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将脸转到另一边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天色已暗,上官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刘黍与刘宇轩居住的宅子里,进门就趴在榻上,毫无形象的样子。
刘黍刚把儿子安抚好,回到房间时就见上官瑾趴在那里懒洋洋的,他皱起眉道:“真的很累?”
上官瑾斜了他一眼,隐隐听出来他语气中的酸味,长叹道:“明日给你作张假皮相让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刘黍阴阳怪气的道:“他没有什么过份要求吧?”
上官瑾白了一眼他,:“你想多了,他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还能对我有什么要求?”
只是他所说的那些……实在让她听得太难受了,此生她注意是要辜负这个男人的。
刘黍听罢忐忑不安的心也算落回到肚子里,他坐过来替上官瑾揉了揉她的腿部,:“哪里还累,朕为你揉揉它。”
上官瑾从开始的枕着他大腿的动作改成抱住他,:“你可知霍平这病是怎么演练成这副模样的吗?”
刘黍的手停顿一秒,淡然道:“是怎么演变的?”
上官瑾眼眶里满是泪花,:“王后今日才同我说了实话,在我离开普罗国没多久后宫里就进了一批侍女。原本也没霍平什么事的,偏偏那日神鬼时差的竟让那宫女跑到霍平上朝经过的地方,霍平与她巧遇之后遂将她留在身边。
她、她是前太子的女人,原本就该随太子的尸首而去的,她侥幸逃过一难,还易容到霍平身边,企图杀了他。可能是她被霍平这份痴情感动了,好几次都没狠下心来杀他,宫变后霍平重病,和她一起的那些组织已经被霍平除尽了,这女子心灰意冷在霍平的药中添了另一种毒,一种无药可救的毒。”
刘黍:“朕开始也觉得诧异,还以为朕以前是有多愚钝挑选人不带眼睛的,所以这个霍平才会体弱多病。”
上官瑾一脸不满,抬手给了他一记重拳,:“你以为你以前有多好,你就是比、比那几个皇子手段高明一些,其实也不过如此。”
刘黍听了心里不爽,掐了她一把,:“你再说一遍。”
“嗷!疼!”上官瑾嗔怨道。
刘黍弯下腰来霸道的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嘴,两人正在浓情蜜意间,大门被方凌一把推开。
“娘娘,大事不好,宫里传来消息说霍平可能活不过今晚了!”方凌煞白着一脸跪在殿里。
上官瑾急忙推开刘黍,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匆匆忙忙的跟着方凌一同离开。
刘黍坐在榻上有些郁闷,脑海里还谨记着上官瑾的吩咐,不能去刺激霍平。说来他也是憋屈,堂堂一个燕国国君竟然混到要看小国的脸色,要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老早就派人荡平这里归顺回燕国了。
越想越气闷,刘黍坐起身来准备到书房里继续批阅暗卫送来的奏折,黑暗中隐约就见长廊里熟悉的身影正缓缓朝他的方向而来。
本该是跟随上官瑾进宫的扈忠竟然还在,刘黍有些诧异。
扈忠:“属下参见皇上!”
“免礼!”
扈忠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呈给刘黍,:“这是普罗国陛下霍平给您的信,原本他是让属下带回燕国给您的。”
刘黍接过信,:“他可有留话要你带给朕的?”
“他说想对您讲的话全部都写在里头了。”扈忠道。
刘黍嗯了一声径直往屋里走回去。
第375章霍平葬礼
到底还是没能扛过十日,霍平是在上官瑾来之前就咽气了,远远的她就见到怀英从霍平的寝殿出来,钟声沉闷高昂,怀英悲声高呼道:“陛下宾天了!”
上官瑾同方凌站在那里不禁楞住。
也不知过了许久,她总算是跌跌撞撞的赶到霍平的寝殿,此时,宫人们正忙着将寝殿里的布幔扯下来,欲换上白色的布幔。
寝殿四周架着几个火盆子,即便如此,她仍然能够感受到一股阴寒气息扑面而来。
王后吐了一口血,晕倒在地上,宫娥们瞬间是手忙脚乱的。
翌日,王后重病不起在床边央求上官瑾为霍平主事,上官瑾心有不忍,便答应了下来。
霍平面容安详的躺在梓棺里,出殡的吉时已到,号角声吹起,王后踉踉跄跄的走过来,最后裁下一截青丝放入棺内,似乎是想让它代替自己陪伴夫君入葬皇陵。
那一日过后上官瑾就再没见过王后了,宫女们说她重病在床,御医吩咐不宜见风。
上官瑾回到宅子里,整个人闷在屋里好几日不见人,到饭点就出来扒拉几口又回到屋里闷着。刘黍不忍心打扰她,遂搬过去和儿子挤在一间厢房里,连着到了第七日后,上官瑾清早起来就去敲了刘宇轩的门。
“怎么还在懒床?”
