，后来气死了。
　　“他这种颜值，他这种智商都能拍电影，为什么我想去网剧演个尸体人家都不要！”
　　“你这么美，演尸体都看你去了，谁去看女主？”哈庆在群里吐槽他。
　　“就是，找你演配角，演龙套，是给演女主的添堵么？”萨娇说。
　　“很好。今天的房间你们自己打扫。碗自己洗。”胡宁冷酷地说。
　　俩狗货开始发图刷屏。
　　萨娇发的是萨摩摇尾巴.GIF，萨摩讨好脸.JPG，每种各有花式。哈庆发的是哈士奇系列，内容差不多。
　　仔细看看，好像就是他俩的原形。
　　胡宁打出了一串省略号。
　　萨娇说：“怎么样，不错吧，我的是让哈庆帮我拍的。我也帮他拍。”
　　哈庆：“胡哥哥，我帮你捶腿好不好。”
　　没发图，罗天都能脑补出谄媚脸。陆苗苗发了个警告，再刷图禁言。
　　群里不刷图了，大概真人讨好去了，三人都没说话。陆苗苗把聊天记录拉回去收表情包，一边收一边噗噗的笑。
　　罗天也跟着笑，被她用肘撞了，“你跟着傻笑什么啊？”
　　“好玩啊。你不是也在笑？”
　　“我在笑你运气好啊。”陆苗苗转身，指住自己，“你看，养猫比养狗容易多了吧，你是不是觉得特幸运才找到我做女朋友？”
　　这个时候当然要回答是啦。罗天这时候只想借萨娇的尾巴过来摇一摇，一边又严肃地道：“其实我希望，把‘女朋友’这个词换一下，那我就更幸运了。”
　　陆苗苗似是羞涩地微微一笑，脸也板起来了。
　　“礼物还没有，没看到诚意。”她用口型说了最后两字，“不，行。”
　　唉，礼物，苗苗到底要怎样的礼物呢？
　　陆苗苗在门口中挂了一串风铃，门开时有风带起，便会响。她说可以当门铃用。
　　“免得这里一群不长脑子的妖，自由得忘形，让人撞个正着。”
　　但实际用上的时候不多，陆苗苗不更新书架，书吧里养的猫是她捡的流浪猫，渐渐让她送人领养了，于是猫奴也不来了。
　　每次风铃响起都是虚惊一场。
　　叮铃铃……
　　风过铃响，店门推开，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进来。胡原仍趴在桌上用手机码字更新，电脑妖旁若无人地玩游戏，苏毫戴着耳机头也不抬。
　　画上方山山抬头看看，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读书。
　　罗天迎上去，伸出手握了握，“今天怎么有空来，不养狗了？”
　　陆苗苗也忍俊不禁，从沙发上站起身。
　　“还是说又受不了了让他们自己去收拾？”
　　大美人胡宁哀怨地白他俩一眼，扭身坐下，道：“来找你们帮忙的。想想只有你们靠谱，其他人都只会笑话我。”
　　罗天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胡宁受到鼓励，下意识地盘弄着袖扣，问：“你们知道孔鸣孔导演吧？”
　　“孔大导？”陆苗苗还在想，罗天已经知道是谁，以及大概知道他的烦恼了。
　　孔鸣今年快七十了，导演。这个年纪的导演，一般来说群众都会给他们加上一个身份：老艺术家。
　　然而对于孔鸣孔大导这个人来说，这个身份能不能加，群众还真是犯难。
　　孔导跟他同龄的导演们不一样，他是四十多岁才转行进入导演这个行当，年纪虽大，但从资历上来说跟第六代导演也差不多。
　　但这并不是群众犯难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孔大导实在是个颜控。
　　他这半辈子拍电影，是出了名的只要俊男美女。
　　男演员，可以是国字脸浓眉大眼，也可以是五官俊秀奶油小生，甚至娘炮也没关系。只要你脸好。
　　女演员，可以纯朴土气也可以时尚大气，可以英气中性雌雄莫辨，也可以妖艳放荡或者木头美人。只要你脸好。
　　他拍的电影也就像过山车一样，水平忽高忽低，起伏不定。高的时候能出国拿奖，低的时候被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一起唾弃。
　　这位大导看中胡宁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看不中才奇怪啊！
　　胡宁还没说呢，罗天已经脱口而出了：“看中你就去啊。”
　　胡宁听了他这话更纠结了：“我都没说你就知道是他叫我去试镜……说真的连试镜都还没有，就说肯定要我了，你觉得这种名声在外的导演真的可靠吗？”
　　陆苗苗对这些不关心，听他们说着，已经百度起这个人了。
　　这时候点点头，念着百度出来的奖项，道：“我看挺不错的，这么多奖。”
　　罗天也点头：“他今年快七十了吧？从业近三十年，未婚，专爱用俊男美女，但是也就近年娱乐圈爱炒作的时候传出来一点绯闻，可信度都还不高。我觉得不会潜规则你的。”
　　孔导的潜规则是公开的潜规则。
