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的婴儿,早就喝不下去了,但史湘云知道自己脱水的厉害,若不补充水份的话,以幼儿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虽然难受,还是乖乖的喝了不少水,只可惜张嬷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灌的只是普通的白水,如果喂的是淡盐水就好了。
至于喝多了水会水中毒一事……都快脱水死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张嬷嬷把史湘云房里的下人都拉下去关了,史湘云这无名热病来的蹊跷,若说是吃坏了,或着了凉,那有一瞬间病的那么快的,张嬷嬷心下懊悔着,没想到她千小心、万小心的,还是让小姐着了道了。
可是小姐临死之前已交出了大半财物,留下来的财物也大多落入二太太之手,真在云姑娘手上的也不过就那么一点子,仅够平日里花销用的,怎么连这么一点子财物都让人给看上了?
史湘云这病不但惊动了史王氏,连史鼐也惊动到了,两人顾不得查明真相,连忙请了太医不说,史王氏还怕张嬷嬷不尽心,特地把史湘云抱回自个房中,亲自看顾着,且不论史湘云是前保龄候唯一骨肉,疏忽不得,再则这史鼐也是真心疼爱着史湘云,毕竟一个爱娇爱笑爱卖萌的小婴儿,长的又玉雪可爱,正是最好玩可爱的时候,谁人不爱呢。
史鼐虽被圣上冷落,但毕竟是身上仍有着保龄候之爵位,太医来的倒是颇快,但对史湘云身上的无名热病也是说不出个病因出来,虽是尽力救治了,但也暗示史鼐夫妇,这史湘云的情况极不乐观,再这么高烧下去,且不说性命难保,只怕治好了之后,这脑袋怕也是会被烧坏的。
老太医心下暗暗可怜史湘云,这无父无母的孩子就是可怜啊,这病一看就知道是遭了人毒手了。啧啧!好个史二,不过是个女娃娃都不肯放过。
老太医这话一出,史王氏先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可怜的云儿啊……」
张嬷嬷更是直接晕厥了过去,小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她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小姐?
史湘云热的直叫妈妈,哭的眼角都红了,见史湘云在生死线上挣扎,史王氏心疼的直掉泪,不但亲自喂药,给史湘云擦身降热,还整夜抱着史湘云哄着不放手。
史湘云是真难受的厉害,除了热之外,头脑更是热的隐隐作痛,让她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只是这附近没有墙给她撞,她就只好撞史王氏的胸,婴儿身娇体软,又哭的可怜,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婴儿埋在妈妈的胸脯里撒娇了。
妈的!没想到老子临死前还尝了一次埋胸的滋味。
史湘云暗暗吐槽,她若看不出来自己是被人下了暗手的话,那她也太瞎了,可是下手的人是谁?
按说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碍不着什么人的,有谁会对她下此毒手?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本就不多,而且也大多被二婶收走了,身上也没什么遗产能动人心,何必对她下手?
再则,二叔二婶虽然一开始对她淡淡的,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可以看出来二叔和二婶是真心喜欢她,断不会为了剩下的那么一点钱财而要了她的命,再则,她好歹是前保龄候的遗女,若真不明不白的死了,二叔和二婶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史湘云想不明白,人又难受的厉害,干脆就先不想了,反正只要她还活着,总有一日能查个明白的。
史湘云热的直哭,只觉得头脑发涨,好似脑子都被人搅成了一团血浆了一般,史湘云暗暗叫苦,完全想不出任何自救之法,她上辈子的爷爷虽然是中医,但她不是啊,被爷爷强压着学了那么多年就只懂把一个滑脉,而且还常把错!
史湘云脑海里默背着九九乘法表,之前太医说的话她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她可不确定自己虽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但被烧坏脑子会是啥样,只能想尽辨法保持自己的清醒了。至于背九九乘法表有没有效用?
呵呵,这方法是从一部老电影上看到的,天知道有没有效,也不过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没办法中的办法罢了。
见着史湘云小嘴嘟嚷着,好似想要吃东西一般,小脑袋更是直往胸前顶啊顶的,史王氏母性大起,恨不得亲自喂起史湘云,而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卧草!
