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浅笑,“还不算太笨。”
路明考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前途,什么都能做出来,更不用说柳兰儿这个有着下贱身份的娘了。
“他当真不在乎吗?”
“路明考若是在乎,恐怕他就不是路明考了。”肖然叹了一口气,“明礼,你与路明考在一起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难道你还没有看清他是什么人吗?”
路明礼摇头,“你也知道我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只知道路富足和柳氏很疼他,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不管是谁,都不得打扰他看书,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嫉妒我。”
嫉妒一个被亲人抛弃的人,路明考可真出息。
路明礼有些烦躁,“算了,不说他了。”太影响情绪了。
“好!”
“对了,然儿,你的手?”
肖然一怔,随后,说道:“明礼,我并不打算让我的手伤痊愈?”
“什么意思?”
肖然扯了一下路明礼,“王风白不会善罢甘休,他的人,肯定在监视着我们,只要我的手伤不好,那我在王风白的眼中,就是一个残废,掀不起什么大浪,久而久之,他的人也就撤回去了,到时,少了这些监视的人,我们的日子也便好过了。”谁会想一直生活在监视下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想我?”肖然失笑,“我自然想过我,想过孩子,还想过你,所以,这一次,我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可......”
肖然的手指轻轻的碰到路明礼的唇,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监视?”
“才不是呢!”
“如此便好!”肖然保证道:“你放心,我可不想真正的成为残废。”不就是装吗?谁不会!
肖然这么一说,路明礼明白了,感情这妮子并非真的不治手伤了。
肖然太了解路明礼了,看到他的样子,便知他方才心中在想什么,无语的笑出声了,她怎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将自己弄成真正的残废呢?那她不是傻子嘛!
“总之,这几日注意点,我总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我知道了。”
他们在宅子中住了好几日,说也奇怪,宅子的主人好似并不在意他们擅自闯进来,而且,每日吩咐下人做好饭菜,端到屋里,让路明礼和肖然享用。
终于,路明礼憋不住了,他疑惑的问:“然儿,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地方不对?”
肖然手上一顿,随后,恢复平静,漫不经心的问:“你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我们擅自闯进来,主人家不仅没有将我们赶出去,还好吃好喝的款待我们,而且,除了几位下人之外,我们并不曾见到主人家。”
肖然故作疑惑的道:“真的吗?你也别瞎猜想了,说不准人家家财万贯,区区三千两,对他们来说并无太大用处。”
路明礼沉思着,“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是哪儿呢?”
“好了,你别想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即刻搬回去。”住在哪儿,对肖然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路明礼摇摇头,“不用了!”若是只有他一人,哪怕睡在地沟里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并非独身一人,他有然儿,有孩子,如何能带着他们一起受苦?还是等然儿的伤痊愈了再说。
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他太窝囊了,没能给娘仨一个安稳的家。
第416章 好好想一想
看着路明礼踌躇的模样,肖然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太过自卑了。
“明礼,其实有时候,你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路明礼听闻,茫然的看着肖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肖然平和的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一体,而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你心中有了自卑,明礼,我们是要过一辈子,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以卑微的姿态来面对我吗?”
她希望路明礼能明白,可心中也知道路明礼的改变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或许对他们来说,有点久。
有些时候,肖然看到路明礼自卑,心中总在想,如若当初,她没有那么做,路明礼会不会好一点呢?可是如果只是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再后悔,又能如何呢?还是想着让路明礼自信一点比较实在。
路明礼一听,垂下脑袋,肖然所说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成为他的习惯,想要改变,谈何容易?更何况,肖然比他聪明,脑子又灵活,更会赚钱,他好似生活在云雾之中,总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在为路家拼命,当他们的奴仆。
“算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然儿,我......”路明礼抬眸,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还是迈不出去那一步。
“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路明礼看着肖然一脸疲惫的样子,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一出门,遇见了小年,小年错愕的看着失魂落魄的路明礼,不禁走过去,问道:“二郎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呢?”
路明礼淡淡的摇头,闷声的道:“没什么!”
说着,便从小年的身侧走过。
“等等!”小年喊住了路明礼的脚步,他走上去,“二郎哥,你若无事,我们俩聊聊,如何呢?”
“我们俩?”
小年点头,“是,我们俩。”
路明礼考虑了一下,“好吧!”
两人进了小年的屋。
小年淡淡的笑着,给路明礼倒了一杯茶,“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都做不好,也不会做?”
别看小年年纪轻轻,他懂得可多了,这么多年,跟着叶殇走南闯北,见识了太多,也经历了很多事情,能从一个人的状态上,看到他们真实的想法!
路明礼没有言语。
“我不明白,为何你们只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呢?世间那么大,你们能比得过来吗?不能,既然不能,又为何要为难自己,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呢?”
活在这个世间,有谁是最完美的呢?
“可是……”
“可是什么?是溪姐的本事,还是你的无能?你拿溪姐的长处与你的短处相比,你认为你有赢的可能吗?”
小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溪姐是会赚钱,可是她会盖房子吗?”
路明礼低声的回答道:“会。”这座宅邸还是肖然建起来的。
小年真的被路明礼打败了,“我这么说吧!溪姐的力气不如你,打猎不如你,木匠活更不如你,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家中这些家具都是你做的吧!”他可是见过溪姐做过木头活,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
“是!”
“你看,溪姐不也不会很多东西吗?可你看过溪姐自卑吗?没有,她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神采飞扬,二郎哥,这一点,你可不如溪姐。”
这一点,路明礼也承认,他做得不如肖然好。
“有些事情,莫要强求,你与溪姐是夫妇,我想溪姐并不想看到你卑微的样子。”
路明礼错愕的看着小年,他没有想到,小年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你怎么知道?”
