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那不就还是孝期之时,史王氏瞪了史鼐一眼,也不急着跟史鼐算帐,只对着雨月和雨秋说道:「伺候二爷前,给你们验身的嬷嬷是那位?」
雨月和雨秋顿时傻眼,什么验身?不就是夏姨娘说了让她们去伺候二爷吗?二女顿时望向夏姨娘。
夏姨娘也有些傻眼,这那个通房不是主子要了就直接拉上床吗,那有什么验身的,她进门的时候也没验什么身啊,夏姨娘尴尬的清咳一声,「那时婢妾身子不便,便叫她们代替婢妾服伺二爷了。」
「身子不便?连着二次?」史王氏揶揄问道。
二个通房,少说也『不便』二次了。
「是……」夏姨娘硬着头皮说道。
「夏姨娘你好大胆子!」周嬷嬷喝道,「既然身子不便,便不该服伺二爷,污了二爷怎好。」
夏姨娘纠着帕子垂头不语,委屈的眼神望向坐在上方的史鼐。
「好了……」史王氏眼见史鼐似要开口,连忙喝斥周嬷嬷道:「夏姨娘胆子小,又是个姨娘,年轻识浅不懂事,别吓着她了。」
史王氏隐隐给夏姨娘下着眼药,安排通房是她这个作主母才能做的主,夏姨娘竟然敢代行主母之事这不是胆小,而是奢望起不该想的事了。
「太太!」周嬷嬷跪下哭喊,「这安排通房可是嫡妻之责,这可是太太才能做的事情,怎能让一个姨娘随意办了。没验过身子,谁知之前干不干净,都伺候二爷大半年竟无人知道,她不过是个粗使丫环,平日进出府第也没个婆子跟着,这……这偏偏又有了孕……」
这话说的可是实实在在怀疑起雨月肚子里的孩子了,这也难怪,他们保龄候府虽然比不得天家,但无论是姨娘还是通房姑娘们都是不轻易出门子的,既使是回娘家,也得让太太允了,前前后后老妈子,小丫环好几个跟着,以便姨娘或姑娘使唤的。
这不仅仅是候府高门的规矩气派,也是防着这姨娘、姑娘做了什么不规矩之事丢了府里的脸面,毕竟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雨月心下暗暗着急,她怀的的的确确是二爷的骨肉啊,雨月暗恨起夏姨娘了,要不是她一直暪着太太,不肯让她们过了明路,她至少也该是个通房,有婆子看护着,那会让人怀疑起自己腹中的骨肉了。
周嬷嬷这挑明一说,史鼐的神色也有些不好了,看着雨月的神色便有些不善,他是缺孩子,但也不想养个孽种,虽说这丫头应没这么大的胆子,可其他人家中什么表哥表妹的故事他也听得不少,这一想,怎么看这雨月丫头都有些可疑,那有丫环被开了脸,有了孩子还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的。
夏姨娘暗暗咬牙,这周嬷嬷真不是个好唬拢的,谁能想到这雨月不声不响的竟然偷偷有了孕,不过她可没心帮雨月担着,当下下跪请罪道:「是婢妾的不是。」
周嬷嬷给夏姨娘重重的行了个礼,「夏姨娘请恕老奴多嘴,这两人服伺二爷时可有落红?可有落红巾?」
一说到这事,众女无不粉颊飞霞,史鼐亦是老脸红,努力回想着。
嗯……那日夜了也没怎么细瞧,记忆中两女反应极为生涩,应该是有的吧?可当时头昏的厉害,事后也没取来瞧瞧,可真记不清了。
唉,这姨娘毕竟是姨娘,做事毕竟不够仔细,若是太太\\\\安排的,定不会出此疏漏,就算事前没让嬷嬷验身,事后也该让太太仔细瞧瞧才是。想到这孩子的出身来历有了瑕疵,这原本再做父亲的欢喜之情,顿时去了三分。
夏姨娘那会注意这事,虽想来是有的,但那日之后她只觉得床榻说不出的恶心,当下就叫人洗了,那会特意留下什么落红巾呢,想着雨月腹中骨肉比她还大上一月,夏姨娘一股子恶意上涌,咬牙低声道:「是婢妾的不是。」
这话说的玩味,不说没有,也不说有,这暧昧不清的态度更是把雨月、雨秋两人往肮脏处里推了。
「没有落红巾!?」周嬷嬷高声惊叫,上下打量着雨月雨秋,这眼神中隐含几丝杀气。
史王氏低头喝着茶,史鼐亦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努力回想着当时究竟是有?还是没有?这越想,脸色越是难看。
雨月和雨秋当下急了,雨月更是连连磕头哭道:「奴婢伺候二爷前,真的是清白的。」接着又望向史鼐求道:「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二爷的骨肉啊。」
