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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薇——梨花落落

时间:2017-10-18 16:30:30  作者:梨花落落

    楚朝晖轻咳了两声,饮了杯热茶缓解嗓间的干涩,却又觉得这种烟火气极为温馨,胜过安国王府的孤被冷寝千倍。
    被褥床帷都是丈夫旧日所用,仿佛那上头还留有丈夫的气息,军营里的第一个夜晚,楚朝晖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谁料想竟然一觉黑甜到明。
    第二日一早,士兵们出过早操,李之方的帅帐里,已经聚集了边城所有的将领。安国夫人的到来不是秘密,李之方无须隐瞒,连同被泒去屯田的几名大将,也被他一并召回,大家都默默等待着,想听听安国夫人从京城里带来何许指示。
    楚朝晖并没有让大家等得太久,她简单地用完早膳,便换了一袭庄重的素纹青衣,外头依旧罩着厚厚的黑毛大氅,披着雪花进到李之方的帅帐里,眼望着一位位赤诚而又正直的将领们时,原先的胆怯荡然无存。
    边城将领这几年调动不多,有几位是昔年的旧识,昨日不曾有机会与楚朝晖寒暄,这次特意到她面前见礼,其间就有被李之方泒去屯田的黄捷。
    黄捷与楚朝晖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熟识。他笑容有些腼腆,向楚朝晖抱拳行礼,依着旧时习惯唤了声嫂夫人。
    有了昔年袁非的前车之辙,楚朝晖越发相信射向丈夫的那一箭,便出自昔日这些最亲近的人。何况李之方将黄捷泒去屯田,巧妙地将他调离军中,必定有李之方的理由。
    从不经风雨的雅室幽兰成为今日的铿锵玫瑰,这一年间楚朝晖经历了丈夫的死别与儿子的生离,一颗曾经柔软的心早被磨出粗砾。
    她安娴地笑着,向黄捷抬手示意:“将军不必客气,快快请起。昨日不曾见着将军,我还特意问起李将军,这才晓得您另有重任。”
    楚朝晖言词温婉,行动得体,一番话如涓涓细流,安静地在每个人心间流淌。众人只晓得她言语真挚,没有人怀疑她话里有任何不真实的成份。
    “上阵杀敌须得粮草先行,黄将军引领士兵开垦荒地,自给自足,功劳匪浅。待我回京之时,一定会据实向陛下禀报,相信后部很快便会论功行赏。”
    黄捷脸上腼腆的笑意更深,他再次拱手,笑容格外爽朗:“末将何功之有,全是李将军运筹帷幄,想出此等亦农亦兵的好法子。”
    众人寒喧契阔,聊了些军中庶务,楚朝晖这才将话锋一转,向李之方颔首致意:“我的来意,昨日已说与将军知晓,相信诸位将领也十分好奇。今日斗胆,我欲畅所欲言,请将军集结军队,让下头的士兵也亲耳听到。”
    黄捷面上堆着笑容,心底却一片阴翳。自打接了苏光复的消息,他这几日一直都在暗中集结军队,苦等苏光复与苏暮寒的到来。未料想该来的不来,却迎来了楚朝晖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第六百一十二章 诏日

    黄捷眼神隐晦不明,与走在李之方另一侧的叶仁青悄悄对视,两人又漠然将目光移开。他们默默随在李之方身后,和诸位将领一起簇拥着楚朝晖登上营地最高处的点将台。
    铁甲映日,号角连天,茫茫雪地间唯有这些铮铮男儿顶天立地。楚朝晖从点将台俯瞰下去,一队队整齐肃穆的西霞士兵笔直地立在雪地中,身姿挺拔如松。
    看着这些与丈夫出生入死镇守边疆的士兵,想着他们家乡倚门盼儿归来的父母亲人,楚朝晖心上一片清明。都是父母生养,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为着一己私欲,便撼动西霞的子民、祸乱西霞的朝刚。
