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就在一楼,人不少。
陈子墨嫌医院的消毒/药水味道难闻,站的离护士站远了些。
阿闪发挥他一贯的魅力,终于在一个当班护士那里了解到了情况。
因为老七是意外的中毒反应,这种发生的几率很小。
护士当时就怀疑她是自杀或者是被人投毒了,一直想劝她报警来着,可是她坚持是自己误服了,这才作罢。
因为这件事,所以护士对她的印象很深。
如今眼见有人来问,于是想了起来,并帮阿闪查到了她现在住的病房。
阿闪拿到病房号码,大有斩获。
非常高兴的冲到走廊上,正要拉上陈子墨一起走。
可是在走廊兜了一大圈,也没发现陈子墨的影子。
难道是上厕所去了,他决定再等等。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陈子墨还是没有半点要出现的影子。
阿闪突然心慌起来,莫非陈子墨出事了。
他看着走廊三三两两走过的人群,眼神充满了警惕。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心揪的如此紧。
这个奇怪的女孩子,跟他之前碰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忽而天真,忽而沉稳,忽而老练,忽而青春。
在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阿闪看不清,也看不透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但是此刻,阿闪很清楚一点:
——自己不希望她有事。
更准确的说,阿闪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
不知为何,想起陈子墨,他总是从内心升腾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站在那里就好。
不管是在做什么,只要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
阿闪的眼泪突然快要涌出来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害怕失去陈子墨。
什么时候,事情开始变成这样了。
他轻拭眼角的泪,埋怨着自己,不争气的东西!
☆、雨神是我男朋友(二十三)
陈子墨恢复意识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仰卧在一个顶层楼房的玻璃天花板之下,睁开眼睛的时刻, 可以看见蓝天白云, 天气甚好。
她突然发现,这么漫长的雨季已经过去了。
天空终于展示出了它向阳的一面。
陈子墨厌厌的抬起身, 恍惚间, 她记得自己刚才明明是跟着阿闪在急诊室打探老七的动向。阿闪进去问护士,她站在走廊等候。
不知怎的, 肩头一麻。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在这玻璃房里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陈子墨四处张望着, 想发掘出一点蛛丝马迹。
白色的家具, 简洁的沙发, 有北欧风格的吊灯,一排多肉在三层架上摆放有序。
这里怎么看也算是个雅致之所。
陈子墨内心疑惑万千,不知从何解起。
她慢慢走出房门, 发现这间房屹立在半山之上,风景甚好。
自己所在的位置, 正是这栋小别墅的顶层所在,房门的外面是另一半的天台,植物和盆栽都不少, 错落别致,井然有序。
陈子墨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你醒了?”
她充满防御性的护住了自己的肩膀,这才扭头回望过去。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喷壶, 看起来,准备给天台上的植物浇水。
陈子墨小心问道: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老人笑呵呵的慢慢踱步上前,摆弄了放在地上最近的那几盆花草,浑然无视她的问题。
陈子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更是疑惑难安。
医院的十九层大楼,阿闪心急如焚的在1905病房找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老七。
对方正在悠闲的啃一只苹果,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阿闪观察之后,断定老二没有派人埋伏在此。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去,夺下了老七的苹果,一脸怒火的瞪着她:
“明人不做暗事,你的人把陈子墨藏哪儿去了?”
老七空举着手指,望着他,脸上满是猜测:
“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陈子墨失踪了?”
阿闪怒目:
“不是你找人做的吗?我刚刚还和她在一楼打听你的病房,一转身她就不见了,难道不是你的人做的?更何况,你就在这栋大楼里?”
阿七莞尔:
“我说老八,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被气糊涂了。如果真是我找人把她掳走了。我还眼巴巴的在这里等着你来找我算账,我不知道跟我的人一起先跑?”