原以为不过是被太太责骂一顿,罚些月钱便是,怎么想到竟说着说着,说的她腹中骨肉好似野种一般。
雨月哭的好不可怜,见雨月哭的可怜,又想着她腹中的孩子,史鼐心下一软,觉得雨月没这么大胆,于是舔着脸笑道:「好太太……这……」
史王氏冷啍一声,给周嬷嬷使了个眼色。
周嬷嬷又问道:「敢问夏姨娘,这丫头的身子有多久了?」周嬷嬷不叫姑娘也不叫姨娘,话里话外就是不承认雨月,雨月哀哀哭泣,真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信了夏姨娘的话。
夏姨娘低声道:「约莫二个月了!」
史王氏手一颠,手上茶杯险些翻倒,惊道:「这出孝才不过一个月啊!」
史鼐的脸色亦是一沈,他知道雨月有了身子,但不知她是孝期中有的身子,这孝期之子若被御史捉到可是大过,原本的欢喜之情,顿时再去了三分。
史王氏脸色一沈,怒道:「这可是孝期之子啊!夏姨娘是想毁了老爷的前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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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儿无辜
夏姨娘顿时喊冤,她是想弄个通房挡灾,但没想要多弄个婢生子压在她孩子之上的,就算是她,也知道这孝期之子会给二爷带来多大的麻烦,要不她早就自己生了,那轮得到雨月。
夏姨娘连忙喊冤道:「太太我冤啊!婢妾事后都有吩咐她们服避子汤的。」
说到此处,夏姨娘亦是一身冷汗,雨月和雨秋确实有代她服下那加了料的避子汤的,那雨月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样一想,夏姨娘看向雨月的眼神也有几分惊疑。
雨月连连磕头,事以至此她是万万不敢隐暪了,「是奴婢的错,奴婢之前胃口不好,吃不下药,这避子汤入了喉便忍不住吐出来了……」
说到此处,雨月也有几分心虚……
她有心要抢在夏姨娘之前给二爷生个儿子,自然不会把那避子汤喝下,每每都是待夏姨娘走了之后,悄悄把避子汤给吐了。
雨月摸摸肚子,自觉有腹中这块护身府,二爷再怎么气她也不会太过责罚她,鼓起勇气再次喊道:「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二爷的啊。」
史鼐的脸色越发阴沈,他是不管后院阴私,但他可不是什么傻子,什么胃口不好,药喝不下去,分明就是故意将药吐了。雨月这丫头太有心计,不配做姨娘,待她生了孩子之后,无论男女,都把孩子抱给其他姨娘养吧。
史鼐懊恼,正想开口叫人把雨月拉下去之时,只听史王氏长叹一声,叹道:「劳烦嬷嬷去查一下这雨月成孕前是否安份?」
周嬷嬷得意的看了夏姨娘一眼,「是,老奴这就去。」
雨月急的泪如雨下,她不过是粗使丫环,夏姨娘又不让她把她做了二爷通房之事说出去,人人都使唤得了她,这段时间不知进出府第多少次,更别提其间她回了好几次娘家了。
她只能连连磕头,不停对二爷、太太磕头,还对夏姨娘连连磕头,哭求:「夏姨娘救救奴婢,奴婢都是听您的吩咐啊。」
雨秋也心知不妙,一边哭一边急道:「是夏姨娘!都是夏姨娘不让奴婢们禀告太太的。」雨秋一咬牙,又道:「夏姨娘想要咱们代她喝那避子汤,所以……一切都是夏姨娘教说的啊。」
夏姨娘气的脸都红了,连忙怒道:「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把她们拉下去。」
可惜在正院中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就只有周嬷嬷和夏姨娘带来的二等丫环,那二等丫环本想拉人的,但见了周嬷嬷如利刃般饱含杀气的眼神,吓的当下也不敢乱动了,垂眉低目,好似没听到夏姨娘的话一般。
史鼐冷瞪着夏姨娘,夏姨娘当下软了身子,泣道:「老爷,我冤啊!婢妾真没吩咐什么啊。」
