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楠听完已经泣不成声,却被靳恪一把给拉了过去,将那隐身磨镜戴到了她的眼睛上。见她莫名其妙地想要拿开,却被他止住,低头整理着她的双鬓,眸光柔和,“你需要这个。”
她怔怔地看向他,他却已转身,面无表情道:“警察快来了,我去继续装晕了。”说完便大喇喇地躺在地上,合上眼睛。
她心里有丝异样划过,暖融融的。她知道,警察要来了,只是其次,他是担心她哭肿了的双眼暴露在他人面前,会难为情。
许衷初发现鹿楠眨眼间凭空消失了,心虽震惊,却早就知道了她的不同之处,没有多问。
多人奔跑的脚步声如期而至,领头的清骨最先看到现场的景象,心知已经事成,顿时佯装哭喊着: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惊慌地跑到靳恪的身边,推搡着他,希望他能转醒。
同时对身后的一众警察指着一脸无望的许衷初,厉声道:
“就是他!他就是凶手!您们看这地上的匕首,天啊!他要杀我们先生!”
警察们一窝蜂便冲了上去,将许衷初摁在地上,装上手铐,塞上了后面跟来的警车,随后又分出一批人将靳恪抬到自家的汽车上,紧急地送往了医院。
鹿楠漫无目的地跟在警车后面走着,没有人能看见她,却又不能哭出声音,任泪水在面上肆意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有早就猜到凶手是许衷初的大天使吗??
突然想起了一个电影中的台词:
The story can resume.
中文译为:缘分未尽。
这个案件还没完,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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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砰--”城西警察局里传来一声巨响,丁警官双手猛砸桌面,怒视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许衷初,大声道:
“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为何屡次对‘不早朝’的客人行凶?”
丁警官已有五十多岁,鬓边泛白,除暴安良几十余年,最看不惯的便是年纪轻轻就走上歧途的小辈,更不用说面前这沾染人命的少年了。
此时的许衷初万念俱灰,不耐回答:
“我说过了,是我自己的意愿,没受任何人指使或强迫。”
丁警官抿嘴,抬头纹都皱了起来,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忽见一旁的台灯往内侧移了移,顿时愣在原地。
鹿楠发现了丁警官的目光后,忙扶了扶磨镜,直起靠在桌上的腰身,心里打着鼓,生怕身形暴露了。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惊吓地回头,发现是戴墨镜,穿着病服的靳恪,显然是从医院赶来的,这才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
坐在审讯台一旁的清骨,显然也发现了靳恪的到来,冲他不作声色的眨了下眼睛。靳恪挥了下手,示意要他专注眼前,配合警方的调查。
鹿楠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来了以后,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没有那么惧怕暴露了,毕竟,天塌下来,有他这个高个顶着。
好在靳恪眼疾手快地将台灯移回了原位,丁警官揉了揉眼睛,以为刚才是因为自己审犯人太激动,一时老眼昏花了,便没有走近深究。
靳恪轻敲鹿楠的脑袋,有些责怪她的大意。她扯了扯嘴角,想用笑脸回应他,却无论怎样都笑不起来。
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瘦削的许衷初身上,眉头深蹙。他并没有说出背后的那人,而她也知道缘由。他和施一羡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事成了海阔天空,若事败了,也只能打碎了的牙往肚里咽,因为他还要顾及家庭,顾及蕤儿姐的安危。
突然,一个臃肿的身影冲了进来,怒不可遏地捉住许衷初的衣领,一拳挥到他的脸上,将其扔到地上,尤不解气,还欲踹上两脚,却被众警察给制止住了。
丁警官莫名其妙地看着来人,厉声道:“你什么人?这是在干什么?敢在警察局闹事?想尝尝牢饭吗?”
那人气得面部血管突起,指着脸颊已青肿的许衷初吼着:
“小许啊!我待你不薄吧?工资从来不曾苛刻过你,工作上也没有为难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不早朝’被你害得有多惨吗?”
众人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正是那即将垮台的“不早朝”的老板,郑嵩之。
许衷初别开脑袋,不去看他的眼睛,沉默不语。
丁警官见郑嵩之又要爆发,忙安抚他,随即别有深意地对许衷初说道:
“那“华清池”的施老板,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维护他?”
许衷初闻言,眸中异芒闪动,却仍没有接话。他觉得,这丁警官极有可能是虚张声势,毕竟所有人都猜测出了幕后黑手是施一羡的可能,可是却都是没有根据的捕风捉影,他不会犯傻妄动。
郑嵩之抓狂地附和,“是!是!定是那个姓施的小人从中作梗!衷初啊!念在郑叔我平日待你不薄的份上,你就实话实说吧!”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也从未和施老板有过任何交易。”许衷初漠然道。
丁警官嗤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好,施一羡你不认识,那医药厂的周仪,你总认识吧?”
