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要去国外出差,顺便和他父母在那边过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让我别告诉你。”李墨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琰:“他是怕你心里有负担。”
苏琰仍旧不语。
“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苏琰迈着步子往电梯的方向走,边走边唱:“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猜不明白。”
李墨在后面来了一句:“苏琰,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别委屈了自己,你个二货。”
苏琰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谢谢你,山炮。”那是他俩高中时彼此的称呼,现在只有没人的时候才会叫了。
电梯的门开了的那一瞬间,苏琰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词,她想到了狭路相逢,想到了冤家路窄,但是在她脑海中更为深刻的是那句话,离我远远的,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
是的,她看见了孟昕然。
“走不走啊,愣什么神。”
这个点的电梯极为难等,苏琰要是不上去的话就赶不上去做最后一班回学校的末班车了,她犹豫了半秒在电梯门马上要关上的时候她一伸手挡住了。
“要命了,你这么伸手多危险啊。”看电梯的阿姨领着一个大大的被茶叶水浸染的已经看不出原色水瓶子,一脸不耐烦的对着苏琰吼了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着急就把手生了出去。”上了电梯的苏琰客客气气的跟着一脸倦容的阿姨道歉。
“急什么,差那几分钟啊,年轻人没有常识就要多看电视,不知道电梯有多少安全隐患么?你这么一拦咔嚓坠梯了怎么办,你说说要是电梯门失灵了,你的胳膊不就被夹住了么?那咔嚓一下子,血次呼啦的你说吓人不吓人,或者是你的胳膊随着门缝进去了,那瞬间不就被挤扁了么,是不是?”那阿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小嘴巴巴个不停。
苏琰听着阿姨的描述,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过吓人是吓人了点,她打心眼里感激这个阿姨的那张巴巴个不停的小嘴,这样她就可以忽略后背上那双冰冷如刀的眸子了。
什么叫落荒而逃啊,苏琰觉得自己就是,电梯门在一楼一停,她快速闪了出去,再多呆一秒,她怕后面的人会杀了自己。
秦明和孟昕然坐到负一层,他眼见着刚才的一幕,从苏琰的进到处,他在边上用余光一直扫着孟昕然,啧啧,那目光恨不得都长到别人身上了。自己老板这是,用情至深啊,这么久了看来是还没拔出来呢。
想想这些日子孟昕然那阴晴不定的小脾气,什么燕桓公食堂的饭太凉了,菜太咸了,水太热了,米饭太硬了,茶水间的茶叶种类放得太少了这样怎么能让员工有家的感觉呢,什么福利太少了应该给员工增加福利,什么地面上有点水印了没擦干净,什么门口的石狮子上有尘土了。秦明觉着自己都快成为众矢之的了,集团的财务因为孟昕然的举措不断的在后面增加支出,他们一看见秦明就怨声载道,就一副哀怨的小表情,就觉得委屈。好不容易这两天不发作了,这又撞上苏琰了,秦明哀叹一声,自己这是什么命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孟昕然一发作,又得重来一遍,别人不敢跟孟昕然有意见,自己的耳根子又该不清净了。
“你看没看清她是从哪一层上来的?”孟昕然在后面开口问秦明。
秦明赶紧接话:“好像是妇产科那一层?”
“妇产科?”孟昕然皱紧了眉头,她去妇产科干什么?
秦明心想既然这么关心别人,就别拿着劲了:“可能是生病了吧,我看苏小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孟昕然猛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光顾着折磨她并没有带保护措施,该不会是?
