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回了句:好像是大小姐的朋友,我听大小姐未的婚夫喊他方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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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太累了。
程桑桑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多久便已闭上了眼。
到了方阳的小区时,程桑桑仍然是闭着眼的。
韩毅看了她一眼,对方阳轻声说:“她睡着了。”
方阳点头。
他下车的时候,打量了韩毅几眼。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问韩毅:“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你的身世?”
韩毅有些讶异他会这么说,问:“什么?”
方阳说:“你太冷静了。”
听到方阳这个说词,韩毅觉得有些好笑,他看着前方,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温柔。
“我的命一直不太好,从小苦过来的,也苦习惯了,有没有家人陪伴,有没有家庭温暖,我都不在乎,也不会去期待。命这样,我也没办法改。”
韩毅哼笑了声。
“命运是公平的,它没有给我家庭,但它给了我喜欢的事业,还有程桑桑。”
他透过后视镜,对上了方阳的眼睛。
一字一句。
“我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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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几天,程桑桑与韩毅都在查找金典的下落。
现在能知道韩毅的生父是谁的人,只有金典一个人。
但尽管事实如此,可程桑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程桑桑没有说出来。她相信她的未婚夫也会有这样的猜测。可毕竟没有确认,没有百分百的肯定,程桑桑都不愿开口。
周五的时候,宋娴找程桑桑出来吃晚饭。
地点约在了一家西班牙菜餐馆。
独栋的餐厅占据了S市独一无二的江景视野,尤其是入夜之后,江面游船的微光,像是天空上的繁星,偶尔天气好的时候,还能与夜空里的星辉遥遥相对。
宋娴预订了窗边的位置。
她来得早,也是巧,一侧首就见到了熟悉的车辆。她闺蜜下了车,和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了几句话,才转身进餐厅。而驾驶座上的男人直到她坐到她对面时,才收回了目光,把车开走了。
宋娴笑:“你们还没正式结婚,还这么黏?你们的热恋期也够久了。”
程桑桑挑眉。
“羡慕吗?”话锋一转,倒是跳跃得飞快,她又说:“你最近有什么感情能和我八卦的吗?”
宋娴否认得极快。
“没有,”一顿,叹着气又说:“在忙公司的电视剧呢。前两个月杀青了,一直和电视台的人周旋。我们相中了水果卫视的影响力,但难上啊。都两个月了,还没敲定日期,我看那边是成不了了。这么拖着人气也不是办法,我们可能要走网络剧和小电视台同播的模式了。”
程桑桑掀起眼皮子,静静地看着她。
宋娴镇定地说:“如果收视率不错,我们再弄电影版,到时候请你来参加首映会。你不是说你一直有个当群演的梦想吗?如果我们制作电影版的话,我把你塞进去,当最漂亮的女十号。”
“谢谢啊……”
程桑桑没有逼宋娴,但从宋韧那边,她是知道了一点娴娴和默然的事情。不过感情这回事,能顺其自然就好。
两人点了餐。
服务员离开后,宋娴似是想起什么,又说了句:“咦,说起来,你怎么找人打听三十年多年前的绑架案件?”
程桑桑有些意外。
“你知道?”
宋娴说:“你找了东方日报的洪女士吧?我现在做影视,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这种消息传播得快,我知道得也快。怎么好端端打听起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程桑桑说:“果然很快,我昨天才去问的,这事跟我未婚夫有关。”
她犹豫了下,还是告诉宋娴了。
“我和韩毅以前也没这么黏糊,他主要是担心我,这几天他一直和我寸步不离,尽管我觉得他有点担心过度了。”程桑桑把金典的事情,还有霍阔暗中调查她的事情,都和宋娴说了。
她苦笑道:“我和韩毅谁也没说出心里的猜测,但其实我们都知道真相很接近。三十年前能在S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其实并不多,但霍家确实能算得上一个。这样也能解释金典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霍阔为什么要调查我?因为他想守住这个秘密。”
她问:“你是说,毅哥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霍家太子爷?”
程桑桑点头。
宋娴惊诧过后,很快冷静下来。
“毅哥担心得对,我也很担心霍阔会对你不利。等会吃过饭后我送你回去。至于霍家的事,要想验证不难,我能让我哥去弄到霍老爷子的DNA,到时候和毅哥的一对,不就完了吗?”