许衷初蓦地望向他,额前沁出了些细汗。
“据我们警方人员的潜伏调查,你从周仪那拿过不下两次的工业甲醇。‘不早朝’近来的假酒风波并不是传闻,而是因为你将工业甲醇参杂其中,让饮者出现恶心、意识模糊等症状。因为掺量过少,没有出现大的祸端,才侥幸一直没被人察觉。”
郑嵩之听到了这句话,盘踞在脑间的疑云终于散去,冷笑连连,“好啊!竟连那假酒都有你的一份!”
清骨也皱眉瞪向许衷初,怪不得他初次从“不早朝”回去后,头晕脑胀,倒床就睡。
幸亏他的体质不同于常人,没有出现过激的不良反应,以为只是自己单纯的喝醉了,没想到竟是假酒作祟,那次给他们送酒的,不就是那面善心黑的许衷初吗?
“那又如何?”许衷初的眼里满是无畏。
鹿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到底还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他还是那个她认识的衷初哥哥吗?
丁警官冷哼一声,“那周仪的丈夫是费聪,而费聪是施一羡的手下,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顿时,周遭炸开了锅般地沸腾起来,郑嵩之几度欲气晕,被随从抚胸顺气才得以缓过来。
许衷初嘴里强蹦出了三个字,“是很巧。”
“你不承认也无事!那几个人我都给请了过来,一会儿你就百口莫辩了。”丁警官讥笑道,“还有,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被害人为何会睡得死透,但又都日上三竿准时能醒,就像有人打钟一样。”
鹿楠心里一颤,指甲陷到手心里,掐出白印尤不觉疼,紧张地把许衷初看着。
这丁警官就是靳恪初回奉天城时,进行现场侦查的那位老警官,也是那日以为靳恪要寻短见,在下面苦口婆心的丁叔。他一直在跟进这个案件,尤其是对许衷初将被害人放倒的奇异手段上了心。
许衷初缓缓抬头,面上浮起了一个抚慰的微笑,对着周遭的空气看了一遍,这才对丁警官坦言道:
“你知道的,我给被害人都灌了假酒,睡得神志不清又有何难?至于为什么会同一时间醒,估计也是凑巧。这世间这么多的巧合,你刚才说的那周仪的丈夫是施一羡的手下,不也是巧合吗?”
丁警官一时气结,“好!你就嘴硬吧!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鹿楠眼眶又止不住地湿润起来,原来许衷初从一开始,就替她想好了退路,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事情全部揽到他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利用她。
可是,还是利用了她。
但是她紧抿嘴唇,强忍住了,若是哭出了声音,又要闹出荒诞的事。
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靳恪今夜化身方先生,也喝了不少许衷初递来的假酒。她担忧的看向靳恪,他先是一愣,心中微动,面上倒没有什么变化,轻拍她的肩,示意自己无事。
门口忽然一阵躁动,穿着睡衣的施一羡打着哈欠,被警察给带了进来,神情很是不豫,“大半夜地把我这老实人给叫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走进来后,才发现审讯台前已经坐了不少熟人,他眸间闪过一瞬的异色,随即熟络地与郑嵩之打着招呼,“哟,郑兄竟也在这里?”
郑嵩之笑容古怪,也不理会他。施一羡自讨没趣,正准备问丁警官找他何事时,门口又被送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神色惊慌。施一羡面上的表情登时一僵。
丁警官笑得深意,“很好,周仪与费聪也到了,我们开始吧。”
紧接着他便把刚才对许衷初说过的话,又对刚到的三人说了一遍。
周仪年过三十,唯唯诺诺的样子,往这审讯台一坐,魂已经吓飞了一半。当即便伏罪道:
“警官!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看那许衷初拿钱来买少量的工业甲醇,我也没有过多在意,就卖给他了。若是知道他要拿这害人,我定是不会卖给他的!”