莫名其妙嘴里被塞了一个乳//头的史湘云,顿时在脑海中写满了卧草!卧草!卧草!
她不是刷屏,是真的觉得有够卧草!
她是在默背九九乘法表不是想吃东西啊!就算是想吃东西也该叫奶妈过来啊!还有!古代女人不是很保守,很衿持吗?你这样坦胸露背好吗?
史湘云一瞬间脑海中满是疯狂刷屏的卧草!连九九乘法表都忘了背了。
史王氏嘤嘤哭泣着,亲自喂着史湘云,「我可怜的云儿啊……我答应了嫂子要把云儿当成亲生女儿的,没想到……」
史王氏哭的厉害,泣不成声,恨恨道:「如果我知道是谁害了云儿,我绝计不会饶过她!」史王氏说着,带着杀意的眼神望向夏姨娘所住的兰芷院。
她虽动了点手脚,但那药的份量可是捉的极巧妙的,顶多发些热,一剂凉药下去便就好了,这是后院女子争宠时常用的招数,乍看之下是有些危急,但其实安全的很,只要养上几天就好了,断不会伤了孩子身体的。
这次湘云会如此严重,主要还是兰芷院里的那位动了手脚,硬生生将药的份量增加了两倍,莫说只是一个幼儿了,怕是连大人都难以承受,可恨这虽是夏姨娘做的好事,但事实上动手的是她的人,药也是从她这儿流出的,细查之下只会查到她这儿,这夏姨娘反而是干净的很。
湘云病成这般,史鼐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湘云是长房孤女的身份,就说史鼐平日对她的喜爱便容不得其他人对她下毒手,这事若让史鼐亲自查了……只怕她就算不被休弃,也会被夫君厌恶,这夏姨娘果然使的一手好计。
史王氏一方面心中愤恨,一方面也是真心疼湘云,哭的可说是真情流露。这般慈母表现亦深深打动了史鼐。
史鼐上前轻抱了抱史王氏,安慰道:「别担心,云儿会没事的……」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史王氏话语里的暗示,照他想来,湘云不过是个大房孤女,碍得到谁?况且夏姨娘又只是个姨娘,接触不到管家权,就算有意,也难以下手,倒是史王氏还有几分可能……
想到此处,史鼐的身子僵了一僵。但看着史王氏发自内心的难过,还亲自喂起了湘云,他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这段时间以来,史王氏是多么疼爱史湘云,他是看在眼内的,虽然史王氏一开始对云丫头也是淡淡的,不过是个面子情,但随着云丫头越来越大,越来越乖巧可爱,又和他们日日见着,每日在史王氏身前的时间怕是比史秉靖多些,相处久了,日积月累的,这史王氏的笑容可是真心了许多,这是不是真心喜欢的笑容,可是假装不过来的。
「妾身恳请夫君让妾身亲自调查这事……」史王氏恨恨道:「云丫头一向康健,怎么会突发热病,一定是有小人动了手脚,请让妾身亲自调查这事,还云丫头一个公道……」
史鼐沈默许久。
史王氏又摇着史湘云哭道:「我可怜的云儿,如果真烧成了个傻子该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兄长和大嫂……」
想着长兄音容和大嫂临死前不惜散尽大半嫁妆,为的就是保住史家的候位,史鼐长叹一声,「好吧!这事就交给夫人了,只是……」
史鼐顿了顿,冷声道:「不能放过伤害云儿的人,不过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说到最后一句,似是颇为意有所指。
「是!妾身知道。」史王氏暗暗松了口气,她对史鼐了解极深,史鼐这人既然应了她,便不会再私下偷偷派人去查,只要负责查这事的人是她的人,怎么查,查出些什么,还不都是她一句话里的事。
史王氏刻意讨好,史鼐又有心安抚,这两人本来只是互相安慰着,没想到就这么滚上床了,完全没顾到在床榻另一侧的史湘云。
且不管这两人之间辣眼睛的表现,一旁的史湘云看的眼都直了,真真是太厉害了!古人真是太会『玩』了!