阿闪不相信她的说法:
“你刚刚解毒,身体还很虚弱,现在从医院走掉,说不定有性命之虞。你故布疑阵,一边命人带走陈子墨,一边在这里等我,然后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好从中迷惑我。你少来这一套了。”
老七哭笑不得,她拢了拢头发,继续说道:
“好,那我请问你,我不顾我这刚捡回来的这条命,不顾我这现在连床都不能下的病弱之躯,还要殚精竭虑找人来掳走那位陈子墨陈小姐,我图什么?”
“图什么?你当然是因为对我不忿,所以故意劫走她。”
“对你不忿?好,我就算真的对你不忿,充其量也是找人来对付你,怎么会对付她一个不相干的人!”
阿闪目光烈烈的看着她,仿佛要喷出火来:
“那当然是因为你还喜欢我,所以不舍得杀我,但是又无法容忍她在我身边,所以就会出此下策。”
老七看着他的脸,就好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良久,她终于幽幽的说道: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真以为天下女人都爱你爱的要死。为你哭为你笑,为你生,为你死?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
“可是你之前明明不是还想毒死她吗?”
“一码归一码,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都这副模样,不赶快给自己续续命。我还能对付谁。”
“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敢对天发誓。”
阿闪看见老七一脸较真的模样,这不像虚言。
他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老二的人绑走她了,然后想要挟我?”
老七冷淡的将头靠在墙壁上,瞥了他一眼:
“老二真想对付你,早就把你拖入战局了。我可没看出来,他有哪一点想对你动手的样子。说到底,他也没把你放在眼里。我看啊,也不像是老二的所为。”
阿闪眉头紧皱,努力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
“不是你,也不是老二。哪还有谁,我想不到有其他人了。”
老七默默盯着前方,嘴里隐隐吐出两个字:
“老大。”
老大?阿闪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会是老大?不是说老大最近一直在治病,何况老二现在正大光明的要反他,老大忙着对付老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腾出功夫来动陈子墨?她没这么重要。”
“是吗?”
老七轻蔑的调笑了一声,回瞪了阿闪一眼。
她的睫毛天生比一般人长且浓密,哪怕穿着病服。
烟波流转,浑然天成,比一般人有风情的多。
她轻轻笑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情,老大都会格外上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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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上阳光明媚的小别墅顶层,陈子墨看着面前的浇花老人,心中有万语千言。
可是一瞬间,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明白眼前这个古怪的老头究竟是谁。
她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圈,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但是,陈子墨现在非常确定一件事,自己是被非常手段带到这里来的。
自己面前的老头子,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毫无疑问。
她不由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头皮一阵发麻。
眼前就算有一场硬仗要打,也只有迎难而上了。
陈子墨小心翼翼的在老人背后追问道:
“您好,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老人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手里还捧着喷水壶。
他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哟,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理素质还蛮好的嘛。这种情况下,还有兴致和我这个老头子拉拉家常,不错不错,值得鼓励。”
陈子墨盯着他,努力观察他脸上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您认识我?”
老人家摇了摇头:
“不认识,今天见面之前,与你素未谋面。”
“那您请我来,是有事情要和我商量?”
老人家继续摇头:
“没有什么事情和你商量,只不过我这院子的花生的好,可是却无人来看,寂寞的很。想找个懂行的小盆友,来替我赏一赏花罢了。”
陈子墨这姹紫嫣红的空中小花园,喉咙紧了紧。
她努力思考,想再问出一点有益的线索:
“您……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片花园吗?”
老头子用手轻轻拂过了一片牵牛花的叶子,有点遗憾的说道:
“不是,之前都是我的一位故人在替我打理的。我基本没空过来。现在想着时日无多了,所以索性住在这里,不理凡尘俗世,专心的顾我这几盆花,也就知足了。”
时日无多,陈子墨的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间划过一条线。
这个词,好熟悉。
她努力回忆着之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语。
对对对,如果说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么他最有可能是……
陈子墨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她慢慢抬起头,牢牢叮住对方,咬住嘴唇,维持镇定发问道:
“所以,您是——”
她顿了一顿,还是把后半句话问了出来:
“——阿闪的大哥?”
