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岳的眼力不及褚凝,压根儿就还没看出这小罐子的来历,只迷糊的看看褚凝,又看看度尘大师,心里一个劲儿的猜这让两人推来推去的小罐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度尘大师脸上的笑意更深:“不过是一个小罐子而已,拿来装茶叶,它是茶叶罐子。拿来装土,就是个土罐子。它在人们眼中是什么,端看人怎么用而已。贫僧既把它拿了出来,就只是把它当成一个茶叶罐子而已。褚施主顺本心用其即可,不必介怀它是何来历。”
褚凝:“……”
好难得听度尘大师说这么大一通话啊!
虽然度尘大师的话说得挺有道理的,可她没有度尘大师那么豁达的心胸啊!
对能拥有一整套供春壶茶具的度尘大师来说,这只哥釉青花茶罐或许的确不算什么。但对褚凝一个穷学生来说,这就是一套房子的首付啊!
褚凝满脸纠结,想要拒绝又有些舍不得,更不愿意承度尘大师这么大的人情。
度尘大师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道:“褚施主尽管放心将这一罐子茶叶带走。至于茶罐的事情,贫僧会和英略兄提起的。说起来,英略兄以前还从贫僧这里顺走了一个同样的茶罐。褚施主将这只茶罐带走,贫僧正好有机会,找英略兄要回那个被顺走的茶罐。”
褚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
后知后觉的孟东岳这时才反应过来,度尘大师拿出来的这只小罐子,和他在师傅书房里见过那只不让自己碰的茶叶罐子,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啊!
原来,不只是里面的茶叶,就连那装茶叶的罐子,也是师傅从度尘大师这里顺走的?!
听度尘大师和小师妹的对话,再想起师傅严令自己远离茶叶罐子的举动,孟东岳这才发现,原来当初这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罐子,竟然是大有来头吗?!
孟东岳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师傅老是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了。
那只茶叶罐子明明就摆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他却从来只关注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想过罐子本身的问题!
“度尘大师,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褚凝勉强对度尘大师笑道。
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和人谈起自己的父亲。
再说了,她从度尘大师这里拿走一个青花瓷茶叶罐,再让父亲还度尘大师一个青花瓷茶叶罐,这叫什么话?
根本就不像话嘛!
度尘大师摆摆手道:“能不能混为一谈,只看褚施主怎么想而已。这罐茶叶,贫僧就放在这里,褚施主要不要拿走,可随心决定。时间不早了,贫僧还有经文要默念,就不陪二位施主多坐了。”
话音一落,度尘大师竟然真的起身就走,都不给褚凝和孟东岳半点反应的时间。
褚凝和孟东岳目瞪口呆的看着度尘大师快步远去的背影,心里都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溜的事情,真的是度尘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能够做出来的?!
可不管他们怎么不愿意相信,度尘大师已经走远的事情,就是这么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而且很快,度尘大师就进了禅房还关上了房门,让他们甚至都不好意思上前敲门打扰。
褚凝没有动,孟东岳左顾右盼,最后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师妹,这罐子茶叶,我们还带走不?”
像是被提醒了似的,褚凝回过头来,瞪了孟东岳一样,小心的将茶叶收好,这才对瞪着牛眼睛的孟东岳慢悠悠的道:“什么我们啊?是我好不好?!度尘大师都说了,那茶叶带罐子,都是送给我的,可没你的份儿!”
☆、第173章 下山
孟东岳没想到褚凝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来,顿时叫屈道:“我说小师妹,你这也太翻脸不认人了吧?!好歹我今天也陪你走了这么一趟,还在这儿陪坐了这么久,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你怎么连点茶叶都不舍得分给我啊!”
褚凝一边往院子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刚刚度尘大师不是说了吗,我爸那儿也有这种茶叶啊!孟师兄你要是真想喝,随便什么时候去我爸那里蹭点儿就行了!”
这还是褚凝第一次主动在孟东岳面前提起她父亲!