好久不见『动作片』,史湘云看的极为专心,连那烧热都忘了几分了。
不过比起史鼐夫妇的床榻之戏,史湘云更是暗暗再三告诫自己,别把古人不当回事。
连一向脑袋不甚聪明,只知拈酸吃醋史王氏都能演的那么文情并茂,硬是从史鼐手中把调查权拿到了手上,到时要查出什么?能查出什么?都在她的掌握里。莫说一个夏姨娘了,再拖十个夏姨娘下水都不是问题啊。果然各各都是演技帝!
随着榻上戏的落幕,史湘云暗叹一声。
这个世界,老子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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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后续 (捉虫)
不知是不是光顾着『看戏』,而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病痛,还是背九九乘法表的方法真的有效用了,总之湘云过了这一关,没有高烧脱水而死,也没有被烧成傻子。
喜的张嬷嬷和史王氏直念佛,就连素来不管事的李姨娘都难得的在非五、非十的日子前去请安,还替史湘云念了好几遍的药王菩萨咒。史鼐欣喜之下,更是大手一挥,直接把湘云的份例提高了一倍。
本来按候府的例,无论嫡出还是庶出,太太的月钱是每月二十两,房里四个一吊钱的大丫头和六个半吊钱的二等丫环;奶奶级的月钱十两,身边二个大丫环和四个二等丫环。
老爷的月钱是每个月三十两;少爷的月钱有十五两;而未成年,也就是未娶亲的少爷们月钱是五两,房里二个二等丫环和四个小厮;而小姐的月钱则比少爷略少,只有四两,房里只有四个二等丫头。
无论是老爷,还是少爷的姨娘则是二两银子月钱和二个二等丫头;通房姑娘则是再减半,每月一两银子月钱和一个二等丫头。
但史家因还债之故,所有人等的份例均都减了一半。史家眼下没个奶奶级的,暂且不论;史王氏以身作则,将自己的月银减至每月十两,大丫环也裁了二个;而夏姨娘则是减至一两银子加一吊钱,二等丫环也减了一个,至于夏姨娘身旁多出来的那个二等丫环也是走史鼐的份例。
这通房姑娘还是拿着一两月钱,不过不再派二等丫环伺候着了,就安排一个粗使丫环看顾着。
平日的笔墨纸砚和姑娘的胭脂水粉,还有每季的衣裳首饰一律都是公中所出,都是有一定的份例的。像史鼐和史王氏这类的主子是论箱算的,而姨娘一季六件,少爷和小姐们一季八件。
主子们的份例虽是如此,但史鼐和史王氏自有私房,而夏姨娘有史鼐的补贴,史秉靖更是史鼐和史王氏两人联合补贴,唯一真按份例拿的也就只有史湘云一人。
这份例加了一倍之后,张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史湘云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平日里又爱在地上爬行,一季八件就不大够穿了,被裁了一半之后只剩一季四件,压根就不够史湘云替换的,加上因守孝之故,这针线房里的人手被裁撤了大半,史家几个主子之中,史湘云的衣裳往往是最晚到的,幼儿衣裳虽是往大里做了,但拿到手后也穿不了多久就短了。
这段时间的衣裳大多还是她自己领着房里的几个丫环做的,史王氏虽然查觉了,但见张嬷嬷还能遮掩着过去也就罢了,反正孝期也无需出门见客,孩子又长的快,这衣裳略差一些也无伤大雅。
虽然还是幼儿,但史湘云除了奶娘的奶水之外,也能吃些蛋羹啥的,只是自史秉靖出孝后,这原本每日的蛋羹和煨了鸡汁的豆腐便就停了,张嬷嬷不好和二太太开口,只好花银子托了大厨房置办,这史湘云的月钱反倒是大多花在这吃穿上面了。
有着一个月四两银子的月钱,手头松快了,要去厨房点些什么给小姐补身子也容易了,瞧着史湘云因病消瘦了一大圈的小身子,张嬷嬷心疼的碎碎念着。