程桑桑说:“我不是金典,霍阔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即便我们程家势力不及他们霍家,难道他还敢光天化日之下绑了我不成?就算搁在古代,皇帝的儿子也不敢随随便便带走朝臣的千金。”
半个小时后,宋娴接了个工作电话,她顺道上了趟厕所。
东方日报的洪女士给了她电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三十多年前的一起双孕妇绑架案,最后确确实实是霍家动用了关系压了下去的,而那一位霍家的孕妇正是霍铭的母亲。
猜测归猜测,真正证实后,程桑桑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接下来没有给程桑桑不知所措的机会了。
她一出厕所格子间的门,就有道黑影忽然而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胳膊针扎似的疼,像是有也液体输入了进来。程桑桑当了好些年的医生,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
她眼前逐渐变暗,整个人昏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终章(中)
程桑桑再度睁开眼时, 周遭已经是一片漆黑。
地面冰冰凉凉的,仔细一嗅, 还有泥土的味道。她尝试着起来, 刚动了下,却发现手脚被绑了起来。她努力地让视线适应黑暗, 等她适应好后, 仍旧看不清周遭。
屋里太黑了,半分光亮也没有。
程桑桑现在可以确定一事——她被绑架了, 还真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绑了。
“艹。”
程桑桑第一次这么生气,还爆了句粗口。
这一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绑了她, 除了霍阔那家伙还能有谁?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程桑桑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要冷静下来。
她深呼吸, 再度深呼吸,又深呼吸,连续十次心情才逐渐平静。程桑桑告诉自己不能慌张, 一定可以自救的,就算不自救, 也会有人来救她的。她去了厕所那么久,娴娴肯定会发现不妥,很快就会怀疑到霍阔的身上。
她很努力地不去回忆小时候被绑架的经历。
向磊哥哥的牺牲才换来她和默然生命的延续, 如果这一次不能活下去,当初向磊哥哥的牺牲就白费了。她还要和韩毅结婚,生孩子,两个人白头到老。
她还没有穿着婚纱让亲眼见一见呢, 都说新娘子从婚纱试衣间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新郎这辈子永远难忘。她还没有给她家未婚夫这样的瞬间。
想到这里,程桑桑感觉获救的希望越来越大,那一丝慌乱的情绪也很好地被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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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桑桑肯定自己身上所有能对外求救的工具都被没收了,包括手机。
她以蠕动的形式在地上缓慢地摸索。
忽然,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程桑桑一怔。
霍阔不可能把她弄到船上。
她在邮轮,也在海警船上待过,这里并没有在船上的感觉。
程桑桑忽然有些窃喜。
她知道自己昏迷得不算久,那管针筒里的液体最多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霍阔不可能把她弄出S市。而这里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潮湿感又如此严重,不会是海滩,只可能是码头附近。
S市只有两个码头。
忽然,程桑桑的脑袋碰到了一个硬物,撞出了“砰”的声响。
她顾不上疼,反而呆了下。
很快的,她“啊”了一声,漆黑的环境里有回音传了回来。
这个地方很大,又在码头附近……霍家做航运,这边肯定有不少他家的仓库。程桑桑的脑袋转得很快,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惜没有手机。有手机的话,还能发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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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吱呀”的一声,门开了。
漆黑的环境里有了一丝光亮。
“啪”的一下,灯光的开关被拉下,原先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瞬间亮堂起来,令程桑桑险些睁不开眼。她极快地适应了光线,眯成线条的眼缝渐渐睁开,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程桑桑面色顿变。
“是你。”
下一句又是一样的话:“是你。”但声音里已然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金典沉默了下。
他垂着眼,说:“对不起。”
他剃了胡子,穿上了干净的衣裳,但整个人精神仍旧是萎靡的。他蹲下来扶起了程桑桑,让程桑桑坐在了一把木椅上。程桑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说:“你不用害怕,不会有人伤害你,很快你就能回去了。”似是想起什么,他又说:“你手机在我这里,等你回去的时候我会还给你,抱歉。”
程桑桑冷冷地看着他。
“你和你儿子拿我当筹码?”
金典浑身抖了抖,没有说话。
程桑桑知道他是默认了,这个时候特别想骂他一通,狼心狗肺的人见得多了,像他这样的还真第一次见。她不再说话。一时间,偌大的仓库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盯着他。
忽然,程桑桑不再剑拔弩张,她平静地问:“你们在等韩毅来对吧?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知道了?”