    楚朝晖挺直了娇弱的脊背,望着这些士兵如同望着自己的亲人,冲着台下大胆开了口。
    她的声音虽然不够洪亮,却也在呼啸的北风里传出很远:“边城大雪封山,来往消息不便。我孤身犯险,便是要把朝中真实的情形传递给大家知晓,好叫大家莫受有心人的蛊惑。”
    江阴叛乱,将领们能听李之方提及一二,也能传阅朝廷发来的邸报。一则不晓得来龙去脉,二则为稳定军心,这样的消息却不曾传到下头的士兵们耳中。
    楚朝晖今日畅所欲言,面对着十万将士侃侃而谈:“诸位将士有所不知,前些时江阴曾经叛乱,逆贼公然打出推翻当今陛下的厥词,指责当今陛下即位名不正言不顺,更翻出龙虎大将军苏睿做为噱头,拥立小儿苏暮寒继位。”
    此言一出,高台之下满处哗然。李之方带兵有方,他将手一挥,士兵们停止了喧哗,依然整齐肃穆,尊敬地望着楚朝晖,等着她把话说完。
    楚朝晖重重一叹,说道:“亡夫一生忠君爱国,甘愿为西霞守住最北的门户。他这一生无愧于先帝、无怨于当今陛下,一泒光明磊落可诏日月。我身为女儿身,只恨不能随同亡夫共同上阵杀敌,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觉不容许逆贼打着亡夫的旗号,与逆子一同做乱,扰得他泉下不宁。”
    底下的士兵热血沸腾,楚朝晖话音刚落,下头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大将军忠君爱国,可诏日月。”
    楚朝晖轻轻摆手,止了大家的呼喊。她越说越顺,命罗绮将逆贼起事的檄文念给众将士,犀利地抨击道:“当今陛下临危受命,与亡夫一文一武两相配合,替先帝共同守住西霞。亡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来半分觊觎皇位之说?”
    有些话憋在心里多时,楚朝晖不曾向人诉说,今日对着十万士兵,楚朝晖竟然将一切剖析得清楚明白,把苏睿一颗火热赤诚的心坦露在人前。
    点将台上,立在李之方后头的黄捷与叶仁青瞧着下头群情激愤,听着楚朝晖一句一句抨击那篇檄文的内容,笼在披风里的双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有着大势已去的不甘与恼怒。
    被李之方连番敲打,两人各自从执掌麾下两万士兵的大将军沦落到开荒屯田的清闲散人,如今叶仁青手中不过千余人的亲兵。黄捷比他略好,也不过还有五千人的队伍。
    这些天,他们借着发牢骚,巧妙地提起当年先帝禅位的不公,指责先帝尚文废武,替苏大将军鸣不平,已然成功挑起某些士兵的仇恨。
    只须底下再加一把柴,相信待苏暮寒踏入边城,有着现身说法,一定会拉起一支队伍对抗朝廷。谁料想,前时费心铺好的道路,今日全被楚朝晖一番铿锵话语否决。
    做为苏睿的遗孀,凭着龙虎大将军苏睿时至今日依然无可替代的余威犹存,没有人比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楚朝晖依旧在用最真挚的感情打动下头的士兵:“我千里迢迢赶到边城,身边带了这些年与亡夫所有往来的信件,大家尽可传阅,瞧瞧你们大将军的家书。除却偶尔的儿女情长,那里头全是心忧天下的胸襟,没有半分耿耿于怀的不平。”
    一片静默,天地间似乎唯有雪花飘落的声音,那样灵动而又静谧。
    望着被自己赤诚所感的士兵,楚朝晖继续说道:“太平盛世得来不易,这天下才安定了几十年,怎容得一群宵小祸乱,重新生灵涂炭?当今陛下已然下旨缉拿千禧教的头目苏光复,并且掳夺苏暮寒安国王爷的爵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此之后,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军中又是一片哗然,久久不能消散。