秦明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问:“回家。”
孟昕然坐在后面似有犹豫半天不吭声。
秦明开着车以龟速行驶,等着后面的人做决定。
“回家。”
秦明应声左转,刚一转弯就停听见后面的人说:“先不回了,停车。”秦明心里叹息,皱皱巴巴的,几时是个头啊:“前面好像是苏小姐。”
话音还没落下,车刚刚停稳,孟昕然等不急拉开车门走了出去。秦明心想孟昕然显然是逼自己先看见苏琰,或者说他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寻觅着苏琰呢,他看着孟昕然下车,低声吹了声口哨,心里暗暗涌现出和好如初四个字。
☆、229、终归要散了
苏琰从医院里走出来,满脑子都是那个看电梯的阿姨描绘的血淋淋的场景,断胳膊的,没腿的,坠梯之后血肉模糊的。她走过医院外面对着停尸房的地方,忽然觉得阴森森的,周身泛着凉意,耳边忽然有急促的风声,苏琰加快了脚步。
孟昕然看着苏琰在前面一下子提起速度不由得火又上来了,他追的越紧,她走的越急。他加快步子,然后猛地一把拉住了苏琰的胳膊。
苏琰本来就害怕,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吓得不由得啊了一声,回身的瞬间挥舞胳膊,啪的一声脆响,她的手掌触到了细腻光滑的肌肤。
孟昕然不由得愣在了当场,前一秒?这是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苏琰心里默念是人,是人,回身看,看到了孟昕然那那张在昏暗的路灯下表情已经凝固了的脸。
孟昕然的手还拽着苏琰的胳膊,俩人以奇怪的姿势站立着,外人看来,以为是两个闹别扭的小情侣,正在路上拌嘴仗动手呢。
秦明在不远处的车里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仿佛听到了那个巴掌拍在孟昕然脸上的脆响,他不由得暗想,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老虎嘴里拔牙的节奏啊,一般人谁敢这么对孟昕然啊。别说是打了,在他面前就是大气也不敢出的,他心里不由得为苏琰捏了把汗。
一瞬间,苏琰有一种自己将要死无葬身之地的幻觉。冷静下来转念又想,自己又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又或者说是自我防御,这么想她自己心里就释然了,她沉默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孟昕然。
孟昕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的将头扭到一边防止自己发作,深呼吸之后将头扭回来开了口:“你跑什么跑?”
苏琰心想我跑什么跑,我没跑啊:“回学校。”
“你来医院干什么?”
苏琰要是没记错,孟昕然说过不准自己再出现在他面前,那这算么?她想是偶遇,不是刻意:“看朋友。”
“朋友,看什么朋友?”
苏琰不明白孟昕然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有这么关心了,和那天那个压在自己身上可劲折腾自己说狠话的孟昕然判若两人:“朋友的女朋友。”
“她怎么了?”孟昕然那穷追不舍的问着。
苏琰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舒瑶的事:“没什么就是不舒服。”
孟昕然拉着苏琰的胳膊看着她闪烁其词的模样更加笃定了她在撒谎,她说的朋友的女朋友是假的,她一定是自己来看医生的,难不成她真的怀孕了?然后又来把孩子打掉了?他看着苏琰苍白如血的脸,秦明一向是观察细致入微的人,他说苏琰的脸色很难看,那就是真的了,想到这他的心不由的疼了疼。脑补着苏琰一个人,忍着泪去排队交钱然后被那些冰冷的仪器在身下进进出出的可怜模样,他的心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你,是不是很疼?”孟昕然的眉间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峰,眉眼之间是散不去的愁云。
苏琰看着孟昕然满眼关爱的模样下意识的回答:“有点疼。”和他分手,心还是疼过得。
孟昕然的眼里都是疼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做决定。”
苏琰的胳膊被孟昕然忽然加重的力道攥的生疼,她怎么能告诉他呢,她答应徐子婧要离开他的:“没什么可说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孟昕然的眸子染上几分怒意,怎么就和他没关系,再怎么说也是他弄出来的孩子,她怎么这么大的主意呢。
苏琰趁着孟昕然愣神的间隙抽回手臂:“我先走了。”
孟昕然的目光移到了苏琰平坦的小腹上,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她是为了梁清晗才打掉孩子的么?那个孩子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累赘?债?还是屈辱?现在她打掉了孩子轻松了么?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眼神里少了往日的犀利,下意识的说:“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苏琰不知道孟昕然怎么了,只觉得他情绪不大对头,又补充道:“前面就是公交站。”
“这个点没车了。”孟昕然坚持着。
苏琰想起他说的不要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话,猜不透孟昕然此番又是因为什么:“不用,不是一个方向,我打车更方便一些。”她说着正看见不远处有空车过来,她一抬手那车停在了两人边上。
“你是因为梁清晗么?”孟昕然脸色难看极了。
那司机摇下车窗极不耐烦的催促着:“走不走?医院门口不让停车,有摄像头要扣钱的,不上我就走了。”
“走,要走。”苏琰说着伸手去拉车门。
孟昕然一伸手按住了苏琰的手坚持问道:“是因为梁清晗么?”
苏琰想已经了结了,他要一个原因,便给他一个罢,她轻轻开口:“是。”
孟昕然的手在听到那个是字的时候放了下去,他冷笑一声:“果真如此。”
那司机又不耐烦的催了一遍:“走不走?”