一旁的费聪也责怪她,“当真是妇人之见!这种买卖可是背地里能做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施一羡在一旁找了个板凳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竟眯着眼睛,准备补眠。郑嵩之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
丁警官故意分两波人去接他们,为的就是避免他们提前串通好供词,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地对许衷初道:
“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出来,也不要畏惧强权报复,有什么事,我们警方都可以给你端着。”
许衷初似乎对面前的情况早有预料,深埋眼中的无助,转而认真地看向丁警官,“说再多次,也只会有一个答案,全是我一人所为。”
丁警官的眼中阴翳遍布,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终是败下阵来,大手一挥,“来人,把他关起来。”
然后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再来人,把周仪也关起来。剩下的人,可以走了。”
他说完便愤愤难平地转身离开,郑嵩之一口气没缓上来,当即晕倒在原地,随从大惊失色,急忙叫人帮忙送去医院。
“啧啧啧”施一羡对躺在地上的郑嵩之可怜地笑着,还假惺惺地训斥了费聪两句,“记得管好你的老婆,再别让人随意把火烧到我的身上了。那假酒的事赖我身上,好歹还有些依据,可杀人罪,打死我也没这雄心豹子胆染指,真是笑话。”
费聪连连称是,施一羡叹了一口气,安抚道:“到底你是我的手下,我替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和肖家人谈谈,让你老婆少受些牢狱之苦。”
费聪大喜于色,忙感谢他的好意。施一羡自家的司机这时候也跑了进来。
施一羡看了看身旁一众的警察,大多是把他从热被窝里喊起来的人,笑得嚣张,“我要回去我和那美人继续翻云覆雨了,下次不要再无事找事了啊!”边说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众人心有不甘,却无奈不能将他法办。
鹿楠不想看着许衷初被收押的样子,快步地往警局外走去,靳恪连忙跟上。
经过一夜的煎熬,此时天外已接近黎明。她扫了一眼天际,心里犯凉,所有人都只道黎明是最靠近光明的时候,总是给人无望的希冀。却没有人说出真相,黎明前,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鹿楠忽然站定,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在上车的施一羡,对一旁的靳恪恨声道:
“突然间很质疑,你说的天道真的存在吗?你肯定是骗我的吧,不然,怎么可能放任这样的败类逍遥法外?”
靳恪看着她眼里的悲戚,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说:
“想要他受到应有的报应,你自己就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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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
“我?”鹿楠有些发懵。
靳恪颔首,唇角微抬,“行为上的罪,尚还有法可依;但人心里的罪,便只有巫师可治。你曾经问过我,巫师具体是干什么的。”
她眼珠一转,隐约有些期待。
“天道的法则再厉害,它也是按照既定的轨道在运行的。人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天道所能估量的范围,欲望如星星之火,永恒难熄。因此,并不是所有的罪都能够被揭露,都能够受到惩罚。”
他一顿,“而那些被掩盖的罪行,天道虽无法准确捕捉到,但仍可以感知到善的鸣冤。所以掌管天道的巫神每隔十年选上不少心境至纯至善之人,成为巫师学员,为天道游走民间,找到那些被掩盖的罪行,施以相应的惩罚,从而维持天道的平稳运行。”
鹿楠闻言,精神瞬间为之一振。靳恪补充道:
“但是,只可对有罪之人施以惩罚,不可插手既定人间规则。放到今天这件事上来看,也就是不能插手警方的判决。”
她有些胸闷,止不住的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衷初的杀人之罪,是明面上的行为之罪,已按照法律的裁决。而施一羡的教唆之罪却被掩盖了,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将他的罪行揭露出来,而是对他施以与他所犯罪程度相当的惩罚。你可以理解成,民间意义上的‘因果报应’。”
“那正义不是仍没有得到伸张?”她诧异反驳。
靳恪眯了眯眼,“什么是正义?让许衷初说出背后主谋,然后全家遭到迫害便是正义吗?弱肉强食也是天道赋予人间的法则,这是许衷初自己的选择,我们无从插手。至于施一羡的罪行今后是否会大白于天,也是后人之事了。”
她有些怅然,总觉得遗憾万分。
他知道巫师这样的行事方式,常人一时难以接受。声音放软了些,“天道赋予了我们超乎常人的能力,也会对我们进行约束。若我们强行插手人间的事,会引来人们对未知力量的恐慌,从而打乱了人界的天平。”
“那我现在需要怎么做?”她隐约有些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但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生活了几十年,一时不太能跳脱“常情”二字,或许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在她耳边念了一段似梵音的咒语,“你跟着我念一遍。”
咒语不长,就是有些绕口,她生涩地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一阵风过,没有任何的反应。靳恪嘴角抽了抽,正欲再教她念一遍,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人低头一看,脚边围了不少的蚂蚁,惊得他们连忙跳开。鹿楠震惊地看着蚂蚁们在原地打转,最后聚拢成了三个字—不早朝。
靳恪摁住她蠢蠢欲动的肩膀,让她静待片刻。可是蚂蚁们摆字的动作仅维持了一会儿,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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