    他们之中有些人曾在校场上瞧过苏暮寒黑马银枪的英姿。少将军苏暮寒的形象,在他们心中目中虽不能与苏睿同时而语,却也一向高大威武,如今短短几句话便被自己的母亲打回原型,成为觊觎天下的乱臣贼子。
    瞧着士兵们脸上惊疑不定的神情,楚朝晖大胆把手一挥:“边城的军队是昔年龙虎大将军一手带出,是西霞最精锐的力量。我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容许旁人拿着苏睿做文章,叫诸位一颗拳拳爱国之心为外人所乘。”
    楚朝晖一席话引得全场掌声雷动,李之方带头喊道:“身为西霞臣子,当与西霞共存亡。我等誓死捍卫西霞疆土,誓死捍卫皇帝陛下。”
    下头士兵们齐齐应和,整齐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唯有黄捷与叶仁青两个眸光深邃,眉头紧紧绞在一起。
    粥黄捷之后,今早上叶仁青又接到苏光复的飞命鸽传书。他与苏莫寒正在赶往边城的路上,预计明后日便可到达。他要叶仁青与黄捷两人抓紧联系以往的手下,争取尽快扯起一只拥护苏暮寒的队伍。
    自打那只淬素的箭射向了苏睿,叶仁青每每夜不能寐。
    午夜梦回,仿佛依然能瞧见战场上的苏睿金戈铁马、气吞山河,更能瞧见苏睿一双虎目含威,定定地望着自己,似要穿透自己的内心。
    身为苏氏一族的后人,叶仁青不遗余力地支持着苏光复的行动。
    在袁非被斩之后,他与黄捷两个隐瞒身份,凭着卓越的军功接近了苏睿,更守成了在军中射杀苏睿的行动。

第六百一十三章 潜行

    多年的相处,叶仁青其实对苏睿十分敬重。
    奈何各为其主,总有些身不由己。当那只淬毒的箭被满弦射出的那一刻,叶仁青其实已然后悔,却再不可能回头。
    强烈的负罪感与内疚和胆怯交织,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叶仁青,一年间的时间里,这个精壮的汉子瘦了足有二十几斤,眼窝也变得有些塌陷。
    此次接到苏光复的传讯,叶仁青其实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他想要拉起一只队伍,与敌人轰轰烈烈在战场上见真章,而不是总要从背后使阴。
    复国大业已然飘渺如镜花水月,叶仁青想借这一仗,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这些日子,他与黄捷分头行动,要借着苏睿的影响,替苏暮寒拉起一支队伍。
    依照原先的设想,这件事没有想像中那么难。苏睿虽然不在,武将们最是看重义气。若能大肆渲染一番,他的遗孀与独子在朝内受到排挤,再有苏暮寒千里奔赴边城,便是最好的证据。届时他振臂一呼,下面势必有人齐声响应。
    人算不如天算,苏暮寒尚在路上,楚朝晖却冒着风雪赶到了他的前头。有苏睿这些年的亲笔信佐证,更有楚朝晖这个活生生的人立在点将台上,将苏暮寒已是谋反逆贼的实情揭露在将士们面前,便再难将他们策反。
    听着下头的振臂高呼声依旧绵延不绝,无论是黄捷还是叶仁青,都觉得自己已然是陷在汪洋中的孤舟,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勉强打起精神,两个人留在军中一起吃过了李之方单为楚朝晖设的欢迎宴,黄捷与叶仁青两个借口风雪太大,想要回去视察。两人向李之方与楚朝晖告辞,催动马匹,加速往城外屯田之所走去。
    李之方拿目示意,坐在末位上的两位将军无声离席,悄无声息随了上去。