而且还是以如此随意又亲昵的语气!
难道小师妹已经不排斥提起师傅了?
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啊!
孟东岳一阵惊喜,哪里还顾得上那点茶叶,忙跟了上去,追着褚凝问道:“小师妹,师傅那里一定藏了很多好东西吧?你跟他那么熟,不如跟我好好说说,师傅的好东西都藏哪里了?我到时候也好悄悄去翻翻啊!”
嘿嘿嘿,难得小师妹今天心情好,他一定要努力在小师妹面前帮师傅多刷刷脸才行!
褚凝像看白痴似的看着孟东岳:“孟师兄,你觉得我会有那么傻,把我爸的秘密透露给你?”
孟东岳:“……”
好吧,他知道这的确是不太可能。
可他本来也没想过褚凝会真的告诉他啊!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再说了,就算他是说真的,小师妹也不用这么看着自己吧?
好像他真的有多蠢似的!
看着孟东岳委屈得跟棵小白菜似的,褚凝一乐,哈哈大笑道:“孟师兄,你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吧?!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爸的确是藏了不少好东西。我小时候,我爸怕我不懂事弄坏了他和我外公的东西,所以特地把一些东西藏了起来。不过,家里就那么大,每个角落我都清楚得很,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里了?你说,你想知道我爸的什么宝贝?我可以悄悄泄露一点消息给你哦~”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趣事,褚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孟东岳看得心里一动,笑道:“师傅的好东西那么多,就他摆在书房里的那些,我都还没有研究透呢!等我眼力长进了,再来找你问师傅的小秘密!”
褚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出了雷光寺的后院,回到了大殿。
褚凝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大殿中最中央的那尊镀金大佛面前停留了下来,并诚心跪了下来,叩拜三次。
她有很多想求的事情,可褚凝更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今天这一次跪拜,为的不是别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一份佛缘而已。
褚凝的神情太过肃穆,以至于一向不信佛的孟东岳也受了影响,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叩拜大佛。
下山的过程,显然要比上山容易了许多。
而且没有事情惦记着,褚凝和孟东岳的心情都多了一份洒脱,两人甚至还很有心情的一边下山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
呼吸着山上的新鲜空气,褚凝只觉得心旷神怡。
“孟师兄,刚刚知客师傅留我们吃斋菜,你怎么不答应啊?”褚凝有些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不禁道,“雷光寺的斋菜在我们汉州市可是很出名的,就是和那些什么私房菜馆相比也毫不逊色,可我还从来都没有机会吃过呢!孟师兄你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该尝尝清淡一点的斋菜嘛!”
孟东岳心里其实也很遗憾。
他是吃过不少好东西,可是雷光寺的斋菜,他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味。
难得雷光寺的知客师傅看在度尘大师的面子上,主动出言相留,可师傅那边还急着等他的回话呢,他怎么敢继续在雷光寺耽搁下去?!
“要不,小师妹你留下来吃斋菜,我一个人先回去?”孟东岳想了想道,“我一会儿是真有事,不能陪你在雷光寺继续待下去了。不过,雷光寺这边是出名的风景区,来往的出租车也很多。就算小师妹你一个人留下来,到时候我要是来不及赶回来接你的话,你也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应该不至于等太久。”
他这么一说,褚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雷光寺一行,她本就麻烦了孟东岳不少事情,今天还耽误了孟东岳不少时间。只是孟东岳一直也没有说,表现得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所以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原来孟东岳还有事在身。
“不用了孟师兄,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褚凝反过来劝孟东岳道,“反正雷光寺就在这里,斋菜什么时候想吃,我们再过来就行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直接过去好了,我能自己回学校的。”
孟东岳笑道:“我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连送你回学校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了,我要去的地方,和你学校离得也不远,还算顺路,你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
褚凝这才不再说什么了。
坐上车,孟东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侧头道:“对了小师妹,你请度尘大师帮你串的那个佛珠,是打算自己用,还是要送人啊?”