史湘云房里的人除了张嬷嬷之外,尽皆被史王氏换掉,张嬷嬷也略略打听了一二,虽然没个准信出来,但十之八九是遭了史鼐妻妾之争的池鱼之殃,只是这事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说的,只能私下抱怨着。
张嬷嬷都猜出一二的事情,史鼐如何不知。他可不是傻子,一开始或许没想到,但细细想了,也知道湘云是受了池鱼之殃,这事不是史王氏做的,就是夏姨娘做的,细想下来,八成是夏姨娘动的手脚多些,史湘云毕竟是养在正院之中,史王氏再怎么的,也不会拿史湘云的性命作妖。
这一妻一妾是要敲打,但看在史秉靖和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份上,也不宜大罚,他把这事交给了史王氏调查也是起了和稀泥的想法,不能还侄女儿一个公道,就只有在银钱上尽量满足她了。
史王氏可是真认认真真的『查』了,这事不能扯上夏姨娘,扯上夏姨娘了,史鼐肯定不同意,这事可经不起史鼐细查;但不扯上夏姨娘,又要找个合适的替死鬼可不容易。史王氏查了许久,最后查出来的,竟然是大爷当年的通房所下的毒手!
当年史鼒和史张氏感情虽好,但房里终究还是有好几个通房的,按例通房有孕之后便会抬为姨娘,但偏偏那通房有孕之时,史张氏才刚进门未久,史鼒不愿庶子出生在嫡子之前,便让那通房堕去了孩子,也不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通房血崩险些没了命,虽然救了回来,但从此便被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妾通买卖,无论是通房还是姨娘,只要不是良妾出身,主子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拉出去卖,还美其名为发嫁,是好是坏全在太太的一张嘴里,鬼知道会嫁给些什么人,只有有生育孩子的姨娘或通房才有可能逃过被发卖的下场。
被爷收用过的通房本就难找个好人家,那通房被伤了身子,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就算出去下场也是极为凄惨的,大太太可怜她,容许她在候府里养老,只是这半奴半主,又没了男人的通房在候府里的日子也甚是艰难,不知怎的竟怨恨起大太太,而且牵连到了史张氏所出的云丫头身上了。
这犯事之人和犯事之由均是合情合理,证据又确凿,史鼐也没说什么,只把那通房灌了哑药卖到煤矿场去,又把大哥剩下的通房们尽数发卖。这些大哥的通房们,虽花费不了多少银子养着,但让她们待在史府里也着实碍眼,只是为了名声,只好按住性子养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由头,史鼐便迫不及待的尽数发卖掉。
史王氏还道这事就此解决了,但在一些人眼中这手法粗糙可笑的很,这不,史湘云的病才好,孝期都还没过呢,贾家就下帖子让史王氏带着史湘云到贾家做客去了,说是贾母这个姑奶奶想侄孙女了,话里话外都是知道史湘云病的蹊跷,担心史王氏没照顾好侄女,想亲眼看顾云云。
这贾家行事不谨,无意间上了六皇子的车,虽然贾元春入宫也有一阵子了,甄贵妃始终没把她赐给六皇子一事,可看得出六皇子对贾家兴趣不大,但如果贾家上再加一个史家可就不同了。
不是史鼐自傲,若是以前,这贾家的份量绝对重于史家,但眼下他和他三弟在军中的威望绝对远超过贾家,俗话说,这县官不如现管吗。
但贾母派了赖嬷嬷亲自上门邀请,再加上这话语中暗示之意,史王氏作贼心虚,终究还是带了史湘云上门了。
虽未出孝,但毕竟是上门做客,断不能穿着缟素色衣裳,史王氏挑了许久,才挑了件藕色的素淡衣裳,虽用不得金饰,但配载上镶了米粒大小的珍珠银饰,倒也显得玉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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