    雪路难行,黄捷与叶仁青各自带着一队亲兵,马蹄踏着厚厚的雪地,发出单调的咯吱声,一下一下显得格外凝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他们身为苏家人的宿命。
    腊月初五夜里,苏光复与苏暮寒抵达了边城外围,见城门口戒备森严,两人并没有入内,而是想办法约了叶仁青与黄捷两个出来,躲在城外一处偏僻的民居里头说话。
    闻道楚朝晖已然先到了边城,还有守着士兵们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苏光复只听得眼间一黑,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最后一条道路也被人堵得死死,苏光复自感打去年从云南潜入西霞,便没有一件事令他顺心。苏暮寒则是惊怒之余,仅有的一丝良心发现。
    自己这一路行来,可谓竭尽全力。他们冒着风雪严寒,连着攀越了三座雪山,边城才遥遥在望。以他母亲孱弱的身躯,究竟靠着什么样的信念支撑,才能赶在自己的脚步前头,率先抵达边城。
    苏暮然脸上的阴霾已是盖过外头茫茫风雪,他做个杀的手势,恨恨向苏光复道:“先生当日纯粹是妇人之仁,早知她处处与咱们做对,便该在苏家老宅里随便寻个什么由头,杀之而后快。”
    苏光复以目示意苏暮寒噤声,飞快地瞟了苏暮寒一眼。苏暮寒脸色早已铁青,他抿着唇不发一言,只冷冷一抚袍袖,大踏步走出房间,立在北风呼啸的院子里,任鹅毛般的大雪洒落全身。
    苏光复调整心情,重新请了苏暮寒进来,几个人就着现在的局势,细细思量下一步如何落棋。
    黄捷长叹一声,愤愤然说道:“我总觉得李之方这混蛋好似对咱们早起了防备之心,泒去屯田的将领除去我与老叶,其余的三个都是他的心腹,各呈犄角之势,难保不是对我俩暗中监视。”
    苏光复将征询的目光转向叶仁青,想听听他的意思,却见叶仁青目光有些呆滞,只管盯着苏暮寒看,神情何其复杂。
    这父子二人神情何其想像,苏暮寒的样貌、动作,还有他抿唇思考的神情简直与苏睿如出一辙。初见苏暮寒,叶仁青十分心虚,目光有些躲躲闪闪。
    苏光复轻咳一声,被案几挡着的脚轻轻抬起,狠狠踩在叶仁青脚背上,疼得他蓦然抬起头来,瞧见苏光复薄愠的目光,掩饰地干笑道:“对不住,方才有些走神,咱们议到了哪里?”
    待听得苏光复询问他俩手上的人马,叶仁青更是苦笑不得,他将双手一摊,向苏光复道:“昔日我俩手上共有四万人马,足可助主子杀回皇城。现今到好,统共加起来不足五千人的队伍,还多半老弱病残,基本是一盘散沙。我同意老黄的意见,大约李之方早有防范之心,才逐步削去我们的兵权。”
    几人密谋筹划,想要策动军队叛乱已然是难上加难,黄捷长叹道:“安国夫人好口才,你们是没有见到昨天的场面,先生的檄文被她驳得一文不值,还捧出这些年苏睿写回的家书佐证,众将士听得群情激昂,待她众星捧月一般。”
    想起李之方领着十万将士发下的重誓:誓对西霞效忠、誓对皇帝陛下效忠,军人一诺重于千钧,苏暮寒先机已失,毫无转圜余地。
    一向面色淡然,好似宠辱不惊的苏光复脸上终于挂不住,第一次波涛汹涌,他嘶声说道:“你们两人,确定握在手里的兵马能有多少?”
    黄捷羞愧地低下头来:“只有那五千兵马,战斗力不及精锐的十分之一。”
    苏光复的指甲深深刺进自己掌心,自己都能感觉得到那一片血肉模糊。他深深吸气,努力保持自己云淡风清的形象:“事不宜迟,你们速速回去整顿人马,能拉走一个是一个。咱们星夜行军,直接往靖唐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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