褚凝随意的摆摆手道:“先放着吧,我还没有想好。”
孟东岳听出了几分意思。
看来,褚凝是不打算自己戴那佛珠的了。
不然的话,她根本就不用想,直接往她自己的手腕儿上一串就是了。
她在想的,应该是把这佛珠送给谁比较好吧?
孟东岳道:“小师妹,你要是自己不打算戴这佛珠的话,可以考虑把它卖出去。度尘大师都说了,你那佛珠是佛门法器,能够给人带来好运,还是度尘大师亲自出手促成的。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捧着钱来求着你把佛珠卖给他们呢!你要是有这个意向,到时候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联系拍卖行什么的,保证亏不了你!”
褚凝对法器的行情还真不怎么了解。
她好奇的问道:“法器,很值钱吗?”
孟东岳毕竟是个做生意的,不可能只专心在古玩这一行,对法器自然也有些了解。
☆、第174章 价值
“法器这玩意儿,值不值钱,要看在谁的手里。”孟东岳一边开车一边道,“对于懂行的人来说,好的法器那简直就是千金难求。可是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再好的法器落在他们手里,那也跟寻常的物件没什么两样。”
这个道理,褚凝当然懂。
就比如他们所学的古玩,其实也和这差不多。
褚凝皱着眉头道:“那对懂行的人来说,法器又到底有多值钱呢?”
小师妹这是着急了?
幸亏他虽然不信什么法器,当初却因为好奇,特地研究过这一类的东西。不然的话,面对褚凝的疑问,他今天怕就是要丢脸了!
孟东岳笑道:“法器到底有多值钱,这我可说不好。不过,我听人说,一件法器是否值钱,不是看它的年代是否久远,而是看它内部拥有的灵力是否深厚!”
褚凝若有所思。
这一点倒是和古玩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很多人,以为古玩的年代越是古老,就越是值钱。
其实不然。
古玩是否值钱,取决于它是否有收藏价值。
而古玩的收藏价值,又决定于它本身的制作工艺、精美程度,以及存世量多少等等。
古时的一些普通物件,放到现代来,仍旧普通,甚至是破陋,而且存世量极多,那自然是不值什么钱的,顶多也就有点研究价值。
而那些在古时就很稀罕的东西,放到现代来,说不定就更加稀罕了,价格也是一个劲儿的网上飞涨。
法器也是如此。
现代法器,未必就比不上古代法器。
主要还是看制作法器的人,都是些什么水准。
就像褚凝的那串佛珠,串联佛珠的红绳显然是现代人近期编织出来的,可是在度尘大师眼中,零散的佛珠加起来,都没有那一条简单的红绳更有吸引力。
孟东岳见褚凝明白过来,继续道:“你那串佛珠,虽然是度尘大师刚刚串上的,但是度尘大师给它的评价却不低。我瞧度尘大师刚刚那眼神,只怕连他老人家都对这串佛珠有些动心。你要是愿意把这佛珠出手,多的我不敢说,随随便便上个八位数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这还是在扣除了拍卖行收取了佣金之后的价格哦~”
褚凝:“……”
为什么孟东岳后面的语气那么的荡漾?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啊……
她刚刚拿父亲的“小秘密”逗弄孟师兄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语气?
得,这分明就是一报还一报嘛!
“我要是有这个打算的话,一定会告诉孟师兄的!”褚凝“咬牙切齿”的道。
孟东岳得意的笑,像一直得逞了的狐狸似的。
这样的好心情,让孟东岳去见自家师傅的时候,都欢脱了不少。
当然,褚凝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星期一的时候,韩教授给褚凝打电话道:“小褚啊,已经到期末了,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褚凝有点被问懵了。
对期末考试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好好考了!
她这学期在古玩上面花了不少钱,虽然凭着卖自己那些没穿过的旧衣服,把欠时缙的钱给还清了,可她一想到自己这学期才刚刚学古玩,以后只会花更多的钱在这上头,身后就仿佛有根鞭子在催着她赶紧赚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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