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昕然站在落地窗前,他仍旧习惯性的用望远镜看一看苏琰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上空空如也,就像他的心一样空,还有点疼。
他想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了在交易所台阶上逗留的苏琰和梁清晗,他将身子又往前探了探,他看见苏琰在笑,在对着梁清晗笑,如贝壳般的牙齿,笑的灿烂极了。她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在自己身下的时候那张脸比苦瓜还要难看三分,对着梁清晗的时候却是笑的比花还灿烂。他的心疼的厉害,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的瞬间伸手打翻了架在那的望远镜。
秦明站在大班桌的后面半晌不敢开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情绪如此是空的而孟昕然,情爱折磨人,不过这个样子。
孟昕然回身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苏琰是谁,往后他不认识,不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何必在她身上动心思:“那笔款到位了么?”
秦明正走神,听见孟昕然问自己赶紧开口:“已经到位了。”秦明顿了顿又说:“徐子婧徐小姐一早将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说想跟您见一面。”
孟昕然那听见徐子婧的名字皱了皱眉头:“不见。”
秦明站在远处似有犹豫:“我就这么直接回?”
孟昕然坐到位置上开始翻文件:“这也需要我教你。”
☆、226、何等低的姿态
秦明知道孟昕然心情不好,正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时候,陪着笑脸:“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孟昕然一抬头就看见秦明在对着自己笑,他看见秦明对着自己笑就想起了苏琰对着和梁清晗那明眸皓齿的笑,心里怎么这么酸呢,比喝了一壶醋还酸,那火气立时就冒上来了:“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这个颜色的衬衫怎么搭配的这个颜色的领带啊?你有没有点审美啊?”
秦明心想,得,这就开始了,鸡蛋里挑骨头,自己这叫一个冤啊。失恋的男人比失恋的女人更可怕:“呵呵,我一会解了,不系了。”
“衣冠整洁,你一堂堂总经理助理,不系领带算怎么回事?”
秦明心里叫屈,这是他第二次这么穿搭这衣服和领带,上一次他心情好的时候可是啥都没说啊:“是,我知道了。”
孟昕然还想发作,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秦明出去。
秦明边走边想,路漫漫兮其修远兮,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徐子婧这几天心烦意燥,大概人都是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更何况是孟昕然,那是她喜欢了多少年的了,已经刻到骨子里的。她一直在慢慢的成长,从一个青涩的少女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想在最好的年纪出现在孟昕然的面前,脸上既有未消失的胶原蛋白,身上也有一份女人得成熟和稳重,身后还有家财万贯的身家背景,不管是怎么看,她在孟昕然面前都是不失颜色的,她就应该是他眼前那抹最艳丽的色彩。
她千算万算,还是晚了一步,孟昕然还是被人截胡了,那个人就是那个自己始终看不上眼的苏琰,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人,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一个有着不堪过往的人。她竟然就入了孟昕然的眼了,而且孟昕然居然为了她都可以置孟氏于水火中而不顾,想到这些她心里的恨意就更深了。
她最近几天都在联系孟昕然,她想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只得到人也好,那她也要试一试。可是绝情如孟昕然对她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接。她无奈的辗转从别人那要到了秦明的电话,婉转的表达了想见孟昕然的意思。
等待秦明回电话的时间是漫长的,徐子婧就那么一个人了静静的坐在落地窗前发呆,她盼着电话响起,又害怕电话响起,矛盾的心里是种无声的折磨。
徐子婧接到秦明的电话时像一个惊弓之鸟,她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秦明刻意用最委婉的语气表达着孟昕然的拒绝之意,她的心还是受伤了的。
她讨厌苏琰是真的,可是她想帮他也不会假的,他连一个笑脸,一句好话都不曾给过自己,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停留也是个安慰,但是没有,都没有。有的只是冰冷的态度,冷冰冰的神情,有的只是让人渗到骨子里的冷言冷语。她不过是迟了一步,不过是想将最好的状态都给他而已,可是不重要,他对苏琰是那样的上心,那样的痴情,对自己又是那样的绝情。
她曾经暗暗地笑话苏玥,笑她傻,笑她高中时期没头苍蝇似的围着梁清晗转,笑她将自己的姿态低到尘埃里然后被梁清晗践踏。现在想来,自己又是何等低的姿态呢,只怕比当年没头苍蝇似的苏玥姿态更低,最起码那个时候苏玥眼前的来梁清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一笑一动是可见的。自己心心念念的孟昕然呢,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连声音都是稀罕的。