金典说:“我们查了方阳,你们程家有个员工在救助站里拍到了方阳,我们查了后才知道他父亲曾经是我的心理医生。”
程桑桑说:“你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这明明是你赎罪的好机会……霍阔现在姓霍,他当初能囚禁你一次,你真以为他能把你的父亲看待?他要真把你当父亲看待,会让你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他似有千言万语,表情也痛苦万分,可最终化作一声无奈。
“他是我儿子。”
他又说:“我不能不帮他,血浓于水。”
程桑桑冷笑:“血浓于水,你当初就别换孩子啊。是谁给你权利去改变两个孩子的人生?你这是自私到极点的表现!”她又说:“我总算明白霍阔的基因是遗传到谁了。”
程桑桑的冷嘲热讽,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说:“你相信我,我们不会伤害你。等小阔和韩毅谈好了,就会放你们离开。”
“谈什么?装聋作哑?让你儿子继续当霍家的太子爷?享用不该是他的人生?”程桑桑摇着头,又说:“你今年快六十岁了吧,怎么还这么天真?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生意失败了能东山再起,而你却只能东藏西躲,一日比一日落魄。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这个秘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很快就会发酵,并不是我未婚夫愿意为我放弃霍家就能放弃的。你以为你的霍阔会不知道吗?他能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能把我绑来这里,你以为他真的会在得到我未婚夫的承诺后就放我们这两颗炸弹回去吗?”
程桑桑露出怜悯的笑容。
“不会的,他不会放我们回去,也不会放你回去。风光无限的霍家太子爷的生活,他打从拥有之后就不会想失去。即便失去,他也只会弄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我不说其他人,你知道霍铭吧?我和他共事过,他厌恶着这一位霸占着霍家所有资源的挂名哥哥,你为什么能从霍阔的囚禁中顺利逃出?你真以为是我和我未婚夫尽心尽力的结果?不是,是霍铭的功劳。他已经在等着最好的时机,让霍家的老爷子做DNA测试,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水落石出。”
她微扬下巴。
“如果你不伸出援手,今天交代在这里的人命,除了我,还有你,或许还有我的未婚夫,当然也会包括你的儿子。”她自信地侃侃而谈:“三十二年前,你已经亲手扼杀了一个孩子的命运;三十二年后,你还要为了你的儿子再配上无辜的人命吗?”
似是触碰到了哪一个点,程桑桑眼眶逐渐泛红。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儿。
她吸吸鼻子,楚楚可怜地说:“我原本打算等这事结束后再告诉我的未婚夫,我肚子里有了新的生命。我想告诉他,三十二年前他的命运他没法掌控,但我们有新的希望。”
她垂着头,怜爱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金典惊愕地问:“你……你怀孕了?”
程桑桑说:“嗯,两个月了。”她抬起头,那么认真那么诚恳地看着他,“你能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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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桑桑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金典将手机还给了她。
程桑桑拿到手机后,第一件事是在家族群以及朋友群里发了定位。
她问:“霍阔在哪里?”
金典说:“你走吧。”
程桑桑知道他不会说了,点点头,往仓库门口走去。然而刚打开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霍阔。他沉着一张脸,阴森森地看着程桑桑。
不等程桑桑有所动作,霍阔已经牢牢地扣住了程桑桑的手腕,逼得她重新折返仓库。
他瞪着金典:“你一点用也没有。”
金典不敢说话,身体哆嗦着。
程桑桑说:“霍阔,你放弃吧。我未婚夫从未想过和你争什么,更没想过要取代你。国海和东远的事情都是你干的吧?他在航运业里又能怎么碍着你?要不是你拦着他,我们也未必会被逼着挖掘出今天的真相。”
霍阔嗤笑一声,说:“程桑桑你懂什么?”
程桑桑说:“我知道你能调查我,肯定也调查过他。他从小到大的履历,想必你也很清楚。他不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只热爱自己的事业。如果不是为了我,他甚至愿意一辈子在海洋上漂泊……”
霍阔打断了她的话:“你错了,他不该进入航运这个行业。他的才华注定不会被埋没,他在航运业里待得越久,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程桑桑从来没觉得哪个人这么恶心过,她质问他:“我未婚夫才华横溢有错吗?”
霍阔冷笑:“人才华横溢是没错,但挡了我路的才华那就是致命的毒药。”
他推了程桑桑一把。
金典冲上来扶了她一把,才以致于她没有跌坐在地上。
金典哆嗦着,又说:“小阔……”
霍阔睨他一眼:“连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他手机响了下,霍阔忽然露出一丝得意来,他看着程桑桑说:“你的未婚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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