可惜在这绿帽疑云之下,夏姨娘再怎么哭诉,史鼐也不愿理她了,没一会儿便有人送上这半年来门房的出入册子,莫说雨月了,连雨秋都不知道进出府了多少次。
史王氏翻了翻,把那出入册子往兀子上一丢,欠身对史鼐肃容说道:「请爷见谅,妾身身为史家妇,这不清不白的茶,妾身委实喝不下去。」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说是定下了雨月和雨秋两人不清不白的事实,两人那能甘心,要不是夏姨娘硬是暪着太太,她们好好一个通房,甚至是将来的姨娘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当下就拉扯起夏姨娘,哭闹了起来。
夏姨娘也好生怨恨,安安份份的做着通房丫环不好吗,为什么要吐了避子药,好死不死的孝期怀孕,这下连她也连累了。
三女纠缠着,夏姨娘还自持身份,护着肚子小心躲避着,但注定被史鼐厌弃的两女可就管不上这么多了,直接上手拉扯了。
瞧着这实在不像话,又觉得自个头上帽子的颜色似乎不太对,史鼐怒喝一声,「好了!」
雨月泪眼汪汪的看着史鼐,一双小手捂着肚子,希望史鼐看在她腹中骨肉份上,切莫怀疑她的清白。她跟了夏姨娘多年,自是知道史鼐是有多希望再得一子的,不料史鼐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孝期子不吉,雨月这胎……」
史鼐微微沈吟,「这胎还是不要了。」
雨月哭着被人捂住嘴拉走了,史鼐也不再提敬茶之事,不止雨月,连雨秋也受了连累,只能尴尴尬尬的继续做她的粗使丫环,雨月被拉走之后便没再候府中出现过了,没几日连雨月的家人也失了踪,就此消失在候府之中。
夏姨娘恼恨雨秋,故意折腾着雨秋,让她日日忙活到半夜,一个爬上爷的床无耻丫环,也是被人所轻贱,莫说丫环婆子了,甚至还有小厮对她动手动脚的,最后雨秋实在受不了了,一根绳子上吊去了。
一个爬床丫环的死亡在候府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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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娘以婢妾之身行主母事,还未对两名丫环加上管束教导,险些乱了史家血脉,要不是她后来爆出怀孕一事,只怕被赶到庄子上反省也不是不可能的。看在她腹中骨肉份上,夏姨娘最后则是被罚禁足三个月,革除半年月例,史王氏也只能以给夏姨娘补上粗使丫环为由,将自己娘家带来的家生子换上罢了。
乍看之下似乎是史王氏大获全胜,但只解决了雨月和雨秋两个通房,夏姨娘和她腹中孽种还是好好的,而且史鼐大概是因为雨月之事,心绪不顺,只吩咐了史王氏务必要好生照顾夏姨娘这胎,虽不再去夏姨娘房里了,但也没再进正院,只日日宿在前院之中,着实过了一段清心养身的日子。
史王氏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也知雨月这事让二爷有几分厌了她,虽是夏姨娘的错,让好好的官盐当私盐卖了,而且雨月平日举止又不安份,腹中孩子来历有几分说不清楚,这才逼得二爷不得不弃了雨月腹中的孩子,但雨月那孩子亦有七分可能是爷的骨肉,二爷心疼之下,只怕是舍不得怪他的心尖尖,反倒怪上她这个当家主母管家不利了。
眼见夏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虽是被罚了半年月例,但史鼐私下又添补了不少,平日里吃喝都是尽着她的,这夏姨娘反倒大有在院子里安心养胎之势,史王氏急到不行,和周嬷嬷商量着,「眼下夏姨娘身边有咱们的人,不如……」史王氏做了一个手势。
周嬷嬷比史王氏还想弄掉夏姨娘的肚子呢,不只是她的肚子,最好连夏姨娘也一起弄掉,只是这想法虽然很诱人,但周嬷嬷心知这夏姨娘可是二爷的心尖尖,若夏姨娘这胎有了什么问题,只怕二爷会真恼了火。
太太生育了大少爷,自然永远会是太太,但她们这些底下人怕是得不了好。