苏琰没答话,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司机早就卯足了劲头,车门刚一关上,直接一脚油门杀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留孟昕然一个人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秦明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一刻站在那的孟昕然显得分外的孤独,他发动车子将车开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秦明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倚在后座上一言不发的孟昕然,怎么形容现在这个场景呢?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嗯,应该叫受伤的野兽。对,孟昕然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这会的这幅模样像是躲在暗处独自舔伤口,骄傲的却也是孤独的,也是脆弱的。秦明仿佛听到了来自野兽的呜咽声,他不由得想,大概又要很长一断时间,那个野兽要提出一些不合理的禽兽要求了。
孟昕然闭着眼回想着苏琰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怒时的模样,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心中是痛的,也是不舍得,但终归是要散去的。
☆、230、我脸上有东西?
腊月二十八的清晨,苏琰被鞭炮的声音吵醒了。学校里放了假,冷冷清清的。S大离附近的居民区不算远,外面年味十足,街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许多店铺提前关店准备过年了。
苏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她想起了奶奶,想起了每年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小镇上的年味就变得十分浓郁了,那些走街串巷的人都集中在一个固定的地点形成集市,忙碌了一年的人们都满面笑容的开始置办年货。
每年到二十三她就开始自己念叨,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她不是为了吃大鱼大肉,也不是为了穿新衣戴新帽,每一年从二十三开始,她就在等,等大年初一,等苏瑞渊回去,那是她一年之中能和自己的父亲呆的最长的时刻。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期盼着什么节日里见到父亲了,那本来就不属于她,所以她不做奢望。
苏琰从枕头底下拿出奶奶的照片,照片中的奶奶笑的依旧慈祥。要是奶奶活着,每年的这个时候奶奶就开始发面做面食了。奶奶总是会给她做许许多多不一样的馒头,小兔子,小熊猫,多种多样。她看着奶奶的照片,这一刻她觉得分外的孤独。
按照老规矩,李墨明年要和舒瑶结婚,所以今年李墨要接舒瑶回家过年。
苏琰知道,其实李墨跟本就不是信什么老规矩的人,他只是顺带找个借口和由头叫自己一起过去,怕的是自己孤单。她不能去,毕竟这是舒瑶第一次在婆婆面前表现,自己去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她在床上又赖了一会,起来收拾一番给李墨打电话。
“在哪,出发了么?”李墨在那头精神抖擞的问:“我妈一早就念叨说一定要让你过来,她做好了你爱吃的梅菜扣肉了。”
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苏琰的心里暖洋洋的,到底还是有人记得和爱着自己的,她很满足:“你告诉阿姨让她给我留着吧,等过了年我去给阿姨拜年。”
“说好的过来怎么又不过来了,你这样我妈会失望的。”李墨在那头嘟囔。
“你们家舒瑶是第一遭丑媳妇见婆婆,我可不去跟着吃瘪。”
“你是怕干活吧?你知道我妈要让你帮着蒸馒头吧?”
“被你猜对了,姑奶奶现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干不了粗活的,你赶紧让你媳妇历练历练好在你妈眼前大展拳脚。”苏琰听见话筒里传来舒瑶在喊李墨帮她拿东西的声音,自始至终,舒瑶也没有太过热情的邀请苏琰一起过年,苏琰可以理解,舒瑶对何宁的防备心如果是一级的话,那对自己的防备心一定是十级。
“你就懒吧。”李墨在那头低声说:“二货永远替别人着想二货。”
苏琰无声的笑:“我是真的嫌折腾,你们好好过年,三十晚上别忘了给我发一个特大,超大,非常大的大红包。”
李墨说了一句:“美的你。”然后挂了电话。
苏琰想了半天自己实在没地方可去,索性决定再去图书馆。手机没电索性就放在宿舍里充电了。
因为人少,假期的图书馆格外的静。苏琰在书架上拿了两本书,随意找了位置坐了下来,一抬眼就发现了居然是上次她和孟昕然坐在一起的位置,墙上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她还能清晰的记得他在自己对面那笑的无赖又天真的样子,那是另一面的孟昕然,把他的真心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的孟昕然。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失神,快过年了,他一定是忙的不可开交,开会,应酬,走动各种关系。想起上次在医院门口分手时他那个戚戚然的神情,苏琰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对面桌的一男一女正在偷偷的看着自己,边看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苏琰没在在意,低着头开始翻书。
苏琰起初以为那两个人会交头接耳一会就停止,她看了十几页书之后发现那两个人仍旧在对着自己低声的评头论足。
不远处的图书管理员走了过来,出声制止:“同学,这是图书馆,不准交头接耳。”
那俩人就势收拾东西占了起来,从苏琰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个女生低声说:“我敢打赌她就是。”
“别瞎说,当心被人听见了。”那男生小声打断了女生的话。
“听见了怕什么,要是没做那些,怕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女孩一脸不屑的看了苏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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