阿闪?老人家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莫名。
他的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叫小八阿闪?”
小八?看来这人果然是得了不治之症的那个千门八将无误了。
陈子墨心稍微安了一些,她轻轻回道:
“不是我叫他阿闪,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喔……对面的人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陈子墨此刻明晰了他的身份,心中却更疑惑了起来。
如果是老二绑了自己来,倒还说的过去。
可是为何是与阿闪交好的大哥绑了自己前来,这是哪门子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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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里,洁白的墙壁旁,是两张愁眉不展的脸。
阿闪不知所措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大哥对我的事特别在意?”
老七看着他,感受到了他的懵懂:
“你难道没有体会到吗?大哥一直对你的事情都特别热心?”
“完全没有,对我严厉倒是真的。可是,并没有对我特殊照顾。我和老二起冲突那一次,他当面可是逼着我给老二道歉,还给我了警告,我的脸面都丢光了。这也叫特别热心,我看他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吧。”
老七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大概是从没想过他这么蠢。
她试探的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知道,老二这次为什么会反大哥吗?”
“不是因为大哥生病了,所以老二才敢冒头吗?”
老七摆了摆手,说他的消息来源不准。
“大哥镇住咱们这些人这么多年,岂是说反就能反的。老二之前从未有过忤逆老大之心,他虽然有自己的小算盘,可是从未想过脱离家里自己独干。咱们千门这碗饭吃起来不容易,关键场合就得大哥这样的人物去斡旋。没有人脉,这是做不到的。这就是大哥的面子,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些人,跟也就是跟的大哥的面子。老二虽然贪财,可也不傻,他自然知道自己就算强出了头,也是无法在江湖上有大哥这样的地位了。”
阿闪听得入了迷,他从来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么多隐情。
“你说的这些跟大哥关照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继续说下去就会明白了。”
“好,你说。”
“这么久以来,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论手段,论人品,论骗术,你在八将里面绝对不算末流,为什么次次都提不上去,永远都是在老八的位置,你都没有怀疑过?”
阿闪没想到老七会提起这茬,他也有些沮丧的说道:
“当然不甘心,可是没办法,咱们的地位和酬劳都是按任务难度分的,我次次都只能去做点外围点水,骗骗女人的小招数,对计划的成功也不起决定作用,不比其他的大头,所以论功行赏,升不上去也正常。”
老七莞尔一笑:
“你难道没有想过,大哥为什么每次都只分配这种毫无风险的任务给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大哥他不信任我的能力?”
老七摇了摇头,郑重说道:
“错了,大哥从来没有不信任你的能力。在他心中,你是我们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可造之材。他不过是舍不得让你去冒险。反正八将的活儿都是集体行动,既然脏活儿险活儿有别人去做,自然就可以心无旁骛的把最安全的任务分配给你。”
阿闪瞪大了眼睛:
“你这话有什么证据?你随便去问问其他人,看看他们谁敢这么想?大家不一直都瞧不起我吗?觉得我没出息,没能力,就是个骗女人的小白脸。你不是跟了老二一段日子了吗?没听他给你吐槽过。我那次怎么和老二撕破脸的,不就是因为他一直瞧不起我,视我为穷途末路,所以,那一次的任务,意外的让我最后捡到了大功劳,他特别不忿,这才和我干起来了吗?”
老七挑着自己的手指甲,吹了一口气。
“别急嘛。马上就跟你说到证据。说起来,也怪老大的隐瞒功夫做的太好,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以为大哥是看不起你,所以每次派活儿都给你派无足轻重的骗女人活儿,老二也是。他本来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除了老大。所以,那次,你阴差阳错抢了他的头功,他自己是气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子,也要把这口气抢回来。”
阿闪又想起了那天的遭遇,他闭上了眼睛。
“是,就因为我抢了他的功劳,抬了他的面子。他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讥讽我,嘲笑我,当时给他一拳都算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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