刘黍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时间也过了七日,这件事情她也确实该想通了。
“母后你这是想通了吗?”刘宇轩从床上骨碌一下跑出来打开门就没头没脑的上来一句。
上官瑾斜瞟了一眼刘黍,弯下腰抱起儿子:“想通什么?”
“你明知故问,舅舅走了,母后你在房间里伤心着,父皇说不让儿臣去打扰你,所以儿臣这段时间很乖哦,都没有去打扰你。”
上官瑾嘴角一抽,额头布满黑线,配合道:“是挺乖的!”
刘宇轩:“母后,我们什么时候回燕国?儿臣好想回去,这里不好玩……”
上官瑾有些尴尬,:“今天回去?!”
刘黍穿戴整齐后走出来,:“你出来也有些时日了,是该早点回去。”
上官瑾犹豫不决,:“那普罗国眼下群龙无首,我、我这一走,王后又重病卧床,前朝岂不乱成一团了?”
刘黍凝视着她,声音往下一沉:“你该不会是打算留在这里等新国君继任才走吧?”
上官瑾怔了怔,心虚的就好像是被他看穿心思一样,:“那、那也不是不好的……,嗯,还是你给我弄的好头衔,普罗国德仁公主,我总得对得起普罗国万千子民的厚爱吧?”
刘黍眼眸一缩,似笑非笑:“你可知一旦要接手这个烂摊子,你可能想甩都甩不开了?”
他还想自己的女人安心呆在燕国皇宫里什么事也不用想,专心给他生孩子培养燕国栋梁之才的。如今……如今他是恨青了肠子,早知道就不该让她以这个身份回燕国,如此,也不必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上官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没有这么夸张吧?你当我是神还是当普罗国文武百官是傻子,见个人就赶鸭子上架?”
刘黍意味深长道:“你是普罗国公主,霍平唯一的亲人,即便真的要你称帝做女君也属正常,普罗国也不是头一回有女君了。”
上官瑾只觉得浑身背脊骨发寒,她也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哪能真的挑起这份重任把自己累死累活在江山社稷上。
“我记得霍平曾经说过他有个哥哥的,我去找他商量当皇帝的问题。”
“那个人早已在霍平登基之前被朕派人去解决了,你到哪里去寻他?”刘黍淡淡的提醒道。这件事情还是彭璞事先告诉他的,他呆在这里的这些天里思来想去,本也打算另外再扶持一位新君,他的动机很简单,就是想让对方感恩自己,同时也警醒着对方,如果不好好依顺自己皇位随时给他易主。
上官瑾:“那现在该怎么办?”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总不能真的要她来当这个女君吧?她愧不敢当,明明就不是普罗国的人,哪里能觊觎人家的权势。
刘黍表情淡定从容,慢斯条理的道:“思来想去,恐怕也只能够从众多长公主里挑选出一位得力干将来担任了。”
上官瑾提着心眼看向刘黍,屏炷呼吸。
“传闻德礼公主为人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坐稳安国江山,但她的可贵之处就是识时务。只要压住了她为朕所用,普罗国依旧会乖乖臣服在我燕国脚下。”刘黍抬起下颚,锐利的眸光闪过的一轮精光让人不容小窥。
上官瑾忍不住泼他冷水道:“德礼公主不是个女子吗?我听闻那女子就是个唯唯若若的腐朽之人,没什么主见,识几个大字罢了。”
刘黍拢了拢衣袖,眉眼透着一股玩味:“她三岁开始会背诵古诗,六岁能够自己写诗,满腹经纶,你怎么能说她没有才华?”
上官瑾怔楞住,后知后觉的将整件事情联想一遍,顿悟道:“我算是悟懂了,你不过是想要安插个傀儡坐镇普罗国而已,根本不在意她能不能够把持朝政。你是不是早有此打算,不过是想在我这里探探口风,看我是不是真的想要接手,如果不愿意,你就将这计划说出来对吗?”