　　长得美，就要你。长得不入他眼，抱歉请走开。
　　以前好多小明星就喜欢抱着他炒作，动不动发通稿，孔导新戏考虑某某演员了，但因为档期含泪割舍——拖别的导演这么炒是为了炒身价，炒演技。拖孔大导这么炒，是为了炒颜值。
　　业内公认，被孔导看上的，绝对是美人。

　　☆、意外

　　不过这种炒作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孔导后来烦了。
　　他发文把拖过他炒作的大小明星全点名批了一通。不批别的，就批颜值。
　　这个三庭五眼比例不对，那个鼻子破坏整个美观，又是谁谁说我含泪割舍？对不起，就你那长相下辈子我也不会找你拍戏！还有谁谁谁，整容脸就不要来找我了，美是挺美的我不吃这套。
　　此文一出得罪大片，但孔导不在乎，没戏拍的刚毕业学生多的是，俊男美女也多得是，他又不是一定要找明星。
　　在人民群众和明星的黑子之间，他却非常受欢迎。无他，专爱俊男美女三十年不动摇的孔大导，评价起人来真是非常客观，非常到位，非常精准。
　　平常大家看某明星只觉得，诶挺美的但总觉得哪还有不足。被他一说恍然大悟。
　　从此明星黑也抓着这点大力嘲。结果就是非特别自信的明星，再也不敢借孔导炒作了。
　　但孔导也真是个妙人，对于那些真的长得美的明星，咖位再小他也不嘲，拖他炒作他也不气，还夸赞一通，表示有意合作。
　　江湖上流传一句话，敢拿孔导炒作的，不是真蠢就是真美。
　　胡宁显然是真美的，虽然他是男变女。
　　但不要说他是用法术变化得□□无缝，就算他真是变性，就他那张脸，在孔导那也完全不是问题。
　　罗天鼓励他：“去试试吧，你演技又在线，说不定就红了。红了就可以找其他导演合作，不用担心潜规则了。”
　　胡宁拉住他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陪我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
　　罗天赶紧抽回手，反胃谈不上，怪别扭的，也容易引发误会不是。
　　他刚想说你一个妖怪怕什么，陆苗苗就抢先说了：“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去。”
　　她眼睛闪亮亮的，很感兴趣呀。
　　路上罗天跟她咬耳朵：“你是不是也想拍戏？”
　　“不想。”她也悄悄说，“可是你不觉得认识一个大明星很有意思吗？”
　　“嗯，以后还可以塞几个找不到工作的新妖怪去给他端茶送水跑跑腿什么的。”
　　罗天看胡宁的目光已经是在看未来职业介绍所的目光了。
　　孔鸣是个长相平平路人脸的老头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路人脸，所以特别喜欢美人。
　　他一看到胡宁就两眼发光，试镜时心不在焉。
　　他拿了要拍的戏里一段哭戏给胡宁，胡宁这方面是没话说，情绪爆发得恰到好处，哭起来一样是美美的。
　　按罗宁的眼光这其实不好，哭还哭这么美——孔导这电影又不是偶像剧，太不接地气了。
　　但是孔导显然非常满意，连胡宁结束之后习惯性地一个媚眼抛过来也不在意，当场拍板就要她当女主角了。
　　这导演，难怪水平忽高忽低。
　　不过胡宁担心的潜规则并没发生，孔导相当的洁身自好，每天在片场看美人就满足了，结束之后并不骚扰。罗天和陆苗苗待了几天，满足陆苗苗的好奇心。
　　不过也就几天，陆苗苗接到熊小鱼兄弟俩的电话，他俩给自己放了个假，要回来看望他们。
　　熊大熊二现在不给人打工了，自己做生意，倒腾山货。
　　他们对这个懂行，品质好坏一眼看不出，但一口就尝得出。他们别的不会，做些中间环节的生意，买进卖出的，虽然路上辛苦，但对妖怪来说也没什么。主要是比较自由，兄弟俩轮换着休息，别提多自在了。
　　就是运蜂蜜的时候熊小鱼不让弟弟去送货。
　　“我怕他偷吃。”熊小鱼很耿直地说他弟。
　　“嗯，还是让我哥送吧，我怕我忍不住偷吃。”熊小蜜一点也不生气地说。
　　这次两熊是一起休了个假，赚到钱了准备先玩一圈。
　　第一站就先来看陆苗苗和罗天。陆苗苗懒得跑，罗天开车去车站接人。
　　一见面就是两个熊抱，罗天挣扎着叫道：“不能抱了……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熊大熊二豪爽地笑着，换成了熊拍。
　　真该带苗苗来，罗天泪流满面。有陆苗苗在，一爪一个，拍得远远的。
　　拍完了熊小鱼问：“苗苗姐呢？”
　　“懒得出来，我接你们去书吧，然后再去吃饭。”罗天开车门，让熊小鱼坐前面，熊小蜜坐后排。
　　两只熊一起坐后排有点挤。
　　熊小蜜巴着车窗看外面：“啊，还是老样子，真怀念啊。”