徐子婧坐在自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白雪已经将地面覆盖的严严实实的,入眼处都事极尽的苍白,极尽的无力,和她的心一样,一种无助感油然而生,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种等待了许久却是一场空的感觉。
她脑海里浮现着的是初见孟昕然的场景,那天她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穿着最漂亮的碎花裙子,他从台下慢慢的走上来。她看到了通话里的白马王子,她听见他说,同学,祝贺你,你的演讲很精彩,他的那双修长的手握到她的手的时候,她觉得有一束光照进了她的生命中。那就像个梦,美梦,甜如蜜的梦。
她记得后来的孟昕然对每个获奖的人都说了,同学,祝贺你,你的演讲很精彩。她记住了他,可是孟昕然只记住了那个没和他握手的苏琰。她都知道,可是她总以为总有一天她以那样的高傲的姿态,优雅的姿态出现在孟昕然的眼前时会孟昕然终究会把目光移过来的,可是她错了,错的那样的离谱。
现在是梦该醒来的时候了,徐子婧的脸上带着一股决绝,拿起电话给苏玥拨了过去。也轮到苏琰不好过了,睚眦必报才是她徐子婧的本性,伤春悲秋不是,隐忍退让也不是。
苏玥接到徐子婧电话的时候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梁清晗坐座位外资银行的代表正在总结这几天调研的情况,他的语调不高不低,音色一如既往的好听,苏玥听的不由得失了神。她离他那样近,可是她却觉得跟他隔着比十万八千里还要远,她贪婪的望着梁清晗,盼望着他哪怕是往她的方向投递过来一个眼神也好,可是他甚至连头都不肯往有她的方向偏,她知道,她心里有多爱他,有多喜欢他,有多渴望他,他的心里就有多恨他。爱和恨在她的梁清晗之间是等量的,她和他站在爱恨两端,永远不会交织。
她拿着不断闪烁的电话起身往外走,起身之际椅子腿滑过地面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所有人听到声音都纷纷扭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她的目光一直瞟着梁清晗,唯有他正襟危坐的在那认认真真的做着报告,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想在他眼里自己一定是像极了某个小丑,自轻自贱的小丑,死皮赖脸的小丑,哗众取宠的小丑,不知廉耻的小丑,她想在他的脑海里自己必是与最丑陋、最肮脏的的词汇画等号的,毕竟是自己亲手毁了他自认为纯洁的爱情。这世上有多少恨是因爱而生的,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抑制不住的恨你,有几个人有勇气开口大大方方的说,你好,再见,祝你幸福。
☆、227、李墨的决定
雪后晴天,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炙烤下正一点点的消融着,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幻化成水,到了夜晚,再次凝成了冰。
苏琰和何宁围炉而坐,锅里氤氲着火锅的热气。吃了这顿饭,何宁就要去赶飞机了。
“一直说上班了要请你吃一顿大餐,没想到这顿大餐变成了散伙饭。”苏琰颇为伤感的说着。
何宁没心没肺的笑:“哎呀,现在觉得舍不得我了,知道我的好了吧!”
苏琰拍掉何宁捏她脸的手:“我巴不得呢。”
“可惜不能跟你一起见证你的考研成绩了。”
“还不一定能考上呢。”
“乌鸦嘴,一定能考上。”何宁夹起一筷子菜塞到苏琰碗里:“吃吃吃,说什么丧气话。”
苏琰笑:“放心,我一准第一个打给你。”
“那必须的。”何宁说话的间隙频频的看手机:“要我说你跟我回家过年得了,我带你去我们那玩,包吃包住包帅哥,包你爽。”
苏琰自到何宁是在等电话,等李墨的电话,她没有抽走酒吧的股份,她心里到底还是有多少不舍:“得了吧,你自己回去慢慢爽吧,我想回老家看看。”
“不去拉倒。”何宁看了一眼手机叹气:“李默说他明年夏天和舒瑶结婚,邀请我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苏琰知道李墨是让何宁彻底死心的意思,这个时候任何的劝解都是苍白无力的,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何宁上飞机之前一直絮絮叨叨的跟苏琰交代,要给他宿舍里样的那盆花浇水,要帮她去取回来洗衣房里的衣服,要去酒吧把她的充电器拿回来,还有她放在前台的那个印着龙猫头像的坐垫。
苏琰笑着一一应了,她知道何宁从不是一个絮叨的人,一起拿从来都不会关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之所以有了转变全因为,心里惦记着一个人,舍不得这座城市。
登机口,何宁揽着苏琰的肩放声痛哭,她说:“苏苏啊,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也许回来,也许以后就不回来了,我不占你们这个城市的资源了,你让我多抱一会,占一占你们这个城市里的漂亮女人的便宜吧。”
苏琰知道,何宁想对着说这番话的人一定不是自己,她等了一整晚,终究是没等来一个电话。她想李墨是对的,若无结果,便不必平添虚妄。
何宁走了,苏琰不是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书就是偶尔去医院看看舒瑶。
舒瑶的脸色在李墨的呵护下一点点的恢复了血色,开始变得圆润起来了。苏琰在舒瑶的眼里看到了满足,一种对眼前的幸福充斥着的满足。