刘黍邪笑:“当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过皇后你的慧眼。”
上官瑾冷哼一声,坐在一旁不搭理他。
刘黍走过去搂着她,:“朕也是不想你太过操劳,你该好好享受这一切,安心在朕的皇宫里做相夫教子的女人就好,像这些谋权的血腥事情就交由他们来处理好了。皇后别生气,等回去后朕带你去个地方散心,今日彭璞告诉朕说工程完成的差不多了,朕带你去那里酿梅花酒散散心如何?”
上官瑾转过身看他,神态有些激动:“你是说那日在御书房里同你商量好的的‘碧龙泉山庄’准备做好了?”
刘黍含笑道,:“可想去看看?”
上官瑾点头:“想!”
第376章碧龙泉山庄
她自重生以后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前世的轨道,倘若再以前世的步奏来推断和设想显然不合情理,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好好活在当下,不留遗憾的活好每一天。
至霍平走后整个普罗国沉寂在悲伤中,大街小巷门口皆挂着白绫,整座城笼罩在浓重的哀伤中。
王后依旧不愿意见任何人,病是其中一个问题,另一个原因是也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夫君离世的真相,所以才将自己藏匿在寝殿里的。
听了怀英来报时,上官瑾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刘黍,怀英大约是认出刘黍的身份了,仓惶的跪下来:“奴才给燕国国君请安!”
刘黍:“免礼!”
怀英跪在地上有些局促地道:“国君来了怎么不派人通传,也好让我等提早准备出城接迎您。”
“朕过来只是想见自己的皇后,并不打算惊动其他人,”刘黍冷淡道,那一股自有的尊贵儒雅风采洋溢在他的眉宇之间。
“国君来得正好,自我们陛下宾天以后朝中就乱成一团,小小的官员都在拉帮结派,眼下闹的是人心惶惶的,恳请您为我们普罗国主持公道。”怀英诚恳道。
刘黍到底是大国的国君,由他出面轰几句这些鼠辈官员即便不服也不敢当面反抗什么,重点是他也希望能够借刘黍在镇压百官的时候顺道帮忙挑选出一位得力皇子继任新的普罗国君主之位。
刘黍自知怀英的心思,而他对普罗国也一直怀抱觊觎,正好趁机将这个小国家揽入怀里,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乐得去干。
依照刘黍的计划同怀英简单的讲了几句,那天夜里怀英就召集了朝中元老齐集议事堂等待上官瑾与刘黍。
这些识时务的大臣们大约也能猜测到刘黍来是在暗中为上官瑾撑腰的,德礼公主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了。
刘黍忙着同他们商议细节处,左右等不到王后来的上官瑾借口离开,一路到王后的寝殿前。
怀英领着她过来的,他敲了几次门也不见王后答应,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拱手说道:“公主您看……”
上官瑾看着那扇朱红色大门,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后才挥手道:“继续敲门,今日要将这桩国事处理好,如此本宫回燕国也可以安心了。”
“是!”怀英悻悻的拱手回答,转过身子继续敲门。
“不要再敲了,本宫是不会开门的,你们走,都走!”王后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高昂悲愤,就如同被困的小兽在笼子里无助的哀鸣一样。
上官瑾呼吸一滞,红唇微抿着。
怀英切切殷殷的朝里头说道:“王后娘娘,您就是有再大的悲伤也开个门好不好?如今普罗国民心动荡,文武百官在前朝也是蠢蠢欲动的,整个普罗国还需得您出面主持大局啊!”
王后坐在寝殿里,滚烫的泪水浸湿衣襟,暗哑道:“本宫不是陛下,本宫怎么能替陛下做这些……”
上官瑾走到寝殿门口,:“皇嫂你可以的,我们并不是要你出来为普罗国做什么,只盼你也站出来为德礼公主说句话,由她来继任女君,德礼公主才德兼备,自幼聪慧过人,是个接任国君的好人选,求皇嫂成全。”
王后:“进来!”
上官瑾推开房门走进来,迎面就见王后独自坐在床边,眼神哀婉凄绝,走进时让她惊讶的发生王后额角竟已长出几缕白发,仿佛一夕间老去许多岁数一样。
“你想让本宫做什么?”王后打破沉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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