　　罗天牙都要倒了，这傻熊怎么突然文艺起来了？
　　熊小鱼用大嗓门跟他说悄悄话：“他最近在看言情小说。”又回头用更大的嗓门跟熊小蜜说话：“你是不是想娶老婆啦？我跟你说一定要找个比你壮的，不然打起架来容易出事。”
　　他憨厚地摸摸自己脑袋嘿嘿地笑：“我是大伯，弟妹跟你打架我不好插手。”
　　熊小蜜点头：“嗯，我要找个比我壮的，我皮厚，不怕打坏我。”
　　罗天专心开车，不理他们，什么人啊，还没找着女朋友先想着婚后要打架。
　　本来说熊大熊二就不下车了，罗天去叫陆苗苗，直接去吃饭。罗天去接人的时候，陆苗苗会打电话把饭店订好，通知白素素，她自己开车去。
　　但熊小蜜不干，一定要回书吧看看。用他的话说：“不进去坐坐哪叫回来啊。”
　　罗天对这种突然文艺起来的熊也没办法，只好去停车，让他们先去。
　　回来的时候熊小鱼不知道吹到哪了，方山山都从画里跑出来听故事，眼睛一眨不眨的，居然还有点崇拜？
　　苏毫则是边听边用笔记着什么，罗天定睛一看，那笔还是他本体，旁边还放着墨水。原来他记录都是用毛笔写的，他还是现在才知道。
　　看来杂志的新稿件又要有了。
　　熊小鱼说到兴起，讲到有一回到一个偏远的山里收货，遇上了当地人兼职的车匪路霸。罗天惊讶插话：“我还以为九十年代才会有这种事。”
　　“我也听说过去多。现在少了。”熊小鱼是听同行侃大山的时候说到过的，“但是这种地方有时候还是会有。反正我是不怕的。”
　　但是他说这事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多英勇，一个妖怪把一群凡人打得屁滚尿流——真遇上凡人熊小鱼可熊了。
　　他怕自己轻轻一挥手就把人打死，然后被道士捉去扒皮抽筋。
　　“这里头有个山里的蛇妖，成了精混到村子里，一直跟着穷。就动了歪脑筋，专门在路边打劫车辆。虽然就他一个，但他是妖啊，从来没失过手。这回算他倒霉，我一眼就认出那妖气，人不好打，妖我还不好打吗？”
　　熊小鱼得意的嘿嘿笑，讲他怎么把蛇妖捉过来□□，怎么让他以后帮他们收集山货。
　　不过其实那蛇妖不吃亏，靠这山货生意，他也能小富，生活水平上个台阶，只要他没被吓得躲回山里去。
　　陆苗苗让他把地址写下来，回头先让江天旺查查这蛇妖身上干不干净，有案底先还债再说。没案底就让他做个培训，当个合法的妖。
　　熊小鱼津津乐道于跟蛇妖的斗法，正好苏毫也想要写，不厌其烦的问细节，熊小鱼觉得说不清楚，要求用原形比划。
　　陆苗苗看了看时间，还够，就让胡原去拉门拉窗帘，看熊小鱼表现。
　　熊小鱼拿了根棍子权当是蛇妖，自己吼一声，化为原形，正要表现是怎么擒妖的，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他吓得一哆嗦，“蛇妖”都掉地上了。
　　众人都被这尖叫吓了一跳，纷纷四下里望，是什么鬼？
　　只见吉利在笼子里上下飞舞，撞得笼子晃来晃去，嘴里还尖叫个不停。
　　陆苗苗过去拍了拍笼子，伸手进去试图安抚他，却让他躲得更厉害了。
　　熊小鱼看是吉利，他也知道吉利的来历，这才拍了拍胸，吐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进来了。”
　　说着也过去摸笼子。
　　不等他碰到，吉利又尖叫起来，这回一边尖叫一边用一个没听过的声音音高喊：“妖怪啊，妖怪啊！”
　　“都是妖怪，你嚷什么呀。”熊小鱼嘟囔着，还想去拿笼子，吉利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竟然一头撞向笼子，撞了出去，在书吧里乱飞起来。
　　陆苗苗斥道：“熊大，变回去。”又指挥胡原：“去把吉利捉下来，别伤到他。”
　　罗天抬头看着狂舞乱飞的吉利，若有所思。
　　回过神来看见陆苗苗也以同样的姿势在出神，罗天不禁笑了，轻轻拍了她一下，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问题？”
　　陆苗苗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胡原已经把吉利捉来了。吉利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他手里，真的厥过去了。
　　胡原无辜地把他捧过来：“不是我吓的。”
　　“行了。去码你的字去。”陆苗苗挥手，又叫熊大：“熊小鱼，过来变个熊。”
　　熊小鱼委委屈屈地蹭过来：“刚你让我变回去的。”
　　“现在让你再变回来。”陆苗苗说。
　　她拿着熊小鱼的熊掌，跟吉利身上的伤痕对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