「太太。」周嬷嬷劝道,「这雨月事情还没过,若再对夏姨娘出手,只怕二爷会真恼了太太了。」
「啍!那雨月肚子里的还不定是史家的骨肉呢。」史王氏冷啍不屑道,「就算是,二爷也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孝期之子。」
二爷可不是三爷,容不得孝期之子不说,这雨月也不是三爷那妾室,三爷那妾是外面聘进来的良家子,有娘家有父兄,不是轻易可以处置的了,可不是像雨月这般不敬主母,行事又不安份规矩的低贱丫环。
周嬷嬷叹道,「话虽如此,二爷也是极心疼的,要不怎么会要太太顾好夏姨娘这胎呢。」
雨月胎儿不是二爷的这话也只是哄哄旁人罢了,就算是二爷,只怕也是心里明白的,只是嫌其是孝期之子罢了。
「……」史王氏眉眼间还隐带怨恨,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之色。
「太太还年轻,若是和二爷闹翻了,不就便宜其他小贱蹄子了,而且大少爷还小呢……」
说到史秉靖,史王氏心下一软,她受点委屈算什么,孩子好才是真的,眼下史秉靖是二爷唯一的嫡子,二爷自是极疼的,但等夏姨娘生了儿子,以夏姨娘的受宠劲,只怕二爷早忘了她可怜的儿子了。
「别的姨娘就算了,唯独夏姨娘不行……」史王氏面上一片阴冷,说不出的狠厉,毕竟是王家女,这骨子里自有一股狠劲。
「太太莫急,这夏姨娘也不定会生儿子,说不定是个女儿,而且夏姨娘身子弱,这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见得是个康健的,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呢。」
周嬷嬷劝了又劝,反覆说了好几次,这才让史王氏暂且打消了主意。
且不论这夏姨娘之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拉回二爷的心,再生一个嫡子才是,只是这男人不进她的房里,她一个人也生不出啊。
「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那值得二爷那么看重。」史王氏酸醋道。
那个男人不在乎子嗣,但周嬷嬷不好说,只能宽慰道:「二爷终究是疼爱少爷和湘云小姐多些,二爷这不每日都要来瞧上云小姐一回吗。」
是的,二爷虽然不留宿正院,但每晚必定会到正院和史王氏还有史秉靖共进晚膳,并询问一下史秉靖的功课,同时也不忘逗弄一下史湘云,俗话说抱孙不抱子,自个儿子不好抱,但隔房的侄女儿怎么抱都可以。
史湘云生的玉雪可爱,又极为爱笑好逗弄,史鼐每日都要抱一下史湘云才肯走,史家眼下就这两个宝贝疙瘩,又都是嫡出的孩子,怎么宠着都不为过。
史王氏心中一动,以二爷对这两个孩子的疼爱劲,若这两个孩子有个什么,二爷定无心到别处去,只要把爷留在正院里,说不得就有机会再怀上一胎了。
史王氏既动了心思,看向史湘云的神情便有几分奇怪了,史湘云不明究理还笑嘻嘻的卖萌着,不过当天晚上,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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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之殃
热!热!她快热死了!
史湘云热的直哭,她前后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热过,小手小脚不断的踢动着,衣服才上身就被她自己弄掉,整个人汗湿的厉害,都烧到有点脱水了,张嬷嬷跟着史张氏久了,所谓久病成良医,多少懂些医术,连忙不断灌着温开水,直喝的湘云的小肚子都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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