“苏琰,我知道可能以我现在的身子配不上李墨,可是你知道他承诺要娶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我的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那一刻我想就是让我死我都愿意。”舒瑶靠坐在病床上眉飞色舞的说着。
苏琰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舒瑶:“胡说什么死啊活啊的。”
舒瑶接过苹果道了声谢:“苏琰,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每个想守护住挚爱的人都很自私,这没什么可非议的,别胡思乱想。”苏琰把手里的果皮扔到垃圾桶里。
“苏琰,李墨那个酒吧重新开张的时候何宁借了李墨多少钱?”舒瑶面上带着笑:“我想替李墨还给何宁。”
苏琰心想,这是要彻底的斩断后路的意思了,现在的舒瑶已经今非昔比了,苏琰不紧不慢的说:“当时李墨是说要算作借的钱的,但是何宁说了算入股。”
“她还挺精明。”舒瑶的语气里带着几丝酸味。
苏琰用纸巾擦了擦水果刀嘴角向上:“她当时借钱给李墨的时候正是李墨最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酒吧前途未卜,傻子都知道,算作借的钱拿利息比入股更合算,毕竟借的钱是稳赚不赔,但是入了股就要承担风险了。”
舒瑶听着苏琰的话被怼的哑口无言,嘴里的苹果也如同嚼蜡。
“何宁是精明还是傻,是憨厚还是为着朋友两肋插刀不是我们能评判的,那需要李墨自己去评判,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李墨既然已经决定和你结婚了就证明他的心里是认定了的,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我熟悉他的秉性,言必行,否则他不会轻易承诺。”苏琰看着舒瑶的脸色变了变继续说:“再说李墨和何宁之间的关系,那必是更加磊落的了,你要是不相信,你大可不必和他结婚,但是我建议你要是真想以后好好和李墨在一起过日子,那就少一些猜忌多给一些信任,也给彼此一点空间。”
舒瑶听了苏琰的话再也吃不下手里的苹果了,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苏琰,你知道我,我是因为太在乎了。”
苏琰看着舒瑶那种患得患失的样子心软了下来:“舒瑶,手里的沙攥的越紧,流的会越快。”
舒瑶听着苏琰的话点点头苦笑:“道理谁都懂,可是一份感情到了难以割舍的时候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排除万难的。”
苏琰不好再说什么,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面对梁清晗的感情,曾经自己何尝不是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你休息会吧,别整天的胡想了,赶紧养好了明年才能做个美美的新娘。”
舒瑶听见新娘两个字像是吃了定心丸,脸上重新出现笑容。
苏琰在吸烟区找到了李墨,他手边的盒子里已经一片烟蒂:“怎么的,想换风格了,还想变成烟嗓唱歌啊?”
李墨看见苏琰过去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不知不觉得就抽了这么多了。”
苏琰走到李墨边上依着栏杆往外看,冷风从没有遮挡的栏杆处灌进来,让人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想好了?”
李墨习惯性的又去摸烟,意识到苏琰在边上又把手收了回去:“想好了。”
苏琰点头:“想好了就好好的,别提过去,往前看。”
李墨沉重的点点头。
☆、228、暗潮涌动
苏琰看着眼前的李墨比之前整整瘦了一圈,她知道除了累,他还有心事:“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妈那边你想好怎么交代了?”
李墨无声的叹气,握在栏杆上的手青筋暴起:“医生也没说死,只说几率不大并没说她没有怀孕的希望。”
“舒瑶知道么?”苏琰侧脸问。
李墨摇头:“我不打算让他知道。”他顿了顿又说:“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早点给她安定,她心里有了底也许就不会走别的路。”
苏琰看着神色凝重的李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人,你无需自责,别让自己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压力。你愿意给她幸福和未来我支持你,但是前提是你自己要开心,要愿意,要是那不是你的本心而是知识为了某一种责任,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不如各走各的路好,机会还多着呢,你怎知她不会遇上更好的良人。”
李墨看着苏琰:“你今特像一个算命的老尼姑。”
苏琰白他一眼:“滚,咒谁呢。”
李墨笑:“心情好多了,谢谢你。”
“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也好意思。”
“好意思,跟被人不好意思,跟你好意思。”
“切。”
“苏琰。”
“干嘛?”
“上午梁清晗给我打了个电话。”李墨的目光凝望着远处的夜景:“你们再无可能了?”
苏琰良久沉默:“嗯。”
“可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心里从来就没把你搁下过。”
苏琰不说话,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120车闪着灯从外面开了进来,生命,何其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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