小年失笑,“那么明显,我又不是瞎子。”更何况,溪姐为了你,都搬出了这座宅邸,住进了祠堂,如此,还说明不了溪姐的心思吗?
这座宅邸属于肖然,除了帮忙做戏的刘管事之外,还有小年和皇甫语知道。
“我会好好想想。”
或许,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他想多了。
小年点点头。
在路明礼离开之前,小年告诉路明礼一件事情,“二郎哥,其实,这座宅邸溪姐并没有卖,她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真的该好好想一想了。”
为了路明礼,肖然做了太多的事情,倘若路明礼还想不明白,那也太对不起肖然了。
路明礼错愕的看着小年,看到他肯定的样子时,心深深的被触动了,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然儿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离开屋子,路明礼在宅院中转了一圈,有些事情,他们不说,他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他想,他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
肖然并不知小年和路明礼之间的谈话,但是,她还是从路明礼的表情中,读出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突然,路明礼问:“然儿,这座宅邸一定花了你很多心思吧?”
肖然不解的看着路明礼,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明礼,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很多事情。”
肖然试探的问:“能与我说说吗?”
路明礼看了一眼肖然,“如若我说我们继续住在这儿,你会如何?”
“说什么傻话呢?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我们的了。”她倒是想住,可是,有些事情只能想想而已。“你别想太多,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怕住在破庙里,我都无所谓。”
“是因为我!”
“嗯?啊?你说什么?什么因为你?”
怎么路明礼说话怪怪的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问一问。”
肖然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她还是以为路明礼知道这座宅院的秘密了。
路明礼笑着说:“你吓了我那么多次,我也吓吓你,看你以后再敢不敢吓我了。”
肖然勾起嘴角,嗔怪的道:“小气,我又不是故意的。”说起来,她还有点心虚。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路明礼看向肖然的小腹,“孩子的事情,你怎么说?”
肖然腆着脸,带着几分讨好,“明~礼,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再提了,好吗?”
第417章 试探
路明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不过往后,你可不许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
“我又不傻!”
路明礼淡笑的看着肖然,好似在对肖然说,你若不傻,怎会做出那么多的傻事呢?他心中默默说道,然儿,我明白你的苦心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路明礼到底会不会再让肖然失望,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她知道她此时的情况,绝对会让眼前这个人放下戒备,而他就是王风白。
“你来做什么?”
王风白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肖然,“肖姑娘,我们也算是朋友,身为朋友,来看看受伤的你,有什么不对吗?”
肖然冷眼看了一眼王风白,不屑一顾,“王公子身份尊贵,岂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敢相交的人?你还是请回吧!我家这座小庙,可供不起你这座大佛!”
幸好,昨儿他们从宅子里搬了出来,不然,这场戏白唱了。
王风白认真的观察着这间屋子,眉宇一挑,“本公子并不这么认为,这屋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从那座华丽的宅邸中搬出来,借住在这座破烂的祠堂中,他们的适应能力,看起来很不错。
“王公子的品味可真是特别啊!”
王风白也不生气,“肖姑娘,你说若本公子将你之前的宅院买了,你会如何?”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人,真的就这么算了吗?她当真没有野心?
肖然冷笑,鄙夷的瞥了一眼王风白,“瞧王公子说的,你的事情,我们可不敢多嘴,免得哪句话让王公子不悦了,王公子再让县令大人将我们抓进去,那我们也只有一死了。”
“是吗?本公子倒是觉得肖姑娘还会化险为夷!”他露出阴险的笑容,“肖姑娘,要么我们试一试?”
肖然内心早把王风白骂得狗血淋头,可面上一本正经,“王公子,你又何必逼我们呢?若是之前你忌惮我,那么往后,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个废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拿王公子没有办法,在这一点上,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是吗?”
王风白轻佻的说道,他慢悠悠的走到肖然的身侧,伸出手,搭在肖然的伤口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指狠狠的压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从祠堂里传出来。
旁侧的路明礼着急火燎的想要上前,将王风白踹开,只可惜,被王风白带来的人阻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然痛苦,“媳妇,媳妇,王风白,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放了我媳妇,媳妇......”
王风白冷眼看着痛苦吼叫的肖然,她的额间冒着冷汗,面色惨白,身子颤抖着,用布条包扎的伤口,在他的手指强压下,缓缓的渗出血来,他心中一顿,肖溪的手真的废了?
王风白见此,松开肖然的手,手臂‘咚’的一下砸在床榻上,肖然疼得又发出一声吼。
“抱歉,肖姑娘,手误。”随后,他手一挥,让属下放开路明礼,路明礼赶忙跑到床前,“然儿,别怕,坚持住,我立马去找小年,你不会有事。”他的手颤抖不已,神情惶恐不安。
肖然虚弱的喊道:“明礼,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好,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你的身边。”路明礼心疼的将身子颤抖的肖然抱在怀中,他仇恨般的目光,怒视着王风白,“出去!立刻滚出去!”
属下听到路明礼对自家主子的不敬,脸上一冷,准备对路明礼出手,却被王风白阻止,王风白挑眉,“本公子并非有意,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路明礼冷笑,“无意?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只要是个人,只要他的眼不瞎,自能看到然儿手臂上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
“放肆!竟然这么对主子说话。”
此时,路明礼有些破罐破摔的样子了,“主子?那么请你们尊贵的主子,离开我家,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你......”
王风白喝道:“退下。”
“是!”
王风白看着路明礼怀中的肖然,以及愤怒的路明礼,“很抱歉,我真的是无意的。”
“立刻滚出去!”他浑身颤抖。
王风白嘴角微勾,“好,本公子马上离开,不过,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对肖姑娘讲。”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肖姑娘,真的很